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買你一晚,多少錢?〔萬更〕

052:買你一晚,多少錢?〔萬更〕

「發牌!」

一場賭局,在眾人的圍觀中,開場。

景燦坐在程資炎身邊,說實話,她的心從他話音落下的那一刻,到現在就沒有一刻安穩過。

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好似隨時會從喉嚨里蹦出來,停止最終的跳動,從而告訴眾人,她這個禍害人間的妖孽,總算了解了性命。

但她覺得,如果自己是個妖孽的話,那坐在她對面的那位,紅衣紅裙,妖嬈嫵媚的女子,就是妖怪!還是前年老怪那種!

雖說,以她現在傲然的身材,和雕刻修飾后的臉龐,在眾人眼裡,必定宛如天仙下凡,紅唇一點,嬌顏欲滴,一雙媚眼,勾魂妖魅。但在景燦眼中,這女人,宛如鬼魅,又似虐待聶小倩的那個黑山老妖,來了出死而復生不說,還坑爹的出現在她的眼前,肆無忌憚,且又張揚跋扈,應該是有了預謀的。

「景小姐……哦不,其實我更習慣叫你燦燦,這樣更親切些。你——不介意吧!」對面的老妖怪突然張開了獠牙,朝她舉起酒杯,杯中如血的殷紅,猶如老妖怪皮囊的那點紅唇,一點猩紅,在如雪的肌膚襯托下,根外妖異刺眼。

而那老妖婆意味深長的笑,更讓景燦覺得,喉中卡了根刺,梗在當中,上也不能,下也不能,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景燦轉了轉拳頭,抬眸看向她,眼底一片清明,嘴角的一點笑意,卻染著似是而非的冷漠與鄙夷:「Wendy小姐,我想現在不是你套近乎的時候吧!不錯,你身邊那位,的確是我的長輩,按情按理,我都該向我男人一樣,稱呼他一聲Uncle,但你……呵呵,我想,除非你是Uncle—Henry的妻子,否則,我可不必要與你親切。燦燦這樣親昵的稱呼,更不是你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情婦,可以隨便稱呼的。我希望,Wendy小姐還是識趣些,安安分分的,和別人一樣,稱呼我一聲景小姐。當然,不久之後,也許,你應該帶著少許敬畏的,稱我一身——程太太!」

說著,景燦轉眸看向身邊的程資炎,望著他稜角分明的臉龐,嘴角勾起一抹淺笑,並未因為他面上的冷漠如霜,而融化了她唇邊的一抹暖陽。

「程太太?呵呵,原來……」

「Wendy小姐,你的廢話似乎太多了些。」程資炎冷淡的看了眼舒晚,轉即轉眸朝景燦望去,原本交疊的手,也抽出一支,附在了景燦微微攥拳的手上。接著,只淡淡的一句話,就打破了舒晚面上的探究,讓她面上那違和的讓人蛋疼的溫柔遣倦,瞬間撕裂:「你應該明白,女子的昵稱,除了家中長輩,就只有親近的人可以稱呼一聲。向你……」

話說一半留半句。

前半句已經擺明了立場,而後半句,則留給那不知好歹的人自己浮想了。

而這幅想,遠比點名道破的說出來,更讓舒晚難以接受。

「Henry……」張張嘴,舒晚還想說什麼,但顯然,Henry並沒有給她這個機會。

他冷眼瞥向這個跟了他不短時間的女人,低沉沙啞的聲音,帶著點兒笑意的輕責,緩緩地從他的唇齒間溢出,很輕,很低:「我記得我說過,Wendy,好好記著你的身份,記者這是什麼場合。」

末尾的低音,緩緩結束。整句話並沒有抑揚頓挫的語調出現,平緩的,猶如空白的念詞,毫無感情。但這低沉之下掩藏的洶湧波濤,卻好似一個莫名的漩渦,要把舒晚捲入其中,深深溺斃。

景燦清楚的看見,舒晚打了個哆嗦,似乎是害怕,又好似收到了什麼威脅,安分的閉上了嘴。但她的身體,卻往外挪了挪,明顯沒有像剛才那樣,緊緊地倚著Henry,就好似抓住救命稻草一樣的依靠著。眼神中,也沒了之前的那份炫耀的光彩,雖然還很亮,但相比之前,卻黯淡了許多。她淺笑,借著一杯酒擋在唇邊,掩住唇邊的苦澀,就像她不時的垂眸,想要遮擋眼底的黯淡一樣……

一方長桌前,程資炎與Henry分做兩遍。

兩人身邊,各有美人陪伴。

桌子正上方的水晶燈,被調到了暗光,顯得十分詭異。但那斑駁光影,帶著一抹光暈,錯落有致的落在飯桌正中央時,就給這場賭局,添加了一份緊張感。

數不清的籌碼,一摞一摞地白在兩人面前,映著光點,折射出淡淡的光彩。發牌的荷官立在長桌的一側,衣著整潔,笑容可掬,有點兒英國管家的味道。一雙修長的手,套著白色的手套,在「嘩嘩」的洗牌聲中,他的手,將是變魔術一樣的交替變化,將一摞紙牌,訓練的格外乖順。

而在他們身後,圍著不少人,或遠或近,或站或坐的觀戰。

當然,這種場合少不了送酒水的服務生,但他們顯然很懂規矩,訓練有素且有眼色。除了有客人需要酒水才會靠近,此外決計不會靠近賭桌,一局賭局結束前也絕不上前服務,只在四角的牆壁站著,彷彿隱形人。

一張張牌,落在眼前。

景燦抬頭看著那名荷官,眉頭微微皺起,隨即又鬆開。

其實,她並不了解賭局,紙牌什麼的倒也玩過,不過都是些小孩子的把戲,和朋友玩玩就算了的。而今日的賭局,卻讓她想起了以前看過的很多影片,場面驚險刺激。尤其在她看見那個只在電影里見過的「荷官」。

她仔細的想了想,第一次聽見「荷官」這個詞,知道這個詞就代表賭場里的發牌員,是在什麼時候來著?好像是《賭場風雲》里出現的吧,而荷官的定義,應該是直接坐莊,與賭客面對面,替賭場老闆贏錢的人。

應該屬於引人注目的焦點,算是個一線工作者吧!

