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要搞就搞大事件！

寬闊的走廊潔白如新，白熾燈掛在天花板上，照出刺眼的光芒。

那亮度，似乎恨不得把白熾燈的效率發揮到最大一樣——使用者似乎很害怕白熾燈陷入損壞的狀態。或者說…他很害怕走廊陷入黑暗。

走廊中不時能看到有抱著文件的文職匆匆走過，在見到安吉拉后他們都會微微停頓，向安吉拉鞠躬敬禮。可在看到趙明后，他們的表情卻變得十分古怪。

「不用在意他們的看法。」安吉拉飄在趙明身後，臉上帶著完美的微笑，聲音卻直接出現在了他的大腦之中：「他們只是可有可無的耗材罷了，重要性甚至比不上進行工作的員工。」

「我理解，畢竟我是莫名其妙就空降下來的『領導』嗎。」趙明自嘲的笑了一下：「如果上輩子我部門突然空降了一個領導…我背後不罵他就算我積口德了。」

「比起空降，我更願意用『緣分』來解釋您的到來。」安吉拉朝著一名向她打招呼的文職輕輕頷首：「每個世界都有不同的人類，或許在其他世界也有不同的腦葉公司，按照平行空間理論，這個基數是無窮大的，窮極人類一生都觸碰不到其上限。我們相遇的可能性，在數學模型上幾乎可以被視為『零』。而在這種情況下我們還能相遇…這就是緣分，老闆。」

「其實你不用遷就我的東方思維的，你說點西方話我也聽得懂。」趙明嘴巴微微抽了抽。

論外表，安吉拉其實更接近東方人，閉眼時，是一種秀美、婉約的美麗。——但她的內置思考迴路無疑是偏西方化的。從一個西方人嘴裡冒出來『緣分』這兩個字，還真讓他有些不自在。

「我並沒有遷就您，不過如果您堅持這麼認為的話…好吧。」安吉拉的腳步停了下來：「到了，這裡就是異想體『憎惡女王』的收容所了。」

「憎惡女王啊…我記得她是個穿cos服的二次元魔法少女來著。」趙明搓了搓手，心裡有點小緊張：「我們就直接這麼進去嗎？不用打個招呼什麼的？」

「員工在進行工作時的確要以傳統的禮節進入『憎惡女王』的收容空間，以防止他們被感覺受到冒犯的憎惡女王變成一具毫無價值的血肉屍體。但鑒於您是公司的老闆，您完全可以跳過這一節。」

安吉拉的聲音輕輕放緩：「既然您更希望我用西方人的思維來跟您交流，那麼我將會用最直接的態度問出我的疑惑：尊敬的老闆，請問您為什麼要見『憎惡女王』，或者說…她對您所謂的『天之墜落』計劃有什麼作用嗎？」

趙明正準備敲門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他微微扭了一下頭，餘光剛好可以看到安吉拉完美的面容：眼睛輕閉，遮住了奢華的金瞳。優雅的笑容仍然未停，與第一次見面時一樣——安吉拉似乎永遠都保持著這副完美的姿態。

假的讓人恨不得把她那張臉撕成碎片。

「你既然剛剛說了緣分…那你相信夢嗎？」

「有關夢境來源的猜想有很多種，傳統觀點中，世人認為夢是『所思所見』，意為白天思考的、見到的就會映射在夢境之中。也有人認為夢是未來或者平行世界的映射，但這兩種都沒有得到主流的認可。」安吉拉溫柔的回答著趙明的問題：「而在未來，人們根據弗洛伊德的三我理論提出了有關夢境新的模型：夢境可能是本我、自我與超我三者結合后，在潛意識層面形成的一種『神奇電流』…」

她短暫的停頓了一下，不知道在大腦里思考些什麼：趙明只知道，以安吉拉恐怖的處理速度，她都停頓了三秒。

三秒后，她才繼續說道：「而我們收集的純凈能量，PE-BOX…或許這樣讀起來太過拗口。我們收集的異想能量，也在研究時被認為與『夢境』有關。」

「夢境是人類仍未涉及、未找到辦法涉及、或許未來也永遠不會涉及的領域。」安吉拉的眼皮微微抬起了一點，露出了攝人心魄的金色光芒：「即使我們已經能夠做到短時間的空間回溯，可以創造出E.G.O.裝備，收集的每一點能量都相當於一個龐大的核反應堆…可關於夢境，目前也只有毫無實例的推測。」

