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咽得下這口氣?
一身白袍,一身粉裳,從半空中徐徐落下,衣擺隨著風輕輕的飄動,格外的有美感。歐陽雪晴盯著那望著自己的,帶著擔心,溫柔的鳳眸,只覺得心撲撲的跳起,整個人像是要醉在那如水的眸子之中。
這一切都只發生在一瞬間,大皇子也是個反應極快的人,在手中的劍被扯去的一剎那,便直接躍上了馬,狂奔而去。
那些個黑衣人拚命的攔住那些策馬去追的皇家護衛,倒是忠心莫名,不顧生死。在他們的拚命阻攔下,那匹白馬越跑越遠了。
「弩來。」六皇子伸出手,旁邊的一騎著馬的侍衛立即從身上解下了長弩,遞給了他。
只見六皇子持於馬上,抬高手臂拉開了箭,緊接著,舉起的手臂緩緩落下,瞄準遠處狂奔中的白馬的方向,弦越拉越緊,一支箭刷的一下飛射而出。
「不要——」歐陽雪晴衝出墨楚的懷抱,情急之下,從腰側又抽出一柄柳葉刀,在箭射出的同時,用盡全力擲了出去,速度和方向把握的正好,只聽得噹噹兩聲,箭和飛刀相撞,紛紛落在了地上。
「雪晴,又被你射中了!」六皇子不僅沒有生氣發怒,反而嘴角揚起了一抹看上去很開心的笑容,依如前世。
在他那種陽光般的笑容中,歐陽雪晴不經想到了在前世,他們也經常如此鍛煉眼力和速度,每次的結果也是如此,每次這樣的結果時,他也會說這麼一句話。
從將歐陽雪晴救下后,墨楚的目光一直就沒離開過那突然現身的皇帝,兩側的雙拳越握越緊,渾身湧出了殺氣。
此時,聽到了六皇子口中吐出的一句雪晴,倒是從仇恨的情緒中蘇醒了過來。微微的蹙了蹙眉,目光在六皇子和歐陽雪晴的臉上游移了片刻,淡粉色的紅唇輕輕抿起,眼中劃過了一絲不悅,卻是輕柔的開了口:「晴兒,我們走吧。」
「嗯,好的。」歐陽雪晴收回了目光,下意識的望了眼墨楚,見他神色如常,才稍稍的放下心來。
小黑哥哥主動說要走,應該是不會發生那讓她擔心的事情了。今日,皇帝這邊這麼多的人,裡面也不乏高手,若小黑哥哥真是控制不了情緒,曝了身份,拼殺起來。一人能殺百人,總難殺千人,再加上要顧著她。即便是殺了皇帝,逃估計也是逃不了的。
用他們兩個人的性命換皇帝的性命,在她歐陽雪晴看來,很不划算。
「雪晴,這位是——」皇帝不知何時來到他二人的身邊,眉頭微皺著,上上下下的打量著墨楚,只覺得有些眼熟。
「稟皇上,他是梅花宮的少宮主,花滿樓,是雪晴的朋友。」感覺到那拉著她的手的手勁微微發緊,歐陽雪晴急聲回道,相信笑容是有著此許的不自然,因為皇帝的眉頭皺得更厲害了。
「小黑哥哥他是江湖中人,不懂禮數,請皇上不要怪罪。」
「哪裡會?」皇帝哈哈的笑起:「難道朕看起來像是那種蠻不講理之人嗎?」
皇帝雖然在笑,歐陽雪晴他笑得很牽強,從他的眼神中能看出憂傷和氣憤的情緒。顯然,大皇子的事,對他的打擊很大。
「每個人都會有走向迷途的時候,皇上您不必難過,總有一天,他會後悔他今天的所做所為的。」
「哼,朕,朕就當從沒有過他這個兒子!」皇帝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子軒,跟朕回宮,還有你,子雨,朕看你能胡鬧到什麼時候。跟朕回宮。」
「雪晴恭送皇上。」
「對了,太后她這幾天一直念叨著你。你有空的時候,便去祥寧宮去陪陪她。」皇帝的語氣中倒是帶了絲請求。
「是,雪晴這兩日便過去。」
皇帝打她的身邊走過,走遠,歐陽雪晴緊緊的回握著小黑哥哥的手,安撫著他暴怒的情緒。六皇子騎著馬打她的身邊走過,緊緊的望著她,直到她抬眸望來時,向著她和墨楚又望了兩眼,才驅馬遠去。在路過馬車邊時,伸出了手,也不管四公主願意不願意,一把將她拉到了馬上。
「雪晴,我過些日子,再出宮來找你。」四公主回頭,向著她使勁的揮著手。
歐陽雪晴點了點頭,目光移向那已走得很遠的皇帝。皇帝身著龍袍,邁著虎步,卻明顯的是沒有了剛來時的威風凜凜,整個人像是突然間老卻了十多歲般,顯不出精神來。
歐陽雪晴的心裡有些說不出的低落,其實,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什麼好人壞人之分。所謂的,好,壞,只是個人的立場不同罷了!
