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2章 無上領域，奏響終幕的槍鳴

脫胎換骨，白虎初啼。

沈煉從頓悟中醒過來時，精氣神已經完全交融，不分彼此，陽神、真元、氣血，並駕齊驅，圓融無瑕。

所有短板都被彌補。

每一塊板子都是長板！

每一分提升都是全方位進步！

沈煉仰天長嘯，壯懷激烈，方圓數里的庚金之氣，在沈煉背後凝成一尊張牙舞爪的白虎，又在轉瞬之間，融合在沈煉體內，引動無邊殺伐之氣。

無需任何言語，無需任何挑釁。

沈煉眼神向著四周輕輕一掃，所有人都能感覺到澎湃無量的戰意，所有人都能感覺到凶煞，感覺到戰心。

就連在俠客島蹉跎三十年，武功難有寸進的武林人士，也被沈煉激發出久違的熱血，拔出寶劍飛撲而至。

沈煉單手一揮，神嘆在手，看著並肩而至的龍木二島主，手腕翻飛，伏羲聖玉顯化千道霞光，萬道瑞彩。

「攻！」

龍木二島主到達俠客島之前，便是當世頂尖的高手，否則不可能成立俠客島這等勢力，苦修五十餘年，雖說走的路出現岔子，但不代表走不通。

數十年朝夕相處，兩人早已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配合極致融洽。

聯手出招，爆發出的威能，更勝被魔種附身的唐老爺子，只不過兩人閉關潛修數十年，殫精竭慮，心思鬱結，早已垂垂老矣，近乎油盡燈枯。

若非堅守執念，怕是早已坐化。

話雖如此，修為確實登峰造極，沈煉此刻飛龍在天，氣機最盛，竟然無法一擊逼退兩人，心念一動，左手捲動背後披風，轟出一掌撕天排雲！

掌風如刀，快如閃電，兩人相互交融的氣機，被沈煉一掌分開，如果兩人無法形成配合，絕對撐不住一招。

恰在此時，狗哥飛掠而至。

他剛剛武道頓悟，對於外界的情況近乎一無所知，只想發泄源源不斷從丹田湧出的功力，隨手劈掌彈指，用的赫然是太玄經記載的神妙招數。

俠客行每一句均蘊含絕招。

十步殺一人，脫劍膝前橫，救趙揮金錘，每一句都是一套劍法；

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每一句都是一套輕功；

閑過信陵飲，五嶽倒為輕，縱死俠骨香，每一句都是一套拳掌；

三杯吐然諾，意氣素霓生，烜赫大梁城，則是吐納呼吸的內功。

狗哥對武道毫無興趣，只是按照字形胡亂修行，誤打誤撞，修成太玄經的絕妙武技，此刻功力源源不絕，好似噴發的火山，務必要發泄出去。

諸般絕學湧上心頭，隨心所欲的揮灑功力，既不必存想內息，亦不須記憶招數，石壁上的千百種招式，自然而然的從心中傳向手足，轟向沈煉。

沈煉倒是不急著擊退狗哥，主動收斂自身功力，想看看太玄經的武技究竟有多少玄妙，聖戟神嘆揮掃灑旋，用出一招燈火闌珊，與之比斗招數。

兩人剎那間互拆數十招。

沈煉出招玄妙莫測，聖戟神嘆圍繞著狗哥的胸腹上下翻飛，狗哥僅憑一對肉掌應敵，攻伐之力絲毫不遜。

只見狗哥雙手忽掌忽劍，既有掌法之雷霆霹靂，也有劍法之蕭灑縹緲，僅僅過了十幾招，掌劍交相呼應，看不出是掌是劍，掌即是劍劍即是掌。

「錚！」

馮素貞彈奏李憑箜篌，這次彈奏的不是降魔琴，而是十面埋伏。

琴音如鋒刃、似鐘鼓，契合著沈煉無邊無量的庚金之氣，整座島都被戰意瀰漫，諸多武者情不自禁出招。

當然，這些人並未圍攻沈煉。

忽而西門吹雪與燕南天比劍，忽而劍心通明激戰忘情天書，忽而鳳舞九天對決烈陽刀法，忽而交換對手，西門吹雪對蕭秋水，燕南天對陸小鳳。

眾人渾然忘我，捨生忘死，石室頃刻間便被擊毀，開戰盞茶時間，便從山洞打到湖心，又從湖心打到叢林。

沈煉盡情揮灑氣血，熟悉剛剛突破的力量，釋放自己的凜然戰意。

