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長相思

長相思，長相憶，長相依。

慕容霏岺眼見著白疏影原諒了她的過失行為，整個人就像是鬆了一口氣，心中的千斤巨石總算是落了下來。身子就像是失去了力氣一般，軟綿綿的躺在了白疏影之前躺著的躺椅上。

「疏影，你還真是享受啊，這貂毛可是去年久利國上供的最珍貴的貢品，千年雪貂的皮毛，柔軟細膩，溫暖親膚，我跟王兄討要了好幾次，他都沒有給我，沒想到最後竟然給你，還被你拿來墊這軟榻，實在是……實在是……」

「想說我暴殄天物就說吧，反正給了我，怎麼用那是我的事。」

「疏影，我看你這是典型的恃寵而驕。」

「嫉妒了？」白疏影一揚眉，往前一步，走入漫天飛雪中，看著身上白色狐裘沾染了雪花，越發雪白。素手輕輕地接住一瓣雪花，卻融化在手心的熱氣里。

慕容霏岺睜著水靈靈的大眼睛，認真的點點頭：「我嫉妒，王兄對你太好了，竟然把暖玉給了你，那可是他貼身的寶貝！」

「我本南方人士，第一次來蒼溯，如果沒有這暖玉，可不敢這麼親近這些雪花。」

「疏影，你和我王兄，到哪一步了？」忽然，慕容霏岺從躺椅上站起來，一下子湊到白疏影耳邊，曖昧的問道。

白疏影詫異的偏過頭，看著慕容霏岺好奇的眼神：「就你看見的這樣。」

「這樣是哪樣啊？」慕容霏岺擺出一副一定要讓白疏影正面回答的架勢。

「你說，蒼溯皇宮下了這麼大的雪，歸嵐是不是也下雪了？」

「疏影，你是不是想家了？」如果是她離開蒼溯來到一個陌生的國度，就算是聚集了萬千寵愛於一身，但終究身在異鄉，也會想念自己熟悉的一切。

「也不是，只是在想，如今的歸嵐是什麼樣。」

「還不就是那樣，王兄現在已經將万俟將軍的奏摺打回去了，短時間是不會進攻歸嵐的。而且我看王兄很有與歸嵐議和的趨勢。」

「議和？」白疏影這次是真的驚訝了，蒼溯苦心經營了這麼多年，為的就是吞噬歸嵐，如今勝券在握，優勢明顯，國富民強，竟然決定議和，玉梓軒到底在想什麼？

「是不是覺得很驚訝，万俟老將軍為此可是已經跪在大殿外一天一夜了。」慕容霏岺說到這裡，也有一些說不清的思緒，「不過，我倒是能夠猜得出王兄這麼做的原因。」

「為什麼？」

「其實從小到大，王兄雖然足智多謀，雄才大略，但是卻並不喜歡戰爭，對於歸嵐用兵，也只是因為王兄的母親，天機閣閣主身在歸嵐，王兄不希望自己一輩子與母親見面都是在偷偷摸摸的進入歸嵐，短暫的相見之後便是一年多的別離。所以這才從很小的時候就想要將歸嵐納入蒼溯的版圖之下，這樣他就可以隨時都見到自己的母親，也不用擔心自己母親因為所謂的家族誓言而為難了。」

「原來這就是他進攻歸嵐的原因？」白疏影自我詢問了一遍。她也曾懷疑，以玉梓軒的性格，為什麼會攻打歸嵐，為什麼會苦心經營十幾年。歸嵐雖然近些年孱弱了，但始終還是一個泱泱大國，還沒到毀滅的時候。挑起戰爭，傷害的卻是普通民眾。

可是聽見慕容霏岺的解釋，白疏影卻發現，其實玉梓軒所想要得到的東西，是如此簡單。

「不過，自從遇到你之後，王兄似乎將一切都推后了。這一次議和，想必也是不希望你心裡為難吧。」說完，慕容霏岺輕輕地搖搖頭，雖然她欣賞白疏影，但是聽見王兄竟然拿家國大事來給白疏影開懷，總覺得心裡有一些難受，「疏影，王兄真的很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

「我知道……」如果不是知道他的喜歡，她就不會有過那些茫然。如果不是他的喜歡，她就沒有了站在這裡的可能。如果不是他的喜歡，她就不會這樣輕鬆的賞雪。玉梓軒將一切都替她背負了起來，那些哪怕不是她的責任，也一併為她背負了。

「疏影，你喜歡王兄嗎？」同樣的問題，如今的慕容霏岺卻站在了不同的角度前來詢問。

當初，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是喜歡自己哥哥的好妹妹。如今，她是白疏影的朋友，是一個希望自己哥哥幸福的妹妹。

「喜歡。」這是白疏影第一次直接的回答，很多時候，她需要的不是綿延不絕的柔情，而是水到渠成的感覺。如果玉梓軒為她做的事情，一輩子都不告訴她，那她一定一輩子都沒有絲毫感覺。但是既然她知道了，心中就有了漣漪，加上他在那樣緊要的關頭，宛若天神般降臨，拯救了自己，她的心裡，又怎麼會沒有那個人影？

