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上天特意的安排
當無桑回到他建在崖邊的屋子,遠遠在半空看到匍匐在雪地上的杜堇,他眉頭微微一皺,嘆氣自喃:「真是一點都不可愛。」飛過去,輕輕落在她前面,蹲下對上了那雙血色厲眼:「堇,你的牛脾氣真是越來越大了。」
杜堇凍得根本說不出話,只是咬牙切齒地瞪著他,眼見無桑將披風脫下披到她身上這一近距離接觸,迅速使出暗暗聚好的掌力,拍向無桑近在咫尺的胸口。
可惜她的力氣早在之前消耗殆盡,不僅被無桑輕輕鬆鬆閃過,還被其順勢拖入了懷:「就這樣還想反抗?」不想她的身軀冷如冰條,無桑「嘶--」地狠狠打了個戰慄,惱怒抱怨:「冷死我!早知就任你爬個過癮算了!」話是這麼說,手卻更加收緊,打橫抱起走向屋子。
看到那越來越近的冒著熱氣的爐子,杜堇恐懼地拚命掙扎:「不!不!放開我!我不要進去!!」
無桑哪容得她拒絕,毫不客氣把她往爐里一拋,噗通傳來狼狽的落水聲。不等杜堇浮出水面就先施了個定身術,然後趴在爐邊,笑臉盈盈地欣賞杜堇驚恐絕望的樣子。
「乖乖呆在這裡,待你變回了男身,我們再去遊山玩水,逍遙快活。你若真的不想變回男身……」他話鋒忽然一轉:「也不是不可以,泡在這裡提升提升修為也好。其實你是男是女我倒不介意,反正我們一樣可以在一起,雖然,我不太習慣在上面……」看到杜堇煞白了臉,無桑粲然大笑,戲謔道:「堇啊堇,你膽子小了好多,這是怎麼回事呢?以前,你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狡猾大魔頭啊,就連那虎赤,你都敢去招惹……」
說到這裡,無桑的眼底飄起了一縷黯然,望住既熟悉又陌生的杜堇,絕美的臉漸漸失了光華。
杜堇的五官和前世並沒有太大差別,可是,現在的堇,只是個女人,一個只想追愛的女人,不再是那個風華絕代的魔王——獨孤堇。
我愛你。你想聽多少遍我都可以滿足你。不過,我得提醒你,這僅僅只是為了滿足你。就像,我也會拿這句話去滿足其他人一樣。
我愛他?呵,無桑,你可知這句話簡直是對我的侮辱!
巫山孤寂的十八年,就是這些心酸又心醉的過往將他牢牢支撐,等待有朝一日與獨孤堇重逢,再像從前那樣跟隨左右,即便他是如此地冷酷不羈。
可是,這是上天特意的安排嗎?竟讓你在這一世為愛痴狂,對方甚至是……
無桑低低笑出了聲,伸手輕輕撥開杜堇臉上的亂髮,輕柔道:「你不是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嗎?你不必去問白深,白深他只會騙你、利用你,因為他要用你的血去救牧蘭,待你沒有了利用價值,他就會將你封印,甚至會殺了你。他現在根本就是只半仙半魔的妖怪。」他的手指順著杜堇被熱氣熏紅的臉,緩緩滑到翹翹的美人溝下巴:「如今我來了,你什麼都可以不用做了,等你恢復了真身,一切都會明了。」
杜堇一瞬不瞬地看著他,很想開口問前世到底發生什麼事,卻被他施法定住無法說話。可就算問了,也不可能輕易得到答案。
她已經被關在這裡三天,也在這個奇怪的爐子里泡了三天。這些水如普通清水無色無味,但她知道它能讓自己變成男人。三天的功夫,雖外表未變,卻已感覺到內力劇增,若不是他在湯藥里加了類似軟功散的東西,她的武力絕對可以與其抗衡了。
這個人說不能信白深,可他的話,又能信幾分?
白深要她保持處子之身,而這個人要她恢復前世的身份。白深會與她做交易,但是這個人,卻只想佔有她,控制她。此人怎麼看都比白深危險不止一點點。
他們之間存在著相對立的矛盾,如今她被軟禁,按理說來,白深很快會來搶人……杜堇抬眼望了望又陷入沉思的無桑。可他卻沒在四周做任何的結界防衛?
