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第127章 送別
第二天,病房裡迎來了幾位不速之客。
兩名民警看著一屋子的人,例行公事地拿出了記錄本。
「昨天我們接到報案,在海邊的一座自建房裡發現了一具乾屍,調查監控后,發現只有你們從那邊出來,不知道你們有沒有什麼線索。」其中一位微胖的警察說道。
陸一皺了皺眉頭,問道:「受害人的身份核實了嗎?」
「嗯,已經通知他父母了,所以,你是知道這件事嗎?」胖警察對她沒有回答自己的問題有些不滿。
「是秦雲熙?」陸一猶豫了幾秒,繼續問道。
兩名警察對望一眼,胖警察的語氣嚴肅了起來:「你知道受害人的身份?那你還知道什麼?」
聽到乾屍果然是秦雲熙,陸一竟然鬆了一口氣,看來,最終,青衣還是沒有救他。難怪這兩天的心情這麼暴躁呢。
陸一猶豫了片刻,最後嘆了口氣,道:「抱歉。」
胖警察的筆頭一頓,皺著眉頭呵斥道:「還請你端正態度,配合我們判案,這裡面牽涉到的可是一條人命。」
「人既已死,你們又何必追究這麼多呢?」陸一垂下眼帘,神情中帶著一絲冷漠。
「你……」胖警察還想說什麼,另一位警察攔住了他。
他向前一步,開口對陸一道:「不好意思,陸小姐,你剛才的話我們有點不明白,你是知道死者的身份死因卻拒絕配合警察辦案對嗎?」
陸一抬眼看向兩人,她的瞳孔很黑,似乎能將人的心神全部吸進去,慢慢的,她的眼中染上了一絲悲傷,那悲傷越來越多,兩位警察的心也不由得揪了起來。
難道,她遭受了什麼難以承受的事情嗎?也正是因為,這樣,她才對兩人如此防備,不願意說出實情的真相?
半響后,陸一開口了,她的聲音很輕,其中又帶著一絲飄渺之感:「別問了好嗎?就讓它過去吧。」
兩位警察對視一眼,眼中閃過了一絲不忍。
秦修瑾見狀連忙說道:「警察同志,請不要誤會,秦雲熙是我們的朋友。陸小姐她只是聽到了秦雲熙……的消息,心中難過,你們想知道什麼儘管問我吧。」
「修瑾。」秦修鈺皺了皺眉頭,一臉不贊同。
「你?那你來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胖警察鬆了口氣,轉過了視線。
這小夥子還挺有眼力見的,要不然他真不忍心問下去了。
「修瑾,不必了,還是我來吧。」陸一眨了眨眼睛,重新將兩人的視線吸引了過來。
兩位警察看了看這個,又看了眼那個,突然意識到,自己可能中了陸一的計了,當下臉色一黑。
胖警察更是直接拿出了銀白色的手銬,冷著臉說道:「行,你說。」
陸一看了眼明晃晃的手銬一眼,未曾開口,又嘆了口氣:「實不相瞞,秦雲熙和秦修瑾兩人是表兄弟,他們在同一天遭到了綁架。我費勁了千辛萬苦,只找到了秦修瑾,也只將秦修瑾救了出來,我原以為秦雲熙不在那裡,沒想到他竟然遭遇到了不測。」
她將秦修瑾的經歷稍微藝術加工了一下,當時也確實找不到秦雲熙,因為秦雲熙早就死了,活著的只是一個鳩佔鵲巢的千年怪物。
她這番漏洞百出的說辭自然唬不住兩名警察,胖警察冷笑一聲:「既然是警察為什麼不知道報案?自己出手救人?你的能耐還挺大啊。」
陸一靦腆的笑了笑,沒有說話。
胖警察還想說什麼,口袋中的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
胖警察面帶疑惑地拿起手機,半響后,他放下手機,臉上帶上了一絲恍惚。
「怎麼了?」另一名警察問道。
「剛才局長給我打電話說國家九組接手了這一件案子,讓我們回去。」他看了眼臉色不變的陸一,突然問道,「你早就知道對不對?」
陸一臉上的笑帶上了一絲尷尬:「也不能這麼多,兩位警官心繫群眾,實在令人敬佩,只是這件案子終究不是兩位警官的職責所在,所以剛才請恕小女子信口雌黃了。」
兩名警察瞪了她一眼,黑著臉走了。
秦修瑾的傷在H市觀察了一個星期終於從H市轉院到了帝都。
秦雲熙的喪禮終於也走到了尾聲。
原來,在陸一的建議下,九組的人告訴了秦雲熙父母真相。得知那個惡魔不僅傷害了秦雲熙,還想殺害秦修瑾,但是卻被伏法后,秦雲熙的父母眼中閃過一絲快意。
「好,死得好,雲熙啊,你修瑾表哥為你報仇了,你可以瞑目了。」兩人啞著嗓子慟哭道。
喪禮當天,秦修瑾坐著輪椅趕到了現場。
看著瘦了一大圈的叔叔嬸嬸,秦修瑾的眼中也再次充滿了淚水:「叔叔嬸嬸,我對不起你們,我對不起你們啊。」
「你,你這孩子,在說什麼呢,你千辛萬苦逃出來也不容易,以後可別說這樣的話了。」秦雲熙的媽媽抹了抹臉上的淚水道。
「不,雲熙是因為我才……」秦修瑾搖了搖頭,想要解釋。
秦雲熙的媽媽打斷他的話:「不,我兒只是命不好,只是命不好。我不怪誰,不怪誰,你也別太自責,總歸……總歸是活下來一個,也是好的。」
說完后,秦嬸嬸雙手掩面泣不成聲。
這段時間,她也在想,明明那惡魔看上的是秦修瑾,為什麼偏偏身亡的是他家雲熙呢?
為什麼,那人不直接去奪舍秦修瑾呢?他家雲熙又何其無辜?
在這段時間裡,這個念頭在她心裡久久未曾散去,知道看到秦修瑾渾身是傷也要過來送他家雲熙一程時,她突然有些釋然。
是啊,她家雲熙無辜,秦修瑾就不無辜了嗎?這孩子肯定將責任全部攬到自己身上去了。
算了吧,都是命啊。
她小聲地抽泣著,秦叔叔伸過手,將她攬在懷裡:「別哭,別哭了,雲熙在天上也不願意看到我們這麼難過。」
「是啊,這孩子從小心軟。」半響后,秦嬸嬸擦了擦眼中的淚水。
眾人眼前是一座墓碑,墓碑上,紅髮少年,神采飛揚地看著前方,肆意張揚。
他永遠活在了肆意張揚的年紀。
天色漸漸沉了下來,落下了微微細雨,秦修瑾摸了把自己的臉頰,真奇怪,明明著雨不大,為什麼自己的臉全濕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