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第 36 章 聯手搞事。
清晨,溫暖陽光射入窗戶,灑在屋內。
屋內有人撅著屁股趴在炕上,手裡不停數著什麼,嘴裡念叨著:「一塊,兩塊,三塊……」
昨天賺了那麼多錢,還沒有機會好好數一數呢,這不,大早上一睜眼,蘇韻就把昨天賺的錢拿出來,攤開數一遍。
兔皮不值錢,一張一毛,遇到有個人買的多,給打了折,10張兔皮才賣9毛錢,袍子皮呢,賣的就比較貴了,宋翌朝剝皮技術一流,那張狍子皮很完整,皮毛沒有半點損傷,買回去製成皮革衣,冬天穿上保暖又防風,要不是覺得穿著有點膈應,她就自己留下了,價錢自然比兔皮貴,賣了三塊錢,加起來不到4塊錢,但也不少了。
衛生所賺32塊5,再加上這不到4塊錢,一共37塊4,昨天買干辣椒和生薑沒花多少錢,一大包干辣椒加一斤生薑,一共才一毛五。
蘇韻一連數了三遍,越數越高興,這天底下還有什麼事兒比數錢更快樂?
沒有!
哈哈哈,數錢真的好快樂。
這可是37塊錢,能不快樂嗎?抵得上城裡工人一個月工資,還是那種幹了很多年的熟練工。
蘇韻樂滋滋把錢放好,真好,存款一下子又多了。
「媽媽……」
剛起來的小崽子,眨著一雙水潤潤的大眼睛,臉蛋紅撲撲的,軟軟糯糯喊她,看來精氣神兒又回來了。
苗苗和前兩天比又有了變化,兩頰變得肉嘟嘟,一張小臉粉粉嫩嫩,小胳膊小腿上長了肉,就連小肚子都鼓起來,瞅著特別可愛。
蘇韻心癢難耐,探頭埋進小崽子的胳肢窩狠狠蹭了一頓,吸了滿滿的崽氣。
苗苗蹬著小胳膊小腿,一邊咯咯咯笑,一邊扭著小身子,企圖躲避媽媽的蹭蹭攻擊。
孫大媽在院子里晾衣服,聽到屋裡兩人嘰嘰喳喳歡樂的聲音,搖頭:「……大早上就開始鬧。」
說完抬起胳膊,舒展身體,心情好了很多。
孫大媽得知蘇韻要給兒子寫信,便把兒子以前上學用的書本找出來,裡面有幾個沒用完的本子,還有鉛筆。
宋翌朝的書本保存的很好,孫大媽怕書本被蟲子啃壞,特意疊成一摞摞,用報紙包起來,裡邊的書除了書頁有些泛黃,跟新書似的。
隨手翻開一本書,是一首古詩,空白處有人用鉛筆默了一遍,鉛筆痕迹已經很淡了,但依然能看出字跡,骨骼清俊,遒勁有力,有種清冽鋒利的美,看到這字,讓人一下子想起字的主人。
蘇韻眼饞,這可比她的狗爬字好看太多,可以拿來當字帖了。
小崽子在旁邊扒拉媽媽的胳膊,也想看書上寫的什麼,蘇韻彎腰拿給她看,小崽子看了之後,一臉失落,「……媽媽,這些字我都不認識。」
「你看課本里的畫多漂亮。」翻開的課本中,左側是雪白的山峰,右側是一首詩,用來歌頌山峰的美,蘇韻手指向山峰,「你可以給爸爸畫畫,他會明白你的意思。」
小崽子還不到三歲,筷子都拿不穩,沒必要那麼早教她寫字,學幾個數字就行,等個一年半載再開始學寫字正合適。
鉛筆頭和本子遞到她面前。
「用這個給爸爸寫信,等你寫完,媽媽幫你郵出去。」
小崽子兩隻小手鄭重接過本子和鉛筆頭,蹭蹭蹭跑到屋裡,本子放在地上,撅著屁股不知道畫什麼呢。
蘇韻好奇走過去,想看看她畫些什麼,小崽子突然扭過頭,大眼睛警惕盯著媽媽,挪動小身子,手裡的本子挪到媽媽看不到的角度,一隻小手畫畫,另一隻小手放在上面擋著,生怕被人看到。
苗苗奶聲奶氣哼唧:「媽媽不可以看,這是給爸爸的信,只有爸爸能看。」
蘇韻:「……」這麼快就有小秘密了,我不是你最愛的媽媽嗎,嗚嗚嗚。
又翻了幾本書,蘇韻發現這裡邊只有小學初中課本,好奇尋問孫大媽,宋翌朝寫得字好看,書上的筆記記得又工整又全,不像學習不好的樣子,怎麼只讀到初中?
