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紙中包火
書房裡,三個皇帝還在燈下,細細分析元軍的兵力配置。
「元軍的精兵數量大約在五十萬,為防備三大蒙古諸汗國,北方需屯重兵,這十萬應不能動。」朱由檢手中有五張小木片,他將其中一張放在了地圖的北邊。
「蒲甘,交趾都是小國,我看能牽制住元軍一萬就勉強了。」楊廣指了指地圖西南邊界道。
朱由檢卻輕輕搖頭:「小國雖小,卻很棘手。交趾天氣炎熱,地勢複雜,民風狡詐,我大明在交趾設立三司是用八十萬大軍壓境換來的。而且當時交趾內亂也是主因。」
秦子嬰這時問道:「聽你這麼說,元軍竟然沒有打下交趾?」
朱由檢微微搖頭:「如果我沒記錯,元軍出兵三次進攻交趾,都因各種原因兵敗退兵。最後是交趾國王上表納貢,忽必烈才答應了求和,讓交趾成了藩國。但真要說打贏了,那還真沒有。」
楊廣冷笑道:「那是元人沒用,從我大隋的交趾郡到李唐的嶺南道,交趾就沒討到過什麼好。民風狡詐,地勢複雜,天氣炎熱都沒錯。要我看,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元人離了騎馬衝殺就不會打仗。」
朱由檢爭辯道:「可元人在蒲甘打贏了。蒲甘也是天氣炎熱,地勢複雜,而且蒲甘還有象兵,那時的元人就是下馬用弓箭打贏的象兵。」
秦子嬰抬手止住了爭論的兩人:「草兒說交趾有礦,直轄或者藩屬都是次要,最重要的是利益二字。」
朱由檢和楊廣露出深思的神情。
片刻后,楊廣摸了摸下巴:「你們說......草兒她究竟是從哪裡知道這些東西的?前兩天我跟她講孫子兵法,她能舉一反三,還把我給問懵了。」
朱由檢也蹙著眉道:「我大明時期才出現的白糖,草兒聽到這白糖兩字也不見驚奇,還能發明出更好的制白糖的方法......」
兩位皇帝說完,齊齊看向秦子嬰。
秦子嬰本在低著頭看地圖,察覺異樣,抬起頭來,見那兩位皇帝齊齊盯著自己,神色詭異,遂一臉無辜道:「看我做什麼?我死得比你倆早,我可什麼都不知道。」
「子嬰啊,你覺得我會信你嗎?」楊廣嘿嘿冷笑。
「小秦啊,這就不夠意思了。大家都是同病相憐的好兄弟,你知道點什麼,卻不告訴哥哥們,這不太好。」朱由檢直接手搭上了秦子嬰的肩,語帶威脅。
秦子嬰塌肩抖掉了朱由檢的手,目光仍放在地圖上:「你誰哥哥?放肆。」
朱由檢訕訕地收回了手。也對,按龍魂來算,秦子嬰才是祖宗。而且還是墨家鉅子,而且還會望氣。
只不過秦子嬰現在的這具身體是個小白臉,所以總讓朱由檢和楊廣產生一種錯覺,彷彿秦子嬰才是最好欺負的那一個。
所以時不時地,秦子嬰都要教兩人一下規矩,不然他們倆就開始犯蠢,忘了自己的位置。
「想不通就不要想。你們只需記得,她是天命天子。」秦子嬰淡淡地瞟了那兩人一眼,「天意莫測。」
這是勸告,也是警告。
朱由檢和楊廣都是心中一凜。天意莫測,沒有誰比借屍還魂的這幾人更能理解這幾個字。
朱由檢和楊廣對視一眼,迅速將心裡的懷疑和猜測清空,同時默念幾遍,天命天子。
秦子嬰這時敲了敲地圖,喚回兩人神智,道:「木牌給我一個。」
朱由檢聽話地遞過個木牌。
秦子嬰將之掰成兩段,將五萬兵力放在交趾。
「既然草兒說交趾不能棄,那麼咱們可以適當地相助一下元人。這樣一來,不管能不能打下交趾,至少讓元人不至於退兵,那就達到了牽制的目的。」
接著秦子嬰又將剩下的五萬兵力放在了大理:「大理盛產銅銀,更不能棄。草兒已經安排賈似道勸說趙宋出兵,幫助大理段氏後裔奪回大理。此後可設大理路,段氏可世襲管理。」
楊廣和朱由檢跟著秦子嬰的思路道:「襄淮穩固,忽必烈現在只能從川蜀進攻南宋。這裡至少能牽制住二十萬兵力。」
這樣一來,朱由檢的手裡只剩下了一塊木牌。
「看來草兒想平高麗,就只能用這十萬精兵了。」
這時,三人突然聽到窗外傳來人聲。
「草兒,你站在這裡做什麼?」
三人一驚,急忙回頭。
只聽,窗欞微響,窗戶被人從外面打開,露出一張粉雕玉琢的小臉來,眉心一點嫣紅的硃砂煞是好看。
「十萬不夠,我要二十萬。」草兒站在窗外,笑嘻嘻地道。
三位皇帝都有一瞬間的慌亂,不知草兒站在窗外究竟聽到了多少。
這內院本是防守嚴密,但是誰也沒想過要防草兒前來偷聽。三人一時都有些僵住。
畢竟借屍還魂這種事太過驚世駭俗,三人一直都小心翼翼地保守著這個秘密,生怕嚇到草兒。如今草兒是救宋的唯一希望,若是因為這個秘密暴露從而失去了草兒的信任,那就是前功盡棄了。
草兒趴在窗沿上,將腦袋探了進來,瞥了一眼桌上的地圖。
「川蜀那裡的兵力太多了,分出來點。」
三位皇帝見草兒頭髮還濕漉漉地洇著水汽,神色也如往常一般,想必剛到,沒聽到什麼,不由暗暗鬆了口氣。
見其他兩人還有些僵硬,楊廣打了個哈哈:「小小的高麗,哪用得到二十萬精兵,要我說啊,忽必烈能出五萬就不錯了。」
朱由檢清了清嗓子:「對,就算高麗知道了世子被殺,也沒多少兵力可以攻打元人。忽必烈現在的重點在南宋這裡,應該不會分重兵去打高麗。」
「高麗是攻打東瀛的跳板,而且這個地方必須一勞永逸,徹底收服。打一次只能老實幾年這種事,真是夠了。」
草兒說著就想翻窗進來細說。被窗外的英兒按住:「你先跟我回去擦乾頭髮。」
「我還有正事沒說完呢。」
「有事明天再說,濕頭髮吹風會得頭風病的。」英兒拽走了草兒。
朱由檢過去重新拴好了窗戶,回到座位上,舒了口氣:「嚇死我了剛才,以後定要多加小心。」
秦子嬰看著閉合的窗戶,眸光微閃,片刻后道:「既然草兒要帶二十萬精兵去高麗,那麼這細節部分,就要重新籌劃。」
楊廣嚷嚷道:「哎哎,怎麼小丫頭說二十萬,你就真信啊。那忽必烈又不是那趙禥,她說什麼就給什麼。」
朱由檢也道:「我也覺得,這一次,懸。」
秦子嬰淡淡一笑:「四個字。」
「什麼?」
「天命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