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是個人就不會黑兄弟的錢
在一旁的景歲歲見黑衣女子掀開帷帽露出真容,她愣住。
四年前,在二人分別時小芳還是個剛化形青春明媚的少女,可時間乍言而過,對方臉上是遮掩不住的疲憊和死寂,正如同那個晚上女子深沉的眼眸般。
她抹了抹袖子中的小天撫平他的情緒,正要向前幫忙,可身前立即出現了個嘶吼著的野獸擋在了跟前。
扭頭側望,君凌墨亦然。
大殿中濃厚的煙霧漸漸被血色所填滿,而即墨芳芳握著刀柄的手又更近了一步。
「你不是這樣的人小芳……」堂主苦澀一笑,想要抬手捧起對方的臉,可被躲過,「你都忘了嗎?我們一起的那些年,從相愛到定情,你看看外面,我們明明可以一起奔向更美的新世界,你為什麼要把一切都毀了嗎?」
即墨芳芳抿唇,「我一直就是這樣的人,我從沒有忘記我們在一起的那些年,忘記的明明是你。」
「那你現在想要如何?門下的弟子死得死傷得傷,他們又何其無辜?毀掉祭祀又對我刀劍相向,你不會是真的想要殺了我吧?」
銀色錦衣的男子臉上仍然沾染著剛才黑熊濺來的鮮血,使他神情顯得脆弱而無辜。
聽后,女子仰天發出爆笑。
笑夠了后,她甩了甩手中的小刀,俯身抵在對方耳側,「這些受益者無辜,我的族人們又何其無辜!」
「你……真的要殺我?」看清了她眼中堅定宛如星辰的眸光,男子不可置信地抬起眸,掃過石門外的血海,他忽然感嘆,「不過若是死在你的手裡,我也認了。」
即墨芳芳冷笑,正要毫不猶豫一刀捅進了對方的腹部,卻發現不知何時脖子上已經橫列了一道強大而熟悉的神力。
「那就比誰殺得快好了。」
她動作沒有絲毫停頓,感受到汩汩鮮血沾染到手掌中,眼角才終於緩緩流出了釋然的淚水。
可脖子上的疼痛並未傳來,怔愣地望著對方倒入血泊。
「小芳,你說,衣服染紅了算不算我們成過一次婚了呢?你……又有愛過我嗎?」
男子聲音低沉,似是呢喃,又似是感嘆。
即墨芳芳緩緩蹲到了身邊,她纖長的睫毛顫抖,並未有言語。
「小芳,照顧好我們的孩子,也照顧好自己……」
在一聲聲呼喚中,男子終於沒了生息。.
視野逐漸模糊,即墨芳芳重新站起身,在一片混亂的交戰聲中,緩緩舉起手中的刀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不——小芳!小芳你看看我!」
景歲歲眼尖,見女子舉起刀柄要自刎,嚇得她立即將眼前發狂的野獸給收拾掉,沖向對方身前。
此時,袖子中的黑色糰子小天也鑽出來,開始一聲聲急切地呼喚。
「歲歲姐。」即墨芳芳低低叫了一聲。
「你不要衝動,我們都知道了原委,也知道你是無辜的,不要為了一個不值得的人去死好嗎?」景歲歲不敢靠近,只能無力地做出挽回。
「謝謝歲歲姐,可是我所需要做的事情已經做完了,無言回去面對藤蘿爺爺和族人,是我害了他們。」
即墨芳芳雙目認真,似乎在做最後的交代。
「我已經找出了如何讓禍草重新生長的方法,玄炎族有你的帶領下會慢慢好起來的——」
「那我就更加沒有遺憾了,小天,」她眼眸定在少女掌心的糰子上,「你是個很好的孩子,見到爺爺后,幫我和爺爺說一聲對不起,歲歲姐……」
「當時我還沒化形,你曾經和我說要向前看,可是我現在前方已經沒路了……」即墨芳芳低頭,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還懷了他的孩子,就算有些族人能原諒我,但我又如何去面對那些死去族人的親人呢?」
「我的眼前出現了一道坎,但是我邁不過去了,歲歲姐。」
