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滄海換

千年前，一曲別傷，千年後，再次迴響。

堇色華閣，雕欄玉砌，映出裡面白底紅英的美景。

白輕絡安靜的被軒轅牧嵐帶入她的房間：「輕絡，好好休息。」

「可是姐姐……」

「你姐姐剛才也說了，她累了，現在估計已經睡下，你現在不比平常，要多注意休息，好好保護自己，還有你肚子里的孩子。」

提到孩子，白輕絡還準備去陪著白疏影的想法打消了，是啊，她現在是有孩子的人，要照顧好肚子里的寶寶。

「嗯，我知道了，我會好好照顧寶寶的。」

「你好好休息，我讓李管家給你送一點補品過來。」

白輕絡點點頭，看著軒轅牧嵐離去，心裡卻忽然產生一股心悸，怎麼回事？白輕絡捂著自己的胸口，為什麼會有這種奇怪的感覺，就好像牧嵐會就此離自己而去一般？

不，一定是她的錯覺，牧嵐不會離開她的，她也不會離開牧嵐的。手輕輕地放到還沒有隆起的小腹上，感受著裡面的小生命，白輕絡微笑起來：「寶寶，爸爸和媽媽會永遠陪著你的。」

嘴角浮現出一抹母愛的柔和微笑，帶著無與倫比的幸福。

白輕絡的確是幸福的，無論是什麼時候，她都有著人默默守護，沒有承受紅塵的一點紛擾。

不過，微笑的白輕絡忽然卻笑不起來了，想起軒轅牧嵐最近的眉頭緊鎖，想起軒轅牧嵐看見姐姐的時候的詫異和一絲打量，想起他最後離去的背影。他和姐姐之間，真的只是救人與被救的關係嗎，為什麼她感覺到姐姐對牧嵐那麼濃的敵意？就算是姐姐第一次來京都，也沒有這樣敵視過牧嵐。牧嵐似乎很不喜歡姐姐，那他剛才離去，不會是去找姐姐麻煩了吧。不行，她得去看看！

孕婦的敏感讓白輕絡這顆幾乎沒有認真思考過問題的腦袋，竟然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原本準備睡下的身子坐了起來，徑直朝著白疏影落腳的客房走去。

一路上，微笑著和每一個下人打招呼，看著他們同樣真心微笑的回應，白輕絡卻沒有感到心裡的擔憂有絲毫減少。難道姐姐和牧嵐之間真的會發生什麼？

白疏影的房間，她一邊梳理著自己烏黑亮麗的秀髮，一邊等待著軒轅牧嵐的到來。都是聰明人，相信他一定想知道自己是不是那個幕後操縱的人，更想知道，她為什麼這麼做。可能在軒轅牧嵐心裡，她做著一切都太瘋狂，沒有必要的瘋狂。因為就算她和葉凝是無比要好的朋友，可是也沒有致他於死地的必要。

「水清淺，你到底想做什麼？」進門第一句話，就像是審問一般，帶著天生的高高在上。

白疏影沒有放下手中的檀木紅梳，甚至連頭都沒有轉回，只是看著銅鏡里嬌媚的容顏笑著，放肆的笑著：「嵐王，小女子姓白，名疏影，你說的水清淺已經死了，死在嵐王那毫不留情的一掌之下。」

「什麼一掌？」軒轅牧嵐的神色迅速迴轉，想起了他跌落枯井之前，憤怒的用最後的內力打了白疏影，難道是那一掌，因為除了那一次，他從未打過白疏影。

「看樣子嵐王是已經回憶起來了。」白疏影放下手裡的梳子，看著鏡子里完美到無可挑剔的模樣，這才站起身，正視軒轅牧嵐，「原來嵐王的記性還是不錯的，那一掌的威力可真是不小呢。」

「如果是那一掌給你造成了傷害，那本王向你道歉。」

「喲，你可是高高在上的嵐王，你的道歉，小女子承受不起，也不願意承受。我說了，除了你的命，沒有什麼方法可以彌補我失去的東西。」

「你失去了什麼？」軒轅牧嵐陰翳的眼神看著白疏影，想要從那眼神里看出白疏影瘋狂的原因。

「怎麼，難道你還想要補償，嵐王，尊貴的嵐王，不要忘了，這世界上還有著很多東西是永遠都補償不了的。當然，如果你現在就自刎在我面前，我想這個補償還是足夠了。」

「白疏影，你既不說清楚是什麼原因，又口口聲聲要讓本王死，你到底是何居心？」

「就是要看著你死的居心。」毫不掩飾自己的目的，針鋒相對的氣場，白疏影就像是一隻驕傲的孔雀，哪怕是已經遍體鱗傷，都要用自己最美的姿態，看著對方一步步腐朽！

「白疏影，不要以為你救了本王一次，就可以三番四次的說這些話！」

「看起來咱們這如今已經不那麼尊貴的嵐王生氣了。」

「你覺得你救了本王你就可以任意妄為了嗎？滄瀾谷中，本王沒有讓你給本王解毒，你身為歸嵐人，給本王解毒是你的職責之一！所以，你的恩情並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重！其次，本王決定和將士們同生共死，如果不是你，你覺得我會變成現在這樣人人都咒罵的貪生怕死之輩？白疏影，如果不是看在你是輕絡的姐姐，如果不是看在你終究是為本王解了毒的份兒上，你今天根本就不會有著站在本王面前的機會，更不會有對著本王說那些話語之後還活命的機會！」

