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不說實話心難安
就在二人交談了幾句之時,其餘三國之人俱已趕了過來。聽到阡陌與雲墨染的對話,再看到赫連蒼寧臭臭的臉色,納蘭明昭等人不由幸災樂禍起來:難怪雲墨染一見到這男子便將赫連蒼寧扔在了一旁,這男子容貌之俊美的確是這些人生平僅見,連一向以俊美揚名焰之大陸的赫連蒼寧都要遜色幾分!赫連蒼寧,你也有今天!
感覺到整個隊伍都已經停止前進,好不容易趕上來的安陵織星自是覺得奇怪,側耳傾聽了片刻,她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舞月,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大家都停了下來?」
「有個陌生人被蛇咬傷昏迷,阡陌正在救他。」安陵舞月趴在安陵織星的耳邊低聲說著,「不過這小子長得比十九皇叔還要好看幾分,我倒是不曾想到世間居然有比他還要俊美的男子……」
「不可能!」安陵織星想也不想地搶白了一句,「十九皇叔乃是世間第一美男子,怎會有人比他還要俊美?」
「我才沒有胡說!」安陵舞月不服氣地哼了一聲,「你若是不信,便自己看好了……呃……」
突然想起安陵織星已經失明,安陵舞月有些尷尬地住了口。安陵織星滿臉陰沉,住口不語,卻並沒有當場發飆之意,令安陵舞月鬆了一口氣之餘,得意洋洋地暗想:雲墨染,你若果真被這男子勾走了魂魄便好了,免得再來與我搶十九皇叔……
然而因為雲墨染對這男子過分關切的態度,阡陌似乎也略略有些擔心,不自覺地轉頭看了看赫連蒼寧。後者的神情卻似乎毫無異常,只是眉頭一皺問道:「怎麼?救不了?」
「救得了,」阡陌忙點了點頭,「我這便救!」
收攝心神,阡陌忙取出小刀將男子的傷口切開,將裡面的毒液清理乾淨,接著塗上解毒藥,又將驅毒的內服藥給他服了下去,最後將傷口包紮了起來。滿頭大汗地忙完,他才吁出一口氣站了起來:「好了,且稍等片刻看看。」
雲墨染點頭,雙眼緊盯著男子腿上的傷處。片刻之後,他腿上原本的黑色居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消失,而他的腿也跟著變得瑩白如玉,那份柔滑細膩居然絲毫不輸給女子!雲墨染見狀不由大喜,迫不及待地問道:「阡陌,他沒事了對不對?他中的蛇毒已經解了吧?」
呃……阡陌越發覺得不自在,又轉頭看了赫連蒼寧一眼,這才點頭說道:「嗯,已經沒事了,他很快便會醒過來,七小姐不必擔心。」
說罷,阡陌轉身走到了赫連蒼寧的身旁,一轉身正好看到雲墨染毫不避諱地上前小心地替那男子放下褲管,整理好了衣服,甚至還掏出絹帕仔細地替他擦拭著額頭的泥污。這……七小姐對這男子的關心有些過頭了吧?明明是第一次見面的陌生人……難道真的只是因為他比王爺還要俊……
看著雲墨染所做的一切,赫連蒼寧居然並不阻止,微微抿了抿唇,他低聲開口:「阡陌,看出了什麼?」
「他很年輕,長得很俊。」阡陌毫不猶豫地回答。
赫連蒼寧咬牙,借著身體的遮擋在阡陌的大腿上狠狠地擰了一把:「這還用你說?找抽是不是?」
「嘶——」阡陌痛得倒抽一口涼氣,眉眼都擠到了一起,卻不敢掙脫,心說遷怒,你這是典型的遷怒!你氣七小姐看到別的美男子便不理你了,卻又捨不得對她怎樣,便對我下這樣的狠手?冤枉啊冤枉……
好在赫連蒼寧立刻便鬆了手,低聲喝道:「快說!」
「好啦!我說啦!」阡陌嘶嘶地倒抽著涼氣,委屈萬分地揉了揉大腿上被捏痛的地方,「他沒有內力……至少在我看來是這樣,還有,他細皮嫩肉,手上也沒有任何老繭之類,絕非長期行走在山上採藥之人,除非他是第一次來。」
赫連蒼寧點頭,表示基本滿意:「也就是說,如果他上山並非為了採藥,便一定有其他的目的,譬如……布拉吉爾峰峰頂的秘密。」
「有可能。」阡陌思索著,一邊繼續輕揉著大腿,「不過有一點我很好奇:王爺,這些年我跟你南征北戰,幾乎走遍了焰之大陸上所有的國家,但卻看不住這男子究竟屬於哪一國,他身上沒有任何明顯的地域特徵。」
「看不出屬於哪一國?」赫連蒼寧微微怔了一下,「莫非……他來自什麼我們未知的種族?」
阡陌沉吟半晌,最終還是搖了搖頭:「不知道,可能吧……」
阡陌解毒的本事果然無人能及,不過片刻功夫,那男子便微微晃了晃腦袋,眉頭跟著皺了皺,然後便慢慢睜開了眼睛。雲墨染大喜,迫不及待地問道:「你醒了?覺得如何?」
那男子雖然睜開了眼睛,眸子里卻暫時沒有焦距,顯得有些茫然。可是儘管如此,所有看到那雙眼睛的人卻不由心中一震,跟著喝了一聲彩:好漂亮的眼睛!黑就是黑,白就是白,黑白分明,美不勝收。不能說那雙眼睛如秋波,因為秋波不及他的眼睛婉轉多情。不能說那雙眼睛如星辰,因為星辰不及他的眼睛流光溢彩!這樣的眼睛配上這樣的面容,這男子根本已是世間絕無僅有的美少年!
