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四章

「不暈啊。」葉洛晨答道，卻沒有追問為什麼。景霄楠笑了一下，果然還是這麼缺乏好奇心。

兩個人沿著來路走了回去，腳步緩緩的，很是享受午後田園裡這風清氣爽的感覺。

回屋后她們分別洗完澡，在中午的那張餐桌前碰面。剛沐浴完的葉洛晨頭髮微微的有點濕，搭在鎖骨前，白皙的臉龐紅紅的，眼睛似乎也染上點浴室里的蒸汽，有點濕漉漉的。現實中的美女出浴圖讓剛抬起頭的景霄楠不由自主的眼中一亮。

葉洛晨已經換回早上的那條白色衣裙，景霄楠則是換了一套看上去更正式一點的深灰西裝。這兩套西裝都像是量身訂做的，裁出了女性偏細的腰身，卻又襯托出景霄楠較為寬厚的肩膀，而西褲則像男生款式一般直筒修長。

兩人基本已經準備就緒可以出發，離開前景霄楠從客廳衣櫃中取出了一件米白色呢絨大衣，遞給了葉洛晨。

「晚上可能會冷，你穿的太少了。」

葉洛晨接過，感覺像是新的，翻開衣領卻沒有看見商標。她這番動作被一旁的景霄楠收入眼底，絲毫不介意的笑著解釋：「買回來洗了一遍，還沒有人穿過。」

葉洛晨也微微笑了，女生果然要比男生要細膩貼心。

跑車開在路上將近一個小時，原是敞篷車，但考慮到這是秋天風冷，景霄楠升起了車篷。一路旅程景色不錯，加上景霄楠播放的音樂十分附和她的品味，葉洛晨沒有半點不耐。

車剛停好，葉洛晨就從側窗中看到不遠處的港口，聯想到之前景霄楠問她暈船的問題，心裡也基本瞭然。

挽著景霄楠的手臂，葉洛晨走上了游輪。這艘船的規模不算很大，也如同之前景霄楠帶她去的地方，沒有什麼奢華的擺設，沒有房間，似乎不是過夜的。被服務員安置好靠窗的一個小桌，兩人面對面坐了下來，等著所有人上船起航。

港口的夕陽很美，晚霞照亮了半邊天空。港水倒映著快落山的太陽，鱗波中泛起金色的光輝，隨著一點點細浪閃動的甚是悅目。甲板上的晚餐也算可口，為了烘托出曖昧氣氛，夕陽落山後，廳里就只開了很暗的燈，每個餐桌上都點了三根熏香的蠟燭，大廳中幾對面對面坐著享受晚餐的情侶在偶偶細語。

景霄楠品了一口正宗的獵人谷紅酒，桌對面的葉洛晨對望過來，神情是愉悅的。

「謝謝你給我這麼難忘的一天。」雖是客套話，可由葉洛晨的聲音誠心說出，怎麼聽怎麼舒心。

景霄楠含笑搖了搖頭，微醉，「難忘的確，謝謝就不必了，我也很開心。」

只是。。。今天過後，這些所有，連同對方，都變成一番回憶。

這個念頭同時在腦海中穿梭而過，景霄楠放下酒杯。

「在你的理念中，朝夕相處，從相識，變成相厭，就會破壞這一天的回憶嗎？」不知道是不是想到同一個問題，葉洛晨看著酒杯，輕聲說出。

景霄楠微微張口，像是想說什麼，復又合上，搖了搖頭，「我希望有永久，我羨慕周姨和張姨的愛情。」

「只是？」葉洛晨問道，淡淡的模樣，從語氣表情中都讓人猜不透她此刻的想法。

「嗯，只是不是所有人都會那麼幸運。你看看我們周圍，看看這一對對情侶。如果今天是世界末日，我不否認絕大多數的戀人會願意和對方相擁一起共赴黃泉。我也相信當他們看著對方說愛的時候，他們心裡真的是很愛很愛，哪怕會心甘情願為對方去死。可是，今天不是世界末日，他們會在一起走下去，直到一天，愛淡了，夢厭了，兩看相煩。」景霄楠撫平了桌布上的皺紋，搖了搖頭，「我最不願意看到的事，就是時間一點點消磨了曾經那刻骨銘心的愛情。分離，能成就一段凄美絕然的愛戀。而生活，往往會風化了曾經那麼深刻的感情。」