孫大媽嘆氣:「翌朝讀書很好的,那時候他讀初三,他爸人沒了,家裡實在困難,我借了錢給他交學費,誰知道他脾氣倔,說什麼都不念書,要下地幫我幹活,我氣得打他一頓,棍子都打折了。」
「要不是他爸出事,他肯定能考上高中,這孩子從小就聰明,學什麼都快,真是可惜了。」孫大媽連連嘆息。
蘇韻點頭,原來是這樣。
蘇韻問:「媽,你要不要也寫封信?」
孫大媽搖頭,囑咐:「你多給他寫幾封信,你們是夫妻,長期不住在一塊兒,感情會變淡,多寫幾封信,互相多了解,感情才會更好。」
孫大媽已經徹底認可蘇韻這個兒媳婦兒,她盼著兒子和兒媳感情更好,不想他們因為兩地分居,感情越來越淡,夫妻要是沒了感情,這個家就散了。
孫大媽家裡和樂融融,知青屋的氣氛卻不太妙。
知青大院有兩個屋,進門左手邊住著男知青,右手邊是女知青屋。
屋裡都是大通鋪,算上今年剛來的知青,女知青屋裡住6個人,男知青屋裡頭人多一個。
女知青屋靠近門邊擺著張老舊方桌,桌邊隋平婉正幫黃秋霞換藥,不小心碰到傷口,她疼的呲牙咧嘴。
「你呀你,幹嘛跟馮大媽動手,她力氣大,人又凶,你這是自找罪受。」
黃秋霞疼的倒抽一口冷氣,不忘放嘴炮:「力氣大又怎樣,你們怕她,我可不怕,那種人不打一頓,不知道天高地厚。」
一道嬌聲嬌氣聲音響起。
「黃姐姐我看呀,你是想打馮婆子一頓,讓她死心吧。」坐在通鋪邊疊衣服的女知青笑著調侃。
女知青叫曲麗麗,今年剛下鄉,幾個知青里她歲數最小,說話嬌聲嬌氣。
黃秋霞跟馮婆子說話的音量不低,吵架地方又在知青屋門口,兩個人的談話,知青們聽得清清楚楚。
曲麗麗又問:「黃姐姐,你真不想嫁給鄭寶秋?」
聽到這話,黃秋霞一拍桌子站起身:「呸,就她那兒子,就算這輩子不嫁人,我也不會嫁給他。
曲麗麗意有所指:「黃姐姐不嫁給鄭寶秋,是想嫁給另一個屋的人吧。」
知青們在一起住了這麼長時間,黃秋霞那點小心思,大家心知肚明,一直沒人挑破罷了。
知道是一回事兒,戳破是另一回事兒。
屋裡其他幾個知青都沒吱聲,隋平婉垂下眼皮,不知道在想什麼,氣氛有點詭異。
「可惜人家根本沒看上你,我看吶,黃姐姐還是趁早死了這心吧,不如趁這個機會嫁給鄭寶秋也挺好。」
話音剛落,黃秋霞猛地大步朝曲麗麗走過去,啪的一下,屋內回蕩清脆的巴掌聲。
這一變故發生的太快了,別說其他人,就連隋平婉也沒反應過來。
黃秋霞動作又快又利索,不等曲麗麗反應,一下子把她推到炕上,整個人騎上去,兩手開弓,啪啪啪,往她臉上抽巴掌。
一時之間,屋裡只有清脆的巴掌聲和曲麗麗的痛呼聲。
其他幾個女知青從呆愣中回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一個敢上前,不怪她們膽小,昨個剛見識黃秋霞打架多厲害,那是連村裡老娘們都敢打的勇士,她們上去拉架,要是也被打呢,這巴掌啪啪響,肯定老疼了。
嗚嗚嗚,太可怕了。
可這也不能放任不管啊,萬一把人打壞怎麼辦?