赫連蒼寧的眼睛也很美,但他的眼睛里卻裝了太多的秘密,因而顯得太過深沉了些,總不及這少年的眼睛清亮純真。如果說赫連蒼寧是一塊經過千錘百鍊、精雕細琢的美玉,那麼這少年便是一塊渾然天成、不失本色的璞玉,二人極為相似,卻又根本不同,可謂春蘭秋菊,各有千秋。
眉頭又是一皺,男子的眼中漸漸有了焦距,顯然意識正在一點一點地回歸。當他看清面前這個容顏絕美、氣質高貴的女子,眸中居然並沒有浮現出多少警覺之色,只是本能地反問:「你救了我?」
「不是我,是阡陌,他會解蛇毒,」雲墨染微微一笑,笑容暖如朝陽,「你現在覺得如何?可好些了?」
男子點頭,掙扎著坐了起來,抱拳說道:「救命之恩,請容后報……嗯……」
一句話尚未說完,男子突然感到一陣暈眩襲來,跟著身體一軟往旁倒了下去。雲墨染吃了一驚,刷的伸手相扶:「小心!」
眼疾手快地一伸手臂,正好將那男子的上半身攬入了懷中,雲墨染急得臉都變了色:「你覺得如何?哪裡不舒服?阡陌,他這是怎麼了?蛇毒不是已經解了嗎?」
男子安靜地呆在雲墨染的懷中,居然並未拒絕她的靠近:「有些暈……」
「無妨,這是正常現象。」因為二人如今的姿勢,阡陌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不過語氣還算正常,「三步絕劇毒無比,毒性劇烈,何況他中毒時間又長了些,是以蛇毒雖然解了,殘餘的毒性卻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徹底清除,會感到暈眩並不奇怪,慢慢會沒事的。」
「那就好。」雲墨染長出了一口氣,「小兄弟,你是上山來採藥的嗎?你家離此處遠不遠?若是不遠,我送你……」
「莫要叫我小兄弟,我比你大。」那男子回頭瞅了雲墨染一眼,接著輕輕掙脫了她的手臂,「而且我上山也並非為了採藥,而是另有要事,不能回去。」
另有要事?難道……
男子這句話出口,幾國皇子忍不住互相對視幾眼,在各自的眼中看到了相同的警覺:這男子單槍匹馬,難道果真是為了布拉吉爾峰峰頂的神秘力量而來?就憑他自己,如何可能……
雲墨染一時之間倒是不曾想到那麼多,只是覺得對這男子有一種說不出的親切感,是以立即好奇地問道:「你比我大?真的嗎?可是我覺得你看起來好小……」
「你才小!」男子瞪了她一眼,卻並沒有生氣的意思,反倒越發令人覺得那雙眼睛靈動跳脫,美得無法形容,「我今年已經十九歲了,你呢?頂多十六七歲吧?」
「十七。」雲墨染老老實實地點頭承認,「原來你真的比我大……對了,你一個人跑到這布拉吉爾峰,究竟為了什麼?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
「我……」男子張口欲答,卻突然想起周圍還有許多人,眸中立刻泛起濃烈的警覺,「你們又是什麼人?跑到這裡為的又是什麼?你們……不是一夥的?」
……你聰明。我們雖然一路同行,卻是各懷心思,的確不是一夥的。被這男子清亮的目光一掃,眾人登時有一種落入了碧水寒潭的感覺,渾身刷的掠過一股從未有過的清寒之感。
雲墨染也不自覺地愣了一下,抬頭看了赫連蒼寧一眼,語聲含糊:「我們……」
見她猶豫,男子眸中的警覺更加明顯,甚至已經有了明顯的防備:「你們要找的東西……難道與我要找的東西……一樣?可你們既然並非一夥的,怎能同時都需要它?那東西曆經百年才會有少量產出,而且若非生命垂危,要那東西根本無用,白白冒那麼大的危險而已!你們以為是個人便能爬到峰頂嗎?」
聽到男子的話,幾國皇子均確定了一件事:這男子需要的東西在峰頂,而且是為了救人。然而很明顯,他應該並非為了峰頂的神秘力量,因為那股力量並非「東西」,也不會歷經百年產出一次。換句話說,這男子並不會對他們造成太大的威脅。
正因為如此,眾人眼中的警惕不約而同地緩和了些,雲墨染也忍不住展顏一笑說道:「我想我們雖然都要去往峰頂,但是要找的並非同一種東西,你不必擔心。」
仔細盯著雲墨染的眼睛看了半晌,男子似乎終於確定她並非說謊,神情同樣變得平和:「那便好。既然如此,咱們各走各路,互不打擾比較好。至於各位的救命之恩……有機會我會報答的。」
說著,那男子掙扎著站了起來,將自己的東西收拾齊整,又將葯簍背在身上,這才沖著雲墨染雙拳一抱:「多謝救命之恩,告辭!」
因為雲墨染對這男子過分親近的態度,阡陌及風無求等人生怕赫連蒼寧發飆,早就急得上躥下跳。此刻見那男子轉身離去,登時樂得眉開眼笑,無不期盼著他快些離開,就差放鞭炮普天同慶了。
只可惜那男子因為腿上有傷,走路一瘸一拐,何況他又毫無內力,不過普通文弱書生一個,根本不可能快到哪裡,走了許久依然可以看到他的背影。而且還有一點就是,雖然他早已說明要去布拉吉爾峰峰頂找東西,卻轉向了另一個方向,與四國之人並不是同一條路。這倒也並不奇怪,反正上山的路不止一條,不走一條路正好,免得他再與雲墨染糾纏不清。
待那男子離開,眾人才收拾行裝各自繼續前進,並不曾將剛才的事當做一回事——除了雲墨染。雖然那男子的背影越來越遠,她卻依然緊緊地盯著那個方向,很是戀戀不捨的樣子。阡陌無奈,上前幾步說道:「七小姐,已經走遠了,還要看嗎?咱們也該上路了……」
「阡陌,」赫連蒼寧突然開口,「帶大家前面走,我有話跟雲兒說。」
……七小姐,讓你只顧看美男子,闖禍了吧?阡陌嘆了口氣,答應一聲帶領眾人繼續向前走,這小兩口自己的問題,還是讓他們自己解決吧,旁人也根本插不上嘴。
雲墨染的注意力雖然一直放在那男子的身上,卻也聽到赫連蒼寧的話,不由轉回頭問道:「嗯?寧皇叔你要跟我說什麼?」
赫連蒼寧盯著她絕美的臉,片刻之後突然一聲冷笑:「他比我好看很多嗎?讓你如此戀戀不捨?而且還主動與其摟摟抱抱,絲毫不顧及我的感受?」
雲墨染一怔,繼而很是無奈地苦笑:「又吃醋啊?你不是說過相信我嗎?」
「不錯,我可以對天發誓,我是相信你,從來不曾懷疑過你對我的心!」赫連蒼寧舉起手做發誓狀,眸子卻是少見的清寒,「但是雲兒,我相信你並不代表我不會吃醋,我相信你並不代表我不會在意你對我的忽略,我相信你並不代表我可以容忍你對別的男子如此親近!」
赫連蒼寧的語氣很強烈,足見他此時的情緒的確是從未有過的激動。這對於一向清冷淡漠的他而言,還真是從來沒有過的事,足見他對雲墨染的確並非一般的在乎!
