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很重要
第10章很重要
明月高懸,銀白的月光傾灑而下,濰城在這樣靜謐的夜晚,陷入了沉睡的安寧。
夜風輕撫,紫色的流蘇微微搖晃,綰青樓的燈火若隱若現,佳人頷首燈下凝望。
水清淺挑了挑燈芯,再次坐回四方小桌邊,手上把玩的是一隻精緻的箭羽。漆黑的箭身無比光滑,只有末端處微微有些凹凸。水清淺輕輕的用指肚撫摸那些凹凸,一朵精雕細琢的紫荊花,清晰妖艷的在箭尾綻放。箭頭銀白鋥亮,透過燭光,隱隱折射出水清淺驚艷而嫵媚的絕色容顏。
「我最最親愛的清淺姑娘,本少爺來看你了。」
就在水清淺陷入深思的時候,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音,從微微打開的窗外傳來。水清淺蛾眉微微皺起,看著窗戶無風自動,帶著細碎的吱呀聲:「來了,就快點進來。」
「既然清淺想要邀請本少爺共度良宵,那本少爺也只好恭敬不如從命了。」一道藍色的身影,猶如夜風一般掠過,清淺斜倚的小桌旁,便多了一個人。來者不是別人,正是水清淺入幕之賓的常客,葉凝。
「你怎麼來了?」雖然今天遇到了刺客,但是水清淺並沒有告訴葉凝。
「你都差點死在箭下,還不許我來見你最後一面啊?」葉凝頗為無奈的看著水清淺明顯不想告訴自己真相的樣子,就連剛才還在把玩觀察的箭矢都被小心翼翼的藏到了桌下。
「你都知道了?」水清淺想了想,在濰城似乎就沒有葉凝不知道的事,自己所謂的隱瞞也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那你怎麼看,有查出是誰要殺我嗎?」
葉凝隨意的將那把從不離身的白玉扇擱在桌上,端起一旁的玲瓏茶壺,為自己倒了一杯茶,小酌一口,這才說道:「什麼都沒有查到。我接到你被暗殺的消息,第一時間就展開了調查,但卻發現在我之前,已經有一股勢力在調查了。那個暗殺你的刺客,被那股勢力抓走了,現場痕迹也消滅的一乾二淨。」
「既然你什麼都沒有查到,今晚來幹什麼?」
「當然是想你了!」葉凝神情嚴肅的說道,黑褐色的瞳仁中閃爍著真摯的光芒,但卻掩不去那一抹狡黠。
水清淺擺擺手:「有話就快說,我沒那麼多功夫跟你耗。如果沒有猜錯,那股比你行動還要迅速的勢力,應該是秦家的。」水清淺想起了自己讓秦沐陽去追刺客的時候,他說的那句話。那個刺客,逃不掉的。
「秦家?你是說京都來的秦牧嵐和秦沐陽兩兄弟?」葉凝將手中的茶杯放下,「不太可能吧,正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就算秦家在京都有著雄厚的實力,但這裡是濰城,是我們葉氏的天下。」
「但總有意外的情況,不是嗎?」水清淺搖頭笑了笑,秦家絕不是一般的豪門貴族那樣簡單,「不過,雖然秦家將一切都掩藏的很好,但我們這裡也不是全無線索。」
葉凝看著水清淺拿出那根箭矢,猛地感嘆道:「對啊,這根箭矢是那刺客的,說不定能根據這箭矢找到什麼線索。」
「最近江湖上有沒有什麼以紫荊花作為標誌的組織?」水清淺示意葉凝看了一下箭尾處的標記。
葉凝認真的審視著手中的箭矢,渾圓的指尖輕輕的刮過紫荊花,想了許久,這才搖搖頭:「舞雪閣的標誌和這個最接近,但舞雪閣全的標誌是桃花,而不是紫荊花。至少在我的記憶中,沒有這樣一個組織。」
「看來,接下來需要費一番功夫了。不過,也許我們都想錯了。這紫荊花不是一個組織的標誌,而只是那制式武器的標誌。這樣,我們需要調查的東西就更多了。這種制式武器可不常見。」
「好吧,我回去再查查,兩個方面都下手,總會發現點蛛絲馬跡的。」葉凝認真的說道,涉及水清淺安危的事情,他可不會馬虎,「不過,清淺,你有推測過是誰要害你嗎?」
水清淺搖搖頭:「暫時沒有目標,最近舉辦聞琴會,因為選的都是你,我基本上連綰青樓都很少離開,沒有什麼機會招惹仇家。」
「那就怪了,那刺客一連五箭,分明是要將你置於死地。」
「剛才我仔細想了一下,假如這刺客的目標不是我,之所以對我進行暗殺,只是一種試探呢?」
「試探?」葉凝揉揉皺成川字的眉宇,「難道他的目標其實是秦家兄弟?可是,為什麼用刺殺你來試探?」