但今日一見,她算是知道,為什麼這個職業每每在電影中出現,會那麼吸引人們的目光了。不單單是他們有一手讓人驚嘆的發牌技巧,讓發牌都能成為一種藝術。更是因為,他們專業的姿態,神情,還有那張讓人賞心悅目的臉龐。

而就她的了解,賭場內最常見的是穿著紫色制服的荷官,其中大多數是女荷官。玩21點的賭檯有兩名荷官,百一家一樂則有四名,每個賭檯有一名監場,他們本身同時也是荷官。

如今,他們桌前的這位荷官,只是個發牌的。

可即便如此,景燦還是覺得,這位荷官是受過專業訓練的一等一的荷官,因為他洗牌的動作,比電影里的更具有節奏感,也更為純熟。似乎只要看著他洗牌,就會有種緊迫感,一種莫名的壓力……

「怎麼,緊張嗎?」

發牌時,程資炎似乎察覺了景燦的不同往日,轉眸看她。

相比他的淡然自若,景燦的臉色微微有些白,瞧上去還真有幾分緊張的樣子。但他卻不知道,她的緊張,不是因為自己,而是因為他……

景燦咧咧嘴,擠出一絲燦爛的笑意。

「不用怕,輸了算我的,贏了是你的!」程資炎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算是安慰。而這話說得更是信心十足,彷彿從沒輸過,甚至篤定,這賭局,只有他能贏。

「哈?」一揚眉梢,英氣十足的動作,承托的她那張略顯蒼白的小臉,更多了幾分俊俏。景燦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是因為他的安慰,還是因為他的眼神。總之,她是鬆了口氣,甚至還能開玩笑的說一句略帶鼓勵,卻不知落入別人耳中,要多曖昧有多曖昧的情話:「哪能啊,不是有你嗎!」

其實,在這個安靜到緊張的環境里,景燦覺得自己全身上下都是涼的,別說手心了,就連腳底板兒,都透著寒氣兒。

那是一種來自這種豪華賭局上的心理壓力,尤其在看見他們跟牌時,推向桌面正中籌碼。

說句不淡定的,景燦覺得自己看完整場,贏了還好,最多就一心率過速,輸了的話,她指不定能當場爆血管。

「果然,我不是和賭博……」

無聲呢喃了一句,景燦就在一怔驚嘆的低呼聲中回神。

一抬頭,就對上舒晚那暗含恨意的,宛如淬毒的眼神。

但只是一瞬,那種讓人心底發寒的眼神,就徹底的消失在了她的瞳孔中。取而代之的是嫵媚的笑,與那眼底的一點波瀾,漸變平靜。

轉眸,景燦的眸光落在了桌面的籌碼堆上。

只見荷官將籌碼理好,推向程資炎,眼睛瞬的就亮了。

「天啊!」

他第一局就贏了?

景燦有點兒不敢相信的眨了眨眼睛,她一直聽說,Henry是賭場里的一把好手,他白手起家的生意,有一大半都是靠賭局贏來的。雖說,這種說法,有點兒玄乎,可一傳十,十傳百,就變得有些不得不信了。

如今看來,卻見景燦不得不多想一番。

是程資炎的賭技超群,還是Henry另有打算呢?

畢竟,有人說過,賭徒是不知饑飽的野獸,如果Henry有心,要先把程資炎的胃口漲大,之後在一局駁回,到時恐怕……

「這些,是你的了。」程資炎一出手,將贏了的籌碼,全部推向了景燦。稍頓,又看向她,淡淡的問了句:「下一句,你想賭什麼?」

他們玩的是自選式賭注,而賭注這東西,應該是賭客掌握賭局節奏的另一種籌碼。此刻,程資炎卻用這種淡淡然的口吻,開口問她,似乎已經將這賭局控制的十拿九穩了。而最讓人驚嘆的是,荷官還在洗牌,他們的新一局還沒開始。

景燦一驚,腦海中卻冒出一個奇怪的念頭。

她總覺得,程資炎這麼一問,把所有的決定權都推到了她的身上,同時,又好似將所有的壓力都推給了他。

景燦微微閉了閉眼睛,深吸了口氣。

她覺得這樣的話的有點荒唐,讓她有種身邊坐的的男人,是個為搏美人一笑的帝王,而她就是那個美人……

「程少還真是個天生的幸運兒啊!」

盯著程資炎的眼神,落到了景燦身上,Henry呵呵一笑,眼角卻恍惚閃過一抹陰鷙。

「是嗎?」程資炎渾然不覺的淡淡抿唇,轉眸掃了眼景燦,就伸手攔住了她,似乎炫耀,用略顯平靜卻洋溢著淡淡驕傲的口吻說:「因為,我身邊坐著我的Goddess_of_Fortune。」

景燦的身子,微微靠近他,耳邊是他微灼的呼吸。

Goddess_of_Fortune?

