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分道揚鑣
薛繼能沒有回答,目光又轉到了俞萬山身上。
林岳突然上前一步:「讓我來跟他說兩句!」
「林岳!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薛繼能一見林岳出現,臉上終於現出驚色。他跟那些異能者不同,顯然對林啟陸的布局是有所了解的。
「呵呵,我出現在這裡的原因,難道你的盟友還沒有告訴你?看來你們的聯盟,也並不怎麼牢靠啊!」
薛繼能的臉色一變。他恨恨道:「你少來挑撥,有屁快放!」
「薛繼能,沒有縛虎之力,就不該試圖捆縛猛虎。我只問你,你今天退是不退?」
「退?我為什麼要退?」薛繼能臉上露出狠色:「倒是你們,若再不投降,要繼續負隅頑抗的話,你們信不信我能將這座宅子夷為平地!」
「信!怎麼不信?你能炸掉城牆,自然也能炸掉這座宅邸。」林岳語帶嘲諷。
他不再猶豫,突然手腕一翻,向天上甩出一支響箭。
尖利的嘯聲震動耳鼓,薛繼能等人還沒有反應過來,外圍突然槍聲大作,有的人當場就調轉槍口,圍攻宅邸的機槍手們紛紛倒地。
「局勢有變,快走!」薛繼能臉色大變,在盾牌的保護下倉皇而退。
他剛剛導演了一出背叛的戲碼,沒想到這麼快自己就親自嘗到了背叛的滋味。
「動手!」林岳一揮手,宅邸中的黃益清等人手提機槍盾牌,保護著俞萬山父女,也一起沖了出去。
「注意收集武器裝備!」林岳身形閃爍,合金弓箭無虛發,將幾處火力點一一端掉。
在這種混亂的局面下,薛繼能的人自顧不暇,對宅邸的封鎖網已經變成了一個篩子,到處都是漏洞。
林岳一馬當先,在槍林彈雨中靈活穿梭。憑著超腦的觀察力和判斷力,一般的子彈根本打不到林岳身上。相反,那些機槍手只要瞄準林岳,很快就會被林岳盯上,莫名其妙便丟掉了性命。
對付這些普通人,林岳摧枯拉朽,如入無人之境,腳步沒有片刻停滯。
很快,他便帶領眾人鑿穿了包圍圈,跟林瑾瑜率領的隊伍順利會師。
薛繼能看著防線崩潰,己方的機槍手在混亂中一個個倒地,不甘地咬了咬牙根,最後還是恨恨地說了一聲:「撤!」
林岳在後面喝道:「不要追!收拾裝備,去西門集合。」
加入了林瑾瑜這支生力軍,又繳獲了薛氏集團的裝備,林岳這邊聲勢大壯,已經不再畏懼對方。
「難怪你那麼有信心,原來還藏著這樣一支人馬!」俞飛燕這時才明白過來。
林岳便將前因後果簡單說了一下,又將林瑾瑜介紹給眾人。
高清蟬正好也在林瑾瑜的隊伍中,林岳趕緊讓她給俞萬山和侯大海二人進行了一番治療。
俞萬山外傷已經無礙。他得知林瑾瑜就是子神社育孤堂的堂主,十分驚訝:「如此年輕就擔當大任,日後前途無量!」
林瑾瑜連忙謙遜道:「我都是聽林大哥的安排!」
俞萬山奇怪地看了一眼林岳,若有所思道:「真是後生可畏!現在我對自己的決定,倒是多了幾分信心。」
林岳笑道:「俞主席謬讚了!我自恃只有幾分勇,謀是半點沒有的,最多就是見招拆招而已!」
俞萬山的話若有所指:「我說的謀,也並不一定非得要在帷幄之中運籌。在戰爭史上,就有這麼一類人,他們平時不顯山不露水,可只要到了戰場上,卻臨機決斷,機變百出,常常能克敵制勝。這種戰場直覺,根本就沒法解釋。我覺得你就有點像這種人!」
林瑾瑜點頭道:「我贊同俞主席的看法,所以一向唯林大哥馬首是瞻!」
俞萬山看了看林岳和林瑾瑜兩人,慨嘆道:「我老了,這次又敗走麥城,在這海隅城是待不下去了。所以,你們也別叫我俞主席了,叫我一聲老俞就行了!」
