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巫人地獄

下面有腐水池？

莫開煦冷聲問出：「你來過這裡？」

拉著鞭繩向後躍出一大步后，莫延遲笑道：「不要被丙嚴牽著鼻子走！」

莫開煦聽言，沉默了一瞬，突然發力，拉動著掙扎的黑蟒向後退去。

劉開文早知莫延遲來過這裡，現在看來，他肯定不是從石門處進入的，但不知他有沒有去過真正的聖地。

黑蟒不停地掙扎，被三人合力拖向土牢，似乎心有不甘，張口用鋒利的尖牙劃破了側腹，一股黑水噴濺出來，飛落在地上，冒出一串串黑泡。

比蛹人還嗆鼻的味道瀰漫開來，掛在壁頂上的蛹人不安地躁動，在幾根粗鏈上亂竄。

莫家三人鼻尖同時聳動了一下，瞳孔同時收縮成了一個黑點，他們身上的肌肉隨之鼓起，爆發出了驚人的力量。

「墩子，快！」

莫延遲高吼一聲，翻身躍上黑蟒的頭部，緊緊抓住犄角以穩住重心。

郝有富抹了一把臉，塵土混合著血色遮蓋了臉上的本色，看著前面十幾米的距離，他們幾人還需要一些時間，他收回頂著鐵蓋的肩膀，後退了幾步。

「你腿不想要了！」刀疤察覺到他的意圖，提聲斥道：「頂著！交給我和黑五。」

郝有富只得回去頂著鐵板，黑五和刀疤的力量一抽離，沉重的鐵板壓向郝有富三人。

張小刀朝天哭喪：「哥啊，我這小肩膀要碎了！」

吳為咬牙承受著，眼看三人的腿被壓得跪在地上，刀疤和黑五助跑數步，同時出腳踢向鐵蓋。

鐵蓋瞬間被踢飛，翻滾著一路擦著地面，撞在白色晶石花上翻面落地。

郝有富吁出一口濁氣，關切地問向刀疤：「你倆腿沒事吧？」

刀疤收腿，感到了膝蓋處傳來的劇痛，著地時更痛。

黑五齜牙咧嘴地回道：「沒事！」

「真的？」郝有富看到黑五的表情猙獰，順著他的臉看下去，只見他膝蓋外翻，扭曲成怪異的角度，刀疤也是如此。

「你們受傷了！」

刀疤和黑五各自彎腰對著膝蓋一扭，只聽到清脆的關節活動的聲音，兩人站直身體，輕輕踢了踢腿，黑五笑道：「沒事，已經複位了，脫臼總比骨碎好。」

吳為在一旁琢磨明白了，將幾百斤的鐵板踢飛，既需要力量，更需要把握角度和寸勁發力，他們選擇脫臼來緩衝鐵板的反作用力，這無疑需要豐富的實戰經驗。

郝有富朝著莫家三人大喊：「成了！」

莫延遲側過臉，掃過土牢的方向，手中摸出匕首，猛力砍向黑蟒的犄角。

這黑蟒的犄角比鹿角還要堅硬，莫延遲連砍數刀都沒有將其砍斷。

劉開文只能看見黑蟒頭上的背影和那背影揮刀的舉動。

疾砍數十下后，一邊的犄角終於被莫延遲斬斷。他半蹲下身，摸到了犄角下的鏈子，臉上浮現出一抹溫情的笑容。

很快，他收起笑容，牽扯著手中的鏈子翻下蟒頭，蟒頭被他的力量帶得側壓在地上。

頭部失去控制的黑蟒高甩著長尾，被莫開煦抽鞭纏住，腹部又被劉開文拉住，它渾身有力卻無從突破，掙扎顯得有些徒勞無功，被慢慢地拖向土牢。

當蟒腹擦過晶石花時，鋒利的石尖插進了蟒腹，破開了長長的口子，黑蟒疼得縮緊了肌肉。

石晶花頂端也被蟒腹流出的黑液腐蝕得冒泡，慢慢地熔成了一堆黑泥。

「小心腐水！」

莫延遲高聲提醒著幾人。

郝有富等人不敢太靠近土牢，站在邊上，等著莫延遲的下一個指令。

莫開煦將蛇尾拉進深坑后，又和劉開文一起將蟒腹拉進去。

黑蟒一時失去重心，整個蟒身向深坑下滑去。

就在此時，莫延遲一腳將蟒頭踢進坑裡。

黑蟒迅速下墜，身體還在坑中扭動著，妄圖纏住土壁上的斷鏈。

郝有富幾人就等著這個時候，合力將鐵蓋翻向土牢，在鐵蓋合上的那一刻，莫延遲翻掌丟進了一個閃著紅點的東西，這讓郝有富一下聯想到了魚嘴脫身時吳為扔出的微型炸彈。

「跑！」

莫延遲一聲令下，所有人向四周跑離。

「轟！」

深坑下一股氣浪湧上，將鐵板掀到高處，又重重落下，黑水如同泉涌一般冒出坑口。

眾人愣住了，又聽莫延遲大喊：「跑向出口，不要停！」

幾人又連忙奔向繩索處，跑到一半時，地面開始晃動起來，不遠處的三角門洞慢慢關閉，緊接著，壁頂碎石崩落，鏈子在空中吱呀晃動，不少蛹人和蠟繭被甩下地。

落地的蛹人收縮著塌鼻孔，下巴猛縮，又紛紛躥上山壁。

碎石過後，一股股黑水從壁頂的孔洞流出，石壁上的蛹人和繭子觸水而化，黑綠的液體融入黑水中，流向地面。

