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好妹妹
「放我下來,我能走,繼續陪我喝。」趴在秦壽的背上,陳渝霞又擺又鬧,意興闌珊發著酒瘋。
其實陳渝霞酒量還不錯,來十瓶八瓶絕對跟個沒事人。但三箱,三箱就是三十六瓶,最關鍵還是獨自一人悶頭嗨喝。秦壽自認,換了他現場直播都算小,必定會是下線一枝花,就地睡到大天亮。
難道陳渝霞這婆娘有心事不成?背著在背上打鬧發酒瘋的陳渝霞,秦壽想著,思索著,火不起來。邁著沉重的步伐,一步一個台階,頗為吃力,誰叫今天他也喝得有點高。
「好了好了,回家陪你喝,喝它個地久天長,喝它個歲歲有今朝。」
發酒瘋的陳渝霞張開雙臂歡呼,嗓門有些大,但聽著又很細很柔,跟個孩子似的。「好,哦……回家喝,回家陪我喝。」
「瘋婆娘,酒瘋子。」忍不住笑罵了一句,秦壽累得氣喘吁吁。目標八樓,還差三樓,沒電梯就是苦逼。
「你才是瘋婆娘,你才是酒瘋子,我才不是瘋婆娘,我才不是酒瘋子。」本是無意的笑罵,聽在此時的陳渝霞耳朵里,那平日潑辣不屈服的個性瞬間爆發。
雙手一巴掌一巴掌扇下,打得秦壽天靈蓋「砰砰」悶響,也打得秦壽直點頭。陳渝霞越打越開心,竟然「咯咯」吱笑。
這下秦壽可火了,忍無可忍,無需再忍,一向是他的座右銘。「瘋婆娘,格老子的,老子……」
怒,即將爆發。沉重的步伐停止,怒目凶光撇頭,火,已冒三丈。
但溫軟的整體猛然前匍,完完全全和秦壽的背緊緊相貼。秦壽撇過頭的側臉剛好和滿是酒氣的唇輕輕碰觸。好柔,好柔的唇瓣又瞬時輕近在耳邊。秦壽的脖子被緊緊摟住,憋得他有些悶氣。火,立即煙消雲散。
「壽壽,我不想做瘋婆娘,我想做你的天使,張開雙手,變成翅膀守護你。」溫柔的輕靡耳語,像一團軟綿綿的綿花糖,滋潤得秦壽的心,甜甜的。壽壽,很久以前陳渝霞這麼叫過。還記得,那年是初中。
那些年,秦壽一直追過的女孩。已經過了很多年了,在次聽到這稱呼,加上酒精作用,說不盡的感概。
也許是幻覺,滿嘴的酒氣,噴吐在秦壽臉上,怎麼感覺如蘭似麝,淡淡的香,浸溢著秦壽塵封多年的東西。
秦壽不願意回憶往昔的美好和絕望。那是初戀純真的美好和純真感情的絕望。每次告白,結果都是冷漠絕決的心灰意冷。秦壽嘆息道:「霞姐,你喝醉了。」
「我沒醉,我沒醉。」陳渝霞耍起了小女孩兒的嬌性,雙臂又用力幾分,緊緊纏住秦壽的脖子,尖胰的下巴撐在他肩胛骨,臉頰緋紅和秦壽的臉貼在一起。臉的溫度燙燙的,醉酒的她,想興緻的大喊大叫,卻越來越迷糊無力。「壽壽,我想唱歌,我想唱歌。」
「你呀,剛剛不是說唱了童話嗎,醉成這個樣子了還唱歌,不是酒瘋子是什麼。」笑著說著,秦壽繼續邁起沉重的腳步。
陳渝霞似乎根本沒聽秦壽的調侃,哼起了溫婉幽情的曲調。「星月神話」,秦壽肅寧走著,竟不忍打岔。
「我的一生最美好的場景,就是遇見你。在人海茫茫中靜靜凝望著你,陌生又熟悉……啊……儘管呼吸著同一天空的氣息,卻無法擁抱到你,如果轉換了時空身份和姓名,但願認得你眼睛。千年之後的你會在哪裡,身邊有怎樣風景,我們的故事並不算美麗,卻如此難以忘記。如果當初勇敢的在一起,會不會不同結局,你會不會也有千言萬語,埋在沉默的夢裡。」
秦壽仰望興嘆,聽著斷斷續的詞調,卻如同訴說他們兩個人曾經發生的故事,心,是如此的寧靜又沉嘶。
是啊,一生最美好的場景,就是遇見你呀,陳渝霞。儘管和你呼吸著同一天空的氣息,卻無法擁抱到你。
倏然,秦壽不知道為什麼會傻呵呵的笑。對自己說,也是說給陳渝霞聽:「如果當初勇敢的在一起,我們會不會不同結局?」
不知不覺,儼然定定的站在陳渝霞門前,很奇怪,秦壽居然感覺不到疲憊,更沒有氣喘,沉浸在之前的一暮暮,精神原來已經超越了肉體。
也在這時,才感覺到陳渝霞整個身體癱軟無力掛在背上,她睡著了。
「霞姐,你會不會也有千言萬語埋在沉沒的夢裡?」明明知道她不會回答,無論醉得一塌糊塗,或者平日的清醒。陳渝霞永遠都不是會回答,如果非要回答,答案也永遠只有那一個:我們是朋友。
陳渝霞租住的家,還是比較乾淨整潔的,也只是和李蘭表妹搬進秦壽家裡之前相比較而言。
從前秦壽到不覺得,至從在賢能惠德的蘭蘭表妹光輝照耀下,秦壽似乎有些洗心革面。第一次覺得陳渝霞生為一個女人,忒不愛乾淨了點。
但現在哪有心思去指指點點,刨開床上的幾條絲襪內衣,小心翼翼把陳渝霞放下。
她睡得很沉,和剛剛酒瘋狀態相比,簡直判若兩人。秦壽靜靜凝望,陳渝霞堅強的外表下,到底有顆怎樣的心?
