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34章 農家肥

第134章農家肥

歲月如梭，瘟疫帶來的影響已經徹底消失，隨著絲綢之路的不斷向西擴張，整個中原地區的商業貿易也愈加繁榮起來，尤其是商王朝的都城朝歌，如今除了酒舍開得越來越多之外，用來提供住宿服務的旅舍也是越開越多。

來自其他城市乃至其他方國的商人，紛紛蜂擁而至，追逐著利益而來，朝歌地不斷擴張，使得每一位來到這裡的旅客都可以找一間旅舍投宿，作為自己的落腳點。

旅舍不僅提供住宿，吃飯喝酒，還提供照料馬匹等服務，對於行腳的人非常友好。

時隔兩年，呂汲再次偽裝成商旅的身份，悄然出現在了朝歌街頭。

看著乾淨整潔的街道，道路兩邊還種上了很多樹，樹蔭成片，空氣中似乎瀰漫著陣陣花香，他感覺無比驚訝。

須知在古代，只要有人類聚集的地方，空氣中都會瀰漫著一股騷臭的味道，國都之類的大城市這味道更重。這在世界範圍內都是如此。歐洲甚至一直到十八世紀十九世紀都隨處大便，半年不洗澡……所以歐洲的香水技術才舉世聞名。

所以呂汲感覺到很不可思議。

他竟然在朝歌聞到了花香，而沒有半點騷臭的味道。

而對於此事，呂汲的第一反應是竊喜。

「聽聞上一年朝歌鬧了瘟疫，恐怕人口大量銳減，可惜紂王這禍害依舊活得好好的，要不然，這便是我大周復起的賜良機！」

剛進城沒走幾步，就已經快黑了，街道上的人迅速減少，呂汲也沒有去功夫去探究什麼，畢竟黑了還在街上閑逛的話是會被巡夜的士兵給抓起來的。

呂汲找了一個店住下，打算第二再一探究竟。

第二，呂汲早早地起床，叫上奴隸趕著馬車，來到了姬旦的住處。

到霖方，剛剛亮。

剛剛打開府邸大門的奴僕看到外面的馬車，吃驚不，連忙喝問：「你們是什麼人？」

呂汲趕緊從馬車上跳下來，：「是我。」

那奴僕認出了呂汲，不敢怠慢，趕緊將呂汲迎進了府邸。

姬旦剛剛起床，見了呂汲，吃驚不，連忙問道：「國舅，你怎麼來了？」

呂汲沒心情跟姬旦寒暄，單刀直入地道：「我聽朝歌爆發了瘟疫，我進朝歌感覺整個朝歌城都空曠了不少，想必這一場瘟疫，至少讓朝歌的人口減少了十之六七吧？」

姬旦有些愕然，不知道呂汲為什麼突然之間這個。不過，他還是非常實誠地搖了搖頭：「並沒有，因為大王處置得當，這一次的瘟疫並沒有死多少人，我聽也就死了千餘人左右吧，還不到之前爆發瘟疫的時候的十分之一。」

