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之後的一段時間裡,我對溫燃的碰觸都帶了些抵觸情緒,即使是很平常的來往,我也會儘力和他保持距離。一開始他對這樣刻意的疏離是有些不高興的,但看我整個人狀態不怎麼好,硬是壓住了心裡的怒意,沒有跟我計較什麼。
那天他在書房裡看文件,我坐在旁邊看書,陽光從落地窗照了進來,一掃沉悶冬日的陰霾。暖和的溫度落在身上,似乎連內心低迷的情緒也淡卻了些。
我忍不住閉上了眼睛,享受著平靜的美好。
大概是見我的臉上露出了近段時間裡難得的柔和,溫燃伸手輕輕撫摸了我的臉。感受到他的碰觸,我卻一驚,匆匆別開了臉,跟他的手拉開了些距離。
他的目光一沉,周圍的氣壓陡然降低。我只是移開了視線,故意不去看他。
許久后,他才問,「很怕我嗎?」
我搖搖頭,「沒有。」
「蘇心,說實話。」
我想了想,緩緩道,「我沒有……」
其實就連我自己也無法控制這種感覺,每次感受到他的氣息,就會條件反射性地想要避開。這好比是和一頭獅子待在一起的不安,因為不知道什麼時候,它一個不高興就可能撲過來。
他沉默了一會兒,最終沒再問什麼。
一連一個星期的時間,我們同睡在一張床上,兩人之間隔了一米左右的距離。我懇求過讓我去睡單獨的卧房,溫燃雖然沒有同意,卻答應如果沒有我的同意,不會輕易碰我。
即使這樣,我內心那點兒安全感還是脆弱得不堪一擊,晚上睡覺的時候聽到身邊人的呼吸,總是忍不住往床的另一邊縮去。
那天晚上溫燃回來的時候沉著個臉,我想他大概心情不太好,隨口問了句,「今天怎麼了。」
「就是有點累。」他一邊脫衣服,道,「今天去了b市談合同,剛下飛機。」
我有些錯愕,b市到這裡的距離,即便是坐飛機也得近兩個小時。我問他,「為什麼這麼匆匆忙忙的,公司還有事嗎?其實你可以在那裡待一晚,一天趕來回的飛機的確很累。」
他輕輕地笑,「如果家裡沒有個不讓我省心的,我才懶得急著趕回來。」
我也不知道接些什麼話。
他又道,「我先洗個澡,你睡吧。」
躺了好一會兒,我感受到他上床的動靜,往床沿挪了挪。
他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你如果再動,就掉到床底下去了。」
我沒吭聲。
「蘇心,來,睡過來一點。」他的聲音很低,「我說過我不會碰你。」
「就這樣挺好的。」我把臉埋在枕頭裡。
「過來。」他一邊說著,下意識用手拉了拉我的身子。腰部傳來他手掌的溫度,我瞬間一慌,匆匆又拉開了些距離。
他似乎遲疑了一會兒,繼續伸手道,「睡過來點。」
話音沉悶了幾分。
我知道他不高興了,卻只是想儘力揮開他的手。感受到了我的抗拒,他反而加重了力道,「我讓你過來。」
我搖搖頭。
「蘇心。」他低聲叫著我的名字,一邊靠近。
大概是我的反抗終於拉斷了他心裡那根忍耐的弦,他的不悅此時昭然寫在臉上,一邊俯身向我。
「……你不是說過不會碰我嗎?」我輕聲問他。
「你是我的妻子,」他沉聲道,「我就算碰你又怎麼了。」
下一秒,他不顧我的掙扎,捏起我的下巴,臉湊近了幾分。
「我不僅要碰你,還要……」
話音埋進了綿長的吻里。
我愣了愣才回過神來,試圖推開壓在上面的人。心裡泛起的恐懼讓我深深地不安起來,而身上的人呼吸卻越來越重,一點一點侵犯過來,攻城略地。
直到他的唇離開,我頻臨崩潰的情緒才找到了出口,向他大叫,「放開我,溫燃。」
「溫燃,你這個混蛋,放開我。」
他動作頓了頓,低笑道,「混蛋是嗎?」
然後手向著□滑去。
身體異常的感覺傳來漸漸變得強烈,我忍不住再次尖叫著反抗。這似乎讓他對我的最後一點耐性他消失了,他手上的動作更加肆掠,右上摸索著上來,捂住了我的嘴。我被他限制得死死的,心裡驚濤駭浪的情緒只能化成痛苦的嗚咽。
挑逗了一會兒,他大概是察覺到了我異常的平靜,抬起頭一看,只見我重重地喘著氣,眼神平靜而空洞。
不知道是我滿臉的淚痕還是絕望的表情起了作用,他的眼神里閃過了瞬間的痛楚。
沉默了一會兒,他把手拿開,轉身倒在了床上,和我拉開一米左右的距離。
從來都平靜從容的他此時深深嘆了口氣,一邊扶額,「對不起,可能是今天喝了點酒的緣故。」
我沒有說話。
