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張先生舞劍
次日清晨，兩匹快馬向玄武門飛奔而來。
見馬上兩人都做尋常商人打扮，玄武門守將差點嚇個半死，急忙上前阻攔。
可當他看到為首之人的相貌，瞬間退了回去，拱手行禮。
他身後，眾將士也跟著行禮，齊聲喝道：「參見陛下、參加皇後娘娘！」
「吁！」
李世民勒馬停住，威嚴道：「朕與觀音婢出宮之事，不得告知任何人。」
說罷，一拍馬鞭，與一位容貌嬌美、身段苗條的女子，狂奔著出了宮門。
兩人行至長安城朱雀大街，早有一位同樣商人打扮的中年，在路邊恭候。
「陛下，皇後娘娘。」氣度不凡的中年躬身行禮。
李世民呵呵一笑道：「玄齡，走吧，既然是微服出巡，就別叫我陛下了。」
馬上，長孫皇后掩嘴輕笑道：「要叫他掌柜的，叫我老闆娘，你是賬房先生。」
「呃好吧。」
房玄齡失笑搖頭，而後利落上馬，跟著李世民和長孫皇後向郊外而去。
噠噠噠.
三匹馬並排，在鄉間大路上輕快地行進著。
房玄齡看向李世民二人，神色詫異道：「陛掌柜的，您有沒有發現，這進村的路它又寬又直，簡直都能趕上長安城外的主幹道了？」
李世民微微頷首，說道：「這村子的確有些不一樣。」
這時，長孫皇后突然一指前面，新奇道：「掌柜的，你們看那是什麼？」
「駕！」
三人駕馬前行，很快到了長孫皇后發現的那處地方。
只見路邊平整的牆壁上，以白底紅字，寫著六個大字。
「要想富，先修路。」
李世民慢慢回味著這句話，片刻后，輕輕點頭道：「不錯，有那麼點道理。」
又走了片刻，他們看到了第二幅標語，「要想富，多生孩子，多種樹。」
哈哈哈！
李世民再也忍不住大笑起來，指著標語道：「是有點意思。」
房玄齡也是失笑不已，道：「掌柜的，這該不會是您這次，要見的那年輕人搞出來的吧？」
聞言，李世民收斂笑容，略有思索道：「十有八九，是他乾的。」
說到這裡，他冷笑一聲道：「程咬金和長孫無忌那兩隻狐狸，以為他們打什麼算盤我會看不出來？既然如此，我偏不帶他們來，今日我倒要看看，這個敢勾引我長樂的青年，是何方神聖？」
「咦？掌柜的你快看！」
長孫皇后指著一處田地，情緒激動道。
兩人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頓時驚呆了。
房玄齡大張著嘴，結結巴巴道：「我我沒看錯吧，竟然只靠一頭牛就可以拉犁耕地，速度還如此之快？」
「走，過去看看！」
李世民當即下馬，如同見到了絕世美女，向那正在犁地的糙漢子飛奔而去。
長孫皇后和房玄齡急忙跟上。
挽著褲腿、光著腳的村民看到幾人過來，頓時停住，笑問道：「三位客人是打長安城來的吧？」
李世民充耳不聞，顧不上泥土弄髒了華美的長袍，蹲在地上死死盯著那犁，如同三歲小孩打量著新玩具。
房玄齡拱手道：「我們的確是從長安城來的商人。」
說罷，也蹲下身子，仔細觀察起那造型奇特的犁來。
觀察了一會兒，他對李世民道：「掌柜的您看，這犁將直轅和長轅，改成了曲轅和短轅，這轅盤似乎是可以轉動的。這樣一來，整個犁架就變的小巧輕便，而且也更加靈活了，難怪只需要一頭耕牛，就可以拉動。」
李世民兩眼放光道：「發明這犁的人，簡直是個天才啊！」
他可不是生於深宮，長於婦人之手的皇帝，瞬間就明白這種新式犁，到底代表著什麼？
這代表著耕地效率翻倍，農業生產力大幅提升啊！
對於以農業立國的大唐來說，這實在太重要了。
見三人看了好半天還不起身，村民不耐煩道：「這是張先生髮明的，你們要是有什麼疑問，去問他就好了。」