黃益清在旁邊說道:「不管怎麼說,您至少是我們的將軍。而且,現在我們實力壯大,也未必就輸了。只要您一聲令下,我們完全可以再奪下海隅城!」
俞萬山搖了搖頭,嘆氣道:「同類相殘,又何必呢?如果因為個人的私慾,我便將防衛部甚至整個海隅城拖入戰火,那跟薛繼能又有什麼區別?別忘了,城外還有數不清的殭屍虎視眈眈呢!」
黃益清默默無言。
一行人走到西門,居然並未有人阻攔。
出乎林岳意料,西門的街道上已經聚集了不少人。為求穩妥,林岳連忙指揮眾人構建一些臨時防禦工事。
「林岳!」王昭武趕了過來,激動道:「我們武館的大部分人都願意跟你走。你看,我還將這把巨弩給你帶來了。」王昭武指了指後面的機械弩。
「好!出城以後,注意再收集一下箭支。這種機械結構是可以複製的,帶過去以後,攻城守城都有大用!」
高宏憲從後面閃出,對林岳說道:「林岳,你要我收集的材料基本上都收集齊全了,都放在了弩車上。大家聽說是你要的東西,紛紛慷慨解囊,王教官和范教官都出了大力,要不然一時半會肯定收不到。」
「好的,多謝了!」林岳拍了拍高宏憲的肩膀,又問道:「這裡怎麼這麼多人?都知道情況嗎?」
「都知道。他們是自願要跟我們走的。」高宏憲交代完情況,自己去尋找防衛部的隊伍去了。
趕過來的人越來越多,其中有一群人找到了俞萬山,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不一會兒,俞萬山帶著一個文質彬彬的老者找到了林岳,介紹道:「這位是研究院的龔超越院長!」他話語中有些唏噓:「海隅城管理委員會七位委員,龔院長是唯一一位願意跟著我們走的委員。而且,他幾乎把整個研究院剩下的人都帶來了!」
林岳聞言大喜道:「久仰久仰!研究院的人才可是寶貴財富呀!」
龔超越道:「可惜我們的人被兩大集團挖走了不少,還有的在殭屍進城時遇難了……」
說起這些,林岳也黯然道:「殭屍進城后,我還去了研究院一趟,只找到了祁同春教授,可惜他當時也不行了……」
「怎麼?老祁也遇難了?我一直沒看到他,還以為他逃過了一劫呢!」龔超越震驚道。
「祁教授躲起來了,可惜他最後到底沒躲過殭屍……」
龔超越一時唏噓不已。
俞萬山安慰道:「老龔,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志向,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命運,無需傷懷,我們還是向前看吧!」
林岳說道:「俞主席說得不錯,我們到了清溪峪,一定會重建研究院。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龔超越點點頭道:「老俞相信你,我們自然也相信你。小夥子,好好乾,我們支持你!」
林岳有些不好意思,連連道謝。俞萬山便拉著龔超越到一邊說話去了。
城中趕來的人絡繹不絕,既有普通的居民,也有不少原屬於防衛部和警察部的人,還有一些是林氏集團的員工和家屬。
不多時,居然已經聚集了好幾千人。
「林岳,你們到底意欲何為?」這番大陣仗驚動了整個海隅城,薛繼能終於也忍不住了,又遠遠出現在城牆上。
「薛繼能,你們既然這麼想要海隅城,俞主席決定將海隅城留給你們。這下你可高興了?」
「你們要走?你們去哪裡?」薛繼能聽了林岳的話,望著黑壓壓的人群,心中頓時五味雜陳。
以海隅城的總人口而言,這裡聚集的人並不算多。可是別忘了,特情局、防衛部、研究院的精華幾乎都在這裡。這些人一走,海隅城的實力不知道要下降多少!