「晴兒,你同情那個人?」
「被自己的兒子打著主意殺害,他其實也滿可憐的。」歐陽雪晴沒有否認。
「那是他的報應罷了!」墨楚先一步收回了目光,拉緊了她的手,感到她手心裡那滿滿的汗意,唇角微微勾起:「皇太后好像對你很好!」
「是的,皇祖母她對我和我娘親都很好。」
「如果——」
歐陽雪晴不等他將話說完,介面道:「如果有那麼一天,晴兒希望小黑哥哥可以不要牽連無辜,那些沒有參與過當年那事的人,晴兒希望小黑哥哥可以放了他們。」
墨楚沉默了半晌:「好,我墨楚一向恩怨分明。對於那些沒有參與過當年事的人,小黑哥哥便放了他們。」
歐陽雪晴輕嗯了一聲,不顧路邊經過的行人偶爾投來的驚訝目光,兩隻胳膊挽著墨楚的一條胳膊,身子幾近是貼在了他的身上。
墨楚剛開始還僵著身子硬是別開一些距離,後來也著實無奈,便任由她挽著。只是眉頭一直是微蹙著的。
「晴兒——」
「小黑哥哥——」
兩個人同時開了口,歐陽雪晴揚唇笑道:「小黑哥哥,你先說。」
墨楚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臉色有抹淡紅,遲疑了一下,輕輕的開了口:「晴兒,你剛才說那話,是怕小黑哥哥殺了那六皇子嗎?」
他的聲音很小,有點模糊不清,歐陽雪晴聽是聽到了,卻是狠狠的怔住了,揚眉疑道:「小黑哥哥,你說什麼?」
「我是說——」墨楚清咳了一聲,道:「其實也沒什麼,晴兒,你剛才想說什麼?」
「小黑哥哥,你吃醋了?」歐陽雪晴眼中閃過一絲狡黠,旋了個身,擋在了墨楚的身前。望著那有些泛紅的俊美容顏,挑著眉笑了起來。
墨楚唇角微勾,伸手將她撈進了懷中,抬手輕撫著她柔順的黑髮,唇埋在了她的發間,輕聲道:「是吃醋了,見到你目不轉睛的望著別的男子,小黑哥哥的心裡泛堵。」
聽他直言,歐陽雪晴打他懷中抬起了頭,仰望著那雙燦若星辰的黑眸,臉上的笑意收斂,神情極為的嚴肅:「小黑哥哥,晴兒望他,並不是因為喜歡,而是在猜測他的意圖。從見到小黑哥哥第一眼開始,晴兒就知道,晴兒愛上小黑哥哥你了。晴兒呢,很認死理,一旦愛上了,便是一輩子的事情。遇上你以後,其它的人再好,也只是路人。」
墨楚黑眸中有微光閃動,在歐陽雪晴腦後的手慢慢的向上抬,唇緩緩的向下壓。看到那睜大眼睛望著他的歐陽雪晴猛的閉上了眼,睫毛顫顫的,還微微的噘著唇,一副任君採擷的模樣,不由的一聲輕笑自喉間逸出。唇蹭著她那粉紅的臉頰滑至了她的耳邊:「晴兒,你好美,好多人在看你。」
歐陽雪晴睜眼左右望了望,臉漲的通紅,將頭埋在他的懷中,嗔道:「哪裡是在看我,是你長得太帥了,都在看你。你看,是不是大多數都是女人?」
「晴兒,你剛剛要說什麼?」
歐陽雪晴的笑容止在了唇邊:「小黑哥哥,你身上的毒——那解藥沒能拿到!」
「梅花宮各種解毒丸很多,這事情,晴兒不用擔心。你剛剛那樣,真的是很傻。那個大皇子並不是個可信之人!」墨楚心疼的望著她頸上那已被他塗上膏藥的傷痕。
「有希望總比沒有希望好!若是再等兩個月,小黑哥哥你配製不出解藥的話,我便去尋他!他肯定不會再留在大興——」