正因為如此,雲墨染只覺得滿心柔情,忍不住微微一笑說道:「寧皇叔,我從來沒有忽略過你,我也可以對天發誓,除了你之外,我對任何男子都不會有任何不該有的心思……」
「但是你方才卻跟一個陌生的男子摟摟抱抱,而且做得那麼自然!」雲墨染的話令赫連蒼寧的神情略有緩和,卻依然沉著臉繼續指控,「雲兒,我並非俗不可耐的男子,也從來不講究男女授受不親那一套,對方若是我們的朋友,譬如阡陌、無求,甚至是我一向視其為情敵的瀟風涯,只要是為了救人,我可以不在乎你與他們有接觸。但方才那個男子是個陌生人,你是不是應該考慮一下我的感受,你……」
「對不起,我錯了!」從他的話語中聽出了他對自己的在乎,雲墨染不由眼圈一紅,猛地撲到了赫連蒼寧的懷中,緊緊地摟住了他壯碩的腰,「對不起,是我不對,我不該忽略你的感受……對不起……對不起……我錯了……不要怪我好不好?我也不是故意的……求求你啦……對不起嘛……求你不要生氣啦……」
這滿臉的陰沉本就有一半是強行裝出來的,懷中的人兒再這般軟語溫香的一求饒,哪裡還撐得住?赫連蒼寧的一顆心立刻軟成了一團,再也不忍心繼續呵斥下去。一邊在心中默默鄙視自己英雄難過美人關,他一邊嘆口氣輕輕摟住了雲墨染:「雲兒,我不是真的想罵你,我只是很氣你的博愛。我知道你是醫者,對任何病人都有一種超出常人的關心。但是……能不能為我稍稍收斂一些?我不要你太博愛,至少目前為止,我只要你愛我一個人……」
咦?原來千年之前的人便已經知道「博愛」這個詞了嗎?雲墨染只覺得啼笑皆非,心中卻是滿滿的感動,並且毫不猶豫地點頭說道:「好,我答應你,我只愛你一個人……」
赫連蒼寧頓了頓,突然伸手挑起了雲墨染小巧的下巴,又嘆了口氣說道:「唉……究竟怎樣做才能讓我徹底安心呢……」
說著,他毫不猶豫地一低頭,準確無誤地含住了雲墨染柔滑細膩的雙唇。從他深沉的嘆息中感覺到了他患得患失的不安心,雲墨染心中有几絲無奈,有几絲酸楚,更有几絲柔情,不由乖乖地呆在他的懷裡,任他予取予求:何必如此不安心?我一直都是你的啊……
雲墨染不知道,她與赫連蒼寧究竟是什麼時候滾倒在草叢中的。當她終於從赫連蒼寧霸道而不失溫柔的吻中回過神來,才發現她已經躺在了柔軟清香的草地上,而赫連蒼寧就壓在她的身上,正在她的耳邊細細地廝磨著,另一隻手則自然而然地解開了她腰間的衣帶,圓潤的雙肩及胸前一大片雪白的肌膚露出來的同時,火熱的吻已經落在了她肩頭的肌膚上,熱得燙人……
「嗯……」雲墨染只覺得赫連蒼寧的雙唇宛如一簇熊熊燃燒的火焰,似乎要將她的身體完全點燃——不,被點燃的並非她的身體,而是體內那蟄伏的**!她本就是個正常而健康的女子,面前的男子又是她此生的最愛,二人又如此這般膩在一起,倘若她依然沒有任何感覺,豈非才說明她有問題嗎?
赫連蒼寧的反應比雲墨染更強烈。除了傾心相愛的深情,他其實比雲墨染更經不起失去。不輕易動情的男子一旦動情,他便會比普通人愛得更刻骨銘心,卻也同樣比普通人更承受不起失去的痛苦。尤其是經過了方才的事,如今的他一門心思只想著如何才能徹底安心,如何讓雲墨染真正變成他的女人……
眼看著外衣已經脫離了雲墨染的肩頭,赫連蒼寧的手再度滑向了她雪白的抹胸。兩人的身體越發毫無縫隙地緊貼在了一起,雲墨染自然在第一時間感受到了赫連蒼寧腹下那令人臉紅心跳的硬度,雖然隔著兩人的衣衫,她卻也似乎同時感受到了那灼人的熱度,令她不由自主地沉淪。
潛意識中,雲墨染知道兩人這樣做是不對的,因為她若是失去了處子身,便無法再打開那股神秘力量,那麼所有人長久以來的努力豈非全都白費了嗎?然而儘管如此,她卻不想阻止,也阻止不了,只想隨著赫連蒼寧的動作就這樣沉淪下去……
突然,赫連蒼寧的動作完全停止,口中已經咬牙說道:「阡陌?」
「是。」阡陌的聲音在左側響起,「王爺,時候……那個不早了,該……出發了,兄弟們那個……都在等你……」
雲墨染的臉刷的通紅,她一把推開赫連蒼寧,起身整理著自己的衣衫,羞得不敢抬頭:「對不起我……」
「道什麼歉?你是我心裡的人,想要你有錯嗎?」赫連蒼寧竟然絲毫不避諱阡陌在旁,淡淡地打斷了她的話,「雲兒,其實如今我萬分後悔,當初為何而要那麼瞻前顧後,總是顧慮那麼多而不肯要了你?我若早些把你變成我的人,此時我便只會將你留在身邊,一生一世對你好,那麼這趟布拉吉爾峰之行我們便根本不必來!」
「王爺,如今你終於承認這一點了嗎?」雲墨染還未來得及開口,阡陌突然苦笑一聲接過了話頭,「當初我便說過,既然喜歡就在一起,何必猶豫不決?可你偏說不願連累七小姐,想護她周全,結果呢?」
赫連蒼寧沉默片刻,站起身微微一嘆說道:「我只是不想讓雲兒捲入這些是非的漩渦……」
雲墨染也隨後站了起來,聞言不由苦笑一聲說道:「只可惜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這是非的漩渦我終究還是卷了進來。」
赫連蒼寧又沉默,片刻之後轉身便走:「算了,多說無用,我們走吧,莫讓其他人等得著急。對了雲兒,我還想問你,你對方才那男子為何如此在意?」
「我……不知道。」雲墨染撫了撫額頭,滿臉疑惑和莫名其妙,「我只是覺得看到他的時候,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總覺得似乎在什麼地方見過他一樣。但我們明明是初次見面……總之我說不清楚,只是覺得很奇怪。」
赫連蒼寧目光閃動,似乎陡然意識到了什麼:他以前就說過雲墨染和南凈初一定來自某個特殊的種族,難道……這男子竟會與雲墨染來自同一個地方?世上果真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嗎?
