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番外結局一 上
『這酒很好喝…』
月下,那個舉杯豪飲的身影是——
金嫣一下子坐了起來,床頭柜上擺放的鐘錶示現在只有凌晨三點,而睡意全無的她下床打開門走向廚房。為自己倒了一杯水,她站在漆黑的廚房裡,環視著周圍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布局。
這是她身處與二十一世紀的家,明天…不今天再過四個小時她就應該去學校上課了。她記得自己明明是想要以自己的生命為代價封印羽衣狐的,卻被夜生察覺到並搶先了一步。
最後怎麼樣了?
金嫣沒能知道,因為她的身體也在那一刻崩壞了。如同櫻花瓣破碎了,意識也在那個時候凝固,直到再次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居然回到了家,父母如同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對她聊天,日曆也停留在她穿越的那一天。
半開的書包,還沒有寫完的作業都像是在昭示著她與奴良組的相遇,不過是一場夢而已。
金嫣渾渾噩噩地過了好幾天,上學,放學,回家,一切都和往常沒有什麼樣。談笑之間,無論與誰都提不起半點興趣。
到底現在的她是在夢中,還是說她只是做了一場關於妖怪的夢?
「秀元,你出來吧」,金嫣靜靜地將手中的杯子放下了,她的心裡其實有了答案。
花開院秀元透明的身影浮現在了半空中,他不再肆意的微笑,面容憂愁,「你注意到了我的存在啊?」
這一句隨時疑問句,可是他低垂的眼帘,好似更像在問自己。
「恩,漸漸地感覺到了,因為不論過多久,我始終對這裡沒有親切感。家人,同學,老師,這一切都是你捏造出來的吧?」,金嫣環視了整個廚房,「我眼前的一切也都是你捏造出來的吧?」
秀元一揮手,眼前的一切都不復存在了,在她與他的面前只有一片黑暗。
「為什麼要感覺到呢?」秀元的語氣低沉而哀傷,「明明這樣就好,明明這樣就再也不會悲傷…」
「不」,金嫣輕輕打斷他,「這樣的我只是一直在逃避而已,無法正視現實,躲進虛幻的場景里去捏造回憶。漸漸地,我一定會忘記最真實的自己。」
「我不要,我不要這樣,秀元啊…我不能忘記罪惡的自己,以及忽視我真正的心情」,她試著伸出手去,但是依然無法抓住秀元,手穿透過他的身體,此時他的眼神更加寂寞。
「在夢醒的時候,我看到了鯉伴。最初還是因為他是二代目,所以才會在遇見他的時候如此注意他。再然後是因為將他的身影和夜生重疊在一起,開始變得無法移開視線,到底是什麼開始產生愛戀的,我並不知道。可是回到夜生身邊,我卻一直感到愧疚,因為我還記得鯉伴,還記得他看我的眼神,記得他的身影,記得他的溫度。這些記憶變得忘不掉,變得循環無數次地播放,也反覆提醒著這是不可能的」,金嫣深呼吸了一口氣,「可是無論如何,我都想念他,所以才會在最後的對抗中想要犧牲自己,我沒有辦法和夜生恢復到最初的親密無間,無論怎麼樣,我和他之中都隔著一個鯉伴。」
「現在這樣的黑暗之焉,大概更適合我吧」,金嫣低下頭,卻聽見秀元無奈地聲音在耳邊響起。
「是這樣,原來是這樣啊!」
這讓金嫣更加抬不起頭來,在他聽來,自己一定是個很過分的女孩。
「知道我為什麼猶豫著不敢現身嗎?我總是擔心著不知道應該給你怎麼樣的出路,所以飄飄蕩蕩地轉著,以為捏造出你原來的環境就會讓你幸福,原來你只是想要…」,秀元漸漸著地了,他站在金嫣面前,抬起頭想要撫摸她的發,不過他無法感覺到一絲一毫,沒有觸覺。
是的,其實他一直在私心地讓她沉浸在他捏造的假象中,只要這樣看著她,只要這樣也能夠感覺到愉悅。他無法在碰觸金嫣,無法在靠近她,也無法讓她感覺到幸福——可是她還是察覺到了,查到到了這一切都是假的。
也對,他從一開始就動機不純,又怎麼能夠創造出純粹的世界?