「哈哈……」軒轅牧嵐的話音還沒有完全落下，白疏影就大笑起來，「原來救了你的命都不是最大的恩情，軒轅牧嵐，看來我始終還是低估了你的冷血，太低估了！」

「居功自傲的人，一向都沒有好下場！」

「軒轅牧嵐，你這是在要挾我嗎？」眼神帶著宛若劇毒的犀利，狠狠地盯著軒轅牧嵐，「軒轅牧嵐，不要忘記了，你說說的一切，什麼我身為歸嵐人救你的職責，什麼我侮辱了皇室，都要建立在一個最基本的條件上，那就是，你首先得真的是一名皇族成員。那你說那些話，我還能夠理解，理解為皇家人的自私自利。但是，你不是，你不是啊，軒轅牧嵐，你什麼都不是，你什麼都不是！不是皇族，不是嵐王，不是戰神！」

一連串的不是，讓軒轅牧嵐刀削似的臉上，陰沉得好似即將爆發的火山：「住口，白疏影，你幾次三番的挑釁本王的威嚴，到底是何居心？」

「沒有別的居心，我都說了，我就是有著想要看你一無所有的居心而已！」

「這麼說你是承認外面那些流言蜚語都是你操縱的了？」

「哎喲，原來嵐王還這麼看得起小女子啊，那小女子榮幸之至！不，如果你什麼都不是，那我還有什麼可以榮幸的呢？你覺得小女子這柔軟的一雙手，能夠控制得了人們心裡的想法嗎？」

「白疏影，玩火者**，你好自為之。」

「嵐王這又是在威脅我嗎？哈哈，早知道會幾次三番的被你威脅，當初就不救你了。」

「但你已經救了我！」

「是啊，已經救了，唉，我這人這輩子最錯誤的兩件事，第一件就是當初在濰城救了你，浪費了我一顆解毒藥丸。第二件事就是在滄瀾谷再次救了你，浪費我最珍貴的解毒藥物，還賠上了我的孩子。」這一次，白疏影直接說出了她報仇的原因，說出了她孩子的死亡，是因為軒轅牧嵐。

本以為軒轅牧嵐會隨著她的問題而疑惑，會質問她的孩子因何而死，是他的責任嗎，會在最後說那一掌是誤傷，會狡辯，會推卸，甚至會補償悔過。但是，白疏影唯獨沒有料到軒轅牧嵐完全沒有在意她說的這句話。

「你說你救了我兩次，在濰城那一次是什麼時候？」

「哈哈哈！我還以為嵐王記得呢，原來是壓根兒就忘記了。兩年前，濰城雨夜，我還記得當初某人渾身是血的倒在我面前，求著我救他呢。所以你說的你沒有求我救你，這可是錯誤的說法！」

「那一日救我的是你，不是輕絡？」

看著軒轅牧嵐眼中的震驚，看著軒轅牧嵐眼裡的不敢相信，錯愕，驚慌，甚至，白疏影看見了一絲後悔。頓時明白了她當初嘲諷的理由，竟然是真相：「軒轅牧嵐，不要說你當初到濰城帶走白輕絡就是為了這件事。別讓我瞧不起你，徹底的瞧不起你。」

「呵呵……呵呵！」軒轅牧嵐只是笑了兩聲，沒有繼續說話。

他到濰城的目的是尋找當日的救命恩人，他不是真的冷血無情，更何況當日他服下的解毒藥，實在是難得的極品，證明救了他的人身份不簡單。所以，如果能夠既報恩，又獲得一個有力的助手，是很有必要進行的一次報恩行動。

只是沒有想到白輕絡那樣單純的性子，讓他不忍她受到任何污染，助手之事便從未想過，當初的藥物他也理解成了白輕絡從白疏影那裡拿走的。

但如今，卻得知，他想要報恩的人，是他當初差一點決定殺掉的人，是之後再一次救了他的人，是他雖然厭惡卻佩服的人，是他想過收服卻沒有機會的人！

白疏影在滄瀾谷救了他，他並未覺得這有什麼需要報答的，因為真的就像是他說的那樣，理所當然。加上白疏影之後阻止了他上戰場，踹了他一腳，他甚至從心底里有一些埋怨白疏影，特別是在京都如今流言四起的時候。如果他上了戰場，之後的一切流言蜚語就沒有了立足的地方，皇上也就沒有了懷疑的可能。

「軒轅牧嵐，輕絡是我妹妹，是你一手從我手裡搶過去的人……」白疏影提醒軒轅牧嵐，不能傷害輕絡。

「我知道。」雖然當初的事錯過了，但是，他又何嘗不知道自己心裡的影子是誰？或許當初認錯了人，但是又或許沒有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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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