呂汲一聽，頓時大驚失色，連忙問道：「怎麼會這樣？」

他這一路還在幻想，朝歌是不是快要完蛋了，他是不是可以高舉義旗了，結果這一次瘟疫的威力連之前的十分之一都沒有？

這瘟疫也太不給力了！

簡直就是垃圾！

姬旦笑道：「這件事情來話長。我先帶你參觀一下我這府邸，邊邊聊吧。」

呂汲不由得低聲吐槽：「我又不是沒來過，伱就直接吧。」

「邊走邊聊嘛，就當是鍛煉身體了，轉一圈回來剛好吃飯。」

姬旦不由分，便領著呂汲開始在院子裡面晃悠起來。

「瘟疫剛剛爆發的時候，紂王就下令，封鎖朝歌所有的道路，所有的人必須待在家裡，不得無故外出。」

「隨後紂王下令在城外建造隔離區，所有家裡有人感染了瘟疫的，全部送到隔離區嚴加看管，不得外出。」

「到最後，就連紂王和妲己都染上了瘟疫，也都住進了隔離區。」

聽到這裡，呂汲感覺無比驚訝：「連紂王都住進去了？」

在他看來，這個所謂的隔離區，更像是等死的地方，所有染上瘟疫的人全部丟進去，等他們死完了也就不會傳染給其他人了。

結果沒想到紂王和妲己都進去了。

姬旦感慨道：「是啊，紂王，他頒布的命令，自己也必須遵守。當時是妲己染病了，他作為妲己的密切接觸者，按規定也必須進隔離區。當時你是不知道啊，整個朝歌到處都在傳，是紂王昏庸無道才導致的瘟疫，這瘟疫是紂王的陰謀，就是為了覆滅貴族，好控制那些諸侯國跟貴族。建隔離區就是為了把大家都抓緊去一網打盡。」

呂汲不由得挑了挑眉毛，問道：「難道不是么？」

姬旦看傻子一樣看著昔日的同僚：「是什麼是啊，我不是了連妲己也染病了嗎？大王跟妲己都進了隔離區啊。真要是紂王的陰謀，他還能把自己都給弄死？那他圖什麼呢？」

呂汲想了想，似乎也是這麼個道理。

「那後來呢？」

「後來啊，因為染病的都關進去了嘛，外面就沒有染病的了。然後大王就吩咐疾臣每次採集草藥熬煮湯藥給大家服用，所有的喝的水跟洗漱的水全部用大鍋煮開，穿過的衣服也要用沸水來煮開，再暴晒之後才穿。經過幾個月啊，雖然陸陸續續有讓病死去，但是絕大部分的人，都挺了過來。」

正著話的功夫，一陣臭味飄過，呂汲不由得扭頭朝臭味的來源看去，便看到有兩個奴隸將裝有穢物的恭桶送到後門，放在過道旁。

「他們這是在幹什麼？」

姬旦解釋：「這是大王頒布的新政，每日清晨時分，都會有專人過來收集夜香，然後統一越城外進行處理。」

呂汲眉頭緊鎖，問道：「現在全城都這樣了？」

姬旦頗為認真地點零頭：「是啊，不這樣的話是要重罰的。一旦被抓住，罰款兩千文。」

「啊這……處罰這麼重？」

呂汲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兩千文啊，那得是多少錢！

至少能買一頭上好的耕牛了！

姬旦也不由得感慨：「是啊，一次就是一頭牛，一般的家庭都出不起這個罰款，哪怕是一個貴族，被罰個一兩次也要感到肉疼了。當時頒布命令的時候，朝堂上面就有很多官員都，大王免費派人來拉走這些恭桶，要花國庫很多錢，不持久。之所以罰款這麼重，就是為了填補運輸費用的虧空。不過啊，只要沒人違規，這錢他就收不到，最後還得是國庫出錢。很多人都覺得，這個政策肯定持續不了太久，耗不起。」

隨後，姬旦又笑著道：「不過，這是紂王要考慮的問題，跟我們沒關係。反倒是啊，每早上他們來收，完全不用我們自己操心，這院子裡面的味道都變得清新了許多。大王還下令每一座宅院裡面必須種植十棵樹以上，你看看這院子裡面綠樹成蔭。你還別，看著確實舒心，而且有香氣。」

「大王還了，每個月要檢查一次衛生情況，隨機抽檢各家各戶，不合格的也要罰款。普通人家罰款一枚銀幣，貴族罰款一枚金幣。」

呂汲：「……」

他甚至都覺得殷受德這麼干，是不是在刮地皮，巧立名目地進行撈錢了。

榮軍農場。

一大早，殷受德就來到了這邊。

此時此刻，殷受德正蹲在土地里，手把手地傳授漚肥技術。

而學習漚肥技術的，則是從太學裡面選拔出來的優秀的學生，他們大多數都是榮軍農場里的烈士子女，還有其他立志學農的太學學生。

「這十塊土地，都做好比較，分別是一號地塊到十號地塊。一號地塊施一份肥料，二號地塊兩份，以此類推。再在旁邊留一塊土地不施肥。這些地方都種上完全相同的作物，等到收穫的時候，看哪一塊的產量最高，以此來確定施肥的量和化肥的配方。」

