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九章 風平浪靜
這是一把匕首,把柄是血紅色,妖艷,魅惑。
「到底如何,你才能放下!」
林凡何等修為,方靜如肩膀剛剛一動,他就反應了過來,不過,他沒有躲避。
臉上表情很平靜,雙眸微眯,略有一絲苦澀的感覺。
「嗤啦!」
鋒利的匕首劃過林凡的胸膛,衣服如紙糊一般被割開,然後生生的列入肌膚。
「痛!」
久違的感覺從胸膛處傳來,林凡楞是沒有哼上一聲,雙眼直勾勾的望著方靜如。
「哈哈哈哈,還是我贏了,這場賭局,還是我贏了!」
方靜如沒有繼續攻擊,瘋狂大笑,較好的容顏上,滿是猙獰。
她似魔鬼,又似天使,她的眼中有愧疚,很淡,淡的讓人看不到,或許,連她自己都沒發現。
「我輸了,輸的心甘情願!」
林凡越發平靜,內心如幽深的湖面,不起一點波瀾。
說著話,他跨步上前,根本無視方靜如手上留著鮮血的兇器。
「想反擊嗎?晚了!」
方靜如右手一劃,動作異常迅速,嗤啦,又是一聲輕響,林凡腹部被劃開一道巨大的傷口。
鮮血不要錢似的灑出來。
「差一點點呢!」
體內真氣自動湧出,阻擋了一下,要不然,林凡的性命此刻已經消失。
然而,他沒有半點恐懼,臉上反而露出了嘲諷。
「你….」
林凡繼續上前,步伐不緊不慢,方靜如卻極速後退,握著匕首的手臂,居然在微微顫抖。
她總算看出來了,林凡根本沒打算反擊。
「他這是想要幹嘛?」
「還不明白嗎?我相信你。從你答應賭約的那一刻起,我就相信你不會殺我,所以,我那麼自信!」
林凡呵呵一笑,臉上迴轉溫暖,似冬日陽光。彷彿能夠暖人心肺。
「相信?你錯了,你錯的離譜。因此,你要付出代價,生命的代價!」方靜如美目圓睜,陰沉的面容上帶著絲絲殺氣。
這一刻,她的手穩如磐石,她的心,冷入硬鐵。
她不會錯,她也不會輸,這是她從小養成的強勢。她不允許自己錯,更不允許自己輸。
下一個瞬間,她再次動了,潔白的右手一閃,匕首橫空,目標是林凡的脖子。
她要一擊斃命。不再給他說話出聲的機會,讓他在地獄懺悔。
好刺激的賭博啊,每一分鐘都是心跳!
林凡無視那極速的一擊,嘴角翹起,微笑自語著閉上雙目,居然是要等死。
他依然在賭,他不信她會殺他。
他也不知道這是哪裡來的自信。但是,他堅信。
「赫赫!」
漫長的幾秒鐘過後,粗重的喘息聲傳來。
林凡帶著果然如此的笑容睜開雙眸,神情淡淡的看著眼前痛苦的方靜如。
「何必呢,輸給我,不丟人!」
林凡挪揄,那一張劫後餘生卻完全不后怕的臉蛋,簡直能讓人想使勁的抽。
「太高看你自己了,我不會輸,我說過,從來不會!」
匕首反轉,鋒銳的刀尖對著心口,那抹刺眼的亮光在林凡眼前一動,鮮紅的血液已經噴涌。
方靜如,最終還是選擇自殺。
天上,白雲朵朵,緩緩后倒方靜如發誓,這是她一輩子以來看過最美麗的風景。
鳥兒的叫聲越來越模糊,隨後,她感覺自己被一雙有力的大手接住。
她很累,很想閉上眼睛,卻有點捨不得忘記這雙手的懷抱。
「原來,被他抱著的感覺這麼好啊!」
方靜如內心輕嘆,有絲絲滿足,有點點後悔,過往的點點滴滴,浮出腦海。
她笑了,有些愧疚,有些安心。
「為什麼這麼傻!」
磁性的嗓音似有悲痛、傷感,那是一種說不出的寂寥。
方靜如想笑,她想告訴這個男人,她才是最終的勝利者,哪怕代價是生命。
但是,她太累了,她發現,扯動肌肉這麼一件小小的事情,她都難以辦到。
「真的寧願死都不想跟我在一起嗎?我就有這麼差勁,這麼讓人痛恨!」
雙眼通紅的林凡,摟著方靜如,臉色猙獰的如同野獸。