幸運女神?

哈!

景燦噙笑,眼神一片清明的直視著對面凝視著她的Henry與舒晚,嘴角的淺笑愈見深邃,劃出一抹勾人的嫵媚。那是讓再怎麼自傲的女人,見了都會黯然失色的璀璨,甜蜜,而又幸福的味道。

可真的幸福嗎?

景燦自己心裡比誰都清楚,他此刻的甜言蜜語,是烈酒中的蜜糖,混在一起,是又苦又澀又辣,五味雜陳。

想來,他應該只是逢場作戲吧!

至少,在這之前,他從來沒有對她說過這種話,有的出了警告、嘲諷,就只剩下冷言冷語了。

如今的這番話,不得不讓她多想一些。

可她覺得自己是瘋了。

明明心裡苦的要命,卻還是想要靠近。哪怕她知道,這一瞬的幸福是天堂,下一秒是油鍋刀山,冰火漫天的地獄,她也想要親近他,靠近他,抱住他……她向高聲的向全世界宣布,即便他會把她弄得傷痕纍纍,遍體鱗傷,她也絕不放手——就算他會把她拋向地獄,她……也會抓緊他,拉住他一起跳下去的!

轉臉,景燦想要看著他。

不經意間,唇卻從他的臉龐劃過。

細微的摩擦,讓她的臉熱了起來,周圍也傳來了幾道應景的調侃。

就連坐在他們對邊的對手Henry,都眯著眼睛,打了個呼哨:「程少真是艷福不淺啊,還沒發牌,就有Goddess_of_Fortune送上lucky_kiss!真是讓人羨慕啊……」

話音落,Henry的目光就掃向了景燦,陰鷙的眼底飛快的閃過一抹算計。

接著,就聽他身邊的舒晚,掐著蘭花指,用那嬌滴滴的聲音,嬌柔的說:「這很簡單啊!Henry,我給你出個主意,乾脆,下一局,你們的賭注就加大一點,另外——」說著,她忽然轉過頭,微揚的聲音在停住的這一刻,把所有人的目光,很好的引了過去。隨後,之間舒晚一挺那傲人的不知是先天還是人工的胸脯,嘴角揚著刺眼的不陰不陽的笑,高聲道:「我們就要景小姐的lucky_kiss!」

這是挑釁,赤果果的挑釁。

在外人眼裡,這對程資炎而言,不僅僅是一種挑釁,還是一種侮辱。

誰都沒想到,舒晚會給Henry要景燦的吻,還是在這種公共場合。

這如果真吻上去了,那今晚,不論程資炎之後再贏多少,也將成為一場笑話。畢竟,他把自己女人的吻都給輸了。可若不答應,別人同樣會覺得,他輸不起,他……

「我同意!」

「不行!」

兩道聲音,一前一後的從景燦和程資炎的嘴裡,不約而同的吐出。

相比景燦的贊同,程資炎則是堅決反對。

而在那兩個字堅定的從唇齒間蹦出是,程資炎也想過,為什麼自己會突然這麼說?按理說,他應該是不在乎的,畢竟,Henry只要一個吻而已。可轉念一想,他就立刻明白了,如果今天Henry索吻的對象,不是景燦,而是不相干的什麼女人,他應該並不會如此吧!甚至,他還可能會很淡然的笑著,給籌碼再加一條,向這個從來沒有撕破過臉皮的Henry表示,即便是把女伴送給他都行。可今天,只是因為女伴換做了景燦,他——拒絕了!

那麼,一切的癥狀,應該是源於景燦。

可他為什麼要如此,如此的……

是因為她是世交家的小妹妹吧,所以,他會像保護燦燦那樣,去維護她?可她為什麼要答應呢?是因為不想讓他難做,還是覺得,一個吻很無所謂?

自選賭注的遊戲,就在於此。

別說今天Henry點名的只是一個吻,就算是她這個人,按規矩,只要他有本事贏了,就也得給。

如今,程資炎拒絕的時間剛剛好。因為第二局還沒有開始,所以,他完全有權利拒絕,可是,一旦如此,按規矩,他的保底賭注,就會全部輸掉。

但即便如此,他還是沒有後悔,直接拉著景燦站了起來,留下面前的籌碼就要離桌。

相比他的淡然,景燦卻有重要呼吸不暢的感覺。

她從沒想過程資炎會拒絕。

可這一瞬,她卻想起了死黨說起自己男友,因為對方涉及她的無理要求,抓起她拖著就走,扔下一桌子能養活一個賭場里的人幾輩子的籌碼的那份瀟洒。她曾經無比羨慕,而今,自己也儘力時,卻說不出到底是個什麼感覺了。

她只覺得,此刻安靜的有些危險氣氛蕩漾的空氣,也變得甘甜清新了。

一股熱意,湧上臉龐,眼眸中似乎也附上了一層水霧。

她有些感動,原來,她也可以不需要羨慕死黨,她也可以體會到同樣的體貼。雖說,她自己也知道,他的這份體貼,與那個男人的意義,一點兒也不相同,但她依舊有些感嘆。

「為什麼?」

走到門口,景燦不禁問了句。

程資炎的手搭在門把手上,沒打開,而是轉眸看向她,目光諱莫高深。

「女人的吻,不應該隨便送出去。景燦,你記著,這賭桌上的籌碼,我從來不需要用女人換。我可以拿商議的資產去賭,輸贏不過一個數字,而女人,卻不應該讓人如此輕賤——那樣,輕賤的不止是自己的女人,還有,這個男人本身!」