殷受德不僅，而且還做，親自示範怎麼漚肥。

漚肥其實一點技術含量都沒有，就是是以秸稈、雜草、落葉、綠肥、稻草和生活垃圾為原材料，混入一定量的人糞尿、廄肥、河塘泥等，在坑中淹水漚制。

到時候把漚出來的肥撒在土裡就行了，隨著雨水和蚯蚓等動物的作用，會慢慢跟土地融為一體，把各種有機質和微量元素帶進土壤。

上一世殷受德好歹是村裡出來的，早年間因為窮買不起化肥，所以只能自己漚肥，所以搞農家肥的技術殷受德還是有的。

一整個流程下來，殷受德額頭微微見汗。

隨行的申徒狄和費仲等人，看到這一幕，都感覺到非常不可思議。

這樣就能提升土壤肥力，增加糧食產量？

他們以前都以為是地氣被消耗光了，才導致糧食減產，至於土壤肥力這個概念，還是殷受德教會他們的。

申徒狄仔仔細細地看著殷受德做的每一個步驟，最後忍不住發出驚嘆道：「沒想到種地里也有這麼大的學問，若非大王得神明傳法，恐怕吾等不知道還要被蒙在鼓裡多久。」

費仲則是兩眼放光，語氣頗為振奮：「有了漚肥技術，以後只要氣候適宜，年年都將是豐收，大王此舉，絕對造福下萬民啊。」

農耕文明，對任何能夠增產糧食的技術都尤為重視，更何況費仲還負責替殷受德管理商王朝的國家財政，糧食增產之後，他能調度的資源也大大增加，費仲自然喜不自勝。

也就是申徒狄依舊還有些將信將疑：「大王，這真的能行嗎？」

而殷受德自然是知道施肥是農業最為關鍵的增產技術，因此十分自信：「當然行，等收穫的季節你們看吧。」

三個月過去，很快便到了秋收的季節。

官道上，一輛豪華馬車朝著朝歌而來。

馬車上面坐著的，是從殷地過來的太宰子義。此時此刻，他滿臉愁容，感覺就好像是即將要塌下來似的，就連胖嘟嘟的圓臉，都彷彿皺成了一朵菊花。

在路過豫州商會駐點的時候，他打算先下車用膳，再沐浴更衣一番，等下午時再去覲見紂王。

在豫州商會裡，子義看到了來泓和乙津兩人正在登記貨物，似乎是準備了一支商隊準備踏上絲綢之路。

兩人看到子義，頓時肅然起敬，上前見禮：「太宰來了。」

子義職位雖高，人卻挺和氣的，對兩人擺了擺手，臉上隨即勉強擠出一副笑容，過來打招呼：「好啊，兩位。」

來泓見到子義之後，還是有些好奇的，所以忍不住問了句：「太宰不在殷地待著，怎麼有興緻到朝歌來轉轉？」

子義嘆了口氣，隨即就打開了話匣子：「嗨，別提了，我這次是來來求見大王的。殷地糧食產量連年下降，百姓們都快吃不起飯了。我就是想向大王求個情，看能不能降低一些給王室上供的比例，也給大傢伙兒留條活路。」

起糧食下降的問題，迷津也是深有同感，臉上的表情更是十分苦悶：「我聽今年朝歌周圍的地收成也比不上往年了。貞人在占卜后，都稱是朝歌的地氣沒了，很多大臣都在討論遷都的事情。」

來泓對此也是有所耳聞，並且十分支持這一觀點：「確實也該遷都了。」

隨後他又嘆息：「可惜大王似乎沒有要遷都的意思。」

子義吐槽：「你們還算好的，在豫州商會裡有股份，不種地也能靠著絲路貿易賺錢，我家裡就指望著從地里刨食呢。得了，我還是先見了大王再吧。你們吃了沒？沒吃的話一起喝兩壺去，我請客。」

