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們一起吃
聽著他這句話,青娘只覺得一顆心溫溫軟軟的,她的鼻子有些酸,看著眼前這個男人,就覺得他的模樣順眼了許多,也不再像之前那樣害怕他了。
她的唇角露出了一抹羞怯的笑容,與他十分輕柔地說了句,「那以後,咱們就好好過日子吧。」
裴顯峰定定地看著她,與她一個點頭,「好。」
花燭透出溫暖的光暈。
如裴顯峰所說,他的確沒有碰青娘,至於青娘,生平第一次和一個男人家同一個被窩,怎麼說呢,被窩裡暖融融,熱乎乎的,兩人離得很近,青娘能夠清晰地聞到裴顯峰身上的味道,不難聞,是一種清朗的,陽剛的,男人家身上獨有的味道。
青娘悄悄睜開眼睛,見裴顯峰躺在自己身側,借著蠟燭,青娘打量著他的面容,裴顯峰不是俊秀的那種長相,而是那種能當家做主的男人家的長相,倒也不難看。
青娘正看得出神,驀地,裴顯峰卻是突然轉過身向著她看了過來。
青娘嚇了一跳,想要避開他的目光已來不及了,裴顯峰摟上了她的細腰,一個用力就是將她帶到了自己懷裡,他的呼吸有些粗重,欲將青娘壓在身下,可看見青娘眸子里的驚恐后,裴顯峰終是沒有強迫她,他深吸了口氣,在她光潔的臉頰上親了親,啞著嗓子說了兩個字,「睡吧。」
說完了這句話,裴顯峰便是轉過身閉上了眼睛,他的呼吸還是亂的,過了一會兒后才慢慢平穩了下來。
青娘的心「砰砰」跳著,直到見他沒有進一步的舉動才算安心,待困意襲來,青娘閉上了眼睛,很快也是進入了夢鄉。
她並沒有察覺,在她睡著後身邊的男人睜開了眼眸,他靜靜地凝視著身邊的小女人,睡著后的青娘睫毛纖長,面容恬靜,身上隱隱透出女兒家的幽香,吸引著他想要將她摟在懷裡揉搓。
他默默看了她半晌,無聲的為她掖好了被角,他這小娘子身子太差,還是把她的身子養結實了再說。
天剛蒙蒙亮青娘就醒了,到底是新嫁娘,還沒有習慣新家的炕床,青娘這一夜睡得也不算踏實,她起來穿好了衣裳,在家裡並沒有瞧見裴顯峰,青娘想這一大早的,他極可能是去山上砍柴了。
青娘推開了新房的門,早間的風吹在身上還帶著幾分寒氣,青娘去了廚房,就見灶台上已經煮了粥,雖說裴顯峰是個獨身的男人家,但廚房居然也收拾得很整潔,顯然他並不是個邋遢的漢子。
青娘瞧著只覺得心裡舒坦了許多,應該沒有女人願意嫁一個邋遢懶漢的,青娘在鍋台上又放了幾塊餅子,打算等著裴顯峰迴來吃。
她在廚房裡找了一圈,卻沒有瞧見醬菜缸子,在村子里幾乎家家戶戶都有一個或幾個缸子留著腌菜的,青娘想,裴家到底是沒有女人,裴顯峰顯然也不會腌制醬菜,家裡自然也沒有醬菜缸了。
村民們過日子,醬菜可是必不可少的東西,尤其到了冬天,沒有新鮮的菜蔬,家家戶戶都是靠著醬菜過日子,青娘也不曉得裴顯峰這冬天是怎麼過來的,沒有醬菜,早晚該吃什麼下飯呢?
青娘想到這,見窗台上擱著兩條胡瓜,遂是將胡瓜洗凈拍碎,加了些鹽,切了根辣椒,又滴了幾滴香油拌了拌,留著當菜了。
拌好小菜,青娘就聽院子里傳來了腳步聲,走出去一瞧,果真是裴顯峰迴來了。
他身上扛著一大捆柴禾,如青娘所想那般,看樣子他的確是去山上砍柴了。
「怎麼起這樣早?」裴顯峰當先開了口。
「我習慣了早起的。」青娘看著裴顯峰放下了柴禾,這一大捆柴禾顯然極費力氣,裴顯峰的額角處沁出一層汗珠,青娘看在眼裡,回屋為裴顯峰擰了一把帕子。
裴顯峰安置好柴禾,剛回眸,就見青娘將一塊熱帕子送到了自己面前。
青娘的手很小,也很白,秀氣得跟花骨朵似的,裴顯峰接過帕子,倒是將青娘的手一塊握住了,青娘臉龐一熱,想抽卻不曾抽開,幸得裴顯峰只微微握了一下便鬆開了手,青娘鬆了口氣,也不敢去看他,匆匆進了廚房。
望著青娘的背影,裴顯峰拿起帕子擦了把臉,的確是覺得舒服了許多。
「早飯已經好了,快來吃飯吧。」青娘對著屋外輕聲喚了一句,她打開了鍋蓋,從一旁的灶台上取下了兩隻碗,許是裴顯峰塊頭大,他家裡的碗也都是海碗,比青娘平日里用的都大了許多。
青娘拿起湯勺將粥攪勻,剛要盛進碗里,就見裴顯峰走了過來,自她手裡接過了碗,「這碗沉,你端不住容易燙著。」
青娘聽著這話,心裡倒是一軟,只覺得裴顯峰看起來粗枝大葉,卻也是個心細體貼的。
見裴顯峰盛了兩碗粥,青娘則是去了一旁拿了筷子,又將拌好的胡瓜與熱好的餅子擺在了桌子上,本以為裴顯峰會過來吃飯的,卻見他從籃子里取了兩枚雞蛋,埋在了剛熄滅的爐灰里去。
「我看家裡有胡瓜,所以就拍了當做小菜。」見裴顯峰走了過來,青娘與他說道。
「好。」裴顯峰看了青娘一眼,說,「要是累,就多歇著。」
「不累,我在家也會經常做家務的,」青娘說的是實話,她自生病後雖然不能幹重活了,也不能沾涼水洗衣裳,但家裡的飯都是她做的,大哥家的小侄女也都交給她帶。
其實帶個孩子並不比洗衣裳輕鬆,還記得她照顧小侄女的時候,夜夜睡不好覺,連夜的咳嗽,後來不得不把小侄女交給了嫂子,嫂子氣得指桑罵槐,說家裡養了個廢物,爹娘聽了這話也不出聲,有很多次,青娘都是想到了死的。
現在好歹都過去了,在與裴顯峰剛定親的時候,青娘本想著嫁了人日子會更苦,可眼下,她的日子倒是比在娘家的時候要好了許多。
「家裡只有我們兩個人,累不到哪兒去的,你安心去忙你的。」她雖然身子不好,但也不想當個廢物。
裴顯峰沒有說什麼,只將一碗熱粥送在了青娘面前,「等過兩天,咱們去城裡找大夫給你治病。」
青娘一怔,「找大夫怕是會花很多錢。」
「銀子的事你不用擔心,我能掙。」裴顯峰的聲音仍是低沉而有力的,他喝了兩口粥,估摸著埋的雞蛋好了,遂是去將那兩枚雞蛋從爐灰里扒了出來,許是燙,他拿在手裡吹了吹,而後將剝了殼的雞蛋放在了青娘的碗里。
「快吃。」裴顯峰說。
青娘望著那兩枚雞蛋,她拿起筷子將其中一個雞蛋夾給了裴顯峰,很認真地說了句,「我們一起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