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與爺爺的美好記憶不斷地在陸凡的腦中浮現，從自己剛剛記事時起，爺爺便一直為自己勞心勞力，但是他總是樂此不疲。自己不懂事，總是揪爺爺的鬍子，爺爺每次疼得眼淚都快出來了，但是依然陪著自己傻笑。爺爺還會陪自己惡作劇，真是難以想象像他那樣地位的人竟然願意陪著自己瞎胡鬧。

「爺爺，孫兒好想你，孫兒不想通靈了，孫兒不想修鍊了，孫兒只想陪在你身邊，孫子只想每天看著你，爺爺，你別走，爺爺！」陸凡忽然驚醒，原來剛剛自己在夢裡回憶了一遍過去的美好。抬起手擦了擦臉上的眼淚，陸凡四下打量起來。

陸凡現在除了熱再也沒了別的感覺，自己明明中了二長老一掌，只感覺自己渾身的骨骼內臟均被擊的粉碎，但現在自己竟然完好無損，看來這裡一定是死後的世界。原來人死後真的會來到另一個世界，只不過這裡未免也太荒涼，太熱了吧。陸凡從地上爬起來，這裡實在是太熱了，汗水瞬間打濕了他的衣服，然後蒸發不見。

陸凡隨意找了一個方向，便走了起來，他想好好看看這死後的世界。活著的時候自己活得憋屈至極，希望這死後的世界對自己友好一點。

陸凡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周圍的景色似乎就沒變過，如果死後的世界是這樣，那陸凡真是無語至極，這裡自己肯定不憋屈了，但是估計會被無聊死或者熱死。忽然，一個熟悉的背影出現在他的前方，陸凡使勁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剛剛那裡明明什麼都沒有，但是僅僅瞬間，陸凡便不再懷疑，因為，那個身影正是他日思夜想的人。

「爺爺......」陸凡喃喃自語道，淚水不斷地流出，落在地面上，然後蒸發，陸凡的腳步慢慢加快，最後跑了起來，很快便來到了那道身影前。

此時的大長老身體站的筆直，背對著陸凡，他的背影顯得那樣的威武不凡，長長的白髮在空中無風自動。

「爺爺，您還好嗎？孫兒來陪你了，咱爺倆就在這死後的世界好好生活，孫兒一定好好孝敬您。爺爺？」陸凡緩緩來到大長老面前。此時的大長老閉著眼睛，面容安詳，身上的白色長袍完好無損，只有點點乾枯的血跡殘留在上邊。

陸凡一怔，顫抖著將自己的食指探到大長老的鼻子前，並沒有感受到沒有呼吸。隨後，陸凡收回手，狠狠地打了自己一巴掌，只聽「啪」的一聲響，陸凡腦袋頓時嗡嗡作響，隨後痛的他嗷嗷大叫。他捂著腫脹的臉，再次看向自己的爺爺，淚水再次決堤而出，隨後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用額頭狠狠地錘擊地面。一下，兩下，三下，......陸凡也不知自己磕了幾下頭，直到自己雙眼一黑再次失去了意識。

不知過了多久，陸凡才再次醒了過來，大長老的屍體仍舊站在那裡，陸凡看著爺爺的屍體怔怔出神，美好的記憶再次在他的腦海中浮現，陸凡時而哭時而笑，整個人狀若瘋癲。就這樣持續了許久，陸凡才疲憊地立起身，肅然地站在大長老屍體前，

「爺爺，您放心，我會活下去，即便永遠做一個凡人我也要做最出色的那個，我不會再自暴自棄，我會努力嘗試去通靈，我每天會好好吃飯，我每天會堅持葯浴，我每天都會鍛煉，我......」陸凡不斷地說著，承諾著，就在陸凡話語停止的剎那，大長老的屍體忽然向後倒下，陸凡趕忙衝上去扶住，緩緩放倒在地，再看大長老的面容，竟然隱隱透出笑意。

看著這樣的爺爺，陸凡再次忍不住淚崩。忽然大長老懷中的一塊布引起了陸凡的注意。陸凡小心地取出這塊布，上邊寫著很多字，是爺爺的筆跡。

「小凡兒，爺爺這一次不知道還能不能回去見你。爺爺心中一直有一個方法，但是爺爺一直沒勇氣去嘗試。你的身體就像一個無底洞，需要大量的靈氣來填充，而有個地方的靈氣濃郁的都快化為實質了，如果這世上還有地方能讓你通靈，那麼一定就是那個地方。說來也是命中注定，爺爺也是在那裡第一次見到了還是嬰兒的你。當時的爺爺心如死灰，是你點燃了我活下去的信念，也是你給了我活下去的勇氣。你也是爺爺的小福星，因為你，爺爺似乎補全了什麼，一直卡著不動的境界也是不攻自破，甚至還來到了以前爺爺想都不敢想的靈王境。成人禮那天，爺爺明白了，如果爺爺再不做點什麼的話，也許你的未來將會充滿痛苦。所以爺爺決定了，我要再去一次那個地方，我要為你拼一次。雖然成功的可能性很小，但是你要記住，很小就意味著可能性不為零，人永遠不要輕言放棄。」

大長老用筆寫的話到這裡便結束了，但是這塊布的背面還有一些用血寫成的字。字很模糊，因為溫度過高，有些字已經很難看清。陸凡只能勉強認出幾個字，

「燼世之威......對不起小凡兒......」這顯然是爺爺臨死前寫下的，陸凡的眼淚止不住地流，很快便打濕了這塊布，陸凡小心地把布折好，揣進懷裡。他整理了一下大長老的遺容，然後重重地磕了幾下頭。他要找到出口，他要帶爺爺出去。