「況且我還利用了森林中的靈獸,引他們入局后,又讓他們變得狂躁無差別攻擊,讓這裡死傷無數。」
「對不起歲歲姐,」她扭頭望向一旁神情顫動的少女,忽而發現,對方多年未見依舊如少女般充斥著年輕的活力,而自己早就變了,「沒有成為自己想要成為的樣子。」
「不,你聽我說——」
景歲歲的手揮在半空中,而女子脖子立即迸發出鮮血,身影在下刻倒下,跌落在血衣男子身旁。
她一下子呆住了,直到有野獸撲過來君凌墨幫她擋開,才漸漸回過神。
「快從這裡走出去!這個石窟要塌了!」
「不不,小芳還在裡面,我要去接她出去……」景歲歲手指顫抖,從系統商城中掏出木杖,也順勢將黑糰子放進了對方的懷中,「你先帶小天出去。」
「轟轟轟——」
「你——」
石窟坍塌的聲音震耳欲聾。上方的石塊鬆動不斷滾落至門口,君凌墨想說的話消散於煙塵中,最終無奈帶著小天先衝出了洞穴口。
走到石門外無暇顧橫列的屍體,他焦急地翹首以盼,終於在石窟坍塌的最後一刻看到了少女抱著個身影沖了出來。
「哇,你真是嚇死我了,我差點以為——」君凌墨敏銳地發現了對方手中的木杖,「這是什麼?」
「魔法棒。」敷衍地回答,景歲歲緩緩將小芳平放在了地上,悲傷痛苦的情緒終於在塵埃落定后席捲而來,刺痛著每一分的神經。
「別哭啊,別哭……」
君凌墨沒怎麼安慰過人,他見少女俯身抽泣,想要抽出乾淨的紙張來,可在袋子里找了很久都沒有找到,只能作罷,他撓了撓頭,「其實如果再堅持些,我的同伴大抵就會到了。」
「君哥!」
說誰誰到,山林間出現了身影,腳步聲和吆喝隨之走近。
為首的男子見到坍塌的石窟和在一片塵土和屍體之上的二人驚呆了,「這裡是發生了什麼事?」
前方來人一共三人,兩男一女,都身穿幹練的裝束,脖子上掛著奇形怪狀的器具,很顯然都是報社成員。
「君哥,他們硬要跟過來,我攔不住……」
女子一頭棕色的短髮,手中拿著相機模樣的方塊盒子,本是圓形的鏡頭地方此時卻空蕩蕩的沒有任何玻璃的裝飾,她讓出身後的位置,後面出現玄炎族的人影,她嘆了一口氣,有些無奈。
「好,將這裡的信息記錄下來吧……」
君凌墨深吸一口氣,掃了眼身後屍橫遍野的慘狀,招呼幾個幫手過來。
【宿主,小心點這些人,那個人已經在各個層都安插了抓捕你的人……我真的好擔心。】系統這時冒頭出聲,雖然知道宿主正沉浸在悲痛中,但它不得不打斷。
「嗚嗚嗚……小芳姐姐……」
小天仍然趴在冰冷的屍體上哭泣。
遠處的玄炎族人走近,為首的藤蘿爺爺終於看到了廢墟中心的場景,他一眼注意到了渾身鮮血毫無聲息的女子,拐杖「哐鏜」倒地。
——
「孩子,這不怪你。」
春光明媚,窗明几淨的玻璃窗邊,一個枯朽的手掌搭在了少女的肩膀上,似是安慰性地拍了拍。
「這是她自己的選擇。」藤蘿爺爺長嘆一口氣,神態蒼老疲憊了何止一倍,但老人的脊樑依舊挺立,沒有彎曲。
距離七層仙門祭祀滅門案已經過去了三日,這三日中,君凌墨的報社同伴們幫忙將山野中的屍體安葬好,而那些恢復了靈智的野獸靈寵也紛紛回歸了深林。
在和野獸的全權溝通中,他得知原本即墨芳芳的計劃,在祭祀場地布陣,先用族人的信息誘騙它們前來,再用紙符誘導他們發狂,不過如今始作俑者都死了,這些野獸再追究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報社的男女則用神力注入這些器具拍照記錄下所有的過程,準備為下個月的報刊以這次事件做個跟蹤報道。
「我知道了,藤蘿爺爺,你們這是……」景歲歲透過門,看到了正在收拾東西的一眾玄炎族人,「準備離開了嗎?還是回到七層的村子里?」