「我們去哪裡,就不勞你操心了。不過我倒是要提醒你,最好是和和氣氣的送我們離開。否則,兔子急了還咬人,我們手裡的傢伙,可不是吃素的。到時候腥風血雨,同室操戈,可都是你們的責任!」
城門上方,一桿象徵海隅城的山海旗正在夜風中烈烈作響,林岳突然道:「既然人都走了,旗也幫你們換了吧!」說罷,張弓射箭,就聽見「咔嚓」一聲,旗杆應聲而斷。
那面山海旗悠悠飄落下來,正好掉在俞萬山旁邊。
俞萬山拾起山海旗,神色恍惚。他遞給俞飛燕道:「保存起來,好歹留個紀念!」俞飛燕默默收下。
這黑暗中一箭射斷旗杆的威力,頓時嚇住了不少人。薛繼能臉色陰沉,沒再說什麼,身形隱沒不見了。
「老俞,你看這鬧得,何至於此呢?」不過片刻,對面城牆上又出現了一個蒼髮老者,卻是管理委員會的委員文項陽。
「老文,他們包藏禍心的時候,你沒有說話。他們公然奪權的時候,你也沒有說話。他們要殺我的時候,你還是沒有說話。現在到我要走的時候,你倒是說話了。你可真是有心啊!」俞萬山淡淡說道。
「這個時候,我能不說話嗎?老俞,這海隅城是你一磚一瓦建起來的,你就捨得一走了之?你一個人走倒也罷了,還要帶著這麼多人走,你這不是拆海隅城的台嗎?你們都走了,海隅城拿什麼抵抗外面的殭屍猛獸?」
「呵呵,現在想起這些來了?晚了。老文啊,你也是堂堂委員會的委員,要自重身份啊!我算是看明白了,我們這些人都老了,都跟不上時代了。剩下的事情,就讓那些有能力的人去折騰吧!」說罷,俞萬山退到林岳身後,便不說話了。
「林岳,你要將這些人帶到哪裡去?海隅城堅城高牆,尚且難以自保。外面處處兇險,哪裡可以容身?你這是要帶大家去送死嗎?你負得起這個責任嗎?」這位文委員對著林岳,可就沒有那麼客氣了。
「文項陽,你少拿大帽子壓我。海隅城烏煙瘴氣,黑幕重重,吃人不吐骨頭,比殭屍猛獸還要多幾分虛偽狡詐,又哪裡來的安全?你要知道,現在來到這裡的人,可不是我強迫的,都是你們逼來的。」
林岳轉過身來,對著人群說道:「各位,現在外面是很兇險。但如今這個世上,哪裡又絕對安全?縮在城牆裡面,固然能獲得暫時的保障,卻丟掉了勇氣、信心和增長實力的機會!溫室培養的花朵經不起自然界的風雨!等到外面的敵人成長起來,也許我們所依賴的城防,到時候還不如一個蛋殼堅固!所以城牆不足恃,我們必須儘早面對現實,自立自強!今天願意跟我走出去的人,別的我不敢保證。但我林岳承諾,一定會盡我所能,幫助大家強大起來!只要團結一心,不畏艱險,我們一定能重建家園!」
林岳這番話說得慷慨激昂,林瑾瑜、王昭武、范中輔等人聽了,都第一時間高聲叫好,俞萬山以下,包括特勤局和防衛部的人,也都是有所觸動,眼神頓時明亮了幾分。
文項陽見人群的士氣被林岳鼓動起來,頓時又氣又急,又連忙拿出昔日在領導崗位做思想工作的姿態,語重心長地說了好一通大道理,無非就是說海隅城多麼安全,外面是多麼的兇險,林岳多麼用心險惡云云。總體而言,就是希望在場的人能夠留在海隅城。
林岳隨他去說,也不阻止。該講的道理他已經講了,文項陽幫他把一些意志不堅定的人剔除掉,倒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有的人聽了文項陽的勸告,還真又悄悄地走了。但特情局和防衛部的人,卻幾乎沒有一個動彈的。
眼看天邊破曉,林岳終於打斷了文項陽喋喋不休的嘮叨,喝到:「時辰已到!整隊出城!」
黃益清早已集結好了防衛部的人,當先開路,打開城門,向城外衝去。
外面仍有不少殭屍遊盪,但黃益清已經積累了豐富的戰鬥經驗,指揮部下分進合擊,連槍械也未動用。片刻功夫,便將城門附近的殭屍清理得乾乾淨淨。
林岳和特勤局的人走在最後,剛出了城門,突然城門上方一聲高呼:「飛燕,你真的要走嗎?」
眾人抬頭一看,竟然是文天鷹。
他站在文項陽身邊,目光灼灼地看著俞飛燕!
「文天鷹,不要再惺惺作態!你應該明白,你們文家既然倒向了薛繼能,從此以後,我們便是敵非友!」俞飛燕冷冷說道。
「飛燕,我對你是真心的!」文天鷹辯白道:「家族是家族,我是我啊!」
「呵呵,你哪有資格說這句話?你以為我不知道嗎?將你安置在我身邊,不就是你家族的意思?要不然,你們怎麼會對我們父女了如指掌?自始至終,你都是你們家族的一顆棋子而已!」
「飛燕,不要怪我,我也是被家族所逼,實在沒有辦法啊!從內心來說,我真的不想傷害你……」
「住口!現在你每說一句話,都只會讓我更加噁心。今日我們恩斷義絕,他日相見,便是敵人!」俞飛燕被文天鷹氣得臉色通紅。她不想再停留一秒,轉身就走。
文天鷹嘴裡喃喃地說了幾句什麼,他突然掏出那把手炮,對準了正在漸行漸遠的俞飛燕。
林岳正跟俞飛燕並排前行,突然如同芒刺在背,第六感瘋狂示警。
猛可間,他餘光一掃,已經看清了局勢,超腦也及時做出了預判。
「卧倒!」只見林岳縱身而起,將俞飛燕一把撲倒在地。
幾乎就在同時,「砰」的一聲,子彈將地面射出了一個大洞,那正是俞飛燕方才站立之處。
黝黑的地洞深不見底,這是堪比狙擊槍威力的子彈!
