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出氣
幾個名字在徐之珩心頭掠過,他的父親徐舟權、何氏、徐之遠,這幾個人都是扎進他心裡的刺。
只是這件事酒精是什麼人做的,他也暫時確實猜不到。
何氏有心計,也能找到幾個地痞流氓鬧事,但讓她尋來可以引走圥墨的力量,這對她來說有些困難。
徐舟權有人脈有手段,但他沒有這麼做的必要,曲時笙出事了對他也沒什麼好處,他為何要這樣做?
至於徐之遠,他是徐之珩心裡懷疑的第一順位,可徐之珩一直讓人暗中盯著徐之遠,沒聽說徐之遠私下安排了什麼事。
一團疑雲縈繞在徐之珩心頭,他知道這樣等下去猜下去不會有結果,究竟是什麼人做的查一查就知道了,總之對曲時笙出手,徐之珩絕對不能容忍。
他找到了最懷疑的人,也就是徐之遠,盤問了暗中監視徐之遠的手下,又盤問了徐之遠院里伺候的人,折騰了一圈下來,只得到了一個結果。
徐之遠一整天沒出過門,最近兩天也沒見過什麼外面的人。
董成奪同意交出遺詔是一件突發的事,曲時笙能在今天過來徐家更是一件突發的事,徐之遠若在短時間內沒和外面的人通過氣兒,那這件事想做成並不容易。
畢竟他不知道曲時笙會何時出門、去哪、經過哪條街、哪條街人最少、距離府衙最遠等等,這些事若是沒有嚴密的調查和安排是萬萬不成的。
想到這裡,徐之珩覺得徐之遠應該不是,他又調轉方向,查起了何氏。
此時的他正應了關心則亂這四個字,平時謹慎周密的人,一遇到心愛之人的事,就彷彿變成了無頭蒼蠅,只想著給曲時笙出氣。
所以他吩咐圥戎去何氏院里查一查,這一查還真查到了一些東西。
晚間月色幽涼,銀光傾瀉而下,圥戎趴在何氏的屋頂上,仔細的聽著裡頭的動靜。
似乎裡面有些亂糟糟的,伺候何氏的婢女低聲說了些什麼,接著何氏十分緊張的站起身來,驚訝道:「什麼?失敗了?」
婢女回答:「確實失敗了,薛家表公子及時出手救了曲姑娘。」
何氏嘟囔了一句阿彌陀佛,然後同婢女說:「救下了就好,人沒事就好!」
「姨娘,老爺這樣做實在不妥,那好歹是個姑娘家,這麼做豈不是要害了人家一輩子?而且那位曲姑娘和大公子又自幼交好,倘若大公子知道這件事是老爺所為,豈不是壞了他們的父子情分?而且婢子覺得,老爺沒必要對一個姑娘家下這麼黑的手。」
「老爺的事也是你一個婢女能說嘴的?」何氏瞪了她一眼,繼續說道:「我又何嘗不知這件事不對?我又何嘗沒勸過老爺?可老爺成心棒打鴛鴦,勢必要拆散他們,我有什麼法子!好在那薛狀元及時出現,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這一番話驚呆了屋頂的圥戎,他怎麼也沒想到,背後安排這件事的竟然會是徐舟權。
在這個家裡,他深知何氏不是好人,何氏害死了他家將軍的母親,而何氏的兒子徐之遠更不是好人,那是自家將軍的死敵,巴不得自家將軍早點死,他好做這徐家的一家之主。
可這位老爺,在圥戎等人眼裡,只是寵愛妾室寵信庶子的人,說他真正對徐之珩有什麼不好的地方,圥戎等人覺得那是沒有的,好歹人家也是親生父子,血濃於水啊。
沒想到,這徐舟權表面上看著人模人樣,背地裡卻對一個弱女子下這樣齷齪的黑手,圥戎都覺得難以忍受,立馬下了屋頂往回趕。
他的動作極輕,輕到屋裡頭的主僕兩人完全不知道他已經走了,還當他在屋頂上,因此繼續演著戲,演了大半個時辰,那幾句安排好的詞換著法兒的來來回回說,說的唇角發乾實在說不下去了,何氏這才給婢女使眼色。
