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6章 這姑娘過於心黑
顧翰墨站起身,脫下了自己缺了半截袖子的外衫,頭也不回地遞給了柳清硯。
「我料想你也不願穿這傢伙的衣裳,便先將就一下吧。」
柳清硯接過那件外衫,輕咬唇瓣,「多謝,你能不能把這傢伙弄到屏風後面去?」
意識到她是要換衣服,顧翰墨二話不說抓住殷棠的衣領,拎死狗一樣把他拎走了。
趁此功夫,柳清硯借著月光,迅速把身上的紗衣脫了,然後將顧翰墨的外衫套在身上。
也許是經常在糖水鋪子幫工的緣故,除了皂莢的味道,她還嗅到一股甜絲絲的氣息,倒沒有學院里其他男學子們的汗味。
外衫是清懿書院的秋季院服,上好的棉布質地,輕薄但禦寒,只是寬鬆舒適的大袖衫款式沒有腰帶。
不過柳清硯身量纖細,穿上后衣襟能裹到腰側去,她將紗衣擰成一股繩,解釋地在腰間栓了幾圈,羞恥和局促感才終於褪去。
「會長,我好了。」
安全感回歸后,柳清硯連說話的聲音都沉穩了許多。
話音落下,屋子裡的蠟燭再次被點燃。
柳清硯繞過屏風,便見殷棠衣衫凌亂地昏坐在椅子上,雙手用腰帶被捆在椅子背後,嘴裡塞著一隻足袋。
顧翰墨用餘光看了她一眼,不得不承認,柳清硯的確是靈秀如煙,便是隨意裹件外衫也難掩清麗絕倫。
怪不得殷棠糾纏她幾年不放。
這樣的容貌幸虧沒有生在尋常人家,否則會是場悲劇。
他正想著,便見對方的臉色在看見殷棠的一瞬間生出怒意,而後三步並作兩步,上前狠狠地甩了殷棠兩個大耳光。
「這該死的狗賊!」
柳清硯恨恨地罵完還不解氣,又拿起桌上的茶杯潑了殷棠一臉。
顧翰墨愣了一下,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總覺得書院里的女學生如今都越來越有太子妃的做派了。
昏過去的殷棠一個激靈,悠悠轉醒過來,看見二人後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唔唔,嗚嗚嗚!」
柳清硯眸光銳利,冷笑道:「沒想到吧,臨門一腳竟然栽了大跟頭,不給你幾分顏色看看,還真當我刑部柳家的女兒是吃素的!會長,你幫我按著他的頭!」
顧翰墨挑眉,雖不解其意,但還是配合地按住了殷棠,有些好奇她一個嬌滴滴的姑娘要怎麼教訓殷棠。
隨後,便見她拿起旁邊的茶壺,毫不客氣捏住殷棠的鼻子,對準壺嘴灌了進去。
殷棠瞳孔驟然瞪大,本能地瘋狂掙紮起來,不住地嗆水咳嗽。
「唔唔唔……啊啊!」
聲音都被足袋堵住,他的雙腿不住亂蹬,上半身卻被按住不得動彈,只留椅子腿和地面摩擦出的焦灼聲。
顧翰墨見狀,霎時領悟到了柳清硯的用意。
茶水從鼻腔灌入身體,會導致耳朵雙眼和整個鼻腔都漲澀疼痛難忍,此法與各種水刑有異曲同工之處,都是大理寺審訊逼問犯人的一種手段。
他看向柳清硯,對方的神色冰冷至極,渾然不見平日的嬌怯,面對這等稱得上嚇人的情形,手都沒抖一下。
很顯然,身為刑部尚書的孫女,這姑娘深諳此道。
或者說,這才是他那位平日里溫柔嬌弱,被無數男學子當作夢中情人的副會長的真面目。
嘖嘖,連他也有看走眼的時候啊。
一壺茶水灌完,殷棠雙眼都布滿了紅血絲,整個腦袋疼痛欲裂,眼球都好像要炸裂一般。
他的胸口劇烈起伏,鼻腔胸腔都痛的要死,還是不得不拚命貪婪榨取著稀薄的空氣,險些沒再撅過去。
柳清硯面無表情地將空茶壺放下,「你應該慶幸我手邊沒有刑具,否則就不是一壺茶水這麼簡單的事了。」
這一次,殷棠看她的目光中充滿了驚懼和恐色,彷彿是站在他面前的人不是柳清硯一般。
他恍然間想起自家祖父對刑部柳尚書的評價。
「柳尚書那個老東西,平日一副儒雅溫和做派,實際上心肝比誰都黑,下手比誰都狠,他當年可是從小小獄卒爬到大理寺卿之位,又熬成刑部尚書的。」
「可想而知,他當年破了多少案子,刑審了多少犯人,你且記住咬人的狗不叫,在他跟前的時候乖覺一些。」
刑部尚書的臉在腦海中消散,又凝聚成柳清硯的臉,殷棠不自覺地打了個哆嗦。
見殷棠被折磨的面如白紙,精神萎靡,柳清硯這才摘下他的腰牌遞給顧翰墨。
「殷棠身邊有死士,皆是訓練有素的高手,除了把我擄來的那個,不敢確定莊子上還有沒有更多。你拿著他的腰牌,偽裝成門客幕僚,讓丫鬟去傳令把火團送到藏嬌院來,那些丫鬟在莊子上不怎麼見外客,看了你的腰牌不敢多問的。"
方才洗澡的時候,她就大致摸清了內院的情況。
顧翰墨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們都是普通人,除了在書院里學過的那幾招基本防身技巧以外,在死士面前根本不夠看的。
即便成功綁架了殷棠,也不敢貿然劫持他出門和整個莊子的人對峙。
萬一死士當中有用暗器的高手,那他們就完了,還是謹慎些得好。
「好,你且在此等我。」
話落,顧翰墨撿起殷棠落在地上的外衫,反穿在了身上。
事情比想象中的還要順利,天色昏暗,本就看不太清人的模樣,他走出藏嬌院外的時候,那兩個丫鬟正在向遠方驚嘆張望著什麼。
清懿書院的方向,夜空中有星星點點的明亮正在騰空,很是引人注目。
顧翰墨知道,那是聯誼最後的千燈如晝活動,書院里的少男少女們正在放孔明燈。
「大公子有令,把那個孩子帶到藏嬌院里來,務必要快。」
他上前命令丫鬟,且自稱是門客幕僚,對方看了腰牌果然連問都不敢多問,就匆忙轉身去找管事了。
顧翰墨心底微松,回到東廂房的時候,卻見柳清硯神色詭異地抱著那個裝蛇的花瓶,不知在想些什麼。
「事情成了……你這是做什麼,不會想砸碎了這花瓶,拿瓷片來給他一個凌遲之刑吧?」
這姑娘是不是過於心黑了。
柳清硯皺眉看他,「凌遲乃酷刑,便是我祖父此生都只對一個囚犯用過,他雖然可恨,我也沒喪心病狂到那個地步。」
顧翰墨剛想回話,便見柳清硯把花瓶遞給了她。
「我不過是想再小小教訓他一下,殷棠怕蛇,你好人做到底,幫我將這條蛇塞進他褲子里吧。」
顧翰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