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6.煉虛後期（九）

傳道，是件非常、非常需要耐心的事。

木春苗十八歲時晉階練氣四層，在本地絕對屬於天才式人物。在木蘭這還算正常。聚靈符陣、合氣丹、靈食、符文大全和初級醫書藥典，堆出來的練氣中期。

這個世界的靈氣比風鳴界還差，經過木蘭親自搜索，可用資源更少，只能做點普通的武器和丹爐之類，倒是可以製作符材的各種材料出產相當多，尤其是很多還是本地人工種植、養殖和開採的。可這些修士都不肯自己「親耕」，全部是找凡人來幹活，也因此為「仙師」們幹活的家庭都是本地的中產。

好在木春苗沒這問題。她是看著「高人前輩」親自耕種的，只是對方用的法術，所以她學習木系、土系、水系都用得很溜，還學會了用金系法術修改本地常用的農業工具，最後改良的農具、仙凡共用的穀物水果等等都免費散給凡人了。

木蘭給木春苗灌輸的不止是法修功法、法術、符道、醫道，還有其他。小傢伙從能學習開始就接觸修鍊，到現在十五年，從沒有一天是玩耍度過的——這跟木蘭以身作則、從沒有休息超過一個時辰有直接關係。

有木春苗這個標杆，以及在大限時晉階、又能多活四十年的「國主」，本國和附近大小國的修士都跑來了。

總共也就是一百多個練氣、七個築基。沒有金丹。最近的一個金丹在兩萬里之外的一個大國，或者說是被那個大國用一塊地和一個道觀給吸引過去的。

木蘭最終還是拿出了自己的「半成品」法屋道觀。道宮她實在是做不出來，但還算氣派的道觀終究還是搞出來了。其中最有「技術含量」的不是無梁前殿，而是偏後方的小塔。她是想做法師塔之類的東西，可惜最後似乎搞出來了個角樓塔？

唯一讓人安慰的是，塔的功能達到了她的預期：能全方位看山景湖景、能躺著聽雨看星星。道觀面水背山。前面是她刻意挖出來的一個人工湖，湖邊全部是長相不錯的仙凡共用靈植；後邊是處理過的梯田山脊，一層層還有顏色分界。

任何來學習的修士都會停下辨認好半天，然後去前殿上課，課間去塔頂看景，課後去山上種地。

對，木蘭不收學費，但要求人人都要種地。

因為她自己種地，低階學生當然更應該自己種植自己所需。

等這些修士中的一半人結業——另一半人跑路——時，木蘭手把手教他們如何用這些靈植，加上最「簡單」的手法和配方促進自身修為。基本上，這些修士在三年的「進修」時間內晉階的概率「高達」兩成。兩成的人，能多活二十到四十年，能提升實力，說不定還能繼續晉階，這在任何修仙世界都是很吸引人的事。

可惜，本地不僅沒有多好的通訊工具，更不流行相互交流促進。因此這個「大事件」足足花了兩年才傳播到更遠的國家。

對此，已經發下去新型快遞符、傳音符的木蘭表示，因為這些「創新符」太修士了，所以，沒有市場！成本太高！大家不用！

這些還是修士嗎？算了，他們是。還因為被木蘭強制修改了一部分修鍊方式而更加像個修士的樣子了。

***

前任「國主」自然死亡后練氣後期八層的侄子頂上，可惜這侄子距離大限也就是五六十年的樣子。木蘭認為這個一臉中年人相貌、明顯思慮過重的小修士即使再晉一階也不會對壽命產生多大影響。

「你的問題是想得太雜，修鍊的時間不足，」辟穀之類的反而無所謂。

「弟子是因為接受伯父的基業，不敢放鬆，一心想做點成績出來。加之最近有兩城水患，一直在處理那邊的災情。」

「哦，房子衝垮得多嗎？缺口糧嗎？出現大規模傳染病了嗎？」她兩輩子都沒有對水災啥的有概念——跟戰爭的破壞力比起來，哪怕是局部戰爭跟水災也不是一個數量級的，尤其是後續還將影響後續若干年——但不等於無知。

「……房子沖壞不少，還有些房子浸水后容易倒塌，現在山上臨時安置，另外田地里快要收穫的時候全部淹了，弟子只能到別國去買糧食。」哪怕最便宜的果腹產品，如果需求量大，對這個小小的國來說也是將之前幾年的繼續全部砸進去。

「我這裡有幾種口糧種子，你們來跟我學種植催生。」她抽空掃了一眼，就幾千凡人，連人口都不算。不過對個窮呵呵的練氣八層來說，負擔也不小了，因為周圍的幾個國也淹了不少田地，要跑千裡外才能買到糧食。

木蘭很喜歡推廣能養護土地的根莖類主食品種，有利地力的同時可以增加澱粉攝入，起碼不會餓死人。

七名修士包括新「國主」，都在木蘭清凌凌的壓力下當起了農民。

助理講師是至今不婚不育的木春苗，四十歲，築基期二層。在尋天宗就是個築基外門雜役，在本地那是一流人物。

現在一流人物教他們如何用法術播種、澆灌、除草、除蟲、催生，然後徒手從土裡扒拉出醜了吧唧、大小不一的植物莖塊。

「別看只是莖塊，如果不配合神識還有土系法術，根本拔不出來。」木春苗沒提的是，這幫年紀一把、有的比她還年長的「小練氣」那些法術完全是慘不忍睹。

三十到六十歲的修士們在「長達」半個月的時間裡磨掉了所有的脾氣，乖乖用手拔。等他們苦哈哈拔了差不多兩畝地，木蘭才出現，手一抬就將山坡平地里所有的莖塊都弄出來，下一刻集中到一塊，草葉枝椏也全部抽出生機后翻入土壤里，連同土壤里的蟲卵都成了養分。

「這些可以蒸煮烤后食用，都帶去災區吧。」她點點頭，然後去了山上梯田。

練氣們苦哈哈地看著幾十萬顆大大小小還沾著土的莖塊，完全不知道如何搬走。因為他們只有兩輛用來載人的馬車啊！

「要不讓缺口糧的民眾來扛回家？」

「他們來回要一百多里路，又要背幾十斤的重量，還不夠路上消耗的。」

「……」

「……」

「你們一共有七八匹馬，每匹每天跑一趟，可以運上千斤過去。」雖然餘糧真的很少了，但足可以讓不到三千人撐著不餓死。

靈靈一直隱身關注著，見半個時辰了這幫人還對著三堆小山一樣的根莖討論運輸方案，不由搖頭，乾脆連東西帶人，一起扔去受災挨餓居民的臨時聚居地。又看著那幾塊臨時安置點別說衛生了，灶台邊挖旱廁，幾個人裹一條毯子，屍體泡在水塘里，蟲蠅在病患臉上亂飛……連她這個劍靈都看著問題挺多。

「你來主持吧。這裡太臟，會有疫病的。」靈靈將木蘭屯了很多年、快要風化掉的救災物資全部送給木春苗。木蘭擺明除了傳道不過分摻和本地事物，她自然不會多此一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