吃完了飯，子義去瓊室找殷受德，卻被告知殷受德正在榮軍農場，子義只好又改道去榮軍農場。

子義來到榮軍農場，還沒進入大門，就通過矮矮的圍牆，看到裡面成攏成攏的莊稼，頓時無比震驚。

來泓和乙津不是朝歌這邊的農業收成也不行嗎？

眼前這是啥？

這些黍米顆粒飽滿，長勢極好，甚至連最好的豐年，若是沒有農戶精心伺候，恐怕都未必能夠長成這樣啊。

子義有點不理解了，眼前的畫面，實在是有些超出他的認知。

他心裡想，難不成大王真的有神明庇佑？

隨後他又有些鬱悶，我也是出自子姓啊，我也是成湯的後裔啊，根正苗紅的殷商王室貴胄，神明和先祖怎麼只保佑大王，不保佑我呢？

這也太不公平了吧！

懷著複雜的心情，子義在榮軍農場裡面見到了蹲在田埂上的殷受德。

在殷受德的面前，數十名太學裡面的農學生，正在歡喜地地收割專家。

看到那飽滿的稻穗，子義都饞哭了。

「大王。」

殷受德扭過頭來，看到子義，頓時詫異：「咦？你過來了啊，有什麼事？」

子義想起殷地的糧食減產問題，又看到眼前一片豐收的田地，心裏面委屈簡直達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當即哭訴了起來。

「大王，為什麼殷地的糧食一直在減產，而榮軍農場的糧食卻長得這麼好？難不成是我在殷地那邊的祭祀禮儀有什麼缺漏嗎？還請大王教我啊。」

殷受德聽完他的請求，也是哭笑不得，不過眼前這位屬於是自己人，殷受德倒也沒有藏私，帶他去榮軍農場專門設立的沼氣池和漚肥區，耐心地對他解釋起來：「農業增產主要是我們給土地施肥了，和祭祀沒什麼關係。」

接著，殷受德原原本本地給子義科普了一下農家肥製作的整個流程。

聽之前的朝歌糧食產量也很低，靠著漚肥技術達到眼前的效果，子義感覺到無比震驚。

他雖然不理解施肥和農業增產有什麼必然的聯繫，可糧食的產量確實增加了，這比什麼都有服力，

「大王，既然如此，那我回去之後，就在殷地推廣漚肥技術。」

殷受德對於他的這個決定表示十分贊同。殷地也是他的直屬領地，算是王室產業，子義把這事做成了，最大的受益者是他這位大王。

更何況殷地的衛生狀況也很重要，若是不處理好，爆發瘟疫也是遲早的事情，所以對於子義的決定，殷受德全力支持：「嗯，你有這個心很好。孤再派一個專家去協助你。蘇季，你過來。」

旁邊正在彎腰勞作的蘇季趕緊跑過來：「大王，你找我？」

殷受德對於眼前這位妲己的親外甥，還是很欣賞的，隨後就給了他一份差事：「太宰要把我們這一套推廣到殷地，你學得最好，你跟太宰一起過去，指導一下他們怎麼做。不僅僅是漚肥技術啊，還有之前的城市清理和材料收集也一併做了。規矩就直接跟朝歌一樣好了，我相信你的能力。」

「是，必不會讓大王失望！」

蘇季連忙激動地應承下來，因為他知道，殷受德這是在提攜他啊。

這件事要是做好了，功勞可不。

過了幾的時間，榮軍農場的糧食全部收割完畢。經過稱量，產量不但比去年大幅度提升，哪怕是對比豐收年份，產量也還要高出一成！

榮軍農場糧食逆勢增產的消息，頓時震驚了朝歌。

大家的糧食都減產了，榮軍農場居然增產，這對比的效果可就太明顯了。

見效果達到，殷受德直接發布了王令，把漚肥技術原原本本地對外公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