一番話,讓眾人不覺錯愕。

同時卻又好似明白了程資炎話中的意味深長。

其實,程資炎在賭桌上,從來都有不輸的自信。但即便知道,他的贏面在百分之九十九,這次他還是不會把景燦推出去,因為那樣的程資炎,便不是程資炎了……

當然,他並沒有發現,此刻的自己一以往有什麼不同。就更難以察覺,他心中的點滴變化了。而他剛剛的那番話,有一個地方並沒有說清楚,也許,是連他自己也不大清楚的。那就是——若今天站在他身邊的女人,是他毫無感覺的,猶如物品交易一樣的女人,他也許會毫不猶豫的將她推出去。

如此,他那翻話語中所提到的「女人」,不知道是不是應該在這之前,加幾個字,變成——所喜歡的女人!

眾人唏噓。

他們不是當局者,並不明白兩人之間的層層隔閡,只覺得這番話,完全是一個男人,對深愛的女人,表白自己的深情。

不覺都有些感嘆,他們誰都沒想到,原來程家出了兩個痴情種不算,連帶兒女也是痴情的主兒!

眾人皆知,現在的程三夫人,也就是程資炎、程愛瑜兩兄妹的媽,並不是程資炎的親生母親。按理說,程資炎應該叫她一聲嬸嬸,因為三夫人嫁給三少程諾時,只有十八歲,而那時候,程資炎已經讀小學了。所以,滿打滿算,三夫人也不可能是程資炎的媽,這不符合生物學理論,就算想生,也得生得出來才行啊!

而這也並不是什麼秘密,程資炎的父親是當時風靡一時的程家二少,在商業上的作為,可以說是天性使然,猶如天賜之能。當然,換個幽默點的說法,程家二少程顏當年在商業上的那一身本事、作為,完全是上蒼憐憫,打從他打娘胎落草時,就給他添加的「技能」,且是滿點的,連升級都不用了。

只可惜,天妒英才,那位二少爺在,也就是現如今程老的二兒子,在程資炎小學畢業的時候,終於在病痛的折磨下,撒手人寰,去見他早已去天堂等著的,心愛的人了。當然,這個心愛的人,卻成了眾人猜測的一個謎。

聽說,是個驚世絕倫的美人。

聽說,家世顯赫且世代書香……

當然,也有一些相反的說法,說那女子,只是個容貌普通的人兒,並沒有傳聞的那麼讓人驚嘆,甚至見了後會覺得有些失望。至於家世,有人說是落馬官員的女兒,有人說是一般家庭的姑娘,也有人說,是流落花街柳巷的流鶯的孩子。

和那些讓人感動到流淚的故事一樣,一旦女子的身份變得含糊不清,就會染上這些引人遐想的神秘色彩。說白了,就是供人YY的茶餘飯後的談資。

可隨著程資炎的成長,眾人也就淡忘了這件事兒。再加上程家的勢力,與如今程資炎獨霸一方的氣魄,更沒有人敢在背後說三道四。而那些小報,也無從去挖掘這方面的隱情。畢竟,程資炎現如今的父母,對他的愛護,絕對不輸自家的女兒。在這方面的全面封鎖,甚至比自己女兒的那些消息更嚴密。

而曾經的叔叔嬸嬸變成了如今的父母,對他這個晚輩的感情,卻不輸他親爹一絲半分。在程資炎心裡,甚至比自己的父親對自己還要親厚,所以,這也是他為什麼把程愛瑜當作掌中寶一樣呵護的緣由。

是一種對家的渴望,也是自己力所能及的報答……

不過,這些事情並不影響他的人生,只是,因為父母那份不明確的感情,讓他對愛情、婚姻這種事情,有些抵觸。

他——

「既然程少愛護景小姐,不願意賭,那麼……」一道聲音,甜膩溫婉,卻因尾音的陡然拔高,略染幾分囂張。稍頓,那聲音就又再度響起,緩緩地蕩漾在空氣中,不高不低,卻字字清晰,足夠讓眾人聽清,也參透的出,其中的挑釁。「不如,讓我和景小姐賭一局,就是不知……景小姐她,敢還是不敢!」

說話的人,是舒晚。

程愛瑜不用回頭也知道,那女人的眼神,此刻一定不在她的身上,而在她邊男人的身上。

舒晚在向她發出挑戰的訊號。同時,程愛瑜急速的運轉大腦,分析清楚形式,並且十分篤定,這女人敢在這時候向她下戰書,絕對是受了Henry的指示。不然的話,不管她舒晚是有多大魅力,還是床上功夫有多好,只要在出現一次,剛剛那場拍賣會一樣的事兒,她舒晚都絕對是要下堂的命。

當然,除了下堂外,這命還能不能保得住,其實也是個未知數啊!