往深了說,他跟方靜如是一種人,難以接受失敗,完美主義者。
所以,他義無反顧的將全身真氣,凝於手掌,源源不斷的輸送到方靜如的體內。
他不知道這樣有沒有用,會對自身產生什麼樣的後果。
他只想救活這個女子,這個不惜以死為代價,讓他輸的女人。
「沒用的,真氣又不是靈丹妙藥,怎可能續命!」重新睜開雙眸的方靜如,還未等林凡驚喜片刻,便吐出了這句話。
「當然不能續命,但是能止血,只要止住血,等送到醫院,只要你還有一口氣,總有機會活下去!」
林凡艱難的扯著微笑,說著不知是真還是假的話。
其實,他也不知道是不是這樣,如今說來,更多的是安慰這個女子,更準確的說,是安慰自己。
他根本接受不了,這個女子死在自己眼前的事實。
而且,幾乎是他一手造成的。
「你還是這麼天真…..」
方靜如笑了,林凡發誓,這輩子沒有看過這麼純潔的笑,像那潔白的百合,不帶一絲污垢。
「我說你活,你便能活,閻王爺要你命,我就要地獄一刻不得安寧!」
林凡咬著牙,冷冷的說道,話音落下,他雙手用力,將女子打橫抱起。
動作粗暴,卻粗中有細,這麼一番動作,一點沒碰到方靜如的傷口。
方靜如躺在林凡的懷中。看著男子堅毅的面孔,眼神中散發的那一股狠厲,她笑得很滿足。
她很喜歡這種感覺,一種能讓她安心的感覺。
她知道自己會死,卻突然覺得,地獄也不是那麼讓人恐懼了。她是幸福的。此時的她,深信。
……………..
再度睜眼的方靜如。躺在軟軟的板床上,模模糊糊中她聽到一個忽遠忽近的聲音。
聲音很熟悉,是林凡,他好像在吼,快點,快點。
方靜如極力想瞪大眼睛,看清楚身邊的事物,可惜,她的眼前都是白茫茫一片。
「是夢么?還是我已經到了地獄?」
方靜如在內心問自己。沒有答案,只有濃濃的疲倦席捲。
「不要睡,一定不能睡,只要你能活著,所有事,所有事我都能為你辦到!」
「方靜如。方靜如,兩天了,你已經昏迷兩天了……」
「半年了,你怎麼還不醒,快來看看你自己,頭髮都掉光了,生活都不能自理。還害得我給你猜了好幾遍身子。」
「大哥哥,這就是大姐姐啊,她好美啊,可是,她的臉色好蒼白…..」
「恩,你不知道,這個大姐姐有多傻,她在一天鑽了牛角尖,然後就再也拔不出來了,只能以死了解一切。」
「大哥哥,那是什麼事呢,讓大姐姐必須自殺…..」
「此事,說來話長了,那一年我還在當保鏢………」
「林..凡…」
沙啞似惡鬼的聲音,突然打破了一大一小的對話。
林凡一愣,然後哈哈大笑,對著身前還不到自己腰際的小女孩說道:「大哥哥最近精神不太好,居然又幻聽了,看來得好好休息了。」
「是嗎?大哥哥,為什麼我也聽到有人叫你了?難道,這裡有什麼不幹凈的東西?」
小女孩大大的眼珠子咕嚕嚕的轉動著,像只受驚的小兔子一樣蹦到林凡的身後,抓著他的一絲衣袖,可愛的似上帝身旁的小天使。
「你也聽到了,怎麼可能,哪有幻聽還能共…..」
通這個字眼還沒出口,林凡猛得想起一個可能,驟然轉頭。
潔白的床榻上,虛弱的女子不知何時已經張開了那雙掉光了睫毛的雙眸。
依然清亮,裡面蘊含著笑意。
「你…你..你」
林凡嘴唇哆嗦著,愣是說不出一句話來。
「渴…渴了!」
虛弱的女子牽動了一下嘴角,也不知道是不是笑,隨後,艱難的吐出了兩個字眼。
林凡依舊在石化狀態中,幸好身旁的小女孩很機靈,連忙跑到床頭,倒了一杯溫水。
她很乖巧,不枉林凡平日對她百般寵愛,端著杯子給女子喂水。
咕咚、咕咚的喝水聲響起,昏迷將近半年的方靜如顯然渴極,一大杯水,居然全部喝完。
「你什麼時候醒的?」
林凡畢竟是林凡,恢復冷靜之後,一臉淡然,一點都讓人看不出內心的狂喜。
