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番外：如果在過去相遇（下）

「……」

兩兩對視，在那雙含著笑意的幽暗眼瞳下，顧梵音保持了片刻沉默。

不過很快，她還有些稚嫩的臉便直接偏了過去，直接呼喚了周圍的護衛：

「把他關進古堡下的暗牢里。」

「梵音？」剛剛還在哭訴的小姑娘一愣，表情瞬間有些僵硬，「他罪不至此吧？」

古堡的暗牢可不是什麼鬧著玩的東西。

小姑娘琢磨著自己曾經瞟過一眼的地方，心裡的情感極其複雜。

倒說不上有多麼可憐寧執。

小姑娘只是半疑問半帶著興奮的想——原來她對顧梵音這麼重要了？！

「嗯？」顧梵音悶悶的應了一聲，看著她揚起的小臉若有所思，「……他欺負的可是小霜月。」

「那麼再怎麼認真對待都不為過。」

小霜月：「！！！」

小姑娘徹底笑了，在對面人的允許下，往前兩步跑上了台階，直接趴在了顧梵音腿上。

絲毫沒發現，某人斂起的目光有所漂移。

——

寧執被一群看上去就不怎麼好惹的惡魔給壓進了暗牢，可出乎意料的是，那些惡魔把人往水牢里一扣，臉上便浮現出一言難盡的表情。

「……是那樣吧？」

「……應該是那樣？」

「梵音殿下看上去就是那個意思……」

沒有被鐵鏈束縛住的寧執鬆了松被勒出痕迹的手腕，不動聲色的詢問：「這便是暗牢么？看上去似乎也沒那麼可怕。」

護衛：「……」

他們面面相覷，隨即語氣更古怪了：「在這裡等著吧。」

「我們殿下可不是那麼好糊弄的。」

寧執笑眯眯：「哦？」

「嘖……」幾個護衛大概是被他這種態度氣到，乾脆眼不見為凈的轉身離開了。

獨留寧執一人坐在昏暗的地牢里，靠著前方的空位，連眉宇間的鬱氣都疏散了許多。

顧梵音並沒有讓他等多久。

不過一刻鐘的功夫，原本鎖死的台階上，就再次傳來了清晰的腳步聲。

「梵音——」

寧執支著下巴，眼底不僅沒有一絲敬畏，甚至還極為不禮貌的上下打量了她。

顧梵音頓了頓，華貴的長袍拖拽在地上，似笑非笑的與他對視。

「雖然不知道你是誰……」

「寧執。」她話還沒說完，就被眼前人類快速的截了話頭。

顧梵音愣了愣，似乎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狀況，眼底劃過一絲興味：

「你知道你現在像什麼嗎？」

寧執也對她這副又小又威嚴的樣子格外感興趣，聞言笑得更歡：「嗯……像惡魔的人類？」

「呵，」顧梵音盯著他，忽然話鋒一轉：「的確是像惡魔的人類……」

「不過，完完全全被別的惡魔侵佔了的，可不會讓我有什麼好心情哦？」

寧執：「……」

寧執眯起眼：「怎麼可能？」

「我有騙你的必要麼？」顧梵音笑，明明是尚且年幼的身軀，可從台階上走下來時，卻再次與他記憶里的那個人重合。

寧執睜大了眼，還沒來得及思考她話語里透露出來的訊息，就眼睜睜看著自己被不知從何處蔓延上來的藤蔓，給直接扣在了牆上。

寧執：「……」

他看著眼前無論怎麼看的都怎麼認真顧梵音，再一次覺得事情棘手起來了。

「梵音？」寧執沒有掙扎，而是順從的低下頭，露出了修長的脖頸，「你的角……」

他盯著那兩隻從頭髮中冒出的殷紅小角，目光一動不動。

顧梵音步步逼近，看著他的目光里染上了幾分獨屬於惡魔的血色，聽到這話，她不閃不避，反倒是漫不經心的開口解答：「惡魔的角，只要在成年後便會消失。」

「那氣息……」

「氣息什麼的，我可還沒成年呢。」

寧執：「……」

他任由自己被狼狽的懸挂在白牆之上，原本緊繃的神經卻忽而舒展了。

「原來……」她的惡趣味從這麼小就已經開始有了嗎？

「你似乎在想什麼失禮的東西？」顧梵音歪了歪腦袋，手一揚就從空間里抽出了一條通體黑色的長鞭。

……有點眼熟。

寧執眯著眼，像是把眼前這條鞭子跟某個人手裡拿過的對上了號，隨即便露出幾分不爽的神色來：「你拿旁人的東西對著我？」

「……什麼？」

「這條鞭子——」

顧梵音「哦」了一聲，隨後，便將手裡的鞭子舞得更歡。

「嗯……他似乎不是旁人。」

寧執：「……」

寧執：「！！！」

「咔——」

牆上緊緊懸挂著的藤蔓從手腕處開始剝落，寧執摒著一口氣，幾乎是迅速斬斷了所有束縛。

而驅使著藤蔓的顧梵音只是發出一聲輕笑，不閃不避，也並不做出任何抵抗。

「嘭」的一聲。

本就靠得近的顧梵音被一臉生氣的寧執直接撲倒，她仰著頭，還沒說話，就被人轉了個方向抱在上方。

「寧執？」

顧梵音帶著些疑問的口氣，施施然的從他身上下來，瞥了眼做了肉墊的某人，當著他的面，再次撿起了地上那根碎成兩半的長鞭。

「唰——唰——」

極有規律地破空聲在耳邊炸響。

寧執躺在地上，雙目微張的看著幽暗的天花板，片刻后，一臉不高興的滾著換了個方向。

顧梵音拋開鞭子蹲在地上，戳了戳背對著自己的某人，失笑道：「就這樣？」

寧執語調發悶：「……就這樣。」

顧梵音又笑了，看著他，直到他的身形變得有些透明起來。

「啊，好像要走了。」寧執坐起身，感受到屬於自己那方世界天道的牽引，眼尾多了幾分情緒。

顧梵音緩緩從身後抱住他，惡魔生長期很長，饒是她已經過了百歲，看上去也依然是不怎麼大的一小隻：

「去哪？」

「去未來，」寧執側目看向顧梵音，那雙深邃的眼裡有些恍惚，像一汪池水，清晰地倒映出了眼前這個人的影子。

他頓了頓，忽而又緩緩補充了一句：「去你的身邊。」

「果然啊，」得到答案的顧梵音並不沮喪，事實上，從見到這個人的第一眼，她就已然知道了他的歸處。

不過……未來啊。

「那或許是個不錯的未來呢。」

時空拉扯之下，連聲音都變得極其渺小。

寧執半跪在地上，用盡所有力氣抱住眼前這隻尚且幼小的惡魔，靠近她的耳邊，平生最為篤定的語氣說道：

「那是最好的未來。」

寧執看著眼前的一切都在逐漸消散，心裡卻沒有半分空茫的感覺，反倒是像墜入了雲里一樣，被所有溫軟的情感徹底包裹。

「寧執？」

清晰的呼喚從前方傳來，他抬起頭，毫不猶豫的朝著身影浮現的地方追去。

——那是歸處。

是顧梵音。

這本書到這裡就徹底完結啦～

在筆鋒之外，梵音和寧執都會很幸福的繼續他們的生活。

很開心能夠和喜歡他們的大家相遇，後會有期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