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四章：空城（17）我物理不及格的
「我只要我找到的這片新的家園不被他們再次毀掉，我已經失去了一次家園，我不想再失去第二次。」
「家園？你竟然是為了這個理由讓我代替你參加諸神之戰？」尼德霍格低沉地笑，聲音轟隆隆地響，「你真的很無趣……」
「問你個問題吧，如果未來有一天，我和他們一樣因為某些事情變得瘋狂，不惜毀掉這個世界，你會怎麼做？諾亞？」
「那樣我們就是敵人了。」諾亞回答，回答得沒有一絲猶豫。
————————
楊聞念聽著兩尊曾經神明的對話陷入黑暗，再一睜眼，入目是血染的神座……
七個高大的身影拔出來插在白袍男人身上的七把刀劍，歡呼慶賀著他們以人類卑賤的身份和力量終結了一個時代，又開闢了一個時代。
他們在青銅色的十字架下捧讀宣言，毫無敬意地把死去的神明掛在十字架上作為新時代開幕式的背景板。
他們熱烈地暢想未來，暢想可以利用龍族的血統獲得言靈和煉金的技術，暢想建立起一個比龍族文明更加輝煌、更加偉大、更加燦爛的紀元！
但楊聞念看到了十字架上那個人輕輕嗡動聽不清話語的嘴唇，看到了他未曾徹底散去的眼神，沒有憤怒、狂躁、仇恨，只有淡淡的憐憫。
彷彿他早已種下了詛咒，這些人的狂歡不過是滅亡前的晚霞，美麗而昭示著黃昏。
時光境遷，神的遺骨已經被剩下的5個仍忠於他的使徒搶走，潛藏在那個叫做埋骨地的尼伯龍根里等待千萬年後的光影。而凡俗的人們已經藉助神之血的力量中和了龍族胎血的狂暴，從懷孕少女的子宮裡竊取到了龍類的權柄，混血種成批地出現在這個世界上，他們強大、威嚴、智慧、驕橫而傲慢……
於是戰爭開始，戰爭結束……
樹木蔥蔥鬱郁地生長，把戰士們的血與肉埋進地下，化作養分。七把噬過神也殺過無數人的刀劍散落到了世界各地，在泥土裡、神廟裡、墳墓里等待著後來人的挖掘，可即使挖出來了也沒人能知道那段歷史的真相。
沒有人記得龍族文明覆滅后的那幾百年發生了什麼，彷彿被神從歷史的篇章當中抹去了。
楊聞念忽然讀懂了諾亞被釘在十字架上、聽著那些人捧讀宣言時說的那句根本聽不清的話。
「你看這滿目瘡痍的大地，那是你們親手打碎的別人的家園。你們需以同等的痛苦，來償還對這一切的暴虐。」
「傲慢的人，需為傲慢付出代價。」
他看著沒有了傲慢的龍、沒有了傲慢的神、沒有了傲慢的初代混血種之後生機盎然、寧靜祥和的世界，忽然覺得這樣的時代真不錯。
「原來這才是神的詛咒。」
————————
可是時代是一個輪迴，幾萬年後的今天彷彿又回到了一切的起點。
「而這一切……」楊聞念從幻景中回到現實，骨制面具下的眼睛轉向北方，彷彿能從根本看不到的極北冰海里看到那株血紅色的巨樹，「連神也無法阻止，神也不過是輪迴的一環。」
「這是你的詛咒嗎……卡巴拉……」
他不知道答案，他想或許只有到達了神的高度才能知道。
於是楊聞念收回心緒，目光重新聚焦於地面上那個瘋狂掙扎著的龍王。
地形地貌被神奇的力量幾近復原，而那些捆綁住耶夢加得汲取她生命力的藤蔓也開始鬆動、斷裂。
「要掙脫了？」楊聞念立刻往側面規避，他已經看到了龍王的眼神死死地盯著自己。
這讓他得以躲過去耶夢加得蓄積了半天力量掙脫『神的詛咒』后那未發泄完的衝擊。
但是重獲自由的耶夢加得卻沒有繼續追擊，她的氣息有非常明顯的萎靡，也沒有直接逃走，而是扇動龍翼在卡塞爾學院後山的天空中跳起了一支篝火前祭祀般的舞蹈……
被龍王掙脫牢籠時的餘波震飛出去的酒德麻衣抬起頭，看著半人半龍的女孩那妙曼的舞姿，臉色瞬間白得像一張紙，「濕婆……」
「業舞……」楊聞念背後的龍翼都因為震驚停了一下，險些沒有掉下去。
「該死！」他對著耶夢加得大吼，「神的詛咒會持續抽取你的生命力，但是把被你破壞的世界修復好之後就會停下來了啊！你幹嘛非得用濕婆業舞來掙脫！」
「我特碼哪裡知道！」耶夢加得也急的大喊，很明顯她也沒料到劇情是這個走向，「我只知道自己蘇醒后活了幾百年的生命正在流逝，而且根本不知道有什麼辦法可以停止！我只能這麼做啊！我不想被抽成乾屍變成花肥！」
「用你的腦子想一想！僅僅只是抽取了你一部分生命力就已經把這片山丘修復好了，那繼續抽的話多出來的那部分放哪裡去呢？物理學的能量守恆定律你不知道嗎？」
「不知道啊！我物理不及格的！」
「你是大地與山之王？你物理不及格！」
「這不廢話嗎！你們人類物理研究的那些東西對我來說是天生就能掌控的，我掌握著極致的力我幹嘛還要去學經典力學，我能隨便修改重力我幹嘛要去研究四大基本力？」
「那現在怎麼辦？」楊聞念圍著耶夢加得飛行，但是被迫離她越來越遠，因為濕婆業舞的領域在擴張，裡面蓄積著足以炸毀整個目視範圍山脈與丘陵的力量。
「權柄！」耶夢加得說，「這種級別的言靈是我無法自己停止的，強行終止我會陷入至少幾百年的沉睡來修養身軀和血統，只能依靠外部權柄的對衝來結束它！」
「是這樣嗎？」楊聞念抬起左臂，精神沉入這個雨夜當中，水元素的權柄藉助聖骸被施展到了極限，大雨如漩渦般沖刷著濕婆業舞的領域。
這個究極言靈的擴張開始漸緩、並逐漸停止，內部的耶夢加得和外面的楊聞念都鬆了口氣。
「不過這還不夠……」耶夢加得說，「你的權柄並沒有比我更加高貴，目前只能讓濕婆業舞無法繼續擴張，而不能直接取消它。」
「更高級的權柄……」楊聞念很為難，「有點難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