婢女心領神會,扶著何氏坐下,又給她倒了茶,何氏接過茶說:「老爺的事咱們勸不了,罷了罷了,大公子能耐大,他自己的心愛之人,就由他自己護著吧,你去外頭給我打盆洗腳水來。」
出了門后,婢女就著重留意著屋頂,確認上頭沒了人,這才鬆了口氣,端著水盆進去。
伺候何氏洗腳時,婢女忍不住問:「姨娘,您為何要把這件事都栽在老爺的頭上啊?」
何氏冷笑一聲,語氣有些自信:「讓遠兒迅速成長起來的前提,是徐之珩那個賤種不能在前頭擋路,偏偏老爺拿他當個寶貝,覺得他振興了徐家門臉,對他寵愛有加,我單單在老爺這頭用勁兒,見效實在不明顯,反而會讓老爺覺得我不知好歹。」
天這樣說婢女就明白了,笑道:「婢子懂了,您方才那麼說,大公子的人聽見了務必會如實回答,大公子理所應當會認為是老爺做主,派人去傷害曲家姑娘,憑大公子那武夫性格定然會去找老爺對質,父子兩個大吵一架,老爺就算有心親近大公子,大公子也絕對不會接受了。」
「我覺得這盤棋下的很好,老爺那個性子我了解,他把徐家的一切都看的很重要,老大在戰場上軍功不少,得皇上重用,這樣揚眉吐氣的人老爺必定會重視他。所以我反方向算計,讓老大主動疏遠他,熱臉貼了冷屁股,老爺也只能退而求其次,還敢不重視我的遠兒?」
「可姨娘,這件事您算計的再好,又哪裡能算計到方才有人在屋頂?」婢女對這一點十分好奇。
何氏笑了笑,一副得意的樣子:「這還不簡單?我的人在遠兒住處附近看見了老大的人,他們定然是查問了遠兒的身邊人,如果沒查到有不對勁的地方,那下一站便是我這裡,只要你我主僕之間配合的好,就不用愁他們不上當。」
「姨娘當真是聰慧!您若是男子,在朝堂之上還有那曲程二位閣老什麼事了?」
何氏被這話奉承的心裡頭舒服,笑容越發囂張:「這話可不是能胡說的,他們兩個都要變成老頭子了,我能和他們一樣?不過你確實說得對,我若是個男子,能在朝堂上站穩腳跟並不算什麼難事。」
另一邊,圥戎趕回了徐之珩院里,把剛剛聽到的所有話,一字不差的轉達給了徐之珩。
正因這件事生氣的徐之珩也來不及細想,直接就衝去了徐舟權院子里。
薛韞今天就住在徐之珩這裡,他想到了一些事想和徐之珩說,才出房間的門就見徐之珩急急忙忙的出去,到嘴邊的話也只得咽了回去,伸手揪住了緊隨其後的圥戎的衣裳,詢問道:「這樣著急,是有什麼事嗎?」
圥戎簡短回答:「屬下聽聞這件事是老爺所為,將軍要去找老爺對質呢。」
薛韞眉頭一皺,感覺到了不對勁,又問:「你是從什麼地方查到的?」
圥戎又回答:「是咱們府上的何姨娘和她婢女閑聊時屬下聽見的。」
他說話的語速不慢,聲調也沒多少起伏,聽的薛韞緩了好一會兒,等再抬起頭時徐之珩已經走遠了。
徐之珩直奔徐舟權的住處,此刻的徐舟權正在和手下說話,眉頭皺的緊緊的,擰成了一個難看的川字。
「就一個小丫頭片子,那麼多人拿她沒有辦法?廢物,你找的人都是廢物!」
手下被罵的不敢抬頭:「老爺,那幾個人都被抓了,屬下怕他們受不住盤問,會把您交代出來。」
「無能的東西。」徐舟權氣的臉色鐵青,一下下的重重敲著桌面:「就這麼一點芝麻大的小事你都辦不妥,我還能指望你什麼?不如把你閹了身子送到宮裡頭去。」
手下被這話嚇的渾身一抖,卻也知道徐舟權只是嚇唬他罷了,急忙又說道:「老爺,此事火燒眉毛,不能不管啊,萬一大公子先一步查問他們…」
「還用你知會我?」徐舟權翻了個白眼:「他們已經被我安排人做掉了,等你同我說這件事,我那把情愛放在第一位的好兒子此刻就要踹門進來了!」