又是一片唏噓。

眾人低聲議論,嘈嘈切切的聲音,伴隨著或譏諷,或疑惑,或輕蔑,或看戲口吻的話語,鑽入耳中,略顯雜亂。

景燦倒是將這些話語,全部屏蔽,當做沒有聽見。

她只是轉頭,看了眼從幾乎半個身子靠在Henry身側的女人。

燈光下,那女人酒紅色的衣裙,亦如她手中正往Henry唇邊送的酒杯中的猩紅液體一樣,折射著妖異的光輝。而這光輝,絲毫不會遮掩這女人身上的嫵媚妖嬈,一舉一動都具備著誘惑男人的蠱毒。這對美色沒多少抵抗力的男人來說,看一眼恐怕都覺得口舌乾燥了。

可景燦是女人,還是一個不屑這種帶著風塵氣息的嫵媚的女人。同時,她還是個高傲自信的漂亮女人,縱然,她的美與那勾人的嫵媚不同,她也不會有半分羨慕。甚至,她有點可憐眼前的舒晚,只覺得她的人生……可恨,可憐,卻也可悲。

「我不會賭,但……和你玩兩把的魄力,我還是有的。」燈光下,景燦的眼睛異常明亮,嫣紅的嘴唇,微微翹著,帶著幾分玩味,幾許從容。拋開她話語中讓人捉摸不透的含義,光是那份氣度,似乎就能壓舒晚一頭了。但景燦不以為然,她依舊淡淡的看著舒晚,隨即好似無意的轉開目光,輕啟唇瓣:「不知道Wendy小姐,想要我陪你玩什麼遊戲呢?」

遊戲,她只當舒晚的戰書,是遊戲。

話語中的不在意,即便衍生到了臉上,還是那樣淡淡的,甚至還露出了一絲不耐。

舒晚倒抽一口氣,嘴角的笑意頓了下,才生硬的提起,可她眼瞳中的光亮,卻好似在那麼一瞬,又暗了暗。但她垂在桌邊的手,被Henry好不憐香惜玉的狠狠地掐了下。接到型號,驚醒的舒晚,不動聲色的深吸口氣,並將酒杯湊向自己的唇邊,抿了口,藉此掩去她心中的一抹慌張,隨即緩緩地吐出兩個字——

「Five_Card_Stud。」稍頓,儼然已進入角色的舒晚,微調眉梢,風情萬種的向景燦再度發出挑釁:「怎麼,還敢不敢?若沒本錢,我不介意讓你那剛剛得到的籌碼,繼續這場遊戲。若你贏了……連同程少放棄的保底賭注,我們都會一併歸還!」

舒晚開出足夠誘人的條件。

但說實話,這種賭局,不同於剛剛的那一場。

所為Five_Card_Stud,被人們稱為梭哈。他不同於尋常的賭局,不誇張的說,算是賭局遊戲中的頂尖級別了,玩的是實力,是膽色,是魄力,是頭腦,也是運氣。當然,也有人曾經玩笑說,玩梭哈,更看重的是玩家的那張臉。如果,你在電腦前操作,別人看不見你的神色,或許倒也不會驚慌,但當面對面的交戰時,人與人之間的神色可以清晰看見,洞察力好的一方,就能從對方的神色中,看出那人手中的一把牌,是好是壞了。所以,這賭局還有一個重點,玩的是心跳,是面部表情。

也就是這樣,一般賭梭哈的,都是大賭客,豪客。

因為他們,具備這樣的財力!

而今,舒晚提出如此的挑戰,若換成別人,景燦一定會「切」一聲,然後鄙視的告訴那人,你神經病吧!但對方是舒晚,景燦就有些猶豫了……

「燦燦,你運氣怎麼樣?」

程資炎的聲音,突然傳來。

景燦轉臉,認真的看著他,定定地瞧著他的眼睛,好一會兒才微微吐了口氣,似乎泄氣一樣的說:「平時不錯,但遇見你……似乎就不怎麼好了。」

程資炎呵呵一笑,鬆開抓著她的手,反攬住她的要,一步步地穿過讓道的人群,走向賭桌前。他拉開椅子,安放景燦坐下,並紳士地將椅子輕輕地往前一松,自己也在她身側坐下,淡聲道:「那就沒什麼好怕的了,還是那句話,贏了是你的,輸了算我的。玩幾把,全當練練手!」

話音落,他不落痕迹的貼近景燦,用只讓她聽見的聲音,略帶幾分促狹的說:「虛張聲勢,不是你最拿手的嗎,景燦?」

灼熱的呼吸,撒在耳畔。

兩人親昵的姿態,落在周圍女人的眼中,是羨慕,是嫉妒。

景燦卻因他的話,睜圓了眼睛,毫不客氣的朝他瞪了眼。手上還用力的掐了程資炎大腿一把,隨即抬頭看了過去,目光從面前的籌碼上,一路往向坐在對面的舒晚,低笑了起來。

「呵呵……」

景燦的笑聲被壓得很低,卻又極為清靈,宛如夜魅中的鶯啼,十分悅耳。

可這笑聲再怎麼美好,落在心虛的舒晚的耳中,就顯得極為森冷,令她的呼吸和心跳一樣,漸變紊亂。

舒晚緊握著拳頭,忍著Henry逼迫她,而加註在她腰際的力道,勉強的揚起嘴角,倨傲的仰著頭,回視著景燦的目光,緩聲開口,用那似笑非笑的語調,調侃道:「程少出手可真闊綽!看來景小姐是個有福氣……看得出,程少很是疼愛你啊!」

疼愛?