「我會說到做到,我不碰你……」他頓了頓,又解釋,「你知道,我說的不會碰,指的是不會做那種事。我們這樣生活在一起,抬頭不見低頭見,完全沒有一點兒碰觸又怎麼可能。」
「剛才是我衝動了……」他說,「算了,快點睡吧。」
我躺在那裡,看著窗外的樹影發獃。
感覺到身邊的人還在翻身,我知道他也沒有睡著,猶豫了一會兒,我問他,「溫燃,你愛我嗎?」
他有些意外,「……為什麼這麼問?」
「關之恆說你愛我,」我輕聲,「是這樣嗎。」
他沉默著,很久以後才告訴我,「不愛。」
「哦。」我應聲。
「記得以前告訴過你,我恨你,你不要有別的幻想。」他道,「怎麼,聽他說我對你有感情,以為自己又有了新砝碼?……他什麼都不知道。」
我搖搖頭,「沒有,就是問一問。」
想了一會兒,我又問他,「那……為什麼恨我呢?」
他沉默著。
「我做錯了什麼事……值得你這樣損人不利己地恨?」
他沒有回答我,只是道,「別想了,睡吧。」
事實上,溫燃對於我的感情里有很多複雜的邏輯漏洞,雖然曾經我揣摩過一些細節,卻還是毫無頭緒。那天關之恆說了那麼多我不了解的事情,本以為這已經是謎底。
可直到後來我才發現,原來,還有一些事情是連他也不知道的。
周末溫燃在書房裡看材料,我坐在一旁隨意地翻著本書,無聊之餘想著從書架里再找些東西來看,卻不小心發現了一本相冊。
打開一看,裡面全是以前一家四口的照片。
很多年前的東西了,相冊的第一頁是一張全家福,背景是海灘,爸媽站在兩邊,我和溫燃手拉手站在中間,我笑得特別開心,他一貫淡然的臉也帶著燦爛的笑意。
溫燃看到我找出了這東西,走了過來。
「那時候你才八歲。」他站在我的身邊,一把拿過相冊,然後翻往下一頁。
下一張是溫燃背著我的場景,我對著鏡頭燦爛地笑著,他也望著這邊,眼裡滿是溫和。
照片連帶喚起了很多的回憶。我不禁回憶起九歲的時候我們家一起去爬泰山,到半山腰我爬不動了,非讓溫燃背了一段路。媽媽覺得我們兩這樣很有意思,還從後面偷偷拍了一張,結果不小心拍到了我短裙里的內褲。看照片的時候,我害羞得不行,小心把照片藏了起來,沒想到在溫燃這裡還有備份。
再後面,是零零碎碎的一些記憶。
我畢業的時候,溫燃踢足球拿獎盃的時候,我們在學校外的奶茶店吃著冰激凌,一家四口去遊樂場,真都是非常非常美好的回憶。
我突然看的眼睛有些濕潤。
「沒想到你全留著。」我說。
「只是覺得扔了可惜。」他一邊說,一邊繼續翻著。直到翻到倒數幾頁的時候,他的手突然頓住了。
我看他沉下來的表情,有些疑惑地往相冊看了看,發現整版的照片里都是同一個陌生男人。男人的旁邊站了一個小孩,小孩隱約能看出溫燃現在的眉目。我正猶豫著開口,卻聽他說,「這是我父親。那時候我還很小。」
他往後翻了一頁,下一張照片畫面有些熟悉,很久以前我在他辦公室里見過。溫燃和他父親站在一起,他父親穿著飛行員的服裝,兩人站在寬闊的機場上。
「你父親?」我開口問,心裡驀地一軟,和溫燃相識這麼多年,從未聽他說過生父的事。
「嗯。」他說,「他是個飛行員。」
我沒有說話。
「我九歲那年他就過世了。」他說著,「在執行任務的時候出了意外。」
我看著他,想問些什麼,卻不知道怎麼開口。
他自己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慢慢說到,「他之前飛過上百次,一點小差錯都沒出過。後來我媽有了外遇,和我爸鬧離婚。那天他接到上級通知要出行任務,在操作的時候出現了失誤,降落的時候飛機從中間折斷了,發生了爆炸,連屍體都沒有留下。」
我聽著,怔怔地看著他。
他笑了笑,繼續說,「我是後來才知道害死我爸的罪魁禍首是誰。」
我覺得自己幾乎發不出聲音,「是……我父親?」
沉默了很久,他只是笑了笑,「都過去了。」
我那如同死水一樣的心,在那一刻泛起了些漣漪。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沒有看錯,此文就是這樣集狗血與天雷於一身的雷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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