第8章 山村喜事(7)
梁駒定睛一看,她手上赫然少了五根手指頭!
切口並不平整,黑紅色的血液潺潺汩汩,她只稍稍挪動手掌,成串的血滴便在空中劃過優美的弧度。
她似乎覺得一直流血不太不太方便,蹙眉間忽的用斧頭卸下手掌,隨後一整隻胳膊、半邊身子、整個上半身,最後直至屍首分離。
靜。
死一般的寂靜!
空氣中的味道粘膩血腥,逐漸掩蓋面前的飯菜香,只聽「啪嗒」一聲,梁駒吞了吞口水,低下頭,是他剛夾起來的土豆掉回盤中。
不是,她有病吧!
劉虎甚至不敢抬頭,始終埋頭吃飯。
【叮!驚悚值+40】
【叮!驚悚值+30】
【副本驚悚值:940】
梁駒強迫自己不去看那一堆緋紅的糜爛,囫圇著吞咽完一頓飯。
難吃,但是餓。
吃完飯劉虎才吃一半,為打發時間他在院子里轉了轉,房子結構很是特殊。
一道牆連兩戶院子,從劉媒婆這邊翻牆直接能進到李蘭那邊。
牆頭種了一顆石榴樹,現在正是石榴樹開花的季節,許是剛澆過水不久,石榴樹下的土壤比其他地方顏色要深許多。
牆四周光禿禿的,只靠牆放了一把鐵鏟,鐵鏟上沾了土,土的顏色與石榴樹下的土壤顏色如出一轍。
梁駒心思微動,正要去拿鐵鏟,忽然聽到牆上傳來聲響。
「大佬?」
來人正是江予淮。
「不要叫我大佬。」江予淮雙手攀著灰黃色的土牆,露出還穿著病號服的半邊身子,四處打量間漫不經心地解釋,「這樣會顯得我很呆。」
梁駒只當他不想回想起曾經的悲痛歷史,從善如流地改口:「那江哥?」
江予淮略微頷首,視線略過正在燃燒的土灶台和地上散落的肉塊時,微不可查一頓。
「麻煩讓一讓。」
「好嘞。」
知道他要過來,梁駒連忙後退讓出一片空地,看他手下用力輕而易舉地翻牆而入。
然後很是隨意地拍了拍手上的土,拍完土他單手插兜站立,瀟洒自如,很有逼格的樣子。
梁駒腦子裡忽然蹦出來一句話:那年,我雙手插兜,不知道什麼叫做對手。
大佬不愧是大佬!
這逼裝的夠有范!
「江哥你怎麼過來了?」他湊上去問道。
江予淮抬手,中指上的鑽戒在陽光下耀眼異常。
「你怎麼知道這是我和我女朋友的訂婚戒指?」
「……?」什麼?
梁駒化身地鐵老爺爺,他什麼時候問他戒指了?
「那恭喜?」
「謝謝。」
「……」
梁駒跟不上他的腦迴路,想繼續跟他搭話,發現他抬腳緩緩走向那女人的屍體,正摸著下巴若有所思。
梁駒以前就是個普通人,見過最多的屍體無非雞鴨魚肉,見過最殘忍的手法莫過於大潤發阿姨殺魚的手法。
他實在受不了近距離觀察肉塊的切口斷面,做不到他江哥那樣面不改色。
幾乎不用猶豫,他摸到鐵鏟開始翻動石榴樹下的土壤。
土壤很是鬆散,很快剷出一個小土坑,梁駒繼續向下,鐵鏟忽然碰到堅硬的物體。
劉虎吃完飯找過來:「有發現嗎?」
梁駒側身,給他讓出足以看清全貌的空間。
土壤下埋藏的是一個木製的盒子,巴掌大小,不確定裡面是否藏有危險物品,梁駒綳著嘴角用鐵鏟啟開盒子蓋。
「金子?好多金子!」
劉虎驚呼一聲,激動地嗓音有些粗糲:「還有一塊金元寶?奶奶的,我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見到金元寶!」
木盒中藏有一塊金元寶外加三顆拇指大小的金塊,堂屋和卧室他們借著打掃衛生的名義搜索過一遍,除了劉媒婆做媒的工具再無其他。
幾塊金子根本得不出有用的信息。
「不對。」
梁駒想的比他多:「我們是被田村長買來的,但是任務非但不是逃出去,反而是繼續舉辦婚禮,還有幸福村像有這麼多金子的地方嗎?」
「有道理。」劉虎一聽他講,茅塞頓開,「真奇怪。」
「所以為什麼?」
「……我怎麼知道。」梁駒翻了個白眼,回頭叫江予淮,「江哥,你怎麼看?」
只一眼,他愣住,驟然拔高音調,帶著不易察覺得恐慌:
「江哥、你在做什麼?」
江予淮懷裡抱著女人的頭,女人頭髮被血漬黏連在一起,長發曳地,將他身上的病號服染上黑紅污漬。
他看起來並不在意,看也沒看梁駒一眼揮了揮手裡的胳膊:「在玩人體拼圖,挺有意思的,你要不要來試試?」
「奇了怪了,我怎麼找不到這隻手的五根手指?」
梁駒/劉虎:「……」
梁駒心裡萬隻草泥馬飄過。
他真的是玩家嗎?
為什麼對npc的屍體愛不釋手?
如果這不是遊戲,他真要懷江予淮其實是高級副本里跑出來的詭異,只是佔了大佬的身體!
梁駒抹了把臉:「江哥,手指在鍋里。」
「鍋里?」
江予淮一心搞拼圖,視線朝鍋內探去,果然看到了一直沒找到的手指,另外水面上還漂浮著半張臉和油。
他面色複雜:「你們……口味還挺特別。」
梁駒汗顏:「不關我們的事。」
他將宿念死亡的經過原原本本講一遍。
江予淮撈出手指,擺放回屍體的對應位置:「我懂。」
你懂個屁!
你一臉不信的表情根本就不懂!
他無力重複道:「她真的是自殺!」
「好吃嗎?」江予淮沒由來地冒出一句。
梁駒沉默半晌:「不知道,沒吃過。」
「哦~不信。」
梁駒人麻了,他們真的不吃npc,解釋不動,根本沒辦法解釋,就像永遠也叫不醒裝睡的人。
他只好轉移話題:「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江予淮做出思索狀,倏地徑直走向大門。
梁駒愣了愣:「你去哪?」
江予淮打開門,扒著門框回頭:「尿尿,你去嗎?」
「……去!」
劉虎連忙很上:「我也去,不要留我自己一個,我害怕。」
一行三人去找廁所。
然而他們沒有看到。
就在他們走後不久,地上拼接而成的屍體,竟緩慢的吸附在一起,傷口處和血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粘合恢復……
宿念活動四肢,在腳下不遠處找到自己的斧頭,緊隨其後出門。
嗯……村長應該刷新了。
☆
梁駒以為,以大佬的作風說「尿尿」應該是為了找線索故意說出的借口。
畢竟他剛剛真的有在認真思索。
直到他跟著江予淮來到後山腳下,發現他真的來尿!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