聽著她的口氣,景燦差點想衝上去扇這不知好歹的女人幾耳光。

她什麼意思?無非是想擁著陰陽怪氣的話,告訴眾人,她景燦不過也是程資炎的一個情婦,用錢來打發的那種。至於那個微妙的疼愛,更是叫有心的人浮想聯翩,什麼限制級的都能飛出腦海。

但景燦也不是個任人宰割的主,至少,舒晚今兒是撞到槍口了,不應該和她比口舌。

眉梢一揚,景燦四兩撥千斤的,一邊整理著面前的籌碼,一邊隨意而又冷淡的說:「說到……疼愛,Wendy小姐似乎深諳此道啊!與其羨慕我的男人,倒不如多想想你身邊那位。我可聽說,你在Uncle—Henry身邊的時間,已經打破了往日的那些女人。可見,Uncle—Henry對你的用心,並非只是一丁點的……疼愛啊,你又何必來羨慕我?」

清甜軟糯的聲音,尤為醉人。

尤其景燦在說道「疼愛」一詞時,還故意壓低了聲音,拖長了尾音,讓這一個看似普通的詞,變得更為意味深長,叫人彷彿在恍惚間,陷入一片浮想聯翩的深淵之中。

再加上舒晚每每出現時的妖嬈嫵媚,與她對Henry的那種恭謹態度,及外界傳言。眾人明亮的心思,就更加的清明了。浮想之間,自然而然的就會把景燦和舒晚這種女人,直接區分開。

舒晚的心思驀地沉了下去,可她自打八年前的那個教訓后,就極為能忍。對此,她只是報以一笑,還維持這表面上的和煦與高傲,依舊仰著她那被精心修飾過的臉龐,好景燦禮貌的淡笑,只是笑容有些僵硬。

「景小姐說笑了。」

「Wendy小姐,既然你也不想繼續說笑,不如,我們就開始吧!」

景燦不想再拖下去,直接要求開始。

梭哈的遊戲規則,倒不難理解,可以由兩至五人參加。荷官會先發兩張牌,一張為各家的底牌,底牌要到決勝負時才可翻開。而第二張為明牌,但也是從這張牌開始,每發一張,以牌面打小來決定下注先下注的人。

牌大的人先下注,想繼續玩下去的人,則要跟注。跟注的賭注,可以與上家相同,也可以選擇加註。而這時,各家若是覺得自己的牌情況不妙,不想繼續,可以選擇放棄,認賠等待牌局結束,但先前跟注的籌碼,是無法取回的。

而這最後一輪下注是比賽的關鍵。在這一輪中,玩家可以進行梭哈,押上所有未放棄的玩家所能夠跟的最大籌碼。等到下注的人都對下注進行表態后,便掀開底牌一決勝負!

賭局,緊張的進行著。

一連兩局,景燦都輸給了舒晚,雖說賭注不大,但景燦的臉色卻露出了一絲破綻。反觀舒晚,笑容嫵媚的宛如陽光下的曼陀羅,鮮艷醉人。

「看來,景小姐把好運都給了程少,沒給自己留一點兒啊!真可惜!」舒晚得意的仰著唇角,目光意味深長的盯著景燦的臉,瞧著她輕輕地扣著桌面的指尖,好一會兒又彷彿安慰的補了句:「不過,不要緊。還有第三局呢,指不定,幸運之神,會眷顧你一次,呵呵……」

景燦沒有回答,而是將面前的紙牌丟給荷官,冷冷的下令。

「發牌!」

兩張牌,落到眼前。

景燦看了下底牌,將第二張A壓在底牌的上面。

還沒抬頭,卻又聽見舒晚的驚呼:「呀,今兒是什麼日子,看來我這手氣是要逆天了啊!」

頓了下,就荷官說:「黑桃A叫注。」

「20萬!」景燦將面前的籌碼推出去,目光猶如一汪秋水,清澈乾淨,似乎看不出悲喜,卻又充斥著更多的感情,錯綜複雜,無法探究清楚。

「我跟!」連著拿了兩張K的舒晚,覺得自己今天的手氣,簡直要逆天了,自然也就有些飄飄然。可她並沒有掉以輕心,在收到Henry的眼神后,豪氣萬千的跟註:「我在加80萬。景小姐,你不介意我們玩大一點吧!」

說著,舒晚的目光游移到了程資炎的面上,望著他那精美絕倫的五官,不禁暗嘆。真可惜啊,這麼美型的男人,眼中卻容不下一個女人,就連她也沒能走入他的眼底,實在是讓她……目光一顫,她的眸光不小心和他的撞了個正著,那漆黑深邃的眸,陰冷極了,還透著一種讓她後背發寒的警告,隱約帶著一縷怒意。

是不是她看錯了?

這男人在發怒嗎?!

為何?難道因為,她給景燦添堵!

呵呵,那不剛好就是她所希望的嗎,她正愁沒法子報復這傢伙呢!雖說,這是計劃之外的,但只要是他在乎的,她就都要毀了。不然,又怎麼能夠讓他嘗到,那生不如死的其中滋味呢?!

「燦燦,下一張不論是什麼,加兩百萬!」

聞聲,景燦捏著紙牌的手指顫了一下。

畢竟,她是個新手,和程資炎這種久經沙場的傢伙比,她還太嫩了點。所以猛地聽見程資炎這傢伙,用極為隨意的口吻,輕描淡寫的說加跟兩百萬時,她連撞桌子的心都有了。

景燦沒有接話,而是拿過了第三張牌,一看,眉頭不自覺的皺了下。

是張黑桃十,勝算不大啊!

在轉眸,看眼舒晚——居然是紅桃A!