龍木島主此生已經別無所求，只想知道太玄經的精要，不顧一切的壓榨自身潛能，領教沈煉的拳掌槍戟。

排雲掌·殃雲天降！

沈煉單手扯動整片天空，化為遮天蔽日的濃雲，一隻巨掌從天而落，緊隨其後的是濃雲凝成的鎖鏈，以及崩天裂地的重腳、陰陽流轉的長槍。

無名槍法·陰晴圓缺！

俠客島存在數十年，數百位武者在此窮經皓首，參悟武功，每一棵樹，每一朵花，每一塊石頭，都蘊含濃郁至極的武道意念，乃是決戰的聖地。

隨著出手越來越重，俠客島蘊含的武道精要轟然爆發，二十四間石室蘊含的武道意念交融，化為驚天劍芒。

恍惚間，升起一朵朵劍氣蓮花。

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

青蓮劍仙李白的傳承，在這一刻終於顯露在人世間，蓮花無窮無盡，劍氣直衝雲霄，劍氣蓮花綿延數里。

西門吹雪大喝道：「落！」

他此生最愛的就是劍法，面對這等奇絕的劍術，如何忍耐得住？

燕南天鬚髮皆張，揮灑重劍。

從苗疆秘境歸來，燕南天震蕩劍波大有長進，這段時間的頓悟，讓他的劍法更上層樓，簡化至三十二重。

這不是從零開始的三十二重，而是從二百五十六重開始壓縮，把分散的劍波極致凝練，一劍揮出，能把山壁轟出一條通道，整整齊齊，平滑如鏡。

除了沈煉這種煉體的怪胎，誰敢硬接燕南天的寶劍？反過來，又有誰能打破三十二重劍波凝成的罡氣。

燕南天領悟的震蕩之法，不僅可以用於進攻，還能用於防守，敵人的掌力劍氣轟過來，需要經過多次減弱？落在燕南天身上時，又能剩下幾成？

大多數情況下，燕南天站在那裡任憑敵人進攻，僅憑劍波反震，便能輕鬆屠滅土匪山寨，乃至滅絕門派。

除非有倚天屠龍那種神兵，或者凝練至極的真元，否則想傷到他，真的是難上加難，不愧是燕南天，給他一個進步的階梯，他能領悟到無限。

沈玉門吐出一口灼熱的氣息，熊熊燃燒的烈火，逐步泛出青色火苗。

爐火純青！

這是九陽神功從「九陽」邁入十陽境界的初始，是最初的十陽聖火，暫時比較安全，不會出現任何反噬。

蕭秋水寶劍揮灑，用出自己在苗疆秘境完善的四大絕招，快如閃電，慢如蝸牛，攻如雷霆，守如天塹。

快攻之招——閃電驚鴻！

快得連手和劍都不見了，只有一片迷幻的殘影，如同閃電劃破烏雲，看到電光剎那，人已被劍芒洞穿。

慢攻之招——老牛破車！

一把劍重若萬鈞，但運用起來，又能舉重若輕，在輕重緩急中，擁有剛柔並濟的變化，讓人如墮泥淖。

進攻之招——玉石俱焚！

劍勢有若飛龍，如天外飛龍，無論敵人如何閃、如何避、如何反擊，這一招都形同拚命，搶佔到先手。

防守之招——海天一線！

守勢沉穩，簡簡單單把劍一橫，宛若地平線，無瑕可襲，對方的劍尖無疑等於自動送到自己的劍身上。

驚世駭俗的四招劍法，再加上更加驚世駭俗的忘情天書，蕭秋水在俠客島上的領悟，比狗哥絲毫不遜。

沈煉雙手持握聖戟神嘆，散發出戰天鬥地，人定勝天的壯志豪情。

無名槍法·欲與天公試比高！

當初在西域對戰龐斑，沈煉便參悟出這招槍法，可惜根基不足，被龐斑一擊打成重傷，此後對戰兵魔神，仍舊有不圓滿之處，總覺得缺點什麼。

如今狀態圓滿，神完氣足，聖戟神嘆揮灑而出，頓時萬籟俱寂。

無論是石壁殘留的武道意念，還是島上數百武者的刀芒劍氣，隨著神嘆流星般墜落在地上，盡數散入虛空。

就連西門吹雪、燕南天、沈玉門這等高手，勁力也被戟影轟散，同時失去決鬥的戰意，悻悻的收起兵刃。

「呼…呼…」

沈煉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剛剛突破的狀態是無法抑制的，這一擊消耗太多真元氣血，強如沈煉，也感覺到虧空，不過，戟影落下，決戰徹底拉下帷幕，一切都恢復正常。