一個扎麻花辮的女知青訥訥說:「……我、我去叫人過來幫忙。」
說完跑出門,敲響對面男知青屋。
大通鋪上,黃秋霞擼起袖子,露出半截胳膊,邊抽邊罵:「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想什麼是吧?我嫁給鄭寶秋,你就有機會追姜超?你個賤蹄子,敢搶我的人,看我打不死你!」
昨個跟馮婆子打完一架,看似兩人同樣傷的不輕,其實黃秋霞受傷比馮婆子重,她打架生猛,但沒有經驗,馮婆子可是老油條,又掐又撓又踹,只差上嘴咬了。
晚上脫了衣服,她身上一片青青紫紫,是馮婆子偷著掐的,這樣的傷沒法訴苦,總不能撩起衣服給別人看吧,那老婆子就是吃准這點。
雖然吃了點虧,但這一架也有好處,自從那之後,她感覺自己好像打開新世界大門,渾身充滿力量,對付那些賤人,光打嘴炮沒有用,就得動手,才能讓那些賤人知道她的厲害。
曲麗麗改了嬌聲嬌氣的語氣,尖聲喊:「黃秋霞,你趕緊住手,你現在住手,向我道歉,我可以大方原諒你,等會其他人來了,看到你這副潑婦樣子,他們會怎麼想?」
黃秋霞冷笑:「我管他們怎麼想,你原諒我?我又沒做錯,用得著你原諒?再說,你是什麼好東西,憑什麼原諒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三隻手,自從你住進知青屋,我的糧食吃的那叫一個快,跟養了一窩耗子似的。」
曲麗麗臉頰被打的又腫又紅:「你血口噴人!我自己有糧食吃,幹嘛偷你的糧食?」
曲麗麗身子左扭右扭,使勁兒推身上的人,但黃秋霞把她壓的死死,使出吃奶的勁兒都推不動。
「呵呵,你當我傻呀,大家都分一樣的糧食,你袋子里的糧食怎麼總比別人剩的多?你可沒比別人少吃。」
屋裡其他女知青琢磨出不對勁來。
戴黑框眼鏡的女知青許婷默默舉手:「……那個,我這個月的口糧也比上個月用的多,本以為是秋收太累,吃多了,現在想想……」
另一個知青搶著說:「那天我去郵局辦事,正好看見曲麗麗,打聽后才知道她是往家裡郵糧食,我還納悶兒了,往家裡寄糧食,她不怕自己糧食不夠吃?這下子,我可算明白了……」
這位女知青姓陳,叫陳芳,性子潑辣,說話直白,平日里最看不慣曲麗麗那副小白花模樣。
她一拍手,張大嘴,誇張道:「敢情你是一人拿一點兒,才沒被人發現,你還挺聰明,知道羊毛不能擱一個人身上薅。」
是啊,大家分到一樣的口糧,別人吃一大半,她才吃一小半,還有餘糧往家寄,這說不過去啊。
這下子,幾個女知青看曲麗麗的目光不對勁兒了。
知青分到的糧食是定額供應,吃沒了只能花錢再買,誰也不願意花冤枉錢。
曲麗麗臉脹得通紅,不知道被打的,還是被氣的,就在這時,屋門被推開,出去喊人的女知青沈秀芹帶人過來。
男知青屋的人一股腦擠進來,看到面前的場景,頭皮齊齊一麻,姜超快步走過去:「黃知青,你又在鬧什麼,昨天跟村裡大媽打架,今天跟知青打架,還嫌不夠丟人?」
幾個男知青七手八腳想把黃秋霞從曲麗麗身上拽下來,可黃秋霞死死壓著曲麗麗不撒手,男知青一時沒能拽下來。
畢磊邊拽黃秋霞胳膊,邊嘀咕:「……怎麼這麼大勁兒,你是不是個女的?」
黃秋霞耳朵多尖,手一松,反手一個巴掌。
啪的一聲,清脆又響亮,畢磊那張臉,瞬間冒出5個紅手印。
多虧這巴掌,幾個男知青總算把黃秋霞給拽下去了。
