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2章 番外：小棠篇（三）

第432章番外：小棠篇（三）

周圍安靜的連呼吸聲都能聽得見。

我看著被鐵鏈鎖在牢房中的爹爹，一股酸楚就這般湧上胸口。

我沒開口說話，而是等待著他說話。

他也同樣看著我，隨後便露出一個笑容，那個笑容是自己從小看到大的，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他說：「棠兒，你過來了，皇上沒有為難你吧。」

我搖了搖腦袋，道：「皇上為何要為難我，我還要感激皇上的不殺之恩。」說到此處我垂了垂眼瞼。

他一愣，隨後繼續笑著道：「棠兒長大了。」說到此處他停頓片刻，又問，「你娘她可還好了？」

我道：「托爹爹的福，現在很好。」

我說完這話的時候，很明顯的看到爹臉上表情凝固了起來，隨後便聽到他諾諾的道：「是嗎……」

我也不想恨自己的父親，這件事一直以來都是我的一大心病，每日每夜都會想起，所以在當天看到父親寫來的那封信時，才暗自下定決定親自過來問他，好不容易擊退了敵軍，卻又為何將先皇給殺害，害的秦家上下所有人都被砍了頭，唯獨留下他們三個人，雖然活著，但卻好像又沒活著一般。

我問：「那個時候，為何你要做出那樣的事情？」

他聽到我的話后沉默了許久，最終從稻草上站起身來，朝著我這邊走來，鐵鏈的聲音嘩嘩作響，聲音特別刺耳。

鐵鏈太短，只是他走到門欄面前還不到幾步就停了下來，一尺八的爹爹站在自己的眼前，居然讓自己覺得，他孤獨又無助。

隨後就聽他笑著說：「若是非要說些原因的話，那還是得從這個國家說起，你爹我作為這宇國的將軍，自然也要挑起這其中的重擔，國家有難，我不能做事不管。」

說完后，看著我，又道：「只不過現在讓我覺得最對不起的人便就是棠兒和你娘親了。」說到此處，他的眼神便黯淡了下去。

我看著他，心裡也五味雜陳。

我知道，爹他作為宇國的大將軍，他的目的就是為了保衛宇國，保衛宇國上上下下的子民，這是他必須要做的事，這是他的職責，也是他不得不做的事。

可是……

我開口問：「可當初已經不是擊敗了敵軍嗎，為何還要那樣做？」

他苦笑著，回答：「棠兒啊，你還小，這件事，爹真的說不明白啊…」說了此話后，他重重的嘆了口氣。

我道：「棠兒已經不小了，在這半個月內……你若是不說，我又如何理解你，而且娘她也被蒙在鼓裡，你知不知道有很多次我都恨死你了，都是娘一直在我耳邊說，說你這麼做是有苦衷的，可是呢，每次我問她有什麼樣的苦衷，她卻答不上來，就只是這麼傻傻的相信你的話…爹，如果你還認我這個女兒的話，就將事情告訴我，然後我也會告訴娘親，讓她安心。」

他聽了我的話后，我清晰的看到他的眸子里閃著一些片點的星光，抖動著唇，好半天才轉過身來，背對著我，道：「為國效命罷了，我能有什麼苦衷，能活著，足矣。」

聽到這話后，我攥緊了拳頭，咬著唇。

鐵鏈嘩啦啦的聲音一直傳進我的耳中，這聲音就像我心碎的聲音一般，簡直碎了一地，再也無法拼起。

最後便就見他重新躺在了稻草上，身子背對著我，聽到他說：「棠兒，時候不早了，你也該回去了，還有，以後都不要來這兒了，就當你爹已經死了吧。」

後面的話，說出來更像是父女決裂一般。

我再也忍不住眼淚，任憑著它滑過臉頰，但卻沒有發出聲音，緊緊的咬著唇，抑止住了。

這半個月以來，自己一直以來都是這般度過，本來眼淚可以止住的，但偏偏這個時候，卻怎麼止都止不住，最後模糊的了視線。

我捏起袖子狠狠的擦去，一字一句的道：「皇上說了，以後我想來便來。」

說完這句話后，我毫不猶豫轉身跑出了這牢房，在遇到外面光亮的時候，一下子刺痛了我的眼，那瞬間再也止不住聲音，抽泣了起來。

我蹲在地上抱住自己，哭了不知道多長時間，反正好久好久才緩過來，我抹去眼淚，站起身來，見若都站在自己的邊上，依舊和以前一樣，面無表情，冷酷的很。

若都看起來也才十三四歲的模樣，年紀比自己大不了多少，但看起來卻十分的穩重，武功也比自己高強不少。

若都問：「好了？」

我點了點腦袋。

「那便回去吧，今日落下的，必須今日補上。」

我再次點了點頭。

隨後視線便一直停在他的臉上，若都也看著我，問：「還有何事想問？」

我再次抹了抹臉上掛著的眼淚，道：「我下次真的還可以再來嗎？」

若都道：「話我可不會再說第二遍，要來的是你，不是我，若你想來，自然會來。」

我垂了垂眼瞼。

隨後便揚起頭來道：「若都，還有一個問題，那就是皇上將我帶到此地的目的是什麼？」

若都撇了我一眼，啟唇：「皇上自有皇上的目的，帶你過來，只不過你本身還有價值罷了。」

若都說的話是真的一針見血，直接戳到我的心坎上疼的不行。

但後來我也就釋懷了，當初自己在面對皇上時，想著不管做牛做馬都可以，只要能救自己的娘親就好。現如今她和娘親活得好好的，只要自己現在對皇上還有利用的價值，不論是有多大的作用，只要有這一點，她都必須要堅持下去，為了自己，也算是為了娘親。

想到這兒，我便抬頭對若都笑著道：「只要我還活著，就會盡心儘力的聽皇上的命令，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辭。」

若都看著我，這會兒沒說話了，而是轉身往前走，我也跟了上去。

當時爹在信中說，這個世道太不太平，他唯一能做的，只有這一件事，這輩子他再也出不來了，但是他瞭然無憾，唯一擔心的就是自己和娘親，這是他這輩子最為虧待的兩個人，只要她倆活著，一切安好，便好。

至於什麼事，他沒有詳細說明，但我卻依稀的感覺到了，爹這麼做，是為這個國家效命，就像娘說的那般，他也有自己的苦衷。

雖然我很想知道爹的苦衷是什麼，但更加明白現在我應該要做的是，為皇上效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