若是回去的話,她就可以一起跟著他們離開,去重新讓石崖下的禍草生長。
「不麻煩丫頭了,我們……已經不準備回到那個地方了,」藤蘿爺爺搖搖頭,褶皺中的笑容帶著苦澀,「如今我們族群的情況已經暴露,雖只有少數人知曉,但也是極其危險的是,若是再有閃失,就是滅族的風險。」
「那你們準備離開?去哪裡?」景歲歲神情一滯。
「我們準備去無垠銀河,那裡在神界以下,是個混沌之地,各種生物都在其中生存,也有我們所需要的禍草,我希望能給族群帶來改變。」
藤蘿爺爺的話一段接這一段,充滿著遺憾和悔恨,「我從前也考慮過這個地方,可無垠銀河太危險了,危機四伏,可這一猶豫,就導致了悲劇的發生。」
「現在我想通了,在哪裡不是成長呢?若一直蝸居在神界七層那一個荒蕪角落,玄炎族怎麼會帶來真正的蛻變和成長呢?」
花落後,景歲歲停頓了許久才緩緩點頭,「好,既然如此,希望你們一路平安,若是有需要我的地方,可以立即用委託書呼喚我。」
「哈哈哈哈,」老人著鬍鬚大笑,他手指一抬,一個黃色的捲軸就出現在了他的手中,「那就江湖再見吧。」
隨著對方將捲軸撕掉,腦中隨即響起了「叮咚」機械音。
【恭喜宿主完成委託任務,獎勵積分「500」,請宿主再接再厲。】
等待了許久後續獎勵的景歲歲在五秒鐘陷入沉默,「就這一個獎勵嗎?」
五百積分?
可能對於第一個世界的她來說是個巨款,可現在真的不夠看。
【是的哦,委託任務是基於程序方給宿主發的「額外獎勵」,具體情況還是要宿主和委託人交流溝通的。】
「這個給你,丫頭。」
正當景歲歲和系統爭執地不可開交時,一個硬邦邦的方塊板遞到了面前。
「這是什麼?」
「這是我化形后被扒下來的皮毛,我聽君凌墨那小子說,你們這次潛入仙門遇上了不少麻煩,還遇到了老仇人,就像是第一次見面你來到七層要爭奪神格,想必丫頭是花了很多努力才走到了這裡吧?」藤蘿爺爺笑容慈祥,「我們玄炎族也沒有什麼能夠報答你的,這個給你防身吧。」
玄炎族的皮毛資歷越老也就代表能抵擋更強大的攻擊,他從在仙門庫房中看到這些弟子藏起來的皮毛就又有了這個心思。
「不,這怎麼能——」
「可這個一旦被扒下來又裝不回去了,」藤蘿爺爺笑呵呵地將東西塞進少女的手中,緊接著擺擺手,「那我們就先走了。」
「謝謝!」
背影在遠處消失,景歲歲低頭望了眼手中毛茸茸的黑色毛皮,心下感嘆。
「走了?」
仙門旁,忽然出現了個銀色錦衣的男子,他靠著門框一副弔兒郎當的模樣,將剛才別離的悲傷氣氛一掃而空。
「嗯,」將黑色毛皮收入了系統背包內,她點點頭,望了眼對方身後正在搬運整理仙門東西的報社成員,雙眸一眯,「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看不到嗎?反正人都死了,肯定要將裡面值錢的東西都搬空啊,」君凌墨語氣理所當然,指了指正在搬東西的幾個人,「你以為我們報社成員都是吃白飯的?大家也都是要工資的嘛,不給他們一些甜頭怎麼讓他們接著幹下去,又不是都像我一樣是為愛發電。」
景歲歲:……
見庭院中的短髮女子一手拿著榔頭,一手在攥緊掛飾物上的珍珠寶石,她心思一起,「凌墨啊,你看這次報道我們一路過關斬將,最終讓真相大白收集信息,是不是也有我的功勞?沒有我,你的報道會這麼精彩?」
君凌墨:?
「兄弟是什麼意思?」
「自然是給要給我點分紅啊,」景歲歲理直氣壯,「我不說你三我七了,我們就五五分,怎麼樣?你兄弟對你夠義氣吧?」
君凌墨:!!!
是個人就不會這麼黑兄弟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