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第四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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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客人忙推脫道:「快不要去買肉,就吃點小菜就是了。」
林茜說:「我現在都覺得盡量少吃點肉,那些豬都吃了好多催長的,人吃了肯定不好。」
張姐說:「就是,少吃點肉,就是要多吃點小菜,原來你們在這兒那陣喂一個豬要一年才喂得出來,現在三個月就出來了,豬吃了飼料駕式長,人吃了還不是要跟到長啊?我到地頭去摘點菜回來,我曉得你們城裡頭的人就是喜歡吃沒得污染的菜,我們地裡頭的菜肯定沒得污染。」
母親還遲疑地說:「算了嘛,我們就不在這兒吃飯了,我們到街上隨便吃點啥子就對了。」
母親又想到鄉里來看一看,但是又不願與鄉里的人有多少交道,她一直擔心萬一人家走到自己那裡來呢?這個情如何還?
林茜知道她的心思,就這樣說:「我們就在這兒吃嘛,張姐,以後有機會到我那兒去耍。」
這話說過後,林茜心中就覺得不是味道,就象自己是在與張姐講價錢一般,原來在張姐這裡隨便得很,想來就來,見著人家樹上的柚子,還沒成熟,照樣要摘下來吃,哪怕酸得不得了。但現在怎麼這樣生分了呢?在人群之中呆久了,是不是我們非要衡量一下利益得失,有沒有利用價值,才決定我們交往與否呢?雖然許多年過去了,但林茜清楚地記得只要家中什麼時候要吃韭菜了,母親都是讓她到張姐家中卻割,那時才沒一點不好意思的感覺,張姐家的韭菜割了后沒好久又長起來了,於是我們就常常去割。
太陽很大了,張姐從地里摘了菜回來放在地下摘,母親也來了興緻,幫著一起摘,幾個人邊做事邊聊天。
母親問:「陳光德都死了好久了?」
陳光德十年前是這裡的風雲人物,他是張姐愛人的哥哥,人長得風流倜儻,又是醫生。那年月,醫生可是讓人眼紅的職業,有人請吃飯,有人請喝酒,生活過得十分滋潤,什麼都稱心如意,唯有一件事讓他說不起話,也是這件事讓他耿這陳醫生與別的人不一樣,一般的人都巴望著生個兒子傳宗接代,他卻偏偏喜歡女兒,他覺得女兒長得清清爽爽,打扮起來也如清水出芙蓉一般讓人眼前一亮,但他女人卻偏偏盡生的兒,一下就生了三個兒,就有人說,他對家中這女人日漸疏遠,在外面有些花花草草的事,其實陳醫生的女人鄭姐對陳醫生不是一般的好,不僅如此,人長得也漂亮,在鄉里少見那樣的白嫩皮膚,就是生了幾個兒子,人卻一點不見老,還極賢惠,會一門打衣服的手藝。那年月,會這手藝的不多,陳姐就樂得在生產隊擺了縫紉機打衣服,這是好多鄉里人羨慕不已的差事,因為用不著日晒雨淋地到田裡去做莊稼,這是最輕鬆的活路了。
張姐說:「他都死了好幾年了,曉得這個人咋的啊,他當醫生那陣紅得很,到處都有人請吃飯,咋個一早就得直腸癌死了。後來聽到說那個腸子都壞了十厘米長了,醫都沒法醫了。也不曉得是不是在館子頭吃多了嗎咋個。」
母親問道:「鄭玉瑤又再嫁人沒有呢?」
張姐不屑的口氣說道:「咋沒有嫁呢,她都嫁了幾嫁了,嫁了幾嫁還是沒嫁好,現在又回來了,給兒子帶娃娃去了。」說這個兒子還是有出息了,雖然當初陳醫生那樣嫌這些兒子,這個兒到底還是給鄭姐爭氣了,在外面做生意做得大了,常常回來都是開了車回來的。
母親對張姐說:「志蘭那個鬼女子在搞啥子嘛,聽到說在做小姐生意,那種錢都要去掙啊!」
張姐很不以為然:「她咋個又在做小姐生意嘛,她原來就做過一陣,她不是找了好多小姐,那些小姐一天到晚搽胭抹粉的,她那個男的就去給那些小姐兩個網起,她又哭兮流了,現在她又好了傷疤忘了痛了嗦?」
林茜心中暗自覺得好笑,這個男人真正是近水樓台先得月,有了漂亮的小姐,他先享受了,這個女人實在是瓜,啥子生意做不得,偏要做損害家庭團結的生意?
張姐又問二姐:「劉敏的娃娃都好大了嗎?」
二姐答道:「我那個女子在讀大學二年級了。」
「你們大姐呢?」
林茜回答道:「大姐的娃娃在讀江川電子科大了,我們娃娃智力有殘疾,我現在是省智殘協會的主席。」
兒子的殘疾林茜直到現在這兩年才能夠正視。實際上,人能夠完全談得上正常的有多少呢?有些是智力上的殘疾,有些是精神上的殘疾,但在經過了十幾年的時間后,林茜才能夠不採取逃避方法,她在大學是學哲學的,但為何要這麼多年才能夠明白這麼簡單的道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