這是絕命的槍法。

這是謝幕的絕招。

沈煉出這招的時候，代表決戰已經到了尾聲，要麼是敵人的尾聲，要麼是自己的尾聲，沒有別的任何選擇。

就好似燕十三的奪命十五劍。

沒有孤注一擲的勇氣，沒有豁出性命的決心，哪有戰天鬥地的力量？

欲與天公試比高！

這七個字不是說笑話，而是要付出生命去行動，要腳踏實地的實踐。

因此，這招包含沈煉所有秘訣。

既能轟殺敵人，也能止戈息武。

缺點是消耗極大，尤其是止住這麼多人的決鬥，需要付出極大精力。

沈煉先前閉關許久，看似充盈，實則有些虧空，如今大耗元氣，腳步不免有幾分虛浮，不過隨著雙足落地，真元自動恢復，氣血快速變得充盈。

感謝姜老道！

姜老道送的那門秘術，是驚世駭俗的寶典，是地宗歷代先賢的感悟。

先秦時期，道門天地人三宗。

天宗追求天道，人宗追求人道，地宗追求腳踏實地，雙足落地時，感悟山川地脈之力，吸收大地的元氣。

只要雙足落地，功力無窮無盡。

龍木二島主靠在石壁上，看著氣勢如神似魔的沈煉，滿是希冀之色。

沈煉走一步，平復氣血，走兩步，補全虧空，走三步，恢復狀態，走到島主身前時，已經完全歸於平凡。

既不是白虎星君，也沒有如神似魔的赫赫聲威，只是尋常的壯漢，甚至還有幾分文氣，好似孔夫子掛腰刀

——文武雙全！

「二位島主，晚輩得罪了！」

沈煉伸手在兩人身上點指，以一陽指和天蠶功為兩人續命。

龍島主搖搖頭：「不必了，老夫已經油盡燈枯，此乃天道命數，能在坐化前見到侯爺，是老夫的榮幸。」

木島主道：「幸甚至哉。」

龍島主道：「我們兄弟二人，困守孤島五十年，苦心參悟太玄經，卻無論如何也不能入門，侯爺僅需半月，便成功參悟，想請侯爺指點一二。」

沈煉苦笑道：「二位高看我了，前二十三間石室，我根本沒看懂，我只看懂最後一間石室，那不是蝌蚪文，那是經脈穴點陣圖，能貫通全身經脈。」

「這未免太可惜了。」

兩位島主面露沉鬱之色。

沈煉指了指狗哥：「雖然我沒能參悟太玄經，但這位小兄弟，領悟太玄經全部玄妙，島主何不問問他？」

狗哥懵懂的說道：「我？我看不懂那些文字，只是觀察字形，忽而像是幾把小劍揮舞，忽而像是小人兒，那些字形怎麼做的，我就跟著怎麼做，難道這就是秘密么？怎麼會這麼簡單？」

兩位島主聞言心中一愣，轉而明白狗哥話中含義，四手相握，臉上神色又是凄楚，又是苦澀，又有些歡喜。

苦澀的是，蹉跎數十年時光。

歡喜的是，大限到來之前，終於得知太玄經神妙，了卻心中執念。

石室內的註釋，每一句都在故意導人誤入岐途，可是參研圖譜的武者，又有哪一個會忽略這些註釋呢？

越是執著，越是無法參透。

最終執念成魔，禍及自身。

兩位島主蹉跎數十年，島上武者何嘗不是被畫地為牢數十年？

就算回到中原，哪有臉面去見自己的家人朋友？不如終老於此。

在場武林人士，有的仍舊執著，有的若有所思，有的捶胸頓足，但無論是何等想法，石室已經片瓦不存。

繼續留下，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龍木二島主當即宣布，眾人想離開的可以離開，不想離開的，可以繼續在俠客島隱居，俠客島歡迎諸位。

最後來的人，全都選擇離開。

十年前來的，有半數選擇離開。

二十年前來的，只有三成離開。

三十年前來的，不足一成離開。

俠客島的弟子，有的選擇離開，有的留在俠客島，還有的接受沈玉門等人的招攬，準備去中原建功立業。

兩位島主心知，沈煉的目標，從來都是蜃樓，他們執念已經解除，大限即將到來，怎會貪戀外物，任憑沈煉把蜃樓開回去，甚至安排數位船工。

翌日清晨，兩位島主坐化。

沈煉幫忙處理龍木島主的後事，幾個老和尚誦念往生經，又過三天，俠客島恢復平靜，眾人乘船返回中原。

狗哥去凌霄城找阿綉。

沈煉則是帶著妻妾回家，隨後去找尋姜老道，詢問尹仲之事。

現如今的沈煉，已經不再是潛力無窮的天才武者，而是充分發揮出天賦的無上大宗師，有資格知道這些。

事實上，比姜老道更快的，是朝廷封賞的使者，沈煉武道突破，成為無上大宗師，爵位自然會隨之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