「夢境就像是一個無窮的寶庫，等待著一位客人打開它那塵封已久的大門。或許未來公司發展的關鍵點，就在於人類的夢境之中。這就是我的看法，老闆。」

「你說的太複雜了。」趙明也露出了一個虛假的笑容：「其實我沒太聽懂，不過無所謂。我只想告訴你，我曾經做過一個夢。夢裡的內容…和這個一模一樣。」

「你們說著一樣漂亮的假話，把我按在那個空無的座位上，妄圖靠我突破輪迴，但我比你聰明的多…安吉拉，或許你覺得這是我在吹牛，或許你覺得我得了失心瘋，或許你對此十分不屑，認為我是在虛張聲勢，色厲內茬的威脅你。沒錯，這些都有可能…但我要告訴伱，至少夢裡的我，比你聰明的多。」

「而如果夢是真的…」趙明看向自己的左手，在那裡，一個∞符號正在閃爍著璀璨的紅光。

那是象徵著無限的銜尾之蛇。

他毅然決然的，把手按在了『憎惡女王』的收容室上。

走廊的燈瞬間變成了紅色，安吉拉的臉上露出了一絲不可抑制的驚愕：她當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麼！這意味著有異想體突破了收容…不，或許還有一種可能。

PE-BOX…正在被吸收！

她的一縷思維來到了龐大的區域網絡中，看到了今日收集的能量正在以一種恐怖的速度減少。每一點PE-BOX所蘊含的能量，都相當於一個巨大核反應堆運行十年…而今天，腦葉公司已經採集了數百點能量。

這些能量足以供給整個人類文明所需，可以支撐飛船在太空中漂泊，可以讓一座城市燈火通明千年以上…但現在，數百點的PE-BOX，所有的能量都在以一種可怕的，未知的速度流向眼前那個空降的老闆。

「你知道為什麼我比你聰明嗎？安吉拉？」趙明的身體紋絲不動，根本看不出來龐大的能量湧入了他的身體之中：「因為我明白，世界是未知的。宇宙是一個可怕的牢籠，我們現在的這個宇宙只是別人一個小小的玩笑，你自己…也不過是一個被創造出的笑話，一件趁手的機器工具。」

他不管表情微變的安吉拉，把心中積攢的憤怒、委屈和恐懼一股腦的全都發泄了出來：「你覺得自己全知全能，掌管著一切。你覺得你預測到了未來的變化，並且做好了準備，決定以一己之力對抗所有…那我會告訴你，狗屁！」

趙明的聲音突然提高，他大聲地咆哮著：「狂妄得到的只有毀滅，傲慢收穫的只會是絕望！唯有敬畏，才能生存。唯有瑟縮，才能掙扎！唯有把自己當作一灘路邊的積水，樹林中的雜草，你才可能活下去！因為…我自己都tm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

「所有能量已歸零，異想體狀況良好。」

冰冷的電子音回蕩在走廊之中，距離趙明開始吸收能量到能量被吸收完畢，只過去了一分鐘。

而在這一分鐘里，所有的人都涌了過來：安保部，中央本部，控制部，培訓部，懲戒部，福利部…如果不是安吉拉壓著，那麼兔子雇傭兵和WAV級異想體小紅帽雇傭兵也會出現在這裡的走廊上。

