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下山
這一年是兄弟二人在首山朝陽寺的第九個年頭,此時的上官鼎十三歲,而千夜也已經是二十三歲的小夥子。.
在這九年中,上官鼎也從千夜和師兄那裡知道了當年自己家的遭遇,當初那個快樂的孩童,也逐漸變成了一個不太願意講話心事重重的男孩。
在兄弟倆在寺中的第九個年頭,鐵山居士開始教給他們輕身術等一些輔助功法,兩個人的進步非常快,而萬威望在這幾年中也是在一遍遍的重新溫習技法,自是長進非小。
這一日,鐵山居士與萬威望閑談,慢慢談到了上官兩兄弟,也談到了今年的新人擂。鐵山居士道:「望兒,依你看,你這兩個師弟的進展如何?」
萬威望道:「千夜的功夫長進很快,不出三年,我便不再有必勝他的把握。而鼎兒,雖技法不夠繁雜,但他的攻擊速度,則絕非是我這一輩能夠防範的。」
鐵山居士道:「是啊。我本意也想今年讓他們兄弟去參加新人擂,千夜我倒是放心,一定會力拔頭籌。而鼎兒雖足可以勝,卻只恐他初出江湖就結怨於人。」
萬威望道:「正是,他的身法太快,殺人於無形之中,莫說是新人擂,就是去泰斗崖,也不至於完敗。」鐵山居士道:「還是讓他在寺中多住幾年吧,等他長大些之後再放他下山不遲。」萬威望道:「也好。」
鐵山居士繼續說:「這次千夜前去新人擂,你可暗中陪伴同行,他江湖經驗全無,切不可讓他有何閃失。」萬威望又問鐵山老居士:「師父,惹鼎兒見千夜離去,私自下山那又如何?」老居士一笑道:「那也是天意如此,我們暗中多多幫襯便是。」
第二日,老居士來到了寺外的空地,見上官兄弟二人正在那習武。看了一會鐵山居士道:「千夜你隨我進來。」然後轉身進了寺內,上官千夜在後面隨行。
進了室內,鐵山居士開口道:「千夜,你來寺中多少年了?」上官千夜道:「回師父,我兄弟二人在寺中現在是第九個年頭了。」
鐵山居士道:「這些年來,你自已覺得武藝學得如何?」千夜道:「承蒙師父大恩,但徒兒愚鈍,還未將師父所授之術學精。」
鐵山居士一笑道:「好一個謙虛的孩子。昨日我與你師兄商量了一下,我們認為你已經具備了獨闖江湖的本領,想讓你就此下得山去,自己去新人擂試一試。一來驗證一下自己的武學修為,二來你也二十齣頭的人了,也應該打下一片屬於自己的天地了。但你臨行前,我還有幾句話要囑你,千萬不要把仇恨過份的放在心上,因為那樣會讓你迷失了方向。」鐵山居士又叮囑了幾句,然後命上官千夜回去收拾衣物,準備次日下山。
上官千夜回到了室內,見上官鼎自己坐在床上正在看著他,忙問:「你怎麼不練了?」上官鼎道:「哥哥,為何師父只准你一人下山?而把我獨自留在山中?」
上官千夜道:「我們與師父相處多年,你也知他老人家做事謹慎,他這樣做一定有他的道理,我們聽話就是。」上官鼎又道:「你此次下山,若見到了我們的仇人,可否只殺一個,把另一個留給我。」
上官千夜道:「你小小年紀不要總是想著這些,師父剛剛和我說了,不要把仇恨過份的放在心上,這樣會讓我們迷失了方向。」
上官鼎道:「哥哥,記得我小時候你常對我說,你的人生中有這樣三件事是你必須要做的。第一件就是替我們的父母報仇,第二件就是找到梅飛燕姐姐,第三件就是照顧好我。那麼今天我要告訴哥哥,我也有三件事是這一生必須做的。第一件就是替我們的父母報仇,第二件就是幫你找到梅飛燕姐姐,第三件就是永遠陪在你身邊。」
上官千夜聽完一時無語,上官鼎追問:「難道哥哥還不帶我下山嗎?」上官千夜道:「鼎兒,師父他老人家傳我們武藝,教導我們成人,他老人家的話我們怎能不聽?我豈敢未下山就違背師命,私自帶你下山呢?你不要著急,過些天我會回來接你。」上官鼎不再說話,只是一個人靜靜地坐在那。
次日,上官千夜向師父及師兄辭行,大家做了個簡單的告別後,上官千夜便一人下了山。這些年來他從未下過首山,外面的世界對他來說是隔絕的,這次下山一切都顯得那樣新鮮。
當他再次來到寧遠城時,當年的悲傷再次湧上心頭。上官千夜一路行一路看,兩隻眼睛看花了再揉揉。一路向前行,按著師父所指的方向,順利的經過了山海關,往中原走。師父告訴過他,武林的盛會,除泰斗崖的宗派大會和至尊頂的至尊選拔大會外,均在嵩山腳下招開。