「加,五百萬!」舒晚再次撂下讓人驚嘆的賭注,目光挑釁而又玩味的掃向程愛瑜,似笑非笑:「景小姐,還要繼續嗎?」

「當然!」

桌下,程資炎的手,攬著她的腰際,在她的腰側寫了個字。

景燦像是得到了支持力,卻依舊有些不安的跟了賭注,並在這基礎上,加了兩百萬。

一時之間,桌子正中央累起的籌碼,又多了。

「呵呵,景小姐豪爽,看來你應該是我的幸運女神了!」舒晚毫不在意,將目光移向荷官發到她手中的牌,又是A。轉眼在看向景燦手中的,不覺笑容間浮起一絲釋然。「景小姐,看來我又要加籌碼了!一千萬,敢玩嗎?!」

一堆籌碼,直接推了過來。

此刻的景象,讓景燦的腦海中,直接浮現出了電影片段。

但很快,她就從那胡思亂想的思維中,跳脫出來。稍作猶豫,就將籌碼推了過去,嘴角一勾,淡笑道:「反正花的不是我自己的錢,Wendy小姐,你說是吧!」

舒晚面色一僵,還沒反應過來景燦的意思。但她覺得,自己手中握著兩張K兩張A,不論再來K或是A,只許一張,她就可以扭轉乾坤。即便沒有,就看景燦桌上現在的牌,她也必然是手下敗將。

所以,舒晚倒也沒多想,就按照Henry的指示,高聲嬌呼:「跟!」

荷官抽出第五張牌,分發兩人。

那一刻,景燦的眼睛幾乎都黏在了牌上,一抹壓抑的狂喜,閃過眸底。可她很快就抑制住了自己的情緒,轉眸看向面色依舊露出得意之色的舒晚,聽她開口。

「景燦,我想,你真的是個幸運女神,專門給別人送去好運的。托你的福,很快我要有額外收入了……」低笑,舒晚這次做了個徹底的貪婪的賭徒,將面前的籌碼,全部推了過去。同時,那挑釁的目光,也超景燦射了過來,手中捏著第五張牌,感嘆著:「說起來,我今天的運氣,真的好的逆天。我敢說,這是我第一次抽到如此好牌!」

三張K一對A,的確是逆天的好運了。

但她沒想到的是,景燦的牌,簡直是百年難得一遇的真正的逆天。

可景燦遠遠比她會掩飾,甚至還在這時,小小地秀了一把演技。

微皺眉頭,景燦按著底牌,抬頭看向舒晚,深吸了口氣,眼神略帶幾分感慨:「是嗎?如此說來,Wendy小姐是志在必得了。但已經到這裡了,我就也跟了吧!不過,Wendy小姐跟的實在是太多了,你要不要考慮一下,不要那麼衝動行事,嗯?」

舒晚篤信自己的牌,並沒有理會景燦的這句忠告,反倒出言譏諷:「怎麼,景小姐怕了?」

「倒也不是,只是想確定,Wendy小姐真的要如此步步緊逼嗎!」

「賭局不就是如此嗎?何來逼迫一說,景小姐玩笑了!」說著,她半掀底牌,等待景燦最後的決定,但目光卻緊緊地黏在程資炎的臉上,想要在自己勝利的那一刻,看見他面具撕裂的表情。

「如此……」景燦似乎有些為難的頓了下,做出最後的決定,在將賭注壓過去的同時,卻也轉眸看向荷官。

「請兩位開牌!」荷官恭敬的等候最後結局。

舒晚迫不及待的將她那副自認了得的絕世好牌,公佈於眾。

眾人看見,不覺倒抽涼氣。

一陣議論也從身後傳來,或詫異,或驚愕,也有的似乎有些遺憾。

而眾人的視線,也因此而轉向了還沒有掀開底牌的景燦,但想到她跟注時的那份異樣,不覺也有些疑惑,難道景燦手上的牌,會比舒晚的還要好嗎?可是,光看著明面上的牌,卻瞧不出什麼好來。除非,她的底牌是K,否則,根本無法贏過舒晚!

但若真是K,這就是傳聞中的同花順,還是大順!

而這幾率幾乎微乎其微,所以他們並不往那上頭想。

可當景燦在吊足了眾人胃口,掀開底牌的一瞬時,信心滿滿的舒晚,忽然有些膽怯了,她發現,對面的程資炎,雖然面上人就波瀾不驚,但嘴角的一點彎度,卻顯得格外詭異。

舒晚拚命的保持微笑,手心裡全是虛汗。

而這時,一陣猶如浪潮的驚呼聲,蓋過了所有人的聲響。雷鳴般的驚嘆,更讓場上的氣氛,從幾乎跌進谷底的靜謐一下子攀升到了沸騰的狀態。

有人甚至打了個呼哨,來表達他們此刻的心情。

唯有Henry身邊的那幫人,臉色一個比一個難堪。就連Henry面上的那層和善,也在底牌解開的剎那,灰暗下來。

「怎麼可能!你——」

舒晚看著,那幾乎是零幾率的好運,忽然起身,整個人欺過來,想要搶奪景燦手中的底牌。

但Henry可不會讓她給自己在丟臉,一伸手就捉住了她,將她制住。

激動之餘,幾乎半個人都掛在程資炎身上的景燦,絲毫沒有放鬆的緊緊地攬著程資炎的脖頸,抬眼用那雙純澈的似乎時時刻刻都浸透這活力的眼睛,看向舒晚,滿眼是笑,更是挑釁。

「Wendy小姐,借你吉言了,看來,幸運女神不僅僅可以給別人帶來幸運。」景燦莞爾一笑,勾著唇看她,眼中的挑釁,在此刻看來,卻是一種叫人無法移開視線的魅力。比嫵媚更引人注目,比純澈更清靈靜雅。

