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七章 皇爺爺,您怎麼拉偏架?
朱鈞當場發問,宋廉苦笑連連,那一瞬間,他內心百感交集。
當初朱鈞進奮進堂,他恨不得將其掃地出門,可現在朱鈞所展露出來的才能,卻狠狠的扇了他一耳光。
他想到了李顏希,自己與之對比,似乎也弱了一籌。
琴棋書畫,詩詞歌賦。
朱鈞僅兩道不通,可他在想,朱鈞是不是也通音律,也會下棋?
若是如此,那他豈不是全能之才?
他上馬能殺敵戍邊,下馬能提筆安乾坤,胸有錦繡,張口一吐,便是璀璨。
這就是朱鈞兩年來在李顏希麾下學習的成果嗎?
他不相信。
這世上或許有天才,如三歲作詩驚天下,八歲拜相,可一個人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從一個不學無術的瘋子,變成一個才華洋溢的文壇巨子。
他更相信,朱鈞是在藏拙。
或許在眾人輕瞧他的時候,他一直在努力,努力的藏拙。
他看著朱鈞,那懶散外表下的目光明亮到讓他不敢直視。
他嘴唇動了動,卻是滿嘴的苦澀。
眾人目光匯聚在他身上。
他長嘆一聲,「殿下大才,自然有資格當監考官,是下官有眼不識泰山!」
話落,他渾身的精氣神在一瞬間被抽空,整個人也猶如老了十歲。
朱鈞點點頭,又看向其他人,「本王可有資格監考?」
眾人一陣失神,若朱鈞都沒資格,那誰又有資格呢?
「殿下有資格!」眾人異口同聲的道。
吳中四傑,北郭十友,幾乎代表著大業文壇。
而此刻,朱鈞幾乎將眾人折服。
「好,那就散了吧,按契約履行!」朱鈞抬頭望了望天,這會兒距離正午還有一會兒,正好回府吃飯,然後美滋滋的睡一覺。
「都等一等!」這時,朱遠章起身開口。
眾人全都束手而立,特別是翰林院眾人,一個個都微微躬身,生怕這時候被皇帝注意。
畢竟這些日子,他們可沒少彈劾朱鈞,眼下朱鈞用實力狠狠抽了他們的臉,此前他們所作的事情,全都成了笑話。
「現在,咱老六也證明了自己監考的實力,接下來的秋闈,咱希望你們能好好配合,這事關我大業的未來,若是誰敢虛與委蛇,那咱必然饒不了他。」
朱遠章掃了眾人一眼,「還有今日之事,都不許傳出去,也不允許登報!」
此話一出,眾人都愣住了。
朱鈞皺起眉頭,沒有說話,朱鈺卻道:「父皇,不可一而再再而三包庇他們。」
宋廉這些人代表大業文壇的臉面,可他們串聯在一起,意圖對大業文壇走向指手畫腳。
之前論道輸了不承認也就罷了,難道現在還要包庇他們?
正好藉機敲打一番。
讓他們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要仗著自己有些文采,便看輕了天下人!
「眼下秋闈在即,天下學子匯聚在這裡,若是此事傳開,會如何想?」朱遠章見這些人吃癟,內心也是非常痛快的,但是有些事情,卻不能意氣用事。
他自然希望自己兒子名揚天下,可名氣和名望卻不是一朝一夕養成的。
吳中四傑,北郭十友的名氣,已經流傳十數年了,為天下人所嚮往。
要是這時候眾人刊報,世人都知道他們輸給了朱鈞。
那自然會讓世人震撼,可那些遠道而來的人會怎麼想?
他們是否會想,這些人是否是欺世盜名之輩?
他們是否會想,是不是朝廷為了讓朱鈞更加名正言順組的局?
這由不得朱遠章不多想。
敲打這些人的目的已經達到了,要是刊報,那這些人的名聲估計就毀了。
他們名聲和才能都是不小的,那些在野的人,正好統統收下,有些人他已經垂涎許久了。
「咱也不是包庇他們,說實話,你們這些成名已久的人,來欺咱兒子,咱恨不得砍了你們,但凡事都有規矩。
武者以武,文人以文,武以手中刀犯禁,文以手中筆為刀。
今日,你們都看見了,咱老六是如何靠實力折服你們的。
不要以為自己有點能耐,就目空一切,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讓你們栽個跟頭也是好事。
不要一天到晚覺得自己了不得一樣!」
朱遠章的話讓在場眾人羞愧難當。
可那又如何?
輸的人沒有話語權,有本事你也作個水調歌頭,秋聲賦這種讓人生不出半點爭鬥之心的千古佳作來。
有本事,你也創造一個能被書法家都認可的字體來。
沒有,那就老老實實的聽訓。
以前這些人都是口服心不服,這會兒功夫,一個個都老實的不能在老實了。
看著皇帝,一個個低眉順眼的,乖巧的不行。
見狀,朱遠章也是爽快的不行,他扭頭看向朱鈞,「老六,你是不是也覺得咱做爛好人,包庇他們?」
朱鈞沒好氣的哼哼道:「哪敢啊,父皇是皇帝,皇帝老子說什麼就是什麼!」
這陰陽怪氣的話,朱遠章哪能聽不出來?
不過這事兒換誰也接受不了,畢竟這些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就算是泥菩薩還有三分火氣呢。
自己出來做這個好人,咋一看,倒像是他們父子兩合夥組局來坑這些人。
不過他也沒有生氣,「這樣,刊報就不必了,讓他們當著咱的面,向你道歉,如何?」
「父皇,兒臣覺得不妥!」朱鈺道。
話落,朱鋅也裝著膽子道:「兒臣覺得不妥!」
朱鐙,朱鏜二人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兒臣也覺得不妥!」
緊跟著大本堂一眾毛孩子都義憤填膺的用稚嫩的聲音道:「不妥,不妥......」
朱英雄拉著朱遠章的手道:「皇爺爺,您偏心,拉偏架!」
他只知道自己六叔被這些人欺負了好幾次,而且還是一群人欺負六叔一個人。
憑什麼他們想欺負就欺負?
難道他六叔是泥捏的?
朱遠章尷尬了。
他沒想到朱鈞沒說什麼,倒是其他人不同意了。
可見這些人做的事情有多過分。
這件事倒是有些難辦了。
到時候落個兩頭不討好,得不償失。
宋廉等人也是面色悲戚,只覺得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