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O八章 最是難得磐石心
這裡頭有我什麼事兒啊?許三笑心裡頭是想這麼問,可話到了嘴邊卻正看見小諾諾被嚴朝輝抱著,俏皮靈動的大眼睛正眨也不眨的看著自己,一時間竟鬼使神差的沒有問出來。
嚴朝輝道:「你是我的得意學生,又難得這孩子與你這麼投緣,假如我真有那一天時,她還沒長大,請你幫忙照顧一下難道不應該嗎?」
許三笑訕然一笑,應和著道:「老師青山常在,相信不會有那一天的,但如果您真招了上蒼嫉妒,真有那一天,只要是力所能及的,我絕不推脫。」
嚴朝輝瞥了一眼略帶急迫羞窘之色,又在極力掩飾的齊思諾,道:「有你這一說我就放心了。」
許三笑心中始終惦記這梁楊一案,對這夫婦二人的神態語氣並未多加留意,見關於小諾諾的話題有告一段落之意,連忙見縫插針道:「嚴老師,我這趟來蓉城是有兩個目的,一是拜會您和師母,另外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和您商量。」
嚴朝輝微微一笑,道:「梁柏濤和楊洪昌的案子嘛,你進門的時候我已經跟司書記通過電話了,他認為南山紀委的工作是卓有成效的,但在這種攻堅的時刻卻是人多力量才夠大,你有什麼好的想法或者人選都可以提出來,只要是能對案情進展有幫助的,省委方面是一定會支持的。」
這事兒就這麼談成了?容易的讓許三笑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嚴朝輝家的午餐挺簡單,幾個饅頭一大碗菌湯,外加兩個小鹹菜,都是齊思諾親手整治的。嚴朝輝熱情的招呼許三笑品嘗,並說:「要說起來,你思諾姐的廚藝還是不錯的。」又含笑解釋道:「你們年紀差不到十歲,還是以平輩相稱好些,師母什麼的是在外人面前叫的,在這個院子里不必要。」
許三笑連忙表示不可,在從齊思諾手上接過瓷碗時還是恭敬的說了聲:「謝謝師母。」
齊思諾神態冷淡,微微點頭便算回應了。
嚴朝輝沉著臉,不悅道:「思諾,你這是什麼態度?別忘了,三笑可是咱們小諾諾的大貴人」
齊思諾眉毛一挑,陡然發作,把圍裙摘掉,竟自摔門而出。
嚴朝輝看著她的背影,神情數變,卻終於無力發作,所有的話都化作一聲長嘆。
許三笑有些莫名其妙,搞不明白齊思諾氣從何來,不是很理解嚴朝輝這番言語究竟有何不妥之處。坐在那裡不尷不尬的看著,遲疑道:「嚴老師,您是不是該追過去勸勸?」
嚴朝輝似如夢初醒的樣子,一把將懷中的小諾諾交給許三笑,道:「替我照顧一下,我去勸勸她。」說著一溜煙追了出去。
偌大的房子里,只剩下許三笑和小諾諾。嚴朝輝夫婦一去不回,許三笑自然不好把小諾諾一個人留在家裡,只好耐著性子陪著。孩子見父母生氣離開,豈有不害怕哭泣的道理,小諾諾哭的梨花帶雨,任憑怎麼哄就是哭個不休,鼻涕眼淚毫不客氣的弄了許三笑滿肩。堂堂神道大術士使盡手段,卻對這小女孩硬是束手無策。
扮鬼臉,找玩具,把腦子裡有印象的哄孩子手段都用上了,卻一點效果也沒有。最後沒辦法了,把孩子抱到院子里,耍了一手三凈火的戲法,但見憑空一團火光起,煞是好看。小丫頭似乎先是被火光所懾,哭聲戛然而止,緊接著卻又爆發出更厲害的哭聲。小孩子的哭聲純凈又肆無忌憚,聽在耳中莫名的讓人感到揪心又著急。
許三笑把小諾諾高高舉起拋到空中,這一招居然收到了奇效,小姑娘竟不哭了。可惜好景不長,這小東西也不知道哪來的那麼多淚水,只要停下一會兒,便又哭的淚眼滂沱。許三笑不忍見她哭泣,只好又一次次把她拋舉到半空又接住。
正焦頭爛額時,嚴朝輝打來電話,齊思諾生氣出門,電話關機,單位和家裡都找不到人,他很著急,可能要多耽誤一些時間,拜託許三笑先幫著照顧小諾諾。還支招說,如果實在哄不了孩子,就去找宮艷詩幫忙。
許三笑本不想應承,但還沒來得及說不呢,嚴朝輝那邊就掛斷了電話。無論如何也不能揚長而去,只好勉為其難的繼續哄孩子。過了一會兒,小傢伙忽然安靜下來,許三笑以為她是困了,卻見她躺在那裡並不睡覺,翻來覆去小腿亂蹬。許三笑一開始不明就裡,直到聞到了帶著奶臭的異味時才意識到小傢伙拉臭臭了。
待她哭聲四起時,許三笑又不免一番手忙腳亂,好不容易照貓畫虎的把小屁屁洗乾淨,換上乾淨的紙尿褲。小諾諾只安靜了一會兒就又哭開了,許三笑百般哄逗無果之下,只好尋了宮艷詩的電話出來求救,得到的答案是她暫時回不來,不過這個時間段孩子哭鬧多半是因為餓了,面對陌生人又不願意開口說,所以才會哭鬧不休。
許三笑趕忙找出玉米糊來,學著齊思諾的樣子沖了一碗,晾涼到合適溫度后一口一口餵給小諾諾吃。