聞言，房玄齡起身，對村民拱手道：「敢問張先生可是叫張塵？」
村民笑道：「居然知道張先生的名字，算你們還有點見識。」
看著他眼中隱約閃現的鄙夷之色，三人無語，堂堂皇帝、皇后、當朝宰相，居然被一個村民鄙視了？
這事要傳出去，他們絕對沒臉見人了。
但此時李世民根本顧不上這些，情緒激動道：「實不相瞞，我們這次來，就是找張先生談生意的。」
聽到這話，村民地都不犁了，喜笑顏開道：「走，我帶你們去。」
說罷，前頭帶路，大步走去。
路上，他對三人叮囑道：「待會見了張先生，你們可別擺臭架子，張先生說了，勞動人民最光榮，大唐是屬於勞動人民的，那些達官顯貴不過是蛀蟲而已，他最討厭那些人了。」
「這」
房玄齡面露驚駭之色，在家天下的古代，這種話簡直就是大逆不道。
李世民抬手，制止他繼續說下去，繼而陷入沉思。
不久之後，四人來到一座有著奇特建築的小院外。
錚！
只聽得院內有利劍出鞘之聲響起，村民急忙止步，小聲道：「張先生正在練劍，你們先在門外候著。」
「你！」
房玄齡臉上浮現怒意，卻再次被李世民阻止了。
四人看向院內，只見一位二十齣頭，面容俊朗的青年，正雙手持一把寒光凌冽的長劍，大開大合，忘情揮舞。
劍鋒所指，呼嘯生風，於小院中舞出大片劍影。
觀看片刻，房玄齡讚賞點頭道：「掌柜的，您看他這劍法，招招殺機四伏，不像是花架子。」
村民得意洋洋道：「那是自然，張先生劍法之高明，豈是你們能懂得？想三年前，一股三十多人的突厥騎兵來犯，張先生隻身仗劍，將賊寇盡數斬落馬下，那威風模樣，嘖嘖，簡直絕了。」
三人聞言，面露震撼之色。
突厥人的戰鬥力之彪悍，他們再清楚不過了。
大唐軍隊常常要以數倍兵力，才有可能將其包圍殲滅，而張塵竟然一人便斬了三十餘騎突厥騎兵，這要是放在軍中，絕對是位絕世猛將。
就在這時，幾人突聽得張塵開口吟誦。
「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
銀鞍照白馬，颯沓如流星。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白衣、長劍、烈酒、快馬，漫天刀光劍影，配上張塵縹緲的吟唱，彷彿將他們帶入了另一個世界，一個快意恩仇，懲奸除惡，瀟洒無比的俠客世界。
一曲吟罷，張塵收劍入鞘。
李世民再也壓抑不住心中激動，大聲喝采道：「好詩、好劍法！」
張塵看向門口，見是三個不認識的人，面露詫異之色。
程咬金不是說，今天李世民會和他一起來嗎？怎麼來了三個陌生的商人？
不過他也沒多想，大概李世民睡懶覺還沒出發吧。
想到這裡，他面露笑容道：「三位是來找我談生意的吧？裡面請。」
李世民三人抱拳行禮，相繼走入院中。
那村民湊到張塵身邊，小聲說道：「張先生，又是三個從長安城來的土包子，我先回去犁地了。」
三人腳步一滯，嘴角微抽，但終於還是沒說什麼。
張塵拍拍村民肩膀，笑道：「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村民咧嘴一笑道：「好嘞。」
隨後，屁顛屁顛地離開了。
張塵回頭，見三人一臉幽怨地看著他，有些不好意思道：「武大這人性子直，就喜歡瞎說大實話，幾位別往心裡去。」
李世民三人剛剛浮現的笑容一瞬間又僵住了。
「我特么謝謝您，您可真會安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