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三十五
過去
「唔……嘔!」
「繪繪子!」
如腐肉般噁心的氣味,像是決堤的洪水,以不可阻擋之勢湧入薩卡茲的胃口,將女孩的腸胃攪得天翻地覆。
強烈的眩暈感隨之產生,而身體虛弱的繪繪子自然是無法抗拒這股令人作嘔的反胃感,她竟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上,右手撐地,左手則下意識地捂住嘴巴,妄圖止住自己那難以忍受的乾嘔。
但結果卻可想而知。
「唔——」
「你……怎麼會?」這一意料之外的突髮狀況讓詩懷雅有些猝不及防,「這裡是詩懷雅!D7地區有警員患病倒下!重複!D7地區有警員倒下!」
「咳!咳咳……」
突如其來的嘔吐感甚至使得繪繪子暫時失去了感應周圍事物的能力。在她的耳中,詩懷雅那如雷貫耳的咆哮聲就好像是蚊蟲四處亂飛時發出的「嗡嗡聲響」,軟弱無力,根本聽不清楚。
周遭的一切開始變得模糊不清,而在繪繪子那雙逐漸變得紅黑交加的眼眸里,唯有吃人時的清晰畫面,徜徉其中。
在繪繪子這光陰如梭的二十多年成長經歷中,被她真正啃食過的,有且只有兩人。一是在修女學校與聖伊麗莎白中,一路陪伴自己,不離不棄的摯友;二是在肖申克監獄當中,誓死保護自己的學長——楓彬語。
但也就是這兩個親如手足的人,讓她這輩子也無法忘記,血肉那充滿鐵腥,濕熱溫潤的口感與氣色。
「咳咳!咳咳……」
噁心感在慢慢緩解,而眩目感卻有增無減。
「繪繪子!清醒點兒繪繪子!」
詩懷雅的聲音漸漸變得清晰起來,並且一遍又一遍地傳入到薩卡茲的耳中。
終於,彷彿身處地獄之中的繪繪子漸漸緩過神來,而當她慢慢睜開被淚水浸濕的兩眼時,她驚奇地發覺,那個五彩斑斕,豐富多彩的世界,再一次失去它原本應該擁有的模樣。
在她的視野里,那些倒塌以後的建築,都被染上了鮮血般的紅色外衣,而原本烏雲密布的天空,也被一朵朵紅黑交加的雲朵點綴得如陰曹地府般血腥恐怖。
人間煉獄,也不過如此。
見此情景,繪繪子清楚地認識到了這樣一點——她再一次暴走了,和在肖申克監獄的那一次行動中一樣。
但和上一回且又有些許不同……。
她將蟲子對於「血肉」的那份深切渴望,牢牢地和自己的主觀意志捆綁在了一起。不僅如此,那股潛藏在脊椎當中的,令人畏懼的強大力量,也被翻身做主的自己完美地掌握在了手心之中。
「好點了嗎?」
詩懷雅急切的聲音在耳旁輕輕想起。
薩卡茲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心急如焚的詩懷雅,卻只能在菲林翠綠色的眼眸中,看出一種純粹的驚恐不安,還有自己那一張令人憎惡的,怪物一般的臉龐。
「……」雖然已經見過了繪繪子徹底爆發過後的模樣,但薩卡茲這一突如其來的回頭,確實把詩懷雅嚇得不輕。
褐紅交加的雙眼血絲密布。
橫向排列的血痕令人膽寒。
不僅是詩懷雅,換作是現場的任何一個工作人員,都會被繪繪子的「凶神惡煞」嚇得毛髮直立,驚出一身的冷汗。
「唔……額。」繪繪子在詩懷雅目光炯炯的注視之下,顫顫巍巍地站起身來,褐紅色的兩眼卻目不轉睛地望著滿是碎石與玻璃碎渣的水泥地面,眼神空洞地在這支離破碎的地面上尋覓著什麼。
「繪繪子?」詩懷雅神情緊張地站在一邊,無助地看著行動詭異的薩卡茲,這時候的她確實有些慌了陣腳,因為她也不敢確認,現在的繪繪子,是否已經失去了理智,重新變成了肖申克監獄中那個能與烏薩斯內衛一分高下的可怕怪物。
要是情況真的變成了這樣,那麼現在的她,也只能在感嘆完一句「禍不單行」后,便被魔鬼鋒利的爪牙大卸八塊,撕扯得血肉淋漓。
要知道,除了龍門的幾位大能以外,沒人可以毫髮無損地從〈沃勒泰爾〉的手中逃脫。
但至少,情況還沒發展到如此不利的境地。
繪繪子:「詩懷雅小姐……」
「呼——」聽到繪繪子呼喚的金髮菲林總算是鬆了一口大氣,「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真的……嚇死我了。」
「不……詩懷雅小姐,我……我好像可以……」
「?」詩懷雅剛剛放鬆下來的神經,隨著繪繪子那飄忽不定的語言,再一次緊繃起來,「怎麼了繪繪子?」
「我可以看見他了,我感受得到他……這些血……這些血肯定是學長的!詩懷雅小姐!我可以看見他的血!」
詩懷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