曲麗麗重獲自由,捂著脖子,咳的昏天黑地,男知青和黃秋霞都癱坐在地,大口喘氣。
「到底怎麼回事兒?」姜超揉了揉額頭問。
陳芳嘴皮子利索,不等別人說話,三言兩語把剛才發生的事講了,她講的很有側重點,黃秋霞不該打人,但重點是曲麗麗手腳不幹凈,偷糧食。
曲麗麗肩膀不停抖動,眼淚撲簌簌往下掉,一副梨花帶雨的慘兮兮模樣。
「……不是我偷的。」
姜超皺眉看向趴在通鋪上的曲麗麗,語氣嚴肅:「不管是不是你拿的,以後不準再這麼干。」又看向其他人,「大傢伙都是一塊下鄉的知青,要在一起相處幾年甚至十幾年,咱們要互相體諒,互相幫助,這事當做沒發生,以後不要再提,少的糧食,我來補。至於黃知青,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應該打人,罰你收拾一個月衛生。」
黃秋霞很生氣,不可置信看向姜超:「……你幫她,不幫我?」
姜超皺眉:「咱們都是一起下鄉的知青,沒有幫不幫誰,動手打人是你不對,你不該動手。」
曲麗麗眼睛紅紅的,低垂腦袋,像只被母老虎,嚇得瑟瑟發抖的小兔子:「姜大哥,你別這麼說,我跟黃姐姐住一個屋,我們感情很好的,她這樣做是因為對我有誤會,我相信黃姐姐不是隨便打人的壞人。」
畢磊抬手揉臉,黃秋霞太狠了,牙都被打鬆了,他撇嘴:「麗麗,你別替她說好話,昨天她跟馮大媽打架的事兒大家都看到了,她可是有前科的。」
曲麗麗揉著眼睛哽咽:「黃姐姐不是仗勢欺人的人,一定是我哪裡做的不好,惹她生氣,否則她不會動手的。」
陳芳嗤笑一聲,好一朵白蓮花,這話說的很有技巧,三言兩語就把過錯推到黃秋霞身上。
曲麗麗說完這番話,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滴,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姜超目光放柔,輕聲安慰:「你別擔心,有我在,沒人敢欺負你。」
曲麗麗跟姜超是老鄉,她平常有事沒事就湊到姜超身邊,兩個人是一個縣的,生活習慣飲食習慣相似,有共同話題聊,姜超家裡有個妹妹,跟曲麗麗差不多大,姜超把她當成妹妹一樣照顧。
黃秋霞瞪大眼,他們倆關係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千防萬防還是讓這個小賤蹄子鑽了空。這些天,只顧著防蘇韻,忘了身邊還有這麼個隱患。
看著曲靈靈躲在姜超身後,瑟瑟發抖,楚楚可憐的樣子,她怒氣噌的一下竄到腦袋頂。
男知青們看著曲麗麗那副可憐樣子,再看看黃秋霞滿臉通紅兇悍想吃人的模樣,紛紛偏向曲麗麗,保護欲油然而生,走過去擋在她面前,以防黃秋霞突然發瘋。
「好你個姜超,我對你怎麼樣,你難道感覺不到嗎?為了蘇韻那個狐狸精,你一直不回應我也就罷了,現在為了這麼個撒嬌賣萌的小白兔,你也要罵我,你把我當成什麼?」黃秋霞心裡酸酸脹脹,全是委屈。
姜超臉色徹底冷下來。
「黃秋霞,我再說一遍,我不喜歡你,我跟你不可能,希望你不要對我抱有其他幻想,我把麗麗當妹妹,沒有你想的那種心思,至於……蘇知青,她已經嫁人了,你這樣說很不好,會敗壞她的名譽,希望你積點口德。」
姜超那帶有敵意的目光,讓她心底一片冰涼。
怎麼會這樣?
