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夜行者
白天是煎熬,一直如此。人生匆忙著,無時無刻不在掩飾和壓抑體內天生的寂寞和孤獨。
只有黑夜來臨,本性才會肆無忌憚的鋒芒畢露。
黑夜是包容的,這時候所有生靈的天性才會徹底覺醒,露出本相。每一個生靈都會肆意揮發出專屬於自己的獨一無二屬性,以為自己舉世無敵。哪怕是一隻即將要被宰殺的肥豬,面對閃著寒光的屠刀,都可以眼帶不屑和無所畏懼。
黑暗,給了所有生靈以勇氣,可以撼天動地。
夜色迷人眼。
當一縷清香飄過,一個婀婀娜娜如風擺柳的女人,毫無徵兆倒在了一個閒遊少年的懷裡。女人柔弱無骨,明亮的街燈下,一雙如秋水般的眼眸,若星辰大海,似無底深淵,讓人甘願沉淪其中。
閒遊少年的鼻子明顯深吸了一下,似是怕女人摔著,旋即把雙手緊了一下,出口卻是:「我沒錢。」
這三個字比得上唐僧對孫悟空念緊箍咒,比一切神通法寶威力都大。
女人立馬脫離閒遊少年的懷抱,口吐芬芳:「滾吧,霉鬼,沒錢你晚上出什麼門。」
說完,似是怕閒遊少年反駁她的話,身形一晃,如煙似鬼,杳無蹤跡,早已不見了身影,像是兩人從未曾遇見過。
閒遊少年並不回頭,亦不驚奇,很淡定,只是自言自語了一句:「做賊的,就要做好失去東西的準備。」
然後,他伸開手掌心,一個寸半大的黑色木偶雕像,通體黝黑,女人遺留其上的體香還未散盡,還眨著金色的眼珠,凝視著他。這是那個女人脖頸上鉑金項鏈的吊墜。
李千蝶心情舒暢,如一隻飛入花叢的蝴蝶。
今天這一票實在是太容易了,那個傻缺明明肥的流油,卻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說他沒錢,想起閒遊少年的當時說話的那副嘴臉賤相,她差點笑死了。
這裡是一片高檔別墅小區,距離商業步行街不遠,隔一個片區。香水早已徹底洗底換味,相信就是世上最厲害狗的鼻子,也休想從她身上聞到原來的香味。
聯排別墅,也不大,太大了寂寞。上下兩層,樓上兩間卧室,樓下客廳廚房。
她換了鞋,徑直上樓,把自己拋在床上,手掌一翻,舉起一個鼓鼓的黑色真皮錢包,右上角有個非驢非馬的標示,高檔貨,打開一看,果然裡邊清一色裝的全是花花綠綠的外國鈔票。
「咯咯」
太開心了,一揚手,鈔票紛紛揚揚飄落而下,如綠色花雨。
「咦」
開心不過三秒,李千蝶本能覺得不對。
真皮錢包里除了這些鈔票,之外什麼都沒有。這不對勁,沒有人出門錢包里只裝錢的,還是外國錢。
隨手撿起一張錢,仔細看了看。
錢是真錢,錢包也是真皮錢包。可為什麼總感覺空蕩蕩的。
再次躺下,才發覺,自己的胸口上似乎少了個東西。順手一模,李千蝶不由得臉色大變。恨的牙齒切齒,雙目怒睜,如一頭餓極了的母狼。
「夜行者,你個殺千刀的,敢偷到老娘頭上來了。」
這個黑色木偶吊墜可是李家至今唯一的祖傳之物,不容有失,項鏈反而無所謂,是後來隨意配的。
李千蝶氣急,扔掉錢包,身形一閃,奪門而出。
不過,迅疾又回來,把黑色真皮錢包撿了起來。錢灑了一地,沒辦法,時間緊迫,隨手一扒拉撿了幾張胡亂一塞,急向商業步行街奔去。
對方果然在釣魚。
李千蝶趕過去的時候,閒遊少年老神在在的坐在原地旁的公用休閑木椅上,正似笑非笑看著她。便氣不打一處來,抬腳就踹,又立即緩緩收了回來。
要不是大庭廣眾之下,她是真想一腳把這傢伙踹死。
最最關鍵的,還是她理虧。再就是,她懷疑對方「夜行者」的身份,也不便發作。
「給,拿來。」
李千蝶沒好氣的把閒遊少年的黑色真皮錢包扔過去,然後美目一揚,伸出左手。在她看來,這已經是她所做的仁至義盡了。
閒遊少年老氣橫秋的嘆了口氣。
「唉!求人就要求人的樣子。明明做的是見不得光的勾當,偏偏還要表現得大氣凜然理直氣壯,不知道是怎麼長大的。」
「你不要欺人太甚。還我,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閒遊少年捉挾一笑。
「嘿嘿,我要是不還呢?」
「哼,敬酒不吃吃罰酒。」
說著,李千蝶揚手對著閒遊少年便是一掌。出掌帶風,幻化萬千,滿天都是掌影。恨急出手之下,正是李千疊獨家絕學千疊千葉掌,以李家祖傳真氣催動。
不過,許是怕傷著對方,李千蝶只用了五成氣勁千疊千葉掌的二疊浪。
步行街上過往的人很多,雖然大街的燈光恰好掩飾了李千蝶手掌所發真氣的顏色,但在這些人眼中,李千蝶手掌晃動,亦是頗具美感,像是在給木椅上的少年情郎在表演一種手掌舞,眼花繚亂,彷彿萬千蝴蝶入了花海,美不勝收。
頓時吸引了幾對目光,有人圍觀過來。
說時遲那時快,不等有人靠近,李千蝶的手掌便按到了閒遊少年的胸口。空蕩蕩的,閒遊少年壓根就是紙老虎,絲毫沒抵抗,任她的氣勁長驅直入體內。
李千蝶暗罵一聲:「什麼夜行者,徒有虛名。」
隨即感覺不對勁,她發出的真氣,進入閒遊少年的身體,便如水入大海,無影無蹤。反觀閒遊少年,還是一副人畜無害賤笑挨揍的樣子。
李千蝶不由得把真氣加了一成,沒用,再加還是沒用。一鼓作氣,她把真氣加到九成,閒遊少年還是老樣子。
一氣之下,她把真氣加到十成。
「三疊浪,陽關三疊」
李千蝶的千疊千葉掌也得自家傳,所謂千疊,就是可以讓自己的氣勁以倍數疊加,每次疊加是前一重勁的一倍半,號稱修鍊到最後,最高可以疊加到一千疊,單掌可以碾碎一座千丈大山。。
三疊是目前李千蝶的極限。
已經可以把真氣疊加到本人十成勁力的兩倍以上,就是一塊精鋼,也可以擊得粉碎。
然而,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