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天星隕
接著郭守敬又詢問起關於星隕如雨,草兒的祖父是如何說的。
「你看到那星隕所落之處,為何處?」草兒問道。
「我觀之,似在東......」
「遼東對吧,我覺得也是!」草兒一拍郭守敬的肩,手中的盒子差點沒拿穩。
郭守敬尷尬地微笑點頭。說實話,他也不確定那星隕之處為何處,但是既然這位心算天才言之鑿鑿,又有高明的先祖,說不定......
「你這盒中?」郭守敬見這四方販子一直捧著盒子,便好奇地問。
草兒看了一眼手中的盒子,臉色也嚴肅起來:「說起來,這盒子中之物,和你所說的星隕,還有些關係。」
郭守敬大奇:「有何關係?」
這時,前面已經進了崇天門,侍女和阿合馬說說笑笑直接朝後宮方向走去。
郭守敬躊躇地停住了腳步。
草兒回頭奇道:「郭郎中,你不一起來嗎?」
郭守敬本是隨阿合馬一同前去拜見忽必烈的。但現在,阿合馬突然改變了行程,想去拜訪皇后。阿合馬本是皇后的陪嫁奴隸,與她關係親密,所以出入皇后的寢宮並無不可。然而,對郭守敬來說,繼續跟隨就變得不太合適了。
然而阿合馬這時卻回身道:「郭守敬,跟上,陛下此刻就在皇後宮中。」
既然這大元朝的第一寵臣發話了,郭守敬就不再多說,默默跟上。
一行人路過了皇帝的大明殿,穿過角門,進入了后妃所住的延春宮宮門,又穿過幾條宮道,才到了皇后所居的坤德殿。
此處距離御苑極近,雖是入秋,仍能見到宮牆外,綠樹掩映,鳥鳴鶴啼,一路行來,各種鮮花遍地。想來這些都是為了讓皇后高興,特意從暖房中搬運出來的。
侍女先進去稟報。
草兒和阿合馬以及郭守敬站在了廊下候著。暖閣內傳來忽必烈爽朗的笑聲,以及真金開心逗趣的說話聲。
草兒和阿合馬對視一眼,又不動聲色地各自移開。
須臾片刻,侍女出來喚幾人進去。
草兒當先進去。
阿合馬對郭守敬低聲道:「趁陛下現在心情好,你正好現在稟報。跟我進來。」
郭守敬低頭稱是。
草兒的匣子在進暖閣之前,就被侍女拿走了。
此刻,草兒兩手空空地進了暖閣,迎面就看到一位中年男子端坐在軟榻之上,一身蒙古金袍,頭戴折沿披帽,神態威嚴,下頜有須。他的身側是一位略顯富態的中年女子,頭戴蒙古女性特有的顧姑高冠,深藍色的袍服寬鬆,襯得臉色有些懨懨。
想來這就是忽必烈和察必皇后。
忽必烈的雙目,目光銳利,炯炯有神,草兒與之一觸,就垂下了眼,做溫順狀。
草兒行了草原禮,用蒙語道:大汗,可敦,吉祥如意。
「你竟會說蒙語。」察必皇后笑道,「真金說你機靈,我本還不信,如今看來,倒真是個聰明的。」
草兒笑著換回漢語:「我也就學了幾句,讓陛下皇后見笑了。」
這時,一旁的真金突然驚奇地道:「你怎麼變樣子了?我之前見你時,你可沒這麼好看。」
「我一直就這樣呀,也許是接近了皇后,沾了皇后的光,我也跟著開光了吧。」草兒一向口齒伶俐,說漂亮話時,連想都不用想。
幾句話就將皇后逗得連連發笑。
忽必烈見察必皇后開心,自己臉上的威嚴之色也褪了些,懶懶地靠在後面的軟枕上。看著四方販子一邊奉承皇后,一邊從袖子里往出變彩蝶。
中原人的戲法,雖然新鮮奇妙,但也不過是些逗趣的小玩意罷了。那雙手再快,再巧,也只能用來給逗樂,拉不開弓,也拿不起刀。
忽必烈心中不屑地冷哼,揮手揚開了撲面而來的彩蝶。一隻彩蝶落在了他手背上,他信手捻了起來打量。
那彩蝶似是極輕的紗絹所致,拿在手中,幾乎沒有任何重量。蝴蝶的翅膀上有花紋,淡金色的,在光線下閃閃發光。
忽必烈看著這絹紗心中一動,不禁聯想起南宋膠著的戰事,心情驟然變差。伯顏這個蠢貨圍困襄陽數載,最後居然大敗而歸,還逼反了阿術這個得力幹將。
開封及附近的城鎮也相繼失去。漢人據說是發明了什麼新的艦炮,而他大元的攻城利器回回炮卻因為匠人死的死,跑的跑,竟然沒法再造出來一具像樣的。
真是豈有此理!
忽必烈心中惱怒,手指狠狠一捏,那彩蝶的紗絹便在他手中化成了粉末,他不在意地隨手彈掉,卻發覺有什麼東西印在了他的手指上。
忽必烈皺起眉,對著光亮打量指尖,發現有淡金色的粉末在他的指腹形成了蒙文。
「星隕?」
忽必烈猛地坐直了身體。
又有幾隻彩蝶飛舞到近前,忽必烈面上帶笑,似乎隨意地又抓了幾隻,口中淡聲道:「這彩蝶倒也精巧。」
察必皇后也拿著蝶兒把玩,笑道:「當真精巧。」
忽必烈將彩蝶拿在手中仔細查看,那彩蝶翅膀確有紋路,但是卻看不出什麼文字。
忽必烈試著用手指碾碎那彩蝶,淡金色的粉末再次印在指腹上,果然又是星隕一字。
忽必烈心中大驚。難道,這是騰格里在提醒他什麼?
前幾日的天象異常,星隕如雨,他也已經聽聞,並且已經責令工部官員負責推演,查明吉凶。
這時,忽必烈瞥到站在角落裡,臉上陪笑的阿合馬,以及那位漢人官員,心中一動。那郭守敬不就是個懂天象的,今天來,可是也因為星隕一事?
忽必烈儘管心中震動,面上卻不動聲色。冷眼見那四方販子,諂媚討好,最後放出了幾隻真蝶,惹得察必皇后驚喜地連連叫好。
忽必烈的眼中閃過殺意。心想,如果這是真的是騰格里顯聖也就罷了,若是查清楚是這四方販子裝神弄鬼,他必剝了她的人皮做燈籠。
這時,那四方販子變完了戲法,又讓侍女將自己帶來的盒子拿來。
「啟稟皇后,我聽聞真金大皇子說皇后鳳體欠安,今天除了變戲法外,還特意帶來了奇葯,獻於皇后。」草兒笑道。
「奇葯?」皇後起了興趣,「可與那仙晶相同?」
仙晶皇后已經吃完了,雖然一時覺得有效,但過後還是提不起精神。聽說那仙晶一年也就產幾塊,也不指望這四方販子能再拿出些來。
此刻聽那四方販子說,又有奇葯,察必皇後期待地看著侍女將那匣子捧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