「這個刺客的隱匿能力很強,如果不是我與生俱來的危機感應,那一箭我根本就避不開。而當時秦家兄弟就在我旁邊,我知道他們都有很高深的武功,但卻沒有一點警覺。雖然現在這個刺客死了,但至少證明了,他的隱匿暗殺方式完全可行。那下一次的暗殺,秦家兄弟想要避開,就會很難。」
葉凝越聽越覺得清淺分析的在理:「該死的秦牧嵐和秦沐陽,到底是什麼身份。竟然有人為了一舉暗殺他們,不惜犧牲一名優秀的刺客,只是為了測試他們的警覺度!」
水清淺按住葉凝的雙手:「稍安勿躁,如果真的和我分析的一樣,那我接下來就安全了,真正危險的是秦牧嵐他們。看來,明天需要提醒一下他們。」
「你要跟他們說?這樣你也會牽連進去的。」葉凝奇怪的看著水清淺,從他認識水清淺以來,就知道眼前的女子,有著一顆冰冷無比的心。做任何事首先考慮的都是自己安危,從不涉及任何危險。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水清淺嘆息一聲,有些時候,真的覺得命運是一個圓環,不管你怎麼逃避,最後都會回到最初的起點,「其實,我早就被牽連進去了。救一次是救,救兩次也是救。」
「什麼意思?」葉凝奇怪的看著水清淺,「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沒有。」水清淺迅速的否定。
「難道你喜歡上了秦牧嵐?」話音剛落,就連葉凝自己也愣住了。水清淺喜歡上了秦牧嵐,這個猜測從出現開始,就在腦海中紮根生長。只有這個理由才能解釋水清淺最近的異常。葉凝知道,清淺看似浪蕩不羈,但骨子裡卻比誰都高傲。她對待感情,對待任何人和事的態度,都理智的可怕。只有這一次,只有對於秦牧嵐,才會出現意外:「清淺,秦牧嵐的身份絕對不簡單,喜歡他會讓你受傷的。」
「沒有。」水清淺搖頭,「我知道我和他根本就沒有可能。而且,在我心裡,我的命永遠排在第一位,他還沒有資格讓我不顧一切。」
「我看你的樣子,分明就是已經陷進去了。」葉凝看著水清淺微微茫然的神情,一時間不知道自己心裡劃過的是什麼感受,有一種自己很珍惜很珍惜的寶貝將要失去的感覺。
「真的沒有。」水清淺對於葉凝的懷疑頗感無奈,她承認對於秦牧嵐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但她還不確定那是不是愛情,「秦牧嵐接近我是有原因的,我現在只是有些好奇,他的目的是什麼,又想從我這裡獲得什麼。」
「好奇就是淪陷的前奏!」
「淪陷,我想輕絡那丫頭才是真正的淪陷了。」
「輕絡淪陷?難道她也喜歡上了秦牧嵐?」
水清淺徐徐點頭,不急不緩的說道:「正所謂英雄救美,永遠是一段戀情的開端。」
「哈哈,說起來,輕絡那丫頭也十五歲了,也到了該戀愛的年紀了。不過,清淺,你就不擔心她搶走你的秦牧嵐?」
「你認為她有那個能力嗎?」
「是啊,我們家清淺魅力無邊,只要是個男的,都會選擇清淺的。」葉凝看著水清淺自信飛揚的笑容,愣了一下,語氣一轉,「不過,今天你把輕絡那丫頭推下水去,是故意的吧?難道你還在恨?」
水清淺拿過葉凝放在桌上的白玉扇,正在把玩,聽見葉凝的問題,纖長的手指在扇面上停滯:「你說呢?」
「其實,那丫頭也是無辜的。」葉凝嘆口氣,有時候命運弄人,誰也說不清到底誰是誰非。
「我說過,我不恨她,但是卻永遠不會喜歡她。」水清淺指尖捏著白玉扇瑩白的扇骨,微微泛白,「不過,今天推她下水真的是意外。箭矢從我背後射來,如果不推開她,我就會死。在死亡的威脅下,我對水的恐懼爆發了。」
「我看得出來,輕絡那丫頭真的很依賴你。雖然這些年來,你對她的態度都很差,但她卻是全心全意的愛著你這個姐姐。或許你可以對她態度好一點,或者讓她知道,你其實並不像你表現的那樣討厭她。」
葉凝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強人所難了,任何人經歷了水清淺那樣的童年,估計現在對輕絡只會更差。雖然每次水清淺都說,不喜歡輕絡,對輕絡的態度都很差,但只有他知道,輕絡能夠擁有今天這樣單純的性格,簡單的幸福,水清淺付出了多少,犧牲了多少。即使水清淺從來沒有承認過,但在她心裡,輕絡其實很重要,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