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6章 盜道！木懷霜之死！

千皛目中血紅一片，其心中悔恨無盡，恨自己沒能堅定的相信仙組織首領尊上，恨自己明明是可以不支持木懷霜的……卻終究前怕虎后怕狼而壞了事情！

但此時，

笑江山只是輕聲開口道：「停不了了！」

「我們看到的……他們要很久以後才能看到……沒有時間了！」

「殺！」

一個冰冷至極的殺字，宣判了所有倒戈者的生命終結。

千皛只覺得如墜冰窖，寒涼到了極點，可也明白……就如同笑江山說的那樣，沒時間了！

那藍光降臨而來的速度……會很快很快！

而要糾正這近百億人的認知……卻很難很難！

人的錯誤認知一旦形成，就很難快速逆改了，甚至就算其本人覺察到自己的認知錯了……也會基於某些原因而不會在行為上做出改變。

眼下……只有殺盡已經倒戈的人，才能最快的統合所有人，才能進一步作出有效的準備！

否則……道理爭鋒之下，只會白白浪費最後的時間！

木懷霜：「不必……」

「我來！」

「給我一個呼吸的時間就夠了！」

話音落下，她好似背負了萬丈罪孽一般，整個人再沒有絲毫從前的清冷和清靈，有的是一種頹然的沉重，一種……極致罪孽加身的心如死灰。

好人比壞人更可怕……

剛愎自用，師心自用的自以為好人的好人比好人還要可怕千萬倍！

這是……很久很久以前，木懷霜對師尊的評價，並由她親手誅滅了自己的師尊。

但……一千年後的今日，她卻成為了曾經她師尊的模樣。

師心自用，剛愎自用，自以為自己是好人，自以為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對的……卻不知自己以為天下人好的心思……害了多少人？

「我是為你好……」

師尊那口頭禪一般的話語，讓木懷霜厭惡了三百年有餘，而她卻莫名其妙……也成了這般人。

人……或許都是這樣的。

就好像，讀了聖賢書的人，天天教導別人要三省吾身，可他自己真的會三省吾身嗎？

人們常常在達到一個比之年幼時更高的思維認知的時候，就天天嘲諷末學後進認知不夠，可他們真的有審視過自己的認知是否真的就夠了呢？

就真如寓言之中所講述一般，人因為眼睛長在前面，就永遠只能看到他人的缺點，而永遠看不到自己的絲毫缺點。

木懷霜也如是……她能看到千年前她師尊的缺點，卻全然沒發覺自己也有跟師尊一般無二的缺點！

她其實已經知道……她卜筮得出的結果，是被天道算計了的，是天道那真正潤物細無聲的算計和浸染讓她誤判了的。

這完全可以作為她為自己開脫的理由。

可，她木懷霜又豈是那種會為自己的錯誤尋找理由和借口的人？

她若還去找尋理由和借口，而忽視自己的錯誤……她不就真的跟她的師尊毫無區別了？

此刻，木懷霜只是坐在原地。

隨著她閉上眼睛，忽然的，那屬於卜筮者或者【得道】境界的大能才能接觸到的道境，居然在此刻徹底凝聚為現實，在這伏羲神天界，在木懷霜身周方圓千里局限而出。

波雲詭譎的道境，萬千在數個維度之中變幻飄渺的道華……這一幕幕震撼著非卜筮者的所有人。

而姬煙微、忌無常、禳命女，同是卜筮之道的三人則是猛地一顫。

這是……

忌無常剎那隻覺得內心忽然空了一般，整個人朝著前方飛出，卻好似混身灌鉛了一般蹣跚起來，其口中更是焦急到了極點的嘶吼：「師尊！！！不可啊！！」

這一聲聲嘶力竭的『不可』，顫動萬千之人的心。

那好似是從靈魂之中發出的聲音！

此刻，再如何不知道木懷霜要做什麼，也從忌無常這聲嘶力竭的呼喊和那想要飛過去阻止木懷霜的蹣跚腳步知曉了——木懷霜，接下來的手段是要隕滅自己，換取某種方式來瞬間糾正那已經亂了的近百億人族的認知和思維。