但若是沒有她,秀元空有靈魂又如何?不如讓這最後的靈力,為她所用吧。
「吶,嫣然,你還想要見到鯉伴嗎?」
聽到秀元這麼有說,金嫣猛地抬起頭來,「你在說什麼…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吧?」
她好似被誰拍了一下,跌跌沖沖地向前撞去,穿透了秀元的身體。此時眼前一片豁然開朗——她用手擋去刺眼的陽光,她這是來到了?
『你用你的靈魂成功封印了羽衣狐,夜生所在的世界已經恢復了正常。五行平穩,這讓我能夠用最後的力量將你送到兩百年前,奴良鯉伴的身邊。過去無法改寫,他的人生依然一條死路,只是在這五十年的歲月里又和人類的你度過怎麼樣的時光,讓我拭目以待吧。』
金嫣轉過身想要尋找秀元聲音的來源,可是前後左右空無一人。
天際之上的太陽紅彤彤地宛如正在艷艷燃燒,映在波光粼粼水面上,化作一場夢幻般的風景。
她走上前去從清澈的湖面上看著自己,這真的是自己的身體,原來的容貌,原來的身高…原來的體態。秀元是為她找回了自己嗎?她和游女有些相似卻又不同的容顏。
草木隨風搖曳,她的身姿猶如影繪一般為那道風景勾出了美麗的輪廓。
走在小道上散著步的奴良鯉伴停下了腳步,看到遠處的女孩的身影讓一成不變的風景宛如一幅幅電影布景,變得鮮活起來。
那個人是…
奴良鯉伴目不轉睛地看到她回過頭來。
「啊…金嫣」,鯉伴絕對無法忘記這個名字,他以為自己的眼前出現了幻覺。難道呢喃過千萬次就會變成現實嗎?現在眼前的她也是一場夢境嗎?他奔到了她的面前仔細看著她的臉。
「那個…我回來了…」,金嫣過去擔憂地不敢抬頭看他。
「為什麼不看我?你並不想回來?」
奴良鯉伴顯然有些失落,可是低下頭的她全然不知道他將內心所想全都寫在臉上,只是期期艾艾地說,「那個…我…如果說我想要見你,我喜歡你,比任何人都喜歡,你會覺得我很可恥嗎?」
明明曾經確信地告訴鯉伴,告訴自己她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為了夜生。到底從何時開始,以夜生為幌子,只是能夠正大光明地待在鯉伴身邊;以思念夜生為借口,明晃晃地看著鯉伴而不用迴避——這麼想起來,自己還還真是過分。
「那我能夠告訴你,我在無數你不知道的時光里,偷偷來到你的身邊,偷偷使用我的畏,偷偷地這樣親吻你」,鯉伴輕輕抬起她的下巴,彼此凝視。
他不斷親她、吻她,給她一個接一個的吻,「這樣一來,我的心情,你能夠會漸漸明白嗎?」正在密密的親吻間他喃喃輕語。
再次唇瓣交疊的同時,甘甜的陶醉感溢滿她體內。
他落下的吻是至今為止從未有過的火熱與深刻,讓她的思緒漸漸化作一片靄白。白茫茫之間,只剩下他的身影。
吻甜的沁人心肺,唇瓣分開之後,是奴良鯉伴恬淡溫柔的笑容,「我愛你,金嫣。」
奴良鯉伴絕對無法忘記當金嫣離開之後,他安靜的獨自穿越穿越一個又一個的城市,走過一條又一條的街道,仰望一片又一片的天空,見證一場又一場的離別。他想要知道,為什麼一瞬間她就在他的生命里消失了,那些花開,那些日落,那些微笑著一起尋找夥伴的時光,那些明朗的日子,為什麼就會被她如此乾淨利落地放下?
而現在看到金嫣再次出現在自己的眼前,鯉伴高興地不能自已。他絕對不會忘記赤著腳丫的金嫣害羞地墊腳回應著自己的親吻,臉蛋紅紅的樣子。
現在開始,她是那隻屬於自己的故事,再也沒有陰差陽錯的缺憾,沒有錯綜複雜的關係也沒有生死離別的悲慟。
有的只有相守此生的美好心情,在在陽光下,綻放出比陽光還單純燦爛的光暈。
「鯉伴,我想我也愛你」,金嫣無法改變他的歷史,可是她會讓彼此相攜的這五十年譜寫出無數的歡樂。
奴良鯉伴與她牽著手走在了回家的路上,太陽的照射下,她與他的影子在地上漸漸拉長,彼此落在石板路上的腳步聲,正一點點將過去與未來填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