幾人拔腿狂奔，郝有富抽空扭頭看了一眼，壁頂的黑水開始滴落，在燈光消失的那一瞬，他好像看到了幾個蛹人跟在他們後面逃命。突然，一根金屬鏈條纏上他腰間。

莫開煦甩鞭抽向幾隻蛹人，抬眼看向前方壁頂，黑雨越下越大，那裡已不見鏈子和蛹人。

「快！」劉開文朝著莫開煦吼道。

莫開煦挑了挑眉毛，甩鞭纏上高處的繩索，一躍而起。

幾人順著山壁縫隙來到了山洞外，新鮮的空氣讓幾人精神一振。

「填了！」

莫延遲吩咐一聲，黑七帶著唐老六和仇三手下進到縫隙。

「延祖，下面？」仇三不敢輕舉妄動。

莫延遲挑起一抹邪笑：「要不你下去看看？」

仇三連連搖頭道：「不敢！」

莫延遲正色道：「下面廢了！」

「是！」仇三這才想起侄女：「延祖，不知我侄女現在何處？」

莫延遲戴上墨鏡，又笑道：「我請仇家小姐到山下營地做客。」

「您可以放人了吧？」

「你隨時可以去接她。仇三，我們聊聊！」

仇三突然看向莫延遲，盡量忽略他臉上的邪笑：「聊什麼？」

「合作！」莫延遲一改漫不經心的態度，鄭重道：「臭蟲也是很煩人的。」

仇三強忍著怒氣，繼續問道：「莫家真願意和我們合作？」

莫延遲點點頭：「要想知道石母的秘密必須找到靈族聖地。」

「在哪裡？」

莫延遲的腳尖點點地面：「這裡！」

「這裡？可……」仇三不敢置信地看著莫延遲，仇家一直關注著莫開煦的行動，在得知莫開煦的手下來到這裡后，仇家便派人趕來這裡查探，並從一個村民口中聽得了一個傳言。

傳言在十八年前，幾個大膽的村民在山裡偷偷養了十幾頭豬，其中一個村民半夜上山，經過半山腰的山洞時見到過一雙紅色的鬼眼。正是根據這個傳言，仇家才鎖定了這個山洞。

彷彿看出了仇三的遲疑，莫延遲挑眉道：「剛才那個洞窟是靈族人設計的陷阱，真正的聖地在水下，而非水上。」

「您有把握嗎？」

莫延遲搖搖頭，一臉似笑非笑的表情：「我要有把握就不會找上你們了。陷阱都恐怖如斯，何況真正的聖地呢！」

仇三半眯起雙眼，眼神猶疑起來：「那靈族人？」

「放心！靈族有族規，靈族人不得踏入聖地。」

「為什麼？」

「因為裡面躺著最初幾代巫人，而在靈族的傳說中，聖地就是地獄—巫人地獄！」

仇三思索片刻，便抱拳回道：「茲事體大，仇三需稟告家族。」

莫延遲點點頭，示意仇三可以離開了。

「你能代表莫家？」等仇三一行人走後，莫開煦便冷聲質疑。

莫延遲臉色不變：「莫延霆沒時間了。」

郝有富一聽，好奇地問：「他咋了？」

莫延遲嗤笑一聲：「百尺竿頭就差一寸。」

「啥意思？」郝有富撓撓頭髮，傻乎乎地問。

刀疤看不下去了，一掌拍上他後腦勺：「莫延霆今年九十九了！」

「哦！」郝有富明白了，原來莫家的最頂層要活到頭了，難怪莫家會再次啟動瓦屋計劃。

「為什麼要和仇家合作呢？你就不怕仇家在聖地把我們陰了？」

莫延遲邪邪地笑了：「我想看看仇家的精英們會有什麼樣的表現。百年了，是時候收網了！」

「哼！」莫開煦冷哼一聲，帶著黑五向山下走去。

「一慧呢？」

莫延遲轉頭看向劉開文，久久不語，墨鏡遮住了他眼裡所有的情緒。

劉開文和他對視片刻后，摸出頸上的石墜，問道：「我是莫家人，還是閔家人？」

眼內有些濕潤，莫延遲眨了眨眼，嘆道：「你是將來的盟首。」

張小刀驚得「喔」了一聲，看向劉開文的眼神都不一樣了：「什麼盟？武林盟主？」

莫延遲移開視線，對幾人揮了揮手：「你們好好養傷。墩子，摸摸後面！」

郝有富伸手往後一摸，摸到滑膩的一片，連忙扭頭看去，只見連體服後面破開了一個大洞，回想剛才，在莫延遲的九節鞭纏住他的時候，他就感覺後面一涼，想來是被蛹人扯破了，他隨即撿起地上的背包，捂在屁股後面，不自在地說：「我們趕緊走吧，姨祖還在山下呢！」

回到營地后，幾人憋了滿腹疑問，卻不見莫延遲蹤影，據黑七說延祖沒有回營地。

郝有富皺著眉頭，小聲疑惑道：「神龜又去哪裡了？他剛才說什麼盟首？我咋沒聽過呢。」

「會不會是四族盟首呢？」

吳為的話震驚了在場幾人，包括走來的莫開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