事情果然如歐陽雪晴所料,大皇子墨琛逃出后,便直接想辦法出了大興國。他帶著鬼火宮的高手,直接去了羽耀國。羽耀國的大國師親自出迎,將他當成貴賓,迎至了羽耀國的皇宮。
歐陽金枝入了宮,入宮沒幾天,便叫人送了各種珍貴的東西到了歐陽府。看情形,還真的是很招皇上喜歡。也各商鋪之中,也隱隱能聽見有人說起現在在宮中,蓉妃娘娘那是比玉貴妃還要招皇上疼。
聽到這話,歐陽雪晴只是抿著唇輕笑。在她看來,這喜歡不喜歡的並不重要,最重要的則是皇帝心底的那個人是誰?估計這兩個人,哪一個都輪不到。
歐陽錦程那日並沒有跟在大皇子的身側,可能是知道了大皇子出了事,從那日起到現在,已是半個月了,再也沒有出現過。老夫人似乎是隱隱知道什麼,對這事兒沒有問過一句。二姨娘王容嫣也不再像往日,眉眼間總是掛著一抹輕愁,經常還能見到她哭的通紅的眸子。
沒有了歐陽錦程,和歐陽金枝,歐陽雪晴在歐陽府的日子要過得順心的多。偶爾的入趟宮,到皇太后那兒坐上一坐。或者就是在忙著商鋪的事情。這些事情,對她來說,倒是簡單,唯一讓她心煩的事情,便是小黑哥哥身上的毒。
回來之後,她向著狐狸男和花冷語兩個人暗裡打聽過。得知那七毒丹十之**是沒有解藥的,若是想解毒,只有兩個可能:第一種可能,知道用的是哪七種毒,配製出解藥來。第二種可能,則是能夠得到解毒聖葯靈珠草,它長得像地上的雜草一般,卻是藍白雙色。傳說中,只要是這世上能出現的毒,它都能解。只不過,這種草到底存不存在,沒有人知道。
至於這草的外形,藥效,還是她在翻那本得到玉配的葯冊時,尋到了一段話。那段話因時間太長久,字跡有些磨損。依稀拼湊著,她似寫這段話的人曾經見到過,甚至得到過一株。只是這一株靈珠草在哪,卻是隻字未提。
一陣尖叫后,是花冷語過份誇張的咆哮聲:「歐陽雪晴,你到底在幹嘛?你讓人捉這麼多的老鼠來做什麼?」
「拜託,我都不怕,你一個大男人,還怕這個?」歐陽雪晴懶得理他,她現在沒有辦法,只能用這種最笨的方法試藥。
也就是先取一些小黑哥哥的血液,餵食這些小老鼠。然後配各種不同的解藥,觀察它們的死亡時間長短,將時間熬的長些的那些小老鼠所使用的藥材給記錄下來。重新配製,反覆做著試驗。
只是這天下的毒物何其多,這一樣一樣的試,其困難程度,不亞於大海撈針吧。還有這些老鼠,相信不用幾個月,這臨安城的老鼠都會躲在老鼠洞里,寧願餓死也不願出門了吧。
可是,這是她歐陽雪晴唯一能想出的方法了,若是讓她什麼事都不做的靜靜熬日子,她怕自己會害怕,會天天淚流滿面。
「你捉這些老鼠到底是在做什麼?」看著一隻只老鼠從竄來竄去,到奄奄一息,期間會吐血,渾身流血的,花冷語也不再等歐陽雪晴的回答,再一次捂著嘴奔出了後院。
「掌柜的,這些老鼠得罪您了?您這樣的殘忍的對待他們?」是狐狸男,臉色比花冷語要好看的多,可是那嘴角,卻是一抽一抽的,顯示出了他現在心底的真正感受。
看著那滿地的血跡,聽著那吱吱吱的叫聲,其實,歐陽雪晴的心裡也很不是滋味。這些日子,她都是在心裡不停的安慰著自己:她這麼做,不僅是幫臨安的百姓除了這種人人喊打的老鼠,還能幫著她試這些藥性,她這不是在為惡,是在行善!