不,不是的,都是狐狸精和小賤蹄子的錯。
對,都是那個狐狸精和面前這個小賤蹄子的錯。
黃秋霞眼睛通紅,盯著曲麗麗的目光,像要吃人,曲麗麗被這目光嚇得渾身一抖。
隋平婉上前扯住即將失控的黃秋霞,給她使眼色:「你這是幹什麼?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發什麼瘋?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
隋平婉拽她出去,兩人走到知青屋外頭,坐在離知青屋很遠的一塊大石頭上。
隋平婉看看周圍,確認沒人。
「你跟她置什麼氣,不過一點糧食,下次看好就是了,她手腳不幹凈,你看好自己的東西不就行了,吵架沒有用的,要麼抓現行,要麼當這事不存在。」
黃秋霞慢慢冷靜下來,沒了方才的瘋勁,眼眶紅了,握住隋平婉的手:「還是你對我最好。」
下鄉這幾年,她最慶幸的就是遇到隋平婉,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隋平婉都會安慰她,給她鼓勵和支持。
見她冷靜下來,隋平婉拍拍她的手,試探問:「昨天怎麼回事兒?你怎麼會和馮婆子起衝突?」
「那老婆子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讓我嫁給他兒子,連聘禮嫁妝都算計好了。」提起馮婆子那個老逼登,黃秋霞只恨沒多踹她一腳,扇她一巴掌,把她那張臉打成豬頭才好,從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老婆子,還什麼頭一年生出乖孫不會難為她,啊呸,當她是老母豬?只要配種就能生崽?
隋平婉擔憂:「這次你得罪馮婆子,以後她會不會找你麻煩?咱們是知青,這裡是鄉下,咱們勢單力薄,你以後可得多防著些。」
黃秋霞:「她要是敢來,我絕對不會客氣!」
隋平婉想了想:「這事有點奇怪,鄭寶秋喜歡誰咱們都知道,馮婆子怎麼把主意打到你身上?」
黃秋霞擺手,一臉生無可戀:「誰讓我倒霉碰上了呢。」真後悔呀,那天不該去鄭家看熱鬧,不看熱鬧,也不會惹得一身腥。
隋平婉笑笑:「這事兒也好解決,只要鄭寶秋娶了媳婦兒,馮婆子絕不會再糾纏你。」
「就鄭寶秋那麼個玩意兒,誰願意嫁給他?」在黃秋霞眼裡,鄭寶秋就是個媽寶男,什麼事都讓他媽給他出頭,幹活也不行,一個大老爺們拿4個工分,連女知青都比不上,這樣的男人留著幹什麼?配種嗎?
隋平婉:「我覺得蘇韻和鄭寶秋挺般配,他倆在一塊兒,就沒這麼多麻煩事兒了。」
「那個狐狸精,都嫁人生娃了,還能再嫁一遍?那可是重婚。」黃秋霞好歹初中畢業,重婚這事犯法,她是知道的。
「這有什麼,離婚再嫁不就行了?」隋平婉沖她笑笑,「我隨口一說,你別當真哈。」
見黃秋霞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隋平婉站起身:「你在這兒坐會,我衣服還沒洗,先回去了。」
黃秋霞坐在石頭上,周圍空氣都是熱的,她額頭冒汗,心裡卻冰涼,想到姜超說的那些絕情話,心裡一陣陣難受。
她不相信這些年他對自己一點感覺都沒有,都是蘇韻,如果不是她,姜超不會一而再再而三拒絕她,都怪蘇韻。
憑什麼!憑什麼蘇韻能嫁給宋翌朝,她憑什麼被姜超惦記,就算結婚生娃,還是忘不了她。
黃秋霞感嘆,這個傻逼世界太不公平了。
宋翌朝可是宋家村長得最好看的人,哪個小姑娘不心動?黃秋霞當時看到宋翌朝,也蒙了,從來沒見過那麼好看的人。
他長得很高,小麥膚色,身材勻稱有肌肉,又不是那種大塊的肌肉,打滿補丁的衣服,穿在他身上都特別好看。
宋翌朝在他心裡跟天上的月亮一樣,黃秋霞多看一眼臉就發燙,每次見到他總會臉紅,她有自知之明,明白自己配不上宋翌朝。
可蘇韻這個狐狸精竟然給他下藥,還嫁給他,給他生了孩子,黃秋霞怎麼能不嫉妒?
憑什麼蘇韻這麼好命,而她呢?眼看回城的日子遙遙無期,她爸媽,大哥小弟都指望不上,她只能靠自己。
想到姜超那一臉冷漠的樣子,黃秋霞覺得他變了,他再也不是剛下鄉時幫她幹活,教她除草的那個人。
如果不是蘇韻,自己不會這麼可憐。
黃秋霞不知為什麼,突然想到隋平婉說的話。
對啊!