她要以自己的性命，為自己的錯誤，做出最後的贖罪！

禳命女內心震動難言。

常年伴隨師尊忌無常身邊，她很清楚，師祖木懷霜實際上就是師尊忌無常心底最大的支柱……

……

與此同時，

侯土洲，今安城。

十二節噬天藤衝天而起，而後緩緩落下，化作一圈圈的詭秘的黑色波紋浮現而出。

這一圈圈的黑色波紋籠罩著歷青鋒的十二具身軀，上上下下來回不休的顫動著，與十二具身軀的每一個炁微粒共振著。

按照天巫策的描述，是要等待這來自噬天藤的黑色波紋徹底侵染自身軀體的每一個微粒之後，以這波紋離魂，魂魄在天空融合之後，帶動身軀崩碎為微粒，再被噬天藤的能量攜帶著完成最後的融合。

但，

太被動了！

被動融合而出的天巫策……還算是天巫策嗎？

當即，

歷青鋒意念一動，十二具身軀同時自動散開為萬千粒子流，而後主動侵染那噬天藤的詭異波紋能量。

同時，

十一道分魂和本尊魂體衝天而起，在那剎那之間由太古先天神魔展開天再旦的詭異光芒之下，緩緩以靈魂古仙之法破碎為靈魂微粒，甚至連帶著意識體也在同時破碎為極致微渺的微粒。

無窮意識微粒呼嘯而起的剎那，歷青鋒這才真正看懂了天巫策的本質所在。

可以說，烏金沒有搞明白天巫策的本質是什麼，巫族十二祖巫的那一次嘗試也同樣沒有搞明白天巫策的本質是什麼。

他們就好像前世的人類科技在推導出基因對生命體性徵的影響之後，就沾沾自喜的以為找到了生命的終極密碼，在推導觀測到夸克的存在之後就沾沾自喜的宣定了科技的根基一般……進而由此反駁東方國度的數千上萬年積累而出的建立在易經陰陽五行之下的氣一元論，甚至將之定為封建迷信。