葉洛晨第一次如此認真的看著景霄楠，眼中的情緒很難分清。她說這段話的時候沒帶多少情感，可這段話表達出的一切，對葉洛晨來說有著不小的震撼。

「但是我還是願意去相信，所以周姨和張姨的存在對於我來說，無疑是一種鼓勵。但還是那句話，幸運的人太少。太多的人都只能做例子，只有一小部分人能做那些個例外。」

生活往往會風化了曾經那麼深刻的愛情，只有一小部分人能做那些個例外。。。

直到船回到港口，葉洛晨坐上景霄楠的車，兩人到了回去的路上，葉洛晨還在消化著之前油輪上景霄楠的一番話，還有晚餐。或許是因為下午騎馬散步的有些累，亦或是晚餐的確合她的口味，她罕見的吃了主餐的一大半，現在蓋著米白色呢絨大衣在副駕駛座上有點昏昏欲睡。

景霄楠開著車，偶爾看一眼旁邊這個睡顏都那麼清美優雅的女人，感覺到她對她的信任，有一種情愫在心底慢慢濃聚，散開。

「這裡離城市有點遠了，我們回田園那裡吧。」景霄楠輕聲試問，得到的是葉洛晨呢喃的一聲嗯。

有點好笑的開往回家路上，景霄楠自己都沒發現她一路上抽空偷看了身邊人多少次。

快到的時候葉洛晨終於醒了，睡眼惺忪的眨著眼看著認真駕駛的景霄楠，這模樣不知是沒有睡醒，還是若有所思。

停下車，景霄楠噙笑看著葉洛晨，眼神落在兩瓣紅唇上，復又看回她的月眸。

「還有最後一個驚喜。」她說，然後下車。

景霄楠打開副駕駛那邊的車門，葉洛晨走下車來的時候，只一眼，就看到了她所說的驚喜。

滿天的星星，很亮，很近，在這空曠的田園裡尤其清晰。夜風吹的她攏了攏大衣，被景霄楠牽著手領向小屋，一路緩緩的欣賞夜景。

「真的，好漂亮。」忍不住感嘆。

兩人坐在小屋前的台階上，景霄楠又起身去了客廳取出薄毯，蓋在了兩人身上，一起仰頭望星。

「你看，那邊那顆好像發淡藍色，旁邊的好像是紫色的。」

「嗯，好像真是這樣，以前沒有發現過。」

「你曾經也帶人來過這裡，看星星嗎？」聽她那麼說，葉洛晨問道。語氣還是那麼淡淡的沒有太多情緒，可是薄毯下揪著大衣的手卻莫名緊了幾分。

「沒有。」回答的同樣那麼淡淡的。「只有我自己來過這裡。」

這片田，確實是景霄楠買下，曾經想送出的一個驚喜。可是沒等這份驚喜準備好，就已經失去了送禮的意義。可這裡畢竟投入了她不少心血，也是她嚮往的一種生活方式，所以一直留了下來，從沒有帶人來過。

「那什麼時候會來？」

「怎麼說呢。。。當心裡缺少了一種信念和動力，或者開始懷疑自己只是孤單一人，就會來這裡，一個人安靜的坐著，這樣能夠相信。。。」

「相信你確實是孤單一人，相信你的懷疑沒有錯嗎？」葉洛晨打趣的說，語氣雖然帶笑，但也還是一貫清冷的聲音。

景霄楠不禁失笑，只好點頭稱是。

兩個人繼續抬頭安靜看著遍布滿天的星星。

「你冷嗎？」景霄楠突然問道。

「還好。」

那就是冷了。景霄楠手臂一環用薄被更好的裹住葉洛晨，笑了。

「我像不像在抱著個剛出生的小北鼻？」

葉洛晨眯起眼睛佯怒：「我好像還長你幾歲吧？」

「我二十四。」

「二十七。」

聽出對方聲音中的一點點幾乎聽不出的小得意，景霄楠心下更是好笑，只好認輸。

「好吧。」

「這還差不多。乖，叫姐姐。」

景霄楠已經習慣了懷裡這個女人用那種淡淡清冷的聲音說出各種話語，可是這還是讓她忍不住腹謗：怎麼現在的女人都有讓人叫姐姐的癖好啊？

咳，不好意思說出聲來了，好吧這不算腹謗。

「可我確實比你年長呀！」葉洛晨說的理所當然。

「可十二點還沒過呀！」景霄楠學著她的語調。

這下葉洛晨迷惑了，「這跟十二點有什麼關係？」

景霄楠笑了，不同於之前所有的笑，嘴唇歪歪的勾起，怎麼看怎麼有點壞壞的感覺在裡面。

「十二點沒有過，就還是今天。今天，你是我的戀人。」

一句話說到後來聲音越來越輕，說到最後兩個字的時候，已經基本淹沒在葉洛晨的唇邊。景霄楠漸漸的靠近，最後吻住她，唇瓣輕輕的輾轉，吻的溫柔細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