雖然,他的手在抖,雖然他的眼皮在跳動,但是,他依然裝得很淡定,很從容。
「就在剛剛,聽到某人在背後說人的曾經,這也就算了,說就說吧,每個人都有過去,但是,可恥的那個人,居然將自己編排的那麼偉大,把大反派編排的這麼脆弱,更可惡的是,我哪裡有你說的那麼傻了?」
方靜如一口氣說了很多,還不帶喘氣的。
儘管聲音還很微弱,但是,起碼能讓人聽得到。
仔細想想,這也正常,本來,醫生就說,方靜如只是假死,是她自己不想醒來,身體完全無礙,她又習武,體質強大,如今心結一開,體內的生機自然迅速復甦。
「那啥,故事嗎,總得添點油、加點醋,要不然,怎麼可能稱為故事呢,就像那個愛做的事情,你一上來就進來,自然乾澀疼痛,要是稍微有那麼點前戲的潤滑,馬上就通順無比,到達極樂世界,共享巔峰,你說是不是!」
林凡嘴角上揚,舔著個臉在那瞎扯。
方靜如再怎麼強大也是個女人,被他這個比喻說的俏臉通紅,蒼白的臉上,倒是有種詭異的艷麗。
「大哥哥,你說的愛做的事情是什麼啊?為什麼我都沒有聽過!」
旁邊的小女孩,一臉的天真,仰著小腦袋,亮晶晶的大眼睛萌萌的看著林凡。
林凡嘴角一抽,頓時語憋。他居然忘了這個小妮子也在。
這個小妮子姓宣名水鳳,很二的一個名字,被人拐賣到這裡,居然又被她逃了出來。
一個七八歲的小姑娘,哪裡能知道回家的路,幸好,她碰上了林凡。
林凡見這小妮子長得可愛,也就順手幫了一把,幫她送到了警察局,可惜,一直找不到小妮子的家鄉跟父母,所以,她就留在了林凡的身邊。
別看這小妮子現在乖乖的,林凡平時可是被他吃的死死的。
不過,話說回來,有了宣水鳳在,林凡的生活多了許多歡樂,這幾天,他正琢磨著給小妮子弄個戶口,或者乾脆收養了她,讓她上學呢。
「我躺了多久了!」
氣氛尷尬了沒一會,方靜如突然開口,臉上表情平靜,似有感嘆。
林凡正愁怎麼回答小妮子呢,如今可以轉移話題,自然求之不得,連忙一臉認真的回答:「半年了!」
「半年?你居然守了我半年?」
方靜如不可思議的呢喃道,聲音很輕,可惜,耳朵無比靈敏的林凡依舊聽到了。
嘴角勾起,一絲得意的笑容浮現在臉上。
「那自然了,我對於輸贏的看重,可不比你輕!」
「你確定,你贏了?」方靜如平淡一問,林凡雙目一沉,表情無比鄭重。
「我不知道我是贏還是輸,但是,我能肯定,我能等一個半年,兩個半年,十個半年,哪怕一百個半年。曾經我就說過,除非我放棄了,要不然,閻王都不能收走你的命。」
「閻王,好大的口氣,你打的過他嗎?」方靜如笑著問道,打趣的口氣很濃。
看到方靜如這個樣子,林凡倒是悄悄鬆了口氣,隨即就又有點不正經起來,油嘴滑舌的說道:「閻王活了那麼久,肯定有兒女,我要是打不過他,我就去泡他的女兒,然後搞大他女兒的肚子,看他認不認輸。」
「大哥哥不知羞!」
這回宣水鳳聽懂了,胖乎乎的小手指著小臉蛋,做著全人類都懂的手勢。
臉皮堪比城牆的林凡,直接選擇無視,看得方靜如一陣無語。
天灰暗,不知不覺,已經到了晚上。
醫院的房間內,燈光依然璀璨,一大一小,一個坐,一個站,很有默契的靜靜看著床榻上,陷入睡眠的美麗女子。
小女孩昏昏欲睡,青年卻是滿臉的微笑,那微笑中透著如釋重負。
「等到了,終於還是被他等到了!」
笑容越發燦爛的青年,小心翼翼的給美麗女子掖了掖被角,生怕打擾了這個睡美人,輕手輕腳的牽起小女孩,走出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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