他的話簡直是一語成讖,話音剛落徐之珩就在外頭一腳踹開了房門,後頭伺候的下人跟了好幾個,其中一婆子焦急道:「老爺,大公子說有要事要找您商量,婢子們也實在攔不住啊。」
徐舟權眼睛微眯,已經猜到了是怎麼回事,同徐之珩說道:「珩兒,這是怎麼了?」
說話的時候,他對面前的手下動了動手指,手下立刻站起身說:「老爺,屬下報告的事已經說完,何時審批您知會屬下一聲就是,您和大公子有事要忙,那屬下先告退。」
徐之珩沒有回答徐舟權的話,而是在那手下要離開時,他一把揪住了對方的衣領,單手用力將人狠狠錘在了柱子上,力度之大就連不遠處擺著的桃木四扇圍屏都跟著顫了顫。
「珩兒,你這是做什麼!」徐舟權站起身來,生氣的質問。
徐之珩冷笑一聲:「父親問我做什麼?我還想來問問父親,此人在這兒做什麼,是否為了和父親說害小笙不成,讓父親出面平事?」
被兒子這樣質問,本就心虛的徐舟權臉色更加難看,下意識轉了眼神,不和徐之珩對視,嘴裡說道:「你胡說八道什麼呢?是皇上安排了差事給為父,為父問問他進展如何,曲時笙的事干我何事?」
「干你何事?父親說的輕巧!你明知小笙與我青梅竹馬,我自幼便愛慕於她,想娶她的心思就擺在明面上,父親派人對她出手,究竟安的是什麼心!」
徐舟權嘴唇顫動兩下,生氣徐之珩這個做兒子的竟然敢如此和他這個當老子的說話,又心虛自己的確做了這樣的事,可他又不能因為此事和兒子翻臉,畢竟徐之珩如今聖寵優渥,很得建琮帝重用,這是徐家的臉面徐家的根基,他不能和徐之珩鬧的太僵。
短暫的思慮過後,徐舟權扯出了一個難看的笑臉:「兒啊,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那曲家丫頭也是為父看著長大的,我就算不喜歡她,也不可能讓人去害她啊!再說害了她對我又沒什麼好處,她父親也與我交好多年,我這麼做沒有必要。」
徐之珩不聽他說話,拔出劍鞘中的劍,一劍刺在了旁邊的手下肩膀上。
接著他又利落的拔出劍來,劍鋒帶著血噴濺出來,只聽手下慘叫一聲,頓時冒了一頭的冷汗。
下一刻,徐之珩的劍已經搭在了他的脖子上,徐之珩說:「他不說實話,拿你來說。他是我老子,我傷不得他,但要你的性命卻是輕而易舉,你這條命要不要,全看你與我說不說實話!」
此人剛剛被一劍刺中了肩膀,疼的他幾乎沒了半條命,現在又被徐之珩這個活閻王捏住了命脈,早就怕的不行,雙腿都打起了顫,頭搖如抖尿,手擺如篩糠道:「將軍,屬下什麼也不知道啊,您別誤會了屬下,屬下…」
他話還沒說完,徐之珩又是一劍,利落的刺在了他另外一邊肩膀上。
這一劍刺完,徐之珩又轉動劍柄,讓劍刃在裡頭打了個轉,疼的此人慘叫連連,早已經面色雪白冷汗直流。
徐舟權臉色鐵青,看見他這樣做,便知他是動真格了。
「徐之珩,你還有沒有把我這個父親放在眼裡!」徐舟權氣的咬牙:「你心裡有誰和誰是青梅竹馬我都不管,他是我的人,他沒做那樣的事,你這樣對待他,不是在打我的臉嗎!」
徐之珩聞言又笑了,這次他笑的有些癲狂,手上被濺上了一些血他也不擦,只是大聲笑著,笑到徐舟權以為這個兒子瘋了。
沒過多久,徐之珩的笑聲停止,他說道:「真是好笑,做父親的對兒子的心愛之人動這樣的手,簡直讓人聞所未聞!父親說他什麼也沒做?好,不管他做與不做,他的項上人頭我都拿定了!」
說罷,他一劍抹了那手下的脖子,鮮血噴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