巫族對天巫策的理解也同樣如此，他們……沒有看到天巫策真正的本質是什麼，而只是推導到了只需十二具身軀以分別擁有的十二種神通進行融合……便能超脫。

而天巫策的真正的本質……是萬道合一之法！

又或者，歷青鋒也只是比天巫策的開創者們看到更深一層，也同樣沒有看到其真正的本質。

也就在歷青鋒的意識體也隨之化散為極致微渺的炁微粒的剎那，他以那萬萬千千個意識體微粒的視角以近乎至小無內的微觀程度去『看』的時候，才是發覺……

天巫策的本質，實際上就是萬道合一！

或許更貼切的稱呼為【盜】萬道而合一！

以盜，盜道！

噬天藤更是隱隱約約與傾天源有著莫大的關係，在歷青鋒的【物來則照】面前，他隱隱約約看到這噬天藤似乎是從傾天源的核心之中生長出來的一種特殊存在。

於是，可以藉助這噬天藤讓生靈在沒有達到洞見萬塵萬天萬地的境界之前，就能提前以這噬天藤作為一種黑箱，達成對盜道的黑箱操作。

就好像一個人並不明白電腦程序運轉的原理和其中的程序變化，但卻可以藉助一台完善的電腦和對應的操作系統進行最粗淺的操作！

這種手法，可以讓操作的門檻大大降低……可一旦這個操作系統出了問題，使用者則毫無辦法！

巫族季世那十二祖巫對天巫策的嘗試，以及後來的失敗，也極有可能就是操作系統出了問題，而依靠黑箱操作的十二祖巫無力解決系統崩潰問題……

而此刻的歷青鋒，相比於十二祖巫或者烏金，歷青鋒則已經看到了這天巫策的根本所在。

以自身靈魂化為炁微粒，從微粒的角度藉助十二具身軀具備的天干地支和陰陽之力，強行盜取諸天萬道，而後融匯為一！與天地合一！

真正做到從所有的維度和法則上與天地融合為一，做到我即是天地，天地即是我，我作為天地包裹著我，我作為我呆在【本就是我的天地】之中……

這本質上還是一種天人合一！

一種達成極限的天人合一！

於是，這天地之內，我無所不能，萬般神通權柄，皆在我一念之間……

這與身軀是否融合為一……其實沒有絕對的聯繫。

但不可否認的是，十二具身軀融合為一會更強！

已經徹底明悟天巫策本質的歷青鋒，意念一動之間，自身意識體微粒融入到了靈魂體微粒之中，靈魂體微粒融入到了肉身物質微粒之中。

三者合一，三者又互相區分。

他開始了盜道！

但，他盜的不只是那乾戌宇宙的道，而是在盜取自身內天地宇宙的萬道之後，再以自身內天地宇宙的萬道為基礎，去盜取乾戌宇宙的萬道。

而那天再旦的誕生，實際上也只是以太古先天神魔那無上偉力儘可能的激發出乾戌宇宙的自保，使得乾戌宇宙在自保之下爆發出所有的道則、法則、權柄……

天再旦並非不可或缺，但對於不明白天巫策本質的修鍊者來說，天再旦卻又是實實在在不可或缺的一環。缺失了天再旦，不能明悟天巫策本質是【盜道】的天巫策修鍊者，便無法完成對宇宙萬道的全面盜取，便做不到真正的萬道合一。

可也正是知曉了【盜道】的本質，歷青鋒【盜道】的速度減緩了下來，做不到如同烏金兩次融合天巫策那般迅速。

這就好像一個人只需要滑鼠雙擊就能打開一個軟體，而另一個人卻需要去用無滑鼠的操作系統去運行框慢慢敲擊出打開軟體的程序符號一般……

兩者速度不好比較，但兩者都是初次接觸的話，顯然黑箱操作會快很多很多！

感受到自己融合天巫策的速度反而因為自己洞察了【盜道】本質而減緩的歷青鋒，有著一瞬間的猶豫。

乾戌宇宙之巔，那夭字已經無限接近天字了。

但幾乎同時，他便不再猶豫絲毫，而是直接繼續【盜道】的過程。

想要度過終幕的極致毀滅，實力越強越好。

此時他若是選擇黑箱操作的手段去融合……說不定便會在最終棋差一招而功虧一簣。

但若是按照【盜道】的本質……他可以融匯自身內天地宇宙的萬道，不受制於乾戌宇宙的萬道限制，同時融合乾戌宇宙的萬道……奠定幾乎絕對的勝率！

「我……可以相信他們！」

道韻傳來的共振，十一道紅色巨影之外，形成的另外六道同樣的巨型紅色身影，以及其餘還做不到撐天立地的紅色虛影……

「他們……也都是紅色巨人！！！」

……

而與此同時，

伏羲神天界，

「不可啊！！！」

忌無常的聲音在這靜謐至極的伏羲神天界之中響徹其濃郁的回聲，將那聲音之中的悲涼和落寞以及一種極致的肝腸寸斷灑滿整個伏羲神天界。

具現而出的千里道境之中，萬華綻放，道韻洗禮八方。

這是類似於羽塔塔主偈瀧曾經執掌聖器算盤之時的修改認知的能力。

但只是類似。

真要類比的話……或許類似於女媧在巫族之前創造的數代文明，對每一代文明從一開始就對那個文明種族進行的本源認知的改變。

波紋快速的散落八方，道華的香味瀰漫整個伏羲神天界。

下方，那近百億人族，一個個的神色僵硬了一剎那，他們身形並無變化，眸中的光卻是明亮起來。

一個個的蘇醒，一個個的顫動。

但他們好似忘掉了此前的血腥殺戮。

同樣倒戈過的觀星閣陳建安看向天空：「山主！樓主！我等……應即刻馳援啊！」

馳援……自然是馳援界域壁障！

心中那來自過往聖賢的布置所引動的衝動……多對應的人族真正的滅頂之危！

他們忘了！

他們不只是忘了，他們的私心好似也在剎那間消失掉了。

他們……也跟那十一道撐天立地的血色巨人身影的道韻具象，有了共振。

近百億人一個個身上浮現出血色霧氣，如同此前的寧小七等人一般……雖不能化為同樣撐天立地的紅色巨人，但卻能成為小上幾百倍的紅色身影……成為那低頭回顧的紅色巨人殷切期待的……未來！

萬眾沉默。

忌無常一步踏到了木懷霜身邊。

他顫顫巍巍伸出手：「師尊……」

木懷霜輕輕一笑，那一抹如星月一般的笑容，恰似八百二十七年前的寒冬深夜，綻放在那個將要餓死凍死在寒夜之中的枯瘦少年眼中的希望。

一個人……為什麼會心心念念著另一個人？

一個人……又為何願意為了某一個人不惜萬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