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父親」（3）

「Andres，我大概明白怎麼關閉這條空間通道了。」

說著，彼得輕輕舉起了手杖。

溫和的光芒，如同泉水般，滔滔不絕地從杖頭湧向四周，如同一汪清澈的春水沖刷而過，讓整個世界都明亮清晰了起來。

光芒輕輕拂過傳送裝置，擦去那些表面上附著的灰塵，又鑽入其中的縫隙，仔細地沖刷乾淨每一個縫隙溝壑，直到那些不潔之物徹底從儀器乃至房間之中消失。

頃刻間，傳送門立刻不穩定了起來。

正如彼得所想，這條異常的空間通道，是因為F-01-02的異想體能力導致的！

「……原來如此。」Andres的聲音中居然稍顯驚訝，「您想得沒錯，這些不起眼的灰塵才是關鍵。」

如同控制焦化少女們一樣，「父親」會通過散布燃燒形成的特殊灰塵與餘燼，以對被灰塵覆蓋和侵蝕之物「行使權力」，以此控制對方被自己所驅使。

而這種能力的強大之處，就在於它是概念意義上的控制。哪怕是一些和異想體八竿子打不著的東西——比如機器和生物，也會被這種衍生同化所控制。而被同化的特徵就是落滿了不管怎樣都弄不掉的灰塵餘燼。

這就是黑森林內部的危險嗎？彼得不由得嚴肅了些。看來之後去黑森林的過程中，還是需要慎之又慎的。

隨著外界干擾因素的派出，傳送門開始劇烈地波動了起來，精密的裝置再度正常運轉，隨著能源供應的恢復，它很快就完成了自檢，並開始按部就班地自動關閉通道。

只聽得機器開始自動廣播：

「檢測到儀器異常啟動，正在執行緊急自動關停程序……警告，空間相關操作準備執行，請所有人員離開附近以免受到波及……警告……」

傳送門另一頭的少女們依舊嘗試著往傳送門走來，可是很快就被傳送門周圍空間波動形成的斥力場推開，無論怎樣也無法達到真正走入傳送門內的真實。

「噢，對了，還有一件事。」看著眼前正在逐步關閉的傳送門，彼得突然想起來了什麼，他一揮手杖，一個皮糙肉厚的「巨卵」就應了他的呼喚，從走廊盡頭橫衝直撞地飛了過來，就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拽著一樣。

那個東西正是剛才被彼得暫時控制住的「最適者」，上面的光芒封印還完好無損呢。

緊接著，彼得頂著斥力場用力一推，幾乎是掐著通道關斷的前幾秒，將那個巨大的蛋塞入了傳送門的對面。

斥力場毫不留情地擠壓著那個卵，終究是無法對它造成任何破壞，卻成功地剝離了那兩道附著其上的光芒封印。

「……去吧，你們異想體就自己玩去吧。」彼得哼了一聲，看著傳送門對面的卵迅速地開始變形、斬開，逐漸化為一個狂躁的生物——「最適者」帶著憤怒與不安再度從黑暗中蘇醒了過來，它咆哮著，掃開身邊的埃土與灰燼，撲向了一個又一個焦化少女……

「……空間連接通道已關閉。重新校準中……請稍後……」

不穩定的傳送門波動地愈發劇烈，最終在一聲廣播之中，傳送門對面的景色徹底消失。儀器立刻開始了自檢和校準相對坐標的工作。

而對面那兩隻異想體，應該是不會再見到了。彼得如此想到，這場鬧劇也終於有驚無險地落下了帷幕。

「彼得先生，分析報告出來了。」Andres說道，「傳送裝置最開始由於異想體『最適者』的意外強行通過，導致用於穩定時空不連續切面的裝置出現了問題，進而使得傳送未知產生了不穩定的『飄移』，失之毫釐謬以千里，誤延申到了F-01-02的本體附近，被闖過傳送通道的灰塵覆蓋之後傳送裝置失去了隊自己的控制權，導致通道一直無法關閉。」

「了解。」彼得點了點頭。周身的神備逐漸化為光芒，收斂回體內，他長出了口氣，整理了一下衣衫，轉身離開了傳送室，「走吧，去看看理查德的情況。」

「您依舊打算隱瞞您所做的一切嗎？」Andres突然問道。

彼得的動作頓了一下，他站住了腳。

良久，他嘆了口氣：「……不是什麼值得邀功的事情，算了吧。」

「先生，你好像喪失了一些激情。」

「是么？……我想我以前也會選擇隱瞞，比如長發公主、比如彼岸花。」彼得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而且，這重要嗎？」

Andres卻罕見地輕笑了一聲。

彼得從沒聽過Andres的笑聲——一次也沒有。

「……先生，我是指你的語氣，不是做出的選擇。我知道您不是那種會因為時間的推移而改變選擇的人。」Andres的語氣突然變得輕鬆而愉快，彷彿確認了某些重要的事實一樣，「再說，這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此話怎講？」彼得皺起了眉頭。Andres什麼時候話這麼多了？

「……這證明您已經可以踏足這片森林了。」

「為什麼？」彼得有些困惑，「你的意思是，以現在我的戰鬥力，才有進入黑森林的資格嗎？」

「不不不，從您第一次主場戰勝那個怪物起，您就已經不需要為戰鬥發愁了。」Andres立刻否認了彼得的話，「……因為這裡是計劃的終點，不是能憑著一腔熱血闖蕩的地方。既然您突然對黑森林產生了這樣一種非來不可的執念，說明時機已然來臨。祝您找到最後的答案。」

彼得感到有些聽不懂Andres的話：「等等，你說的時機是什麼？」

然而這次Andres沒有回答。

「……真是的，凈說些謎語……」彼得忍不住無奈地吐槽了一句，但轉念一想，他又覺得這些話語似是而非了起來，「非來不可的執念……」

說著，他回頭看向那個傳送裝置。

「……關於我使命的最終答案……」

他喃喃地說道，那些在星海中所見之物，似乎再度浮現在他的眼前——彷彿他再度看清了在古老的往昔，先知隻身來到那片森林。

他明明沒有聽到任何對話，也沒有看到任何暗示性的動作，可他就是覺得，先知前往那片森林是為了尋找一個和自己所需相同的答案。

「或許真的是某種召喚吧……」

他苦笑一聲，搖了搖頭，不再想這些有的沒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