素手揚起,修長白皙。

那個讓眾人瘋狂的底牌,就夾在她的食指與中指之間。指尖上的水晶鑽在燈光的照射下,輝映著耀眼的光彩,隱約換若勝利的炫耀。

「啵——」

紅唇微嘟,景燦親了下手中的紙牌,眼尾微佻,掃向幾乎要破口大罵的舒晚,淺笑低語:「也對……幸運這種神乎其胡的東西,總是要給配得起它那份神秘的人。即便不夠神秘,至少——也要乾淨吧!」

景燦是故意的。

她在這種場合,一字一頓的要緊「乾淨」二字,就比任何譏諷、唾罵,來的更為一陣見血。

「你——」

「誒,Wendy小姐,你不是輸不起吧!」挑眉,景燦直面打斷了舒晚未出口的話,目光卻從舒晚幾乎鐵青的臉上掠過,落在Henry的面上,看著他已經斂起的神色,淡淡開口:「Uncle—Henry,看來應了你之前的話,新手在賭桌上的賭運,總是好的讓人驚嘆。不過,我想,以後我可不會再玩這些東西了,怕好運氣用光了,以後遭罪兒!」

俏皮一笑,一抹複雜的神色從眼底退下,景燦似乎又恢復了往日的神氣。可剛平復了情緒的Henry,卻在此刻又冷了臉。

可Henry終究是個老江湖,很快就恢復如常,一雙暗藏精明的眼睛,盯著倚著程資炎的景燦,展開一抹看似平和,實則僵硬的交際微笑,與程資炎寒暄:「程少真的又一位幸運女神啊,艷福不淺!」

「Uncle—Henry見笑了,燦燦是小孩子心性,你別和她一般計較。至於這些……」程資炎幾次想把掛在他身上的景燦給摘下來,但都忍了。他只是淡淡的掃了眼桌上的籌碼,不以為意的再度開口:「你可以收回,反正這只是一場小孩子的遊戲,不用在意。」

Henry一聽,目光微微一顫,「輸了就是輸了,哪有收回的道理。還是說,程少打算施捨我這老傢伙?哈哈……」

眾人的議論聲在這時漸漸淡去,只聽Henry笑了一陣后,就又補了句:「你小子少來和我客氣,說到底也都是景小姐贏的,要不要也是人家說了算。再者,論輩分,景家丫頭是我侄女,這些算是我給侄女兒的一點見面禮,不為過吧!」說著,他抬眸看向景燦,意味深長的說:「丫頭,收下吧!當作是我提前給你們的紅包,等將來,請我喝杯喜酒就成了!」

在場的人精們一聽這話,趕緊附和。

又是一陣寒暄交際。

等眾人離開時,景燦這個大贏家,手中捏著一張支票,上頭的那一串零,讓她冷不丁的又笑了聲。

「口水快流出來了。」低沉的帶著一絲笑意的聲音,鑽入耳中。

景燦一愣,下意識的抬手抹了抹嘴角。

哪有什麼口水?!

猛地抬頭,景燦怒瞪著給她「溫馨提示」的那傢伙,「程資炎,你誆我!」稍頓,她的眼中閃過一抹驚詫,同時伸手探向程資炎的額頭:「你……不會是發燒了吧?」

他……他剛剛在和她開玩笑嗎?

景燦只覺小心肝突突直跳,有些懷疑程資炎的健康問題。

四目相觸,她看清了他眼底忽然籠罩的陰鬱,突突跳的小心肝,忽然之間就跟結了冰似的,凍住了。

手還沒碰到他的額頭,也就蔫蔫的放下了。

一撇嘴,景燦將手中的支票直接塞給了程資炎:「吶,給你!」

「拿著吧,是你自己贏來的。」

「本金是你的,我……只是多了點兒好運。」聳聳肩,景燦依舊堅持,將支票給程資炎:「再說,我要這麼多錢也沒用。」

景燦並不缺錢,畢竟是景家的掌上明珠,光是她名下的資產就有不少,更別提她家長輩老早給她備好的「嫁妝」了。只是,那些東西都有專人理財,並不需要她操心。而且,也習慣了自己賺錢自己花,心安理得的過關了。

可她手上這個就不一樣了。

這讓她有種不義之財的感覺,雖說這場賭局對她而言,是正義的,可到底還是賭來的,總覺得拿著讓她很不安。更何況,這數字的確太大了。

「當零花錢也好,做投資也行。或者去逛逛街,買幾個包包,幾套衣服……」

「程資炎,我可不是你包養的女人!」聽著程資炎輕描淡寫的教她如何花錢,景燦總有種自己被包養的感覺,以此抗議。

程資炎微垂眼眸,低頭看她:「或者,你還覺得少?」

「你聽不懂我再說……」後半句,卡在喉嚨內,怎麼都吐不出來。景燦忽然明白了,程資炎的意思是……是想用這筆錢,彌補他們之前的那件事兒吧!說白了,就和開一苞費差不多。

目光交織。

景燦的望著他,嘴角的笑容從半僵硬狀態,漸漸聳動,翹起,嫵媚惑人。

踮起腳尖,她朝他的耳廓里吹了口氣,雙手卻依舊擁住了他的脖子,緊緊糾纏。

耳際的絲髮,摩挲著他的臉頰,酥酥痒痒。

景燦的唇輕慢地擦過他的耳垂,若即若離,卻是極致的撩撥。

而那低抑的聲音,隨著她的靠近,緩緩從唇齒間流出,一字一頓,字字清晰,卻是曖昧,是蠱惑,是……

「程資炎,買你一晚——多少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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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寵軍婚,霸愛小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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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2:買你一晚,多少錢?〔萬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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