蘇韻這種人嫁給鄭寶秋才對。
她憑什麼嫁給宋翌朝?憑什麼讓姜超念念不忘?她應該嫁進鄭家,每天被馮婆子折磨,這才是她應該過的日子。
黃秋霞站起身,擦乾眼淚,心裡有了決定。
……
「你怎麼來了?」鄭寶秋一出門,看到站在他家門口的黃秋霞,抬手好像要敲門,慌忙後退一步,謹慎盯著她,「你來幹什麼,我們家不歡迎你。」
他媽跟知青打架的事兒他聽說了,他媽有時候脾氣太大,不講理,但那畢竟是他媽,這人把他媽打成那樣,別指望他有好臉色。
而且這人跟他媽打成平手,武力值得有多高啊,鄭寶秋抬腳,再次後退一步。
這男人可真沒出息,她什麼都沒幹,就嚇成這樣,誰要是嫁給他,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黃秋霞不屑睨他一眼:「我找你爸媽。」
鄭寶秋疑惑:「你找我爸媽幹嘛?」自家跟她從來沒有來往,再說她剛打了他媽一頓,這就找上門來了,該不會……要訛錢?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是你先動手打我媽,我們不會賠錢。」
黃秋霞翻個大大的白眼,懶得跟這個白痴多說話,伸手將他推到一邊,抬腳跨過門檻,往院子里走。
馮婆子端著盆出來倒水,乍然看到黃秋霞,臉上一疼:「你個小賤蹄子怎麼在我家?」
馮婆子警惕盯著她,看她的樣子不像來干仗的。
……難不成後悔了?
想到這兒,馮婆子得意洋洋:「我告訴你,我家寶秋不可能娶你,你死了這條心吧,你跪下給我道歉,給我磕響頭,我也不會答應。」
這人打她一頓,害她丟了三個工分,那可是三個工分啊,馮婆子痛心疾首,年底按什麼分糧食,按工分啊,扣工分就是扣糧食,想起這茬,心口就疼,都怪這個小賤蹄子,腦子不好使的賤貨。
黃秋霞用看傻子的目光看她:「誰說我要道歉,我又不是腦子出問題了,誰要給你道歉,還跪下來給你磕頭,想的美,呸!」
馮婆子無語,雙手一揚,水盆里的水潑在地上:「……那你來我家幹啥?」
王秋霞往旁邊躲了躲,低頭看鞋子,鞋面上濺了幾滴水滴。
她很不高興,這婆子是故意的,要不是她躲得快,鞋子就濕透了。
黃秋霞心裡拱起一股火,又很快壓下去。
捏緊拳頭,在心裡告訴自己——不行,你今天不是來打人的,你有很重要的事要做,這個老逼登想打隨時能打,不急在這一時。
「我有事跟你們說。」黃秋霞往牆頭看,「這裡不是說話的地兒,進屋說。」
「別別,我可不敢讓你進屋,萬一你砸我家東西怎麼辦?」馮婆子擋在門口。
「你放心,我今天不動手。」黃秋霞眼珠轉了轉,笑著說,「……我打算給鄭寶秋介紹個對象。」
「你要給我兒子介紹對象?」馮婆子先是吃了一驚,然後滿臉不屑,「就你?你一個城裡來的知青認識幾個人?」
城裡知青的人脈肯定沒有鄉下媒婆廣,媒婆都搞不定的事兒,馮婆子不相信黃秋霞能搞定,再有,她很懷疑黃秋霞是真心想給她兒子介紹對象,還是故意搗亂。
鄭老頭聽見動靜從裡屋走出來,昏黃眼珠看了黃秋霞一眼:「進來說話。」
鄭老頭髮了話,馮婆子只能讓人進去。
進屋后,黃秋霞沒有廢話,直接報了個名字,這個名字讓跟著走進屋的鄭寶秋心裡一顫。
「……你什麼意思?你要把狐狸精介紹給我兒子?」
「……你這話什麼意思?你要把蘇韻介紹給我?」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不同的是,一道純粹是驚訝,而另一道聲音驚訝中夾雜驚喜。
馮婆子跳腳:「……你腦子該不會被打壞了吧,我可告訴你,我是跟你打架,但我沒把你打成傻子,你可不能賴上我。」
鄭寶秋心動了,不管黃秋霞這話是不是真的,但他真的心動了,想到有人要把蘇韻介紹給他,他的心裡就一陣一陣發熱。
鄭老頭沒有馮婆子那麼失態,他還算冷靜:「黃知青,說說你打算怎麼做?」