俞飛燕這才反應過來,不由又驚又怒,文天鷹居然想要殺她!
「注意躲閃!」林岳低喝一聲,迅速站起身來,合金弓已經拉開,箭在弦上。
林岳也是急了!文天鷹此時發動,眾人又都還沒有遠離城牆,都暴露在他的射程之內,可謂危險之極!
「砰」的一聲,這一發子彈是對著林岳來的。
林岳撲倒俞飛燕的動作,已經吸引了文天鷹的仇恨。對付林岳,他有太多的理由。
但同一時間,林岳的合金箭也已經射出。
兩人的彈道都是精準無比!
「叮」的一聲銳響,子彈和合金箭在空中相撞,合金箭被巨大的動能擊得當場粉碎。子彈頭受到撞擊,微微偏了毫釐,最後從林岳的頭皮擦過。
「林岳!」俞飛燕驚呼出聲。
一道鮮血如同紅色蚯蚓一般,從林岳的頭上慢慢流下。
林岳眼睛盯著文天鷹,眨都沒有眨一下。
他已經閃電般取了三支箭在手。
「嗖!」第一支箭射出,再次擊中了文天鷹射出的子彈。這時的撞擊點仍然離林岳很近。
「嗖!」第二支箭射出,與子彈的撞擊位置已經到了文天鷹前面的幾十米的地方。
文天鷹臉色變了!
不是他扣扳機的手速沒有林岳快,而是手炮動能太大,每次射擊之後,都需要重新瞄準,否則射出去也是白搭。
按這樣的速度,下一支箭可能會比他的子彈先到!
是繼續對射?還是先閃避?這是性命攸關的抉擇!
林岳的第三支箭正要離弦,突然一個碩大的黑影,憑空撲了過來!
那是持盾的任懷遠!
千分之一毫秒之內,林岳便完成了的演算。他腳下猛的一踏,身形高高躍起,正好地避開了任懷遠的撲擊,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與此同時,弦上的合金箭倏地不見。
下一刻,它已經插進了文天鷹的肩窩!
文天鷹手臂劇痛,「啊」的一聲慘叫,手炮頓時掉落在地。他此時顧不得拾武器,而是趕緊連滾帶爬,狼狽躲入了城垛後面。
直到靠著厚實的城牆,他才終於找到了一絲安全感。
任懷遠撲了個空,還沒來得及站穩,脖子便上出現了一把軍刺,鋒利的棱刃激得他汗毛根根立起。
「為什麼你也要背叛我們?」俞飛燕臉色肅殺。
任懷遠嘆了口氣,說道:「對不起,俞隊。我父母以前受過文老爺子的恩惠,不能不報!」
「原來你也是文家的人!」俞飛燕臉色灰暗。
她有些蕭索地收起了軍刺,寒聲道:「你走吧!從今往後,刀兵相見,不必留情!」
任懷遠不言不語,轉身向海隅城走去。
此時城垛後面,文天鷹的痛呼聲遠遠傳來。林岳聽到聲音,突然冷笑一聲:「來而不往非禮也!」陡然拉滿了弓,一隻合金箭瞬間又消失在弓弦上。
「奪」的一聲,合金箭射入城垛逾尺,箭尖又從裡面透出,不偏不倚,正中靠在牆邊痛呼的文天鷹後背。後者悶哼一聲,軟軟倒下,一時不知死活。
這一箭隔牆制敵,將城牆上的眾人驚得目瞪口呆,眼裡都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色。
這力道,這準頭,這是弓箭之威嗎?就連狙擊槍也不過如此啊!
林岳身邊的范中輔反應了過來,不由驚呼道:「真是神射!」
周圍的隊伍齊聲高呼:「神射!神射!」
海隅城的人噤若寒蟬,再不敢有絲毫異動,只能看著林岳等人在一片「神射」的高呼聲中,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