上官千夜這一日行至一鎮,名為秀林鎮。這個鎮子很大,街面上各樣的店鋪齊全,叫賣叫買的很熱鬧。
上官千夜行了半日腹中有些饑渴,就隨便找了一家小酒店,叫了些米飯和一個下酒菜,把身上裝有七目殘的包裹解下來放在桌案上,自己邊吃邊看著窗外的街景。
在他對面還有一個年輕人,二十齣頭的年紀,臉色有些不好看,桌子上擺著四個菜,還有一壺燙好的酒,這個年輕人只是看著,並未食用。
上官千夜看了一會也沒在意,繼續吃著自己的飯。不多時又上來了一夥年青人,為首的是一個帥氣的小夥子,穿衣打扮很是講究。一進門後面的幾個人就開始嚷嚷:「趙六呢?人呢?我們家少爺來了!」
聽他們這麼一喊,對面那個年輕人趕緊站起身,滿臉陪笑道:「張爺,您來了。」被叫張爺的人看了他一眼,伸出手按在那個人頭上搖了搖道:「你就是趙六?」那人道:「回張爺,我就是,我就是。」
剛說完,張爺身後的一個小夥子上來就打了趙六一個大嘴巴,由於屋內本就沒幾個人,這一巴掌聽起來十分清脆,上官千夜抬頭看了一眼,然後一想:「我一個路過的,吃完飯走我的路,看他們幹什麼。」然後又繼續低下頭吃飯。
打人的那人說道:「趙六,活夠了是吧?這方圓百里誰不知我家張弓長張公子的威名,張爺的狗你也敢打?」
趙六用手捂著臉道:「張爺,那日小的在你家門口經過,您的愛犬出來追著咬我,我實在不知那是您的愛犬,慌亂之中我就踢了它一腳,我實在是該死。小的家裡也不富裕,今日就只能在這小店請張爺吃些酒,給張爺陪個罪。」
張弓長身後的幾個人又道:「陪罪就完了?今天不打斷你的狗腿你還真不知道我們張爺是誰。」說完又要動手。趙六嚇得就往後退。
張弓長一伸手攔住說:「算了,就看在這杯酒的面子上饒了他這一回,下次你可得多長眼睛了。」趙六忙說:「一定,一定,張爺您請上坐。」
說著這幾個人就坐了下來,趙六忙前忙后的給這幾個人倒酒。喝了一會,其中一個人又說:「這幾日我們張爺正準備著參加新人擂,無瑕在意你這點破事,今天真的是便宜了你。」
上官千夜聽到新人擂三個字,就又抬起頭來看了一眼,怡好張弓長也抬起頭來看著上官千夜,二目相視,上官千夜忙把頭又低下了。張弓長看了一會,又盯著上官千夜桌上放的包袱,看了好一陣,然後開口道:「對面的那位朋友,想必你也是去參加新人擂的吧?」
上官千夜見人家和自己說話,忙起身回道:「正是。」張弓長道:「哦,看得出你包里裝的是傢伙。到底是件什麼東西,拿出來讓我們哥幾個開開眼。」
上官千夜道:「回您的話,包里並不是什麼特別好的東西,只是一把普通的刀而已。」張弓長一聽就站起身來道:「哦?使刀的?那你一定知道雙刀客張莫年張大俠了。」說完顯出十分得意的神情。
上官千夜回道:「回您的話,小人初出江湖,實不知哪位是雙刀客張大俠。」張弓長一聽登時臉色沉了下來。旁邊的幾個年青人都站了起來,有一個人說道:「雙刀客張大俠,乃是我們這位張爺的家父,也是這大清國使刀的祖宗,三十年前張大俠在狀元擂上一舉成名,各門派公推為雙刀客,你既然是使刀的,竟然說不知道?」
聽到這上官千夜忙說:「好像聽過,好像聽過。」其實雙刀客也是當時的一位俠客,但上官千夜本人十年未下首山,而鐵山老居士給他講過的也都是一些派系至尊級的人物,所以這個雙刀客,上官千夜還真沒聽說過。
而他這樣說也只是想讓自己少一些麻煩。沒想到他這麼一說,張弓長竟然站起身走了過來,用低沉並陰森的聲音問他道:「什麼叫好像聽過?」張弓長後面的幾個人更是圍了上來,大呼小叫的不停,只是見到上官千夜是生臉人,未敢先動手。
還不等上官千夜回話,張弓長又說:「看來你不是來這吃飯的,是來找茬打架的吧?」說著一伸手抓住上官千夜的衣襟就住外拽,口中道:「來,咱們出來比劃比劃,今天爺我要提前會一會新人擂上的朋友。」上官千夜本不想打架,但對方几個人都上來推拉,自己想站住不動也難,只得順手抓起包袱隨著出了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