她雖然寡情涼性，但是她始終都是女子，一個渴望幸福的女子，渴望被人捧在手心裡寵愛的女子。在那堅強的外衣之下，她也是平凡的女子而已。

「疏影，如果你喜歡王兄，就好好的對待他吧，我相信王兄值得你付出所有。」

「我知道。」

「可是，你卻從來都沒有正式的接受過王兄，不是嗎？」慕容霏岺雖然有著公主的傲嬌氣質，但是她不是愚笨的女子，也有著一個聰敏的心，王兄和白疏影之間，總是差了那最後的一點。而這一步，只要白疏影不願意，王兄絕對不會勉強分毫。

其實，這也算是她前來道歉的一個原因吧。

「嗯……」的確，就算是玉梓軒救了她回來，就算是他們之間已經相交甚深，但是依舊沒有點明這最後的身份。

白疏影輕聲嘆息，就算是她並不在意，但是元空法師的話，還是清晰在耳。要讓自己放下，放下了過往，難道就能夠玉梓軒在一起了嗎？如果能夠在一起，為什麼最後蒼溯的王后不是她，而是万俟秋？

就算是白疏影從未想過要當一國之後，也從未想過一輩子留在這蒼溯皇宮，埋葬自己的後半生。但是，當確定了自己的心意，卻發現玉梓軒的未來，卻不屬於自己，她真的不知道，此時走出那一步，會不會讓自己越陷越深。會不會等到將來，就連放下都沒有了可能？

白疏影的沉默，讓慕容霏岺一陣緊張，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她，許久，慕容霏岺才嘆息一聲，輕輕地問道：「疏影，你是不是在想元空法師的話？」

「看來霏岺你也有聰明的時候。」

「你這話什麼意思啊，我又不是笨蛋，我可是霏岺公主誒。」慕容霏岺有些惱羞成怒的說道，「不過，疏影，其實元空法師的話，你不用太在意啦。畢竟是未來的事情，誰也不知道會不會一層不變吧？就算王后不是你，但是以王兄對你的喜歡，難道還會虧待了你不成？」

「霏岺，我很奇怪，當初我說蒼溯王后是万俟秋的時候，你可是很高興的。但是現在卻又來安慰我，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雖然秋秋人很好，和我是從小玩到大的好朋友，但是我和你之間卻一樣有著深厚的友情啊。更何況，王兄這麼喜歡你，所以就算是最後秋秋嫁給了王兄，成為了蒼溯王后，估計也不會幸福的。而你和王兄之間，我也希望看到你們修成正果啊。」

「王朝輪換同家國，万俟護主蒼溯活。」白疏影將當日元空法師讓自己對慕容霏岺說的話再說了一遍，仔細思索，其中似乎又另有真意，她卻有些不明白。

「疏影，你到底在猶豫什麼？難道你希望與王兄一生一世一雙人？可是王兄是蒼溯的王，註定了後宮佳麗三千，就算是為了你減少了後宮之人，但是身在皇位，有些事卻是不可避免的。而且秋姐姐人很好的，你會和她相處融洽的。」慕容瘋狂聽見白疏影念叨的話語，看著那落寞的神情，帶著一絲絲疑惑迷茫，忍不住開解到。

身為一國公主，從父王的經歷中，她早就已經習慣了皇帝們後宮熱鬧的景象。白疏影的猶豫，還讓慕容霏岺以為是因為她想要一分單純的感情，而這卻是一個皇帝最最給不起的。

「我知道。但是知易行難。就算是明明知道，但總是希望自己能夠擁有他的全部。不過，仔細想來，我又有什麼資格呢？我非完璧，他為良人，卻不一定是最好的歸宿。」

「疏影，你……你以前是什麼身份？」聽見白疏影那一句我非完璧，慕容霏岺詫異的問道。

她只是聽說白疏影來自歸嵐，只是知道白疏影是在歸嵐與王兄認識的。知道白疏影擅長彈琴，但是似乎真的從未清晰明了的知道白疏影的身份。

「我是歸嵐四大名妓之一，琴魁水清淺。」白疏影一字一句的說出了自己的身份，卻沒有說出她自己為了報恩將自己交付給他人的事情，「聽到了我的身份，你覺得我還配得上你的王兄嗎？」

慕容霏岺徹底愣住了，四大名妓之一，這樣一個身份，讓她覺得難以置信。

哪怕白疏影只是一個普通的農家女，她也有著接受的能力，但是青樓女子，在這個大陸上，女子身份最低賤的青樓女子。這樣一個身份，與王兄之間，真的是有著萬丈鴻溝。

「不過，元空法師說讓我放下這一切，但是現在看來，不僅僅是我自己放不下，就連外人也接受不了，不是嗎？」自嘲一笑，白疏影仰起頭，任由雪花在眼角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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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下午有課，如果有時間，看看能不能寫出第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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