黃秋霞看著鄭老頭,心中瞭然,這兩口子跟她爸媽真的很像。
她爸平常木訥訥,看著是個沒主意的樣兒,什麼事都讓她媽出頭,但其實黃秋霞心裡明白,她爸才是那個最壞的,讓她頂替大哥下鄉的,就是她爸,她都聽到了,他還以為她不知道呢,火車站送行時哭的稀里嘩啦,像極愛護女兒的好爸爸,虛偽噁心,哼,鄭老頭跟她爸一樣壞。
「你們還記得蘇韻當年怎麼嫁給宋翌朝?」
黃秋霞這話一出,屋裡三個人都沒說話。
怎麼可能不記得,那事兒當時在村裡鬧的挺大。
鄭老頭思索了一會兒:「你的意思是……」
黃秋霞點頭:「沒錯。」她沒有點明究竟是什麼意思,但他們都明白這話什麼意思。
馮婆子和鄭老頭兩口子沒開口,鄭寶秋猛地搖頭,語氣堅定:「不行,絕對不行,蘇知青是好女人,我們不能這麼對她。」
黃秋霞挑眉,沒想到鄭寶秋會反對,還以為他聽完會迫不及待答應呢。
嗤笑一聲:「呵,好女人?當初就是你嘴裡的好女人,用同樣辦法對付另一個男人。」
鄭寶秋臉色不好看,黃秋霞說的是事實,但他不忍心。
黃秋霞可不管他有多糾結,伸手從口袋裡掏出一包東西,放在鄭老頭身旁的桌上。
「東西在這,要怎麼做?你們好好想想吧。」
說完這句話,她轉身走了,留下一家三口,默默無言。
桌上的小紙包不大,比雞蛋略微小些,用報紙包著,跟平常從胡大夫那裡買來的藥包差不多。
鄭老頭盯著那包藥粉,若有所思:「……這倒是個好主意。」
鄭寶秋急了:「爸媽,你們該不會真要這樣做吧,我不同意!」
鄭老頭瞪兒子:「你不同意,是誰死活要娶她?這會你又不同意了,那你今兒就去相人,把媳婦兒娶進家門,這事就算了。」
鄭寶秋嘴唇囁嚅一下,他不想相親,那些人加一塊,也比不上蘇韻一根手指頭,她長得那麼好看,見她第一眼,他就心動了。
好幾次做夢夢見她,她沖自己笑得那麼好看。
可是自己真的要這麼做?她知道後會不會怪他?
馮婆子見兒子一臉糾結,苦口婆心勸他:寶秋啊,你可要想好了,這是你唯一的機會,你可千萬想明白,放在以前,媽不會同意這麼干,但現在不同了,那狐狸精長本事了,能掙錢了,你要是把她娶進門,咱家可就不一樣了。」
鄭寶秋的內心很糾結,爸媽的話在他腦海反覆迴響,一遍又一遍。
是啊,這是他唯一的機會。
鄭寶秋最終點頭了。
只要她嫁過來,他一定會加倍對她好,她長得那麼好看,他會對她很好很好,比宋翌朝好100倍。
……
此刻,鄭家人嘴裡的主角,正悠閑坐在院子陰涼處,旁邊放著一張高腳凳,方方正正的凳子上,擺著兩個小盤子,一盤新鮮肉脯,一盤洗好的小黃瓜。
今天的太陽比昨天大很多,似乎連空氣都是熱的,蘇韻左手握著蒲扇,慢悠悠扇風。
這種天氣可真折磨人,稍微動一動,身上的汗扎堆往外冒,她一點兒都不想動彈。
不過她這人有個優點,天氣再怎麼熱,也不影響食慾。
孫大媽和苗苗都出門了,蘇韻自己一個人待在家裡,給自己做了點好吃的小零食。
狍子肉蒸熟,搗成肉泥調味之後,擺在圓形餃子竹篦子上,風乾定型,沒有烤箱只能風乾,好在效果也不差,最後切成小塊兒。
咬上一口,一點兒也不硬,裡邊還有肉的筋道,十分適合當小零嘴,滋味不比豬肉脯差。
咔嚓咔嚓啃完一根黃瓜,捏起一片肉脯塞進嘴裡,一群小雞小鴨撲騰小翅膀,在院子里追逐打鬧。
一隻小鴨撞到蘇韻腳邊,被地上的東西吸引注意,低頭用它扁扁的鴨嘴歡快進食,不一會兒,滿院子的雞雞鴨鴨鵝鵝,尋著味兒,圍在蘇韻腳邊,互相拱來拱去,爭奪掉在地上的小碎肉。
小雞小鴨剛來時是毛茸茸的一小個,還沒有拳頭大,如今依舊毛茸茸,但體型大了一倍,孫大媽說,過段時間會長得更快。
蘇韻俯身挨個摸毛茸茸腦袋,嘴裡嘀咕:「家裡雞蛋不多了,你們可要快點長大,長大才有雞蛋吃。」
「蘇妹子,蘇妹子,你在家嗎?」先是一陣敲門聲,不一會兒,門外傳來呼喊聲。
這聲音很耳熟,哎,好像是庄嬸子的聲音?