不過無論怎樣那男子已經走了,管他是不是來自同一個種族呢?赫連蒼寧點了點頭,乾脆略過了這個話題:「既如此,我們走吧。」
三人一路急行,很快趕上了大部隊,一起踏上了征途。趁著此時山路平緩易行,一行人紛紛展開輕功身法,走得甚是迅疾。馬不停蹄地向前奔行了兩個時辰,暮色已經漸漸開始降臨,夕陽也早已隱沒在遠方的群嵐之後,只餘一片金色的餘暉。見眾人均已又累又餓,幾國皇子立刻下令隊伍停止前進,尋找合適之地紮營搭灶。
然而便在此時,走在前面的月無情突然飛奔而來,抱拳奏道:「王爺,姑娘,有件事十分奇怪!方才負責前方探路的兄弟來報,說那個男子居然就在前面不遠處的樹下歇息吃野果……」
二人俱是一怔,赫連蒼寧已經下意識地反問:「哪個男子?」
月無情這才意識到自己漏掉了最重要的幾個字,立刻補充道:「便是那個被三步絕咬傷、又被阡陌哥救活的男子啊!」
什麼?!此言一出,所有人不由齊齊地吃了一驚,阡陌更是立刻搖頭:「不可能!那男子毫無內力,腿上又有傷,走路都一瘸一拐,怎會比我們走得都快?無情,你是不是看錯了?」
「那男子長得那麼俊,不會錯的!」月無情搖頭,倒真不怕惹自家主子不開心,「而且就是因為不會錯,兄弟們才覺得奇怪啊!他既然沒有內力,按理來說絕無可能走在我們前面的!」
阡陌無語,轉頭看了看赫連蒼寧:「王爺,莫非是我看錯了,那人其實是個絕頂高手?這……」
赫連蒼寧知道這個可能性極小,若說阡陌會看錯,那就表示即使換了他也未必會看出破綻。作為蒼生門的第二把交椅,阡陌的功力不過比他稍遜一籌,並不差很多。略一沉吟,他開口說道:「其餘人繼續紮營,阡陌,雲兒,我們去看看。」
言畢,赫連蒼寧轉身而去,阡陌與雲墨染隨後跟上。因為自身的經歷,雲墨染忍不住一邊走一邊暗自猜測:莫非那男子與自己一樣,也可以隨意隱藏自己的內力,將一身功力隱藏得滴水不漏,令人看不出絲毫破綻嗎?而他之所以這樣做,就是為了讓我們對他放鬆戒備,不至於將他列為必須除掉的隱患?可事實若果真如此,他未免太不注意隱藏自己的行蹤了吧?怎會如此輕易就被我們發現了呢?
沉吟間,三人已經來到了男子面前,果然發現他正坐在樹下一塊乾淨的石頭上吃野果,一張俊臉在夕陽的餘暉下越發美得不帶絲毫煙火氣,令人目眩神迷。
聽到腳步聲響,那男子本能地抬起頭,看到三人之後明顯地吃了一驚:「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阡陌微微冷笑:「這正是我們想要請教公子的。山路本就崎嶇難行,公子又毫無內力,且腿上有傷,居然一路走在了我們前面,不知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莫非公子是位深藏不漏的高人,失敬失敬……」
男子眉頭微皺,扶著樹榦小心地站起身來,這才搖頭說道:「你莫胡亂猜疑,我一向不喜歡練武的。至於我為何會走在你們前面……想必你們不知道這裡有一條通往峰頂的近道吧?」
阡陌一怔:「近道?」
「是的,近道。」男子點了點頭,「這條近道比平常那些人走的路要近一半,不過這條近道十分隱蔽,是以一般無人知曉。如今看來,只怕你們也不知道吧?」
什麼?近一半?若是如此的話,豈不是可以以更快的速度趕到峰頂?我說你這位公子也真是,既然知道有近道,為何不早說?