「愛到哪到哪去?外堂好像有人來了,你還趕快去抓藥去?」
狐狸男連忙應了聲,飛奔而去。
回春堂里,唯一淡定的沒有對此做出反應的居然是那個沈忠。沒想到他一個文弱書生,抗打擊能務還是很強的。
當聽到沈忠的豪語時,一直還維持著淡定形象的歐陽雪晴倒是不淡定了!
「掌柜的,您真的是臨安城的大英雄。居然在幾天里就殺死了上百隻老鼠。其實,殺這些禍害不用這麼麻煩的。掌柜的,您靠後,看我的!」
說話間,舉起了一個大鐵鍬,沖著那被歐陽雪晴試了葯,明顯的速度慢下很多的幾隻老鼠,啪,啪,啪的連拍下去。在他瞄準了另一隻跑來的老鼠,又要用力拍下的時候,掌柜的突然出現在了他的身前,臉色透黑,雙目中燃燒著憤怒的火焰,聲音冰冰冷冷的:「書生大哥,拍老鼠好玩不?」
書生再遲頓,也知道歐陽雪晴是生氣了。忙丟下鐵鍬,雙手直搖:「掌柜的,小生錯了,這些老鼠不可惡,很可憐——呃,掌柜的,小生突然想起,會試在即,小生還得溫習,對,要溫習。那個,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
搖著頭,晃著腦,在歐陽雪晴要殺人的目光下急步竄走,那速度,那動作,十分的像那到處亂竄的老鼠,讓她恨不得一鐵鍬給拍死!鐵鍬,目光轉回,看到那滿是血跡的鐵鍬,歐陽雪晴再也壓不住心底的噁心,快速的衝出了後院。
陽光明媚,花香鳥語。宮中,更是一片的綠紅之色,讓看者心悅,聞者心醉。
一個雕欄玉砌的亭閣內,坐著兩個身材窈窕的女子。
一個著了黃衣紅裳,黃是粉黃,紅是桃紅,搭在一起倒是耀眼奪目。烏黑的長發盤在腦後,側邊斜插著一支金鳳簪,一個蝴蝶步搖,那金黃色的綴子在陽光下刺得人睜不開眼睛。在簪邊順著髮辮,又插了一排金色的珠花。
頸上,衣襟處,墜了一隻金黃色的蝴蝶飾墜。右手腕上,帶著幾個金燦燦的鐲子,隨著右手的抬起落下,便可以聽到叮叮的響起。
十指丹寇,輕輕的撥弄著右腕上的黃金鐲子。
「金枝妹妹,皇上可真是夠疼惜你的。這對黃金鐲,姐姐我一直喜歡,皇上也沒應過聲兒,你一來,便賜了你。真是讓姐姐好生的羨慕呀!」
另一個女人似笑非笑的開了口。細眉鳳眼,雍容華貴,穿得是件淡紫色綉金羅裙,又罩了層金色的外紗。頭上,插的也是兩隻金簪,還有一縷烏髮辮入了一縷金絲,在發間若隱若現的,比髮飾還要別緻幾分。
「貴妃娘娘您說笑了。」歐陽金枝嘴裡說著,臉上卻是現出了一絲得意,慢悠悠的端起了桌上的新茶,細綴了一口,才又道:「皇上自是心疼金枝,可是對貴妃娘娘您,可也是疼的緊的。貴妃娘娘既然來尋金枝,便是有事兒的,貴妃娘娘您不妨直言。」
「那姐姐我也就不藏著揶著了,倒顯得不夠坦誠。」玉貴妃咯咯的笑了一氣:「聽說,歐陽家的老夫人將歐陽家的大概交給了歐陽雪晴那個小丫頭,難道,妹妹你就能咽得下這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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