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深淵政治遊戲

就和蘭斯洛預感的那樣，這確實是他們今天進入的最後一家酒館，當他們離開的時候，還額外掏了五十枚金幣，用來賠償店主那隻被他扔出去的杯子——那些刺客在出門前忘了帶錢包。這當然是一個搶劫般的價格，但這個價格其實一直都掛在酒館內一個並不算特別隱蔽的角落裡，所以蘭斯洛對此並沒有意見。

在這場酒館鬥毆中喪命的人不少，但活下來的客人更多。當那些本地的邪魔居民和凡人旅行者離開時，不少人都朝他們投來了敬畏的目光，不過焦點卻不是人類騎士，而是在布魯託身上。年輕的矮人今天可真是出盡了風頭，他那種每次出手非傷既殘的戰鬥風格非常令人印象深刻，就算是一個懦弱的農夫看了也會感覺血脈僨張，更別提本來就沒啥自制力的塔納厘了。

由於薩摩瑞特殊的地位，這座城市裡塞滿了密探、間諜和情報販子，所以沒有什麼比流言傳播的更快。蘭斯洛很快就發現自己一行人成為了周圍所有人關注的焦點，這讓他有些感覺不舒服，但凱隆對此倒是頗為受用，因為在外人的眼中，他凱隆身邊隨便一個保鏢就有如此可怕的戰鬥力，那他自己就更是一個必須要重視的角色，而這種關注和重視，就是凱隆所夢寐以求的。出了『美坎修特的秘密』后，他拉著蘭斯洛一行人，在薩摩瑞喧鬧的街道上來回穿行。

「作為一個剛剛從刺殺中倖存下來的人，你不覺得自己應該先保持低調，找個安全的地方避避風頭么？」蘭斯洛將自己的雙手藏在斗篷中，看似隨意的跟在黑皮膚的惡魔身旁。

「我對你有信心，爵士，亞薩斯派來的那些雜碎不是你的對手。」

「我可沒這個信心，今天我差一點就失手了，是你的那位姐妹救了你。」

「那可不算，我的護符不是還在你那嗎？想要殺了我，光靠偷襲可不夠。」凱隆咧嘴一笑，「而且，我賭亞薩斯並沒有後備計劃，就算他收到消息后立即派出第二批殺手，距離下一次刺殺也還有一段時間，我可得好好利用這個寶貴的時間窗口……」

「做什麼？」

「當然是打擊我那位兄長的聲譽了。」凱隆扭頭看了一眼卡拉林，「你是阿姆的信徒，對吧？告訴我，學者，在阿姆的著作黑暗之卷中，有沒有寫過惡魔是如何晉階的？」

「你們是深淵之母的造物，可以是任何原因。」人類學者聳了聳肩，「為什麼問這個？」

黑暗之卷中當然有寫相關內容，但是卡拉林不想和這個惡魔分享其中的任何內容。

「我知道，你們凡人一直都認為，惡魔是從殺戮中獲取力量，偶爾也能像魔鬼一樣，從凡人的靈魂中弄到寫好處。」凱隆臉上露出一種古怪的笑容，「但如果我告訴你，還有一種方法，只要滿足條件，哪怕你手上一滴血也不沾，照樣能晉階呢？」

「接下來你是不是還要告訴我，狄摩高根能當惡魔王子，是深淵諸民們一人一票選出來的？」

「所有人都知道，狒狒的頭銜是從狼蛛那裡搶來的，但意思差不多。我想說的是，認同，也能讓一名惡魔晉階——當你身邊的每一個同類都認為你是它們中最強大的、最狡猾的、最卑鄙無恥的，你就會晉階。這是深淵母親制定的規則，而且很可能是最重要的幾條規則之一，因為深淵領主的歸屬也是按照這條規則確定的。」

「你的意思是，從亞薩斯的刺殺中倖存，這本身就是對亞薩斯聲譽的重大打擊？」

「沒錯。」凱隆揚起頭，朝街對面一夥打量自己的人咧嘴微笑，「而你們的任務，就是確保我活著。」

「我們是答應過幫你應付那些刺客。」蘭斯洛眼神一下變的銳利，「但如果你主動去招惹…」

「你想要的，是進入銀宮並把緹嘉娜帶走，如果她真在那兒的話。」黑皮膚的惡魔聳了聳肩，「而我的所做的一切都將幫助你實現這個目標。」

「真的么？」蘭斯洛冷冷一笑，「別忘了你自己說過的話，凱隆，我不希望自己在和一個白痴合作。」

「向你保證，蘭斯洛爵士，我不是，我沒有，我只是在爭取一個坐上牌桌的機會。」

「隨便你，只是記住，我們不是你的籌碼。」

「哦，當然，唯獨這個我絕不會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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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剩下的時間裡，凱隆走遍了薩摩瑞的每一座廣場，其中有三座廣場正在進行只能用政治集會來形容的活動。在不被強迫的情況下，如此多不同的塔納厘竟然能聚在一起，而且還沒有爆發大規模鬥毆，這屬實是超出了卡拉林的認知，也讓他意識到自己對惡魔這個種族的了解有多麼膚淺。

集會的動機很簡單，在烏黯主君下落不明、豺狼人之神率部入侵的情形下，一群薩摩瑞的市民，想要討論王國接下來的命運。有人認為當務之急是查清格拉茲特的下落，也有人認為國王陛下真的死在了巴特茲的手裡，因為它們確實有那種能力，而且如果不是這樣，那耶諾古也不可能如此肆無忌憚的闖入王國腹地。

自然而然的，有的人認為應該儘快擁護亞薩斯上位，讓他成為一名真正的深淵領主，這樣憑藉主場作戰的優勢，擊敗耶諾古自然不在話下。而每當討論進行到這裡時，凱隆都會及時趕到並且登上演講席，向所有人宣布自己的身份，並指控亞薩斯屢次試圖刺殺自己並且均告失敗，這樣一個糟糕的陰謀家根本不適合成為深淵領主，同時暗示最希望格拉茲特永遠消失的不是別人，正是身為監國太子的亞薩斯本人。

不論人們如何回應，凱隆打擊亞薩斯聲譽的努力顯然有了成效，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對這位監國太子抱有了懷疑態度，而眾所周期，沒有什麼比壞事傳播的更快。與此同時，薩摩瑞的惡魔居民們居然產生了這樣一種印象——亞薩斯之所以沒能成為深淵領主，就是因為凱隆還活著，只有殺了凱隆，他才能順理成章的登上他父親的寶座。

不得不說，這是一記險招，稍有不慎就是前功盡棄，甚至還有可能引來殺身之禍，但就像凱隆自己說的那樣，他要爭取一個上桌的機會，即便手裡什麼籌碼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