阡陌聞言心中大喜,立刻迫不及待地搖頭說道:「我們的確不知道,公子既然知道有通往峰頂的近道,不知是否可以賜告?」
那男子聞言,眉頭一皺說道:「各位於我有救命之恩,指點一條近道自是應該。可問題是那條近道七拐八繞,除非我親自帶路,否則無法指點的。」
阡陌不由愣了一下:「親自帶路?這……」
「是。」男子點頭,「救命之恩不能不報,而以後可能也無緣再見,我自是願意為各位帶路。何況如今既知各位的目的與我不同,我自是不怕與各位同行。但各位此行的目的若是不能為外人知……」
這一點,阡陌等人倒並不擔心。即便他們此行的目的不為外人知,他們也完全可以在靠近峰頂的地方分道揚鑣。何況這男子不會武功,即使被他知道也構不成太大的威脅,大不了到時候先將他控制起來,待成功取得那股神秘力量之後再放了他,絕不傷害他的性命便是。
然而阡陌唯一擔心的便是,雲墨染對這男子本就有一種超乎尋常的關切,若有他一路同行,那兩人萬一……
想到此,阡陌不由轉頭看向赫連蒼寧:「王爺……」
「那就有勞公子了。」赫連蒼寧突然開口,語氣淡然,袍袖一拂之間卻是風華絕代,光華畢現,「我等此行的目的的確不便對外人言,但我看得出公子至純至善,我信得過公子,是以先謝過帶路之恩。不知公子貴姓?」
那男子略一遲疑,坦然看著赫連蒼寧:「萍水相逢,真名實姓同樣不便對外人言,叫我葉風即可。既如此,明日一早我們一起上路便是。」
你倒坦白。赫連蒼寧淡淡一挑唇角,點頭說道:「好,葉風。雲兒,先帶葉風過來,讓無情為他安排帳篷休息。」
雲墨染答應一聲,赫連蒼寧立刻轉身而去,阡陌隨後跟上,帶著滿臉不解低聲問道:「王爺,你怎能這樣做呢?七小姐對葉風的態度本就有些不尋常,你還要給他們機會讓他們朝夕相處,您就不怕萬一……」
「若是我的,葉風搶不走。」赫連蒼寧淡淡一笑,竟似渾不在意,「雲兒若果真見到比我好的男子便移情別戀,則我防得了今日,防不了明日,防得了葉風,防不了別人。」
阡陌恍然,不由點頭說道:「因此你乾脆讓他們天天在一起,以考驗七小姐對你的真心?這算不算置之死地而後生啊?」
「我考驗的並非雲兒。」赫連蒼寧又笑了笑,眼眸深處卻有著淡淡的憂慮,「而是我自己,是我在雲兒心中究竟佔有多大的分量。我相信,雲兒不會讓我失望。」
還以為你果真絲毫不擔心,原來不過是在強撐而已?阡陌嘆了口氣,偏在他傷口上撒鹽:「但願如此。可萬一七小姐未能經得住考驗,與葉風……」
赫連蒼寧冷笑:「她敢。」
阡陌不怕死地緊追不捨:「她若是敢呢?」
赫連蒼寧沉默半晌,突然嘆了口氣:「她就算敢,也會捨不得吧?」
你問我?我怎麼知道?阡陌翻了個白眼,望天。
待赫連蒼寧轉身,雲墨染才上前幾步做了個請的手勢:「葉公子,請這邊走。」
「叫我葉風。」葉風抬頭看了雲墨染一眼,眸子里居然沒有敵意,甚至還有一絲面對赫連蒼寧等人時並未出現的暖意,「你叫什麼?」
「雲墨染。」因為那絲暖意,雲墨染心中那股怪異的感覺更加強烈了幾分,令她有一種想要跟這個男子更加親近的感覺,「葉風,先去那邊休息一下再說。」
葉風點頭,一瘸一拐地跟著雲墨染往這邊而來,邊走邊突然抬手指了指前方的赫連蒼寧:「你是他的人?」
用的是問句,語氣卻比什麼都肯定。未料到他居然問得如此直接,雲墨染微微有些臉紅,卻坦然點頭:「是,怎麼了?」
「他,很不錯。」葉風肯定似的點點頭,「依我看來,這所有人之中也唯有他才配得上你。不知道他是……」
葉風居然給予了赫連蒼寧如此高的評價,雲墨染登時覺得滿心甜蜜,更兼萬分自豪,真比誇她自己還要令她興奮,難掩滿懷喜悅地說道:「瞧你也不是赤鳳國人,難怪會不認識名滿天下的十九皇叔……」
「赫連蒼寧?」葉風似乎微微吃了一驚,繼而瞭然地點了點頭,「原來他就是赫連蒼寧?難怪如此風華絕代,果然名不虛傳,失敬了。」
「你也知道他?」雲墨染聞言倒是有些意外,想不到赫連蒼寧美名如此之盛,竟一直傳到了這極北之地的布拉吉爾峰。
葉風笑了笑,轉頭看著雲墨染絕美的臉,語氣又溫和了幾分:「你也說赫連蒼寧名滿天下了,我知道他有何奇怪?」
幾句話間,雲墨染已將葉風帶到了月無情面前,要他為其安排帳篷。月無情答應一聲,立刻騰了一頂帳篷出來給葉風,讓其簡單收拾一下之後再出來一敘。
其餘三國之人見雲墨染將這個陌生男子帶回,原本還滿腹疑惑,各自警覺。但當他們聽說葉風知道一條通往峰頂的近道,將負責為他們帶路時,又不禁興奮地連連點頭,對葉風的敵意瞬間減輕了不少。
將葉風安頓好,雲墨染才回到赫連蒼寧身邊坐了下來:「寧皇叔,我把葉風交給無情了。」
「嗯。」赫連蒼寧答應一聲,神情間倒是沒有什麼異常,「方才你們在說什麼,說得那麼投機?」
想起方才葉風那幾句話,雲墨染不禁微微一笑:「葉風說,想不到原來你就是赫連蒼寧,難怪如此風華絕代,失敬了!」
赫連蒼寧一愣,似乎有些不相信:「他真的這樣說?」
「千真萬確。」雲墨染點頭,「你若不信,我可與他當面對質!」