她不會相信無桑是個徒有其表的笨蛋。
杜堇剛思忖於此,就感覺到屬於白深的強大氣流,從遠處一個方向極速掠來。無桑亦同時覺察,卻絲毫不顯意外,反而向杜堇神秘地眨眨眼:「可別告訴那傢伙我在說他壞話哦。」杜堇滿臉錯愕。
一股勁風將門嘩啦吹開,銀髮白袍的白深倏然飛進了屋內,在距離無桑數尺外的地方落了腳。
「無桑,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爐口邊緣擋住了杜堇的視線,但只聽到那熟悉的清冷嗓音,足夠令杜堇全身血液沸騰起來。
白深一定會想盡辦法將她帶到劉綠嬈身邊,也會想盡辦法阻止無桑把她變成男人。
果然,白深第二句便是:「她不能變回男身,你也不能帶走她。她來這裡,也是有使命的。」
使命?什麼使命?杜堇很想大聲問,卻只能焦急地盯著爐口邊緣。
「哼,你覺得我會管這些嗎,難道我無桑連要個人都不能?」無桑不以為然道:「你少在這裡裝模作樣,還不是因為牧蘭快折磨死你了,又怎會來找杜堇找的那麼急。」
「我確實需要她的血。但是,他們的情況發展地很快,事情也偏離了預料一發不可收拾。此時杜堇急需回去彌補糾正,如若不然,你知會有什麼事發生……」說到後面一句,白深明顯加重了語氣。
「抱歉,我聽不懂你的話。你別忘了,我不是你們仙族的,沒必要遵守你們那一套。」
「你可以不遵守,只要你不懼被打回原形。而我,並未真正插手他們的事,所以對我,是不會有大的影響。可是杜堇呢,你不是要她恢復真身嗎?若驚動了上面,知道她這個不該出現的人擾亂了這一切,絕非是將她打入六道這麼簡單。」
杜堇呼吸開始紊亂,這兩人到底在打什麼啞謎?她不回去會發生什麼事?是不是李存孝會有生命危險?
無桑瞥到杜堇焦急彷徨的樣子,心不由一冷,似笑非笑地對杜堇道:「你想知道我們在說什麼嗎?要不要我詳細地解釋給你聽?」
杜堇聞言,眼睛霎時一亮,緊緊凝視無桑,傳遞她迫不及待的心意。
無桑剛說了句:「李存孝其實……」就被一道閃電般的白光劈飛撞牆,連帶劈裂了鐵爐,「噹——」地巨響,杜堇隨著傾盆瀉開的水倒在一片瓦礫之中。
白深就站在門口不遠的地方,他的表情異常凝重,但只是向杜堇輕輕問了句:「隨我回去吧?」
杜堇身上的定身術已被解開,二話不說翻身站起,與白深,快速地離開了屋子。
牆邊的角落,無桑將頭仰靠在牆壁上,原本血肉模糊的臉眼見地緩緩癒合如初,嘴角慢慢勾起個寂寥的笑。
「白深,真的不能告訴我嗎?」杜堇裹著白深讓給她的披風,與他快速飛掠在漫天風雪之中。
白深凝神望著前方,微蹙的眉頭顯示著他複雜的心緒,好半晌才緩緩說了一句話:「李存孝原本的命途,是很好的。」可就這麼一句話,也足以讓杜堇明白了所有。
她捂著跳動地又沉又痛的心口,一滴淚滑入顫抖的嘴唇,苦澀的滋味迅速在舌尖蔓延,更令她難受到無法再飛躍,踉蹌落到地面,無力地倚在一顆樹旁,任磅礴淚水無聲灑落。
她終究是個害人精,不管她心裡有多愛,而他又有多奮不顧身,在生命面前,這些通通微不足道。
無桑說她很膽小。是的,她害怕前一刻還與他擁抱,下一刻,他卻已倒在血泊之中,成為了一具冷硬的死肉。
「白深,告訴我,該怎麼做。」杜堇第一次在白深面前發出這樣哽咽的聲音,卻並不無助,反而帶著一股強烈的堅毅。
立在不遠處的白深緩緩側過身來:「讓他娶李玉倩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