他們拿著各式各樣的武器，緊張的尋找著可能存在的，出逃『異想體』。僅有少數聰明的員工把目光投向了站在收容室外，施施然放下手的趙明和與往日有微妙不同的主管安吉拉。

「都離開這裡！」安吉拉睜開了金色的瞳孔，看著惶恐不安的人群，如同神威：「是我們的老闆抽取了今天的能量…今日能量收集到此為止，所有人可以休息了！」

全副武裝的員工們面面相覷，但還是選擇遵從了安吉拉的話。只是所有人在離開之前，都隱晦、好奇的看向了那個平平無奇的亞裔新老闆。

一個人抽取了數百點PE-box能量…這個新老闆，究竟想幹什麼？

「你究竟想做什麼？」安吉拉也問出了同樣的問題。在趙明面前，她又變回了那個看起來人畜無害的AI助手。

「我跟你說過，我做過一個夢。如果夢裡是真的，那麼他能做的，我也能做。」趙明笑了笑，毫不在意的推開了門。

原本大門是有完備的安保措施和身份驗證的，但不知道為什麼，趙明輕輕一推，門就開了。

安吉拉再次感到了荒謬：因為那個門是升降門！它的打開方式是自下而上打開才對！為什麼…它被自左到右的推開了？

這已經不是違反常識這麼簡單了，趙明所做的一切完全打破了安吉拉腦海中儲存的所有相關知識。

「嘿，你是誰，是來放我出去打壞蛋的嘛！」收容室中傳出了憎惡女王——或許，現在應該叫她魔法少女——清脆的聲音。

魔法少女是一個非常奇特的異想體。與大部分無法交流，不成人形的異想體不同，魔法少女可以正常的與任何人類甚至是其它異想體交流。她擁有自洽的邏輯觀和世界觀，擁有與人類相近的喜怒哀樂。如果不是在收容室中看到她，那麼沒有員工會相信，這是一個『異想體』。

在魔法少女的世界中，所有人被『邪惡』威脅著。而她就是制裁邪惡的魔法少女。她的任務是保護人類，維持正義與邪惡的動態，讓和平降臨人間…至少她自己說的是這樣的。

可異想體之所以是異想體，就是因為他們存在一定的危險性：更別提危險性高達WAV的『憎惡女王』了。

在平常，她是和藹可親的魔法少女，只是偶爾會說一些可怕又恐怖的話，表現出精神疾病『分離性障礙』的癥狀。如果願意承擔一定的風險，這種狀態下的魔法少女甚至可以幫助公司出戰，協助員工進行鎮壓其它異想體的工作，實力極強。

可如果周圍死亡的人數超過了一定的限界…那麼魔法少女，就會歇斯底里，化身成收割生命的『憎惡女王』。

「是的，世界上有很多壞蛋。」趙明的聲音聽起來沉著又冷靜。通過收容室內的監控攝像頭，站在房間外的安吉拉也看到了房間中的場景。

趙明站在粉色的大床前，而對面的魔法少女則興奮地蹦跳起來：「嗚呼！太棒了！魔法少女，出擊！鐺鐺~守衛人類的魔法少女來咯，邪惡一定會被趕跑的！」

「謝謝你啊，你真是個好人。」她看著趙明，毫無自覺的發了一張好人卡。

就在她準備邁出房間，卻被趙明一把拉住了。

「哎，你要幹什麼？」魔法少女迷糊的看向趙明。她不如安其拉完美，卻也有著接近人類審美頂點的美麗：藍色的雙馬尾長發，黃色的大眼睛，身邊漂浮著粉絲的魔法仗，身上穿著可愛蓬鬆的蕾絲公主裙，就像是從漫展中走出來的完美coser。

而這樣一個女生，以疑惑迷糊的呆萌眼神看著人，那麼即使是直女、彎男也會心動不已，高呼AWSL…但趙明卻沒有半點感覺。

或者說，只要知道對方的身份，就不敢，也不會有半點感覺。

「O-01-04，憎惡女王。」趙明緩慢地說出了對方的收容序號：「化作我的力量…來幫助我吧。」

「我不想在這個世界上死去，所以，拜託你了！」

話音落下的一瞬間，趙明體內儲存的PE-box能量瘋狂的湧入少女的體內。

足以讓人類文明驚愕的能量，甚至遠遠超過了本世界鋼鐵俠『托尼.斯塔克』方舟核心的能量灌入了魔法少女的體內，讓她的表情迅速定格。

一分鐘后，能量傳輸完畢。魔法少女甩開了趙明的手，抱怨道：「你抓的我好痛啊…」

『失敗了嗎？』站在門外的安吉拉通過攝像頭看著這一幕，鬆了一口氣。

可下一秒，魔法少女的話就令她如墜深淵：「所以…我們要去幹什麼？我已經迫不及待了！相信你已經為我安排好了工作吧？」

「嘿嘿嘿，我一定會好好表現的！因為，我是你的魔法少女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