儘管葉風的話已經是極高的評價,赫連蒼寧卻似乎並沒有多少反應,反而眉頭一皺問道:「好好的為何對他提起我的名字?我不是說過我們此行的目的不能為外人知嗎?你對他怎能如此不設防?萬一我們的大事壞在他的手裡……」
「絕對不會,我保證!」似乎很不願意赫連蒼寧如此懷疑葉風,雲墨染立刻打斷了他的話,「寧皇叔你放心吧,葉風不會壞我們的事!」
七小姐,你……
阡陌那個急啊,生怕兩人一語不合產生什麼矛盾衝突,到時候讓外人看了笑話事小,萬一這對人人艷羨的佳偶再因此出現什麼波折,那豈不是就糟天下之大糕了嗎?可是儘管心中焦急,在外人面前他終究是赫連蒼寧的屬下,自是不敢隨意插話,只得暗中祈禱二人千萬不要翻了臉。
幸好赫連蒼寧也分得出輕重,並沒有生氣的意思:「你對他倒真是無條件地信任,所以便把我的身份來歷告訴了他?」
「我不是故意的……」大約也是覺得自己這個舉動有些莽撞,雲墨染心虛地低下了頭,囁嚅著解釋,「我原也不是為了暴露你的身份,可是葉風剛才問我,我是不是你的人,我說是,他就說你很不錯,還說他看得出所有人之中,也就是你能配得上我,說不知你是何方神聖……」
隨著雲墨染的轉述,阡陌以及近處的風無求等人無不驚奇地瞪大了眼睛,就連赫連蒼寧都意外不已,眸子里有著明顯的驚奇之色:「葉風?他……居然看得出這些?果然是真人不露相……」
「我也不知道他怎麼看出來的,所以覺得很驚訝。」雲墨染偷偷瞄了赫連蒼寧一眼,看到他神情緩和,不由稍稍鬆了口氣,「於是我就順嘴說你是寧皇叔,他就說,想不到你就是赫連蒼寧,難怪如此風華絕代,失敬了……」
因為這番話,赫連蒼寧雙唇一抿,眸子里透出了一絲淡淡的笑意,對葉風的警覺也跟著消散了不少:他既然知道雲墨染是自己的人,那應該不會有什麼非分之想了吧?像他這般玲瓏剔透的人,應該不屑於做那種奪人所愛的齷齪事……
便在此時,收拾好東西的葉風從帳篷內走了出來,正站在門口東張西望。看到雲墨染向他招手,他點點頭走了過來,沖著赫連蒼寧抱拳施了一禮:「不知這位便是名滿天下的十九皇叔,方才多有怠慢,恕罪!」
「不必客氣,坐吧。」赫連蒼寧點頭為禮,抬手示意葉風落座,「赫連蒼寧在赤鳳國雖薄有威名,但卻一向很有自知之明,自問絕不會真的名滿天下,不知葉公子如何知道我的?」
葉風微微一笑:「我雖來自偏遠之地,卻曾周遊列國多年,自不會沒有聽過十九皇叔的威名。但是無論如何請十九皇叔相信,我沒有惡意。」
赫連蒼寧不答,靜靜地看著俊美不凡的臉。葉風並不迴避他的目光,就那麼靜靜地與他對視,一雙眼眸清澈得宛如山泉水,沒有半點污垢。片刻之後,赫連蒼寧淡淡一笑:「我信你,而且,我亦如是。」
葉風也笑了:「多謝。」
「不客氣。」赫連蒼寧點頭,「葉公子,據你估計,我們若是抄近道的話,多長時間可以到達峰頂?」
葉風沉吟片刻,接著說道:「布拉吉爾峰半山腰以上便開始覆蓋著茫茫白雪,山路崎嶇難行,正常情況下從這裡到峰頂需走十天左右。但若跟著我抄近道走,最多需要五天便可。」
五天?太好了!
眾人聞言無不興奮莫名,心中的喜悅簡直無法形容!歷經了這麼多天的艱難跋涉,甚至數次死裡逃生,好不容易才九死一生地來到了布拉吉爾峰,終於到了得到回報的時刻了!不知道峰頂那股神秘的力量究竟是怎樣的?它到底有著怎樣一股化腐朽為神奇的威力?
聽到葉風的話,其餘三國皇子早就圍攏了來,生恐漏掉任何至關重要的消息和線索。赫連蒼寧懶得理會他們,接著問道:「五天?你確定五天之後便可抵達峰頂?」
「可以,」葉風毫不猶豫地點頭,「不過半山腰以上便開始常年積雪,難以找到食物,你們可曾準備足夠的口糧?一來一去,至少要準備七八日的食物才可以,否則一旦體力不支,便極容易有去無回。」
眾人聞言紛紛點頭,各自在心底盤算著如何才能找到足夠的食物。赫連蒼寧沉吟片刻,突然淡淡地問道:「葉公子對布拉吉爾峰如此熟悉,想必已並非第一次來,也並非第一次攀上峰頂?」
「是,我之前已經來過數次。」葉風坦然點頭,「而且每一次都可成功登上峰頂,因此才知道這條近道。十九皇叔這話的意思是……」
「葉公子莫要誤會,我並無他意。」赫連蒼寧淡然一笑,眸子清澈,「我的意思是說,葉公子既然曾經登上過峰頂,那自然應該知道除了足夠的食物以外,我等還需要做些什麼準備?」
葉風略略思索了片刻,接著開口說道:「除了食物,最基本自然是禦寒物品,不過我瞧諸位都已經備好了。其他的……便不需要什麼特殊準備了,不過你們要記著,接近峰頂的地方以及峰頂某些地方都布有結界,只要不硬闖結界便不會有事。」
結界?
這兩個字聽在耳中,幾國皇子的腦中立即浮現出了東陵千溪手記中的某些句段!他曾經在手記中提到,接近峰頂的地方有很多不知名的、也不知是何人布下的結界,普通人根本不可能成功穿過結界到達峰頂。故老相傳,只有靈魂完全純凈透明、沒有一絲瑕疵的處子才能穿過結界……
如今看來,雖然已經過去了那麼多年,布拉吉爾峰峰頂的一切都沒有改變過,與原來基本吻合!也就是說,東陵千溪手記中的內容是真實的,並非後人的臆造!一念及此,眾人無不喜動顏色,恨不得此刻便登上峰頂,衝破那些結界拿到那些夢寐以求的東西!