就在他回頭的剎那，一根黑色的棍子出現在了他身後十丈外。棍子插在地面上，陸凡的眼睛瞬間瞪圓，他看到了什麼？這難道是那把劍？忽然他想起了爺爺那塊布上提到的燼世之威，不禁脫口而出，「燼世劍！」

陸凡此時已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了，巨大的悲傷和巨大的驚嚇接踵而至，他實在是有些承受不住。他僵硬地站起身，朝著那根黑棍走去。

十丈距離陸凡硬是走了小半個時辰，倒不是他受到了什麼阻力，而是他實在是震驚地走不動路，終於，他來到了黑棍前。他伸出顫抖地雙手，握住燼世劍的黑色劍柄，忽然四周狂風大作，陸凡感覺不到靈氣，但他能感覺到身周應該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事。

陸凡感覺不到的火靈氣此時彷彿受到了強大的吸引，全部朝著陸凡體內湧來，然後被陸凡吸收，陸凡吸收的速度太快，甚至引起了靈氣風暴，陸凡的長發被吹得四散飛舞，白袍也被吹得獵獵作響，四周開始有岩石崩裂，最後，整個空間的天空都暗了下來。

陸凡想鬆開雙手，但是他的雙手像是被吸住一樣，完全掙脫不開，陸凡的意識開始模糊，隨即他整個世界暗了下來。

又不知過了多久，陸凡才悠悠的醒了過來，他的手已經離開了燼世劍，而他則躺在燼世劍的旁邊，他能感覺到周圍隱隱有著什麼東西在流動，那東西有些溫暖，讓人感覺十分舒服。

「小子，你終於醒了，你再不醒，我就要踹醒你了。」一個稚嫩的聲音傳入陸凡耳中。

陸凡循著聲音看去，一個扎著衝天辮穿著紅色小肚兜的小胖孩出現在陸凡眼中。

「你是誰？」陸凡疑惑地問道。

「嗯哼，大爺我允許你叫我燼世。」小胖孩先是清了一下嗓子，然後臭屁地一叉腰，高高地仰起頭，得意地說到。

陸凡蹭的一下從地上竄起，指了指一旁的燼世劍，又指了指小孩，嘴巴開合了幾下，一臉的震驚。

「你的表情，大爺我很滿意。不過沒必要，你想的沒錯，大爺我就是燼世劍的劍靈。」小胖孩被陸凡的表情弄得一陣舒坦，滿意地說到。

「拜見前輩！」陸凡趕忙跪倒，大聲說到。

「免了免了，大爺我不喜歡這些繁文縟節。叫我燼世就好。」小胖孩雖嘴上這麼說，但是明顯受用至極。

「燼世前輩，請問這裡是哪裡？」陸凡依舊跪在原地，恭敬地問道。

「離火秘境，大爺我創造的，別別別，別崇拜我，小事而已，小事而已。」小胖孩還沒等陸凡反應，便連連擺手說到。

陸凡一陣無語，這個劍靈怕是有些自戀。但是人家畢竟是神劍的劍靈，尊重點總沒錯。

「燼世前輩，請問您知道怎麼離開這裡嗎？」說完，陸凡看了一眼不遠處躺著的爺爺。

「大爺我當然知道。」正想繼續炫耀，忽然發現陸凡竟沒有看著自己，頓時有些不悅。

「看那個人幹啥？他有大爺我英明神武嗎？他有我神通廣大嗎？他有我英俊瀟洒嗎？」

「呃......」陸凡滿頭黑線，但是他絲毫不敢瞎說：「前輩，他沒有您英明神武，沒有您神通廣大，也沒有您英俊瀟洒，但是，他是我爺爺，這世上對我最好的人。」

「算你識相，能教出你這麼明事理的孫子，看來他人也不錯，等他醒過來，我要好好跟他聊聊。」燼世劍靈背起雙手，連連點頭道。

陸凡別的沒在意，但是燼世劍靈的一句「等他醒過來」讓他眼睛瞬間一亮，趕忙追問道，

「燼世前輩，我爺爺他還能醒過來？」

「當然，這人也是倔的很，不斷地來撩撥我，我的領域是他這種修為的小修士能踏足的嗎？但是看在他是我這億萬年來見到的第一個人，而且他鍥而不捨的精神也確實讓我欽佩，所以在他的神魂被焚毀的瞬間，我保留了他的一縷殘魂。」燼世劍靈一會搖頭一會點頭道。

「真的？」陸凡驚喜不已，「那前輩，能讓我見一下我爺爺的殘魂嗎？」陸凡有些半信半疑道。

「呃......這個嘛......他那縷殘魂在燼世劍裡邊，你除非能像我一樣進到燼世劍內，否則你恐怕看不到。」燼世劍靈眼神飄忽，不敢直視陸凡。

陸凡立馬察覺到了不對，趕忙追問道：「既然我爺爺的殘魂出不來，那麼他要怎麼蘇醒呢？」

「這個......那個......反正你明白的......說了你也不懂......問那麼多幹什麼。」燼世劍靈支支吾吾起來。

陸凡的驚喜很快化為了失落，也不再理會這不靠譜的燼世劍靈。

「哎？你是不是在懷疑本大爺！你別否認，你就是在懷疑我！好嘛，小子，你竟然懷疑天下第一的本大爺！本大爺不說，是因為你做不到！想要救他對吧！行！等你成為燼世劍主，修為達到了一定境界，救活他還不是小菜一碟！你別看我！大爺我很不開心！你說啥都哄不回來！哼！」燼世劍靈在原地不斷跳腳，耍起了小性子。而陸凡則是驚喜地看著他，只想上去抱住這個小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