時光匆匆,轉眼便到了日薄西山的傍晚,嚴朝輝夫婦依然不見蹤影,打了幾次電話,一開始提示是不在服務區,後來好不容易打通了,老嚴卻說齊思諾帶新聞採集隊去了山城迎接中央首長,他已經過去了,今天晚上很難說能不能回來。拜託許三笑再幫忙照看一下。
許三笑強自堅持到天色黯淡,終於按捺不住再給宮艷詩打電話,卻沒想到接電話竟換成了陌寒,醉醺醺的語氣說道:「她喝多了幾杯已經睡了,為了兄弟的幸福,求許三哥高抬貴手行行好吧。」
許三笑絲毫不動搖,堅決讓這小子把宮艷詩叫醒,結果這廝竟掛斷了電話,再打過去已是一片忙音。
這邊電話剛掛斷,那邊張玉剛就打過來了,一上來便道:「聽老王說你來蓉城了,咱哥倆這叫一默契啊。」
許三笑道:「怎麼個意思?」
玉剛道:「弟弟也來蓉城啦,我家裡的四爺爺明天就到山南,我被省委叫過來幫忙搞一搞迎接準備工作。」又道:「得啦,甭廢話啊,你立馬到蘭姐的酒店來,咱哥倆有日子沒見面了,這頓飯你必須給我這個面子,哥們兒有驚人的內部消息跟你分享。」
驚人的內部消息?許三笑剛想追問這小子有什麼內部消息,玉剛卻搶著說,這個消息可不能留下通話記錄,必須當面出我口入你耳,否則,別怪做兄弟的沒義氣。
這時候小諾諾也折騰了快一天了,大約是累了,趴在許三笑肩頭上沉沉睡著了。許三笑心知玉剛雖然有些紈絝大少的做派,但在大事面前卻不糊塗,他說有驚人的內部消息要告訴自己,甚至都不能在電話里說,這個消息肯定是非同小可的。自己目下正在跟代省長楊許昌較量,萬一這個消息跟此事有關,如不去那就壞了大事。反覆思量后,還是決定去赴宴。小諾諾丟不下,索性給孩子穿好衣裳就這麼抱著一起去。
萬福樓頂樓,張玉剛吃驚的看著許三笑的造型,搞怪的:「喲,哥哥,你這是從哪欠下的風流債,這小丫頭長的跟你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許三笑皺眉道:「沒心思聽你扯淡,這是嚴朝輝的閨女,按照輩分算起,我也得叫一聲小師妹。」
張玉剛過來伸手去捏小諾諾的小臉蛋兒,許三笑嚇得大驚失色,連忙往後躲一步,低聲呵斥道:「瞎亂動什麼?老子好不容易才把這小姑奶奶哄睡了,弄醒了你負責哄嗎?」
張玉剛手停在半空,訕訕笑道:「至於嗎,這麼點兒的孩子,至於讓哥哥你變貌變色的?」
許三笑小心翼翼的招呼服務員送來一搖床,把小諾諾安頓好了,才道:「少扯這些沒用的,我現在算是服了,這養活孩子真是一門大功課,怪不得你嫂子的家人都勸我把她留在京城生呢,伺候這麼個小東西真是夠不容易的。」
張玉剛道:「看樣子,你已經知道嫂子家裡的情況了?」
許三笑白了這廝一眼,道:「你他媽早就知道,卻不跟我說,算什麼兄弟?一擺手,又道:得了,說別的沒用,一會兒喝酒,我怎麼喝你就怎麼喝。」
張玉剛舉手投降,道:「弟弟錯了還不成嗎?你也知道我們這些人家裡頭規矩大,嫂子在京城時又不怎麼跟我們這個圈子交往,大家不是很熟,有些話不能亂說啊,尤其是她那位爹,有些事情你大概也有所耳聞了,那可是個帶著殺人執照的活閻王,我們這幫小子從小就被家裡告訴,老李家的人離得越遠越安全,所以你得理解兄弟的難處。」
許三笑不耐的一擺手,道:「得了,甭說廢話了,說吧,神秘兮兮的把我叫來,有什麼內部消息要透露?」
張玉剛說話之前先起身,到包廂外看看,又聽了聽動靜,回到房間里還不放心的看了小諾諾一眼。許三笑皺眉道:「這四周十五米內只有咱們三個喘氣的,你小點聲說話不會傳到第七隻耳朵里,她就這麼大一點兒的孩子,你應該沒什麼不放心的吧?」
玉剛點點頭,坐下來,道:「哥哥,你真行,不但縣委書記乾的不錯,這奶爸當的也挺好,我現在特想知道,如果讓你去搞紀委工作,你會不會有問題?」
許三笑不解其意,「你說具體點。」
玉剛壓低聲音道:「西南官場還有大震蕩,這次我四爺爺來西南視察,中央紀委派了一個工作組,人數不多工作量卻不小,缺一個夠級別又有能力勝任的組長,於是李總點將把金城市委書記宋勇毅調來臨時幫忙,這位宋書記一上來就又點了你的將,你說這事兒重要不重要?」
確實夠重要的,如此做法已經大大有違常規,中紀委要來地方上查處幹部,卻從地方上抽調了一位省部級大員來牽頭,這說明了什麼?中央負責主導此事的首長對紀委的幹部不信任啊!許三笑繼而展開聯想,為什麼會不信任?肯定是要查處的幹部與紀委的人關係非同一般,甚至有可能就是直接擔任這方面工作的要員。
想到這裡不禁問道:「劍鋒所指為誰?」
玉剛眨眨眼,極低的聲音吐出一個詞:「磐石!」
PS:山高皇帝遠,碼字多自在,小小爆發一下送上第二章,現在出門上井,祝大家心情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