生恐眾人的急切引起葉風的疑心,趁著他低頭添柴的功夫,赫連蒼寧冰冷的目光在眾人的臉上迅速地劃了一圈。剎那間,每個人都覺得彷彿有一盆冷水兜頭澆下,理智瞬間回爐,登時各自收斂了臉上的喜色,心中暗罵自己的沉不住氣。
警告了眾人,赫連蒼寧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接著說道:「葉公子所說的結界是何人布下的?目的又是什麼?是為了防止有人擅闖峰頂嗎?」
「或許是。」葉風不曾抬頭,慢慢往火堆上添著柴火,「誰也不知那些結界究竟是什麼人布下的,但目的應該是為了阻止那些試圖登上峰頂的人……」
「但是葉公子方才說,曾經數次登上峰頂。」赫連蒼寧語氣雖淡,卻隱含尖銳,「也就是說,那些結界根本攔不住葉公子,你可以穿透那些結界,是不是?」
葉風手上動作一頓,抬頭看了赫連蒼寧一眼,一笑搖頭:「峰頂雖然有結界,但並非無處不在,結界只存在於峰頂最中心的位置,周圍是沒有的,即便有,也只是一些比較厲害的機關,憑十九皇叔的身手是完全可以安然無恙地通過的。而我雖然幾次登上峰頂,所需要的東西卻正好處在沒有結界的地方,因此可以平安返回。」
原來如此。赫連蒼寧瞭然地點頭,心中卻湧起一股直覺:他們需要的那股神秘力量,應該就在峰頂的最中心,結界最多最厲害的地方吧?深吸一口氣,他接著問道:「也就是說,你並未直接接觸過那些結界,並不知道那些結界究竟有多麼厲害?」
「嗯。」葉風點了點頭,「我說過了,我需要的東西不在結界內,沒必要去冒險。各位打的若是那些結界的主意,我勸你們最好三思而行,免得賠上性命。」
赫連蒼寧點頭:「多謝指點。」
沒辦法,如今只能祈禱那股神秘力量也在沒有結界的地方了,否則難道真的白來一趟嗎?無論如何都少不得要拼一拼……
納蘭明昭等人聞言卻深不以為然,甚至帶著微微的冷笑:那些結界就算再厲害又如何,咱們有雲墨染這個聖女!不是說唯有靈魂真正純潔透明的人才能穿過那些結界嗎?雲墨染就是!只要有她在,什麼結界都不成問題!
很好,夢寐以求的時刻終於到了!
談完正事,風無求等人也將烤好的山雞、野兔等肉送了上來,雲墨染將其中一盤遞到了葉風的面前:「葉風,你也吃一些吧?」
葉風的目光在那油光金亮、香氣四溢的兔肉上停了一瞬便立刻移開,眉頭早已不自覺地皺了起來,臉上甚至帶著一絲明顯的厭惡和噁心欲嘔:「我……我吃過了,你們吃吧。」
看到他臉上的表情,雲墨染不由一怔,想起他方才在樹下吃野果的樣子,登時瞭然:「你只吃素食對不對?對不起我不知道……」
「無妨,」葉風搖了搖頭,臉色卻依然有些難看,「個人習慣問題,無需道歉。」
雲墨染立刻體貼地將兔肉端到了一旁,卻不放心地問道:「布拉吉爾峰自半山腰以上便終年積雪,想必極難尋到野果,你若是不吃肉類,如何支撐得住?」
葉風笑了笑,淡淡地說道:「積雪覆蓋之地找不到野果,此處有啊!否則我既不為了採藥,帶那麼大一個竹簍做什麼?」
「什麼?」雲墨染一怔,「你帶那個竹簍是為了裝野果?」
「便是啊!」葉風點了點頭,「之前我便是如此的,吃完身上帶的乾糧之後,便採集山上的野果做食物,待靠近山腰之時采滿一簍,便足以支撐一個來回了!」
「一簍野果便可以支撐七八日?佩服佩服!」雲墨染忍不住咂舌,佩服得不得了,「葉風,你飯量好小,我都比你吃得多。難怪我雖為女子,卻膀大腰圓,你身為男子,卻這般纖細如柳,裊娜多姿……」
葉風聞言哈哈一樂,瞅著雲墨染說道:「你哪裡膀大腰圓了?不過不像尋常大小姐那般弱不禁風罷了,這樣才更顯得你英姿颯爽,不讓鬚眉,有什麼不好?我可以以野果為食,不過是長期的習慣使然,有何值得佩服?」
吃過晚飯,眾人便各自散去,各回帳篷休息。雲墨染明明已與赫連蒼寧相擁而眠,然而睡到半夜,她卻突然被一種奇怪的感覺驚醒。皺了皺眉頭,她看到身旁的赫連蒼寧已經熟睡,便悄悄披衣下床,來到帳篷外面,果然發現不遠處葉風正負手而立,仰望著峰頂的方向出神。
雲墨染腳步一頓,一時之間竟不忍上前打擾。淡淡的月光灑在葉風的身上,令他的臉容看起來越發晶瑩,渾身上下更是充滿著一種靈動的、空靈的韻味。這個樣子的葉風,像極了一個悲天憫人的守護者,正慈悲地望著世間的一切生靈。這種感覺,好奇怪。
似乎聽到了腳步聲響,葉風並不回頭,卻淡淡一笑開了口:「你怎麼來了?」
雲墨染怔了怔,心中更覺有些異樣,上前幾步說道:「你怎麼知道是我?」
「你身上有一種獨特的氣息,與任何人不同。」葉風轉身看著她,唇角有一絲略顯飄渺的笑意,「夜已深,為何不在帳中歇息,卻又跑出來做什麼?」
雲墨染微微一嘆,眉宇間鎖著淡淡的不解:「我本已睡下,卻不知為何突然驚醒,然後不自覺地走了出來,看到你在這邊……」
葉風抿了抿唇,似乎在考慮著什麼。片刻之後,他才下定決心一般說道:「正好,我也有些話想找機會與你說,且隨我來,莫要吵醒其他人。」
說罷,葉風轉身便走。雲墨染點了點頭,毫不猶豫地跟了上去。二人一前一後來到遠一些的地方停住腳步,葉風突然失笑:「雲姑娘,我瞧你目光睿智,是個冰雪聰明之人,但你對我為何如此不設防?你不怕我對你不利嗎?」
雲墨染搖了搖頭:「你不會的。」
葉風微笑:「為什麼?」
「因為你的眼神很正。」雲墨染淡淡地笑了笑,篤定地說著,「我一向認為縱然表情可以偽裝,眼神卻是絕對偽裝不來的。你的眼神里沒有齷齪,沒有邪惡,我想不出必須對你設防的理由。」
葉風依然微笑:「是嗎?」
雲墨染回以一笑:「不是嗎?」
二人對視半晌,葉風突然苦笑了一聲:「好吧你贏了,我的確沒有惡意。我請你過來只是想跟你說實話,也想要你一句實話,可以嗎?」
雲墨染聞言暗中吃了一驚:糟了,莫非他已經知道我們此來是為了布拉吉爾峰峰頂的神秘力量?這……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她接著說道:「你的意思是……」
葉風略略有些猶豫,到底還是開口說道:「其實我願意為你們帶路,固然是為了報答你們的救命之恩,還因為我需要藉助你們的力量登上峰頂,拿到我想要的東西!原本我並不曾打算告訴你們這一點,但又覺得如此隱瞞實在有悖於我做人的基本準則,覺得心中極不踏實,這才半夜出來望月……」
此言一出,雲墨染卻是毫不意外,只是一笑說道:「何必如此不安?出門在外本就應該互施援手,這是最基本的江湖道義,你大可不必如此耿耿於懷。我只是不懂,既然之前你可以數次登上峰頂,為何這次卻又必須藉助我們的力量呢?莫非峰頂有什麼變故嗎?」
難道是因為這麼多年之後,峰頂的結界有了變化,導致……
聽聞此言,葉風的眼神似乎有了微微的變化,卻只是搖了搖頭說道:「那倒不是,之前我能登上峰頂,是因為我功夫不錯,完全不必藉助旁人之力。可是如今……因為一場意外,我已功力全失……」
「什麼?!」雲墨染大驚,忍不住失聲驚呼,「怪不得我見你腳步輕盈,身體靈動,卻又似乎毫無內力,原來……既如此,我們一定帶你一起登上峰頂便是!」
原來葉風的遭遇與自己如此相似嗎?自己的內力也是因為一場意外而被赫連蒼寧廢掉,因此她很理解葉風的苦楚。只是他不如自己幸運,還能藉此機會浴火重生,最終練成了無敵於天下的鳳嘯九天!就算是看在同病相憐的份上,她就算是拖,也要把葉風拖到峰頂!