今晚,她為何獨自一人喝這麼多酒?秦壽百思不得其解,但今夜被陳渝霞的歌聲,搞得心煩意亂。
如果陳渝霞真如夏溜所說喜歡秦壽,那她為何一直以來又拒絕。如果真有隱情,又是什麼重大的事情把他們分隔兩岸?
秦壽側身坐在床邊,靜靜凝視著。突然覺得自己真的很可笑。追了她多少年了?又等了她多少年?結果難道還不明白嗎?夏溜雖然生在花叢中,這次,他肯定看走了眼。
突然想通,秦壽頓感豁然開朗。他暗暗發誓:以後和陳渝霞只是朋友,知已,絕對不會在去期望渴望,和她是沒有結果的。
想想現在,也二十六的人了,是該正經交往可以傾注一生的伴侶。聖人說得好,何必為了一顆樹放棄一片森林呢。人豁達一些,看開一些,能做主的生命不過短短几十年,樂趣多了去。同樣,女人也多的是。
酒真是個好東西,秦壽喝了個高,想通了這麼多年以來都沒想通的事情。
所以,幫知已遮蓋好毛毯。該回家陪小姑奶奶了,蘭蘭那丫頭不是發簡訊說等他來著嗎。
蘭蘭什麼都好,溫柔,善良,前不久還發現了她的賢惠,但就是很倔。她認定的事情,七七哈爾濱,八匹馬兒跑,拾在拉不到。
現在應該也零晨一點多了,真怕那傻丫頭還等在家裡沒睡覺。秦壽很似自責,身為哥哥,反倒讓妹妹來照顧擔憂,的確挺失敗的。
不確定蘭蘭是否睡了,開門聲已經很輕很輕,剛剛推開三十度,腳還沒踏進屋裡,蘭蘭那歡欣溫婉的聲音就傳了出來。「哥,你終於回來啦。」
門被蘭蘭一把推開,看見秦壽醉醺醺的樣子,原本喜笑顏開的俏皮立即變成輕微的責備。「你喝酒了?喝了很多嗎?」
「不多,不多。」身為哥哥,秦壽最喜歡擺出威嚴。正要從蘭蘭表妹旁邊穿過,胃喉不適時宜的蠕動,飽嗝正巧噴在蘭蘭臉上。
「嗯……好臭。」蘭蘭噁心厭煩捂住小鼻子,急切退開幾步。當認為被污染的空氣波及不到她時,下意識用小手扇了扇了。
一般打酒後飽嗝,本人無法嗅覺是香是臭。可酒場浪子秦壽哥,什麼風風雨雨沒見過,只看見蘭蘭那噁心得快要吐的表情就知道這個飽嗝的威力有多麼無窮。
愛面子的秦壽,最受不得別人對他有看法,更別說在漂亮得跟天仙似的表妹跟前。若無奇事在手掌上哈了兩口大氣,就要伸到蘭蘭的瓊鼻,正兒八經的模樣。「你在聞聞,哪裡臭了。」
秦壽前進,蘭蘭後退。秦壽在前進,蘭蘭直接跑開。
「哥真討厭。」
樂呵呵站在原地,秦壽望著隔了兩米遠的蘭蘭。「我哪裡討厭了?叫你聞你又不聞,不臭呀,你肯定出現了幻覺。」
蘭蘭氣呼呼指著秦壽,小管家婆的模樣,又是斥責又是關懷。「哼,還說沒喝酒,看你都醉成什麼樣兒了,瘋瘋癲巔的。」
很瘋嗎?秦壽抓了抓頭,順便撓痒痒。
正兒八經的無辜看著蘭蘭。「蘭蘭,我只是喝了一點點。」
再次捂住小鼻子,蘭蘭表妹悶哼悶氣。「還一點點,隔這麼遠都能聞到酒氣。」說歸說,蘭蘭善良的一面還是暴露,讓秦壽心裡暖暖的。「哥,以後少喝點,喝多了對身體不好。」
蘭蘭真的很溫柔,一言一行,都能讓人感染到一股柔——母性美。
也許是酒精作祟,比起單純的蘭蘭,秦壽的心思要複雜得多。
這麼好的妹妹,真想永遠陪在身邊,更想一輩子保護她,一輩子照顧她,不讓她被社會的渾濁污染,不讓她受到哪怕一點傷害。
如果沒記錯,蘭蘭的肌膚是雪白的,細膩得光潔嫩滑。
蘭蘭這麼天真,這麼可愛,只要一想到經后哪個王八蛋欺負蘭蘭,欺騙蘭蘭,秦壽心裡就很不是個滋味兒。
越想越捨不得,可惜。秦壽冒了一句讓蘭蘭疑惑,他自己都非常驚愕的一句話。當說出來以後,才知道有多尷尬。前後簡直搭不了邊兒。
「我的好妹妹,以後我來保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