蘇韻起身,拍掉手上的碎渣,走過去打開門。
門外的黑瘦女人擦了把臉上的汗,笑著說:「妹子,我想再拿點貨。」
蘇韻驚訝:「這才幾天那些貨全賣完了?」
上次庄嬸子可是從她這裡拿了不少香包和清涼膏,這麼快就賣完了?
今天天氣悶熱,待在家裡不動彈也會出汗,見她熱的滿頭大汗,蘇韻請她進屋,給她倒了杯涼茶。
庄嬸子一口把涼茶幹了,舒爽地大呼一口氣,抹嘴:「可不是嘛,蘇妹子,你這東西賣的老好了。」
兩人坐在屋裡聊天,蘇韻這才知道,為什麼賣的這麼快。
庄嬸子家人口多,人多工分就多,她跟村裡請了假,沒下地幹活,趁著最近天氣熱,又是秋收,大傢伙沒時間去黑市,她時不時跑跑周圍村子,幫著這個買點東西,幫著那個帶點東西,生意好著呢,認識的人也不少,這一來二去的,香包和清涼膏自然賣的快。
蘇韻讓庄嬸子自己定價,她沒定高價,香包加個兩分錢,清涼膏往外賣加5分錢,這價格很良心,相當於只收個跑腿費,再加上香包和清涼膏好用,買的人不少,還有幾個家裡有孩子的嬸子婆子,下手晚了沒買著,急的直跺腳。
蘇韻真的很佩服庄嬸子,這大熱天的,按照這個工作量,每天得跑好幾個村子呢。
這是70年代的代購啊。
這可不像以後,交通方便,什麼小汽車啊,高鐵呀,飛機呀,有各種各樣的交通工具,去哪都方便。
這會兒,出行全靠一雙腿,庄嬸子每次都是走著來,也沒個自行車,單靠腳力,難為她能撐下來。
蘇韻來這兒有段時間了,回想最初那幾天,白天去趟黑市,或者上山摘些草藥,晚上累得腰酸背痛,腳底磨出的水泡又酸又疼,次數多了,才慢慢習慣。
庄嬸子不覺得累,臉上全是笑意,托蘇韻的福,她的收入噌噌往上漲,是以前的好幾倍,這能賺錢,吃點苦怕什麼,就怕吃了苦,賺不到錢。
庄嬸子笑著說:「要不是你,我還在地里幹活呢,哪裡能想到這掙錢的法子?」
蘇韻不解:「我?」
庄嬸子解釋:「咱倆剛見面那天,你讓我幫你買豬頭肉,給我兩毛錢,那時候我覺得這錢來的可真容易,再後來你讓我幫你帶雞苗鴨苗,又給了兩毛錢的小費,我這才想到這個賺錢法子。」
蘇韻撓頭嘿嘿笑,沒想到還有這層緣故,不過這可不是她的功勞,是庄嬸子自己努力,這活可不是人人都能幹,得能吃苦才行。
蘇韻手裡香包還有不少,清涼膏不多了,只有二十幾盒,是昨天晚上剛做的。
清涼膏全包了,又拿了60個香包,取完貨庄嬸子急匆匆走了,留下一道風風火火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