葉風自是不知雲墨染的心中起了怎樣的波瀾,只是開心地點頭說道:「多謝!其實我上峰頂只是為了尋找一種草的根,這種草名叫『瑤草』,它的根有著起死回生的作用,我要拿它救人的。我雖不知道你們的目的,但你們應該不是為了它吧?」
雲墨染展顏一笑,立刻搖頭說道:「是的,我們的確不是為了它,而是另有所求。因此我才說我們之間沒有利益衝突,是完全可以合作登頂的。」
「很好,這便是我想要的實話。」葉風點了點頭,眼眸深處卻有几絲令人看不懂的光芒在微微地閃爍著,「我原本想著,如果你們也是沖瑤草而來,咱們便只好各憑本事尋找。如今既知不是,我便厚顏借一借你們的力量了。雲姑娘,時候不早了,回去歇歇吧。」
雲墨染點頭:「走吧,你腿上的傷還未痊癒,也該多睡一些,對身體的恢復有好處。」
二人相攜著走回營地,各回帳篷。只不過在進入帳篷的一剎那,葉風還來得及微微偏轉頭看了雲墨染一眼,眸子里的光芒複雜得令人心驚……
生怕驚醒熟睡中的赫連蒼寧,雲墨染放輕了腳步,盡量不發出任何聲響。然而當她進入帳篷之時,卻發現赫連蒼寧就倚在床頭靜靜地看著她,一雙眸子在月光下璀璨如晨星。
「你……醒了?」雲墨染腳步一頓,居然沒來由地有些心虛,「對不起,是不是我把你吵醒了……」
「不是。」赫連蒼寧淡淡地開口,「只要你不在身邊,我便會感覺得到。雲兒,天亮之後便要趕路,快些好好睡一覺。」
雲墨染答應一聲上了床,赫連蒼寧也不多說,替她蓋好了被子,便握住她的手不滿地嘆息:「瞧你,渾身都涼透了!出去也不知道多穿件衣服……你是小孩子嗎?如此不懂得照顧自己……」
雲墨染心中甜蜜,乖巧地鑽進了赫連蒼寧的懷中,細細地感受著他懷裡的芬芳和溫暖,口中卻很煞風景地問道:「寧皇叔,你不問我方才去見了誰、做了什麼嗎?」
「何須我問?」赫連蒼寧淡淡一笑,自信而自負,「若有必要,你自會告訴我,若不需要我知道,我何必要問?認識你那麼久,難道連這點默契都沒有嗎?」
雲墨染吐了吐舌頭:「其實……也並非很重要的事……」
將葉風方才所說的一切轉述出來,連赫連蒼寧都略略有些意外:「功力全失?我就說阡陌絕不會看錯,他一定毫無內力,原來是……如此說來,只要功力足夠,是完全可以穿過那些結界到達峰頂的?」
「若葉風所說屬實,應該是這樣沒錯。」雲墨染沉吟著,慢慢地說著,「但是他也說過,峰頂最中心的的位置布有最厲害的結界,我懷疑,那股神秘力量過真的存在,那麼它就一定處在峰頂最中心……」
「這一點是可以肯定的。」赫連蒼寧點了點頭,「也就是說,對我們而言登上峰頂或許並不是難事,最困難的便是打開峰頂最中心的結界,才有可能找到那股神秘力量!」
雲墨染沉默了片刻,還未來得及開口說話,赫連蒼寧卻突然一收手臂,將她狠狠地擁入了懷中,語氣中有一絲明顯的不安:「雲兒,我……我突然覺得……或許這趟布拉吉爾峰之行我們來錯了,東陵千溪雖說靈魂透明的聖女可以穿透結界,但……但他並未說明怎樣穿透,萬一……」
因為赫連蒼寧的話,雲墨染只覺得心中一緊,竟也有些莫名地緊張起來!是啊!誰也不知那結界究竟是怎樣的,更不知究竟該如何穿透,萬一……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故意裝出一副輕鬆的口吻含笑說道:「還能怎樣穿透?無非就是一些比較厲害的機關而已!鬼魅之都那麼兇險的地方我們都闖過來了,還怕什麼結界嗎?」
「雲兒,你不懂。」赫連蒼寧突然嘆了口氣,倒是將她摟得更緊了,「結界並非普通的機關,不是功力高深便可成功通過的!若果真遇到了厲害的結界,反而是功力越高,死得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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