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第 43 章 治療豬瘟。
今天晚上鄭家格外熱鬧,院子里擺了兩桌酒。
鄭老頭是外姓,在村裡沒什麼親戚,村裡人只請了村支書和徐會計,另外,又喊了三個閨女的親家公和女婿來,正好湊滿兩桌。
馮婆子領三個閨女在廚房忙活。
像這種婚宴,女人吃飯是不能上桌的,桌上都是男人,至於肉,更沒有女人的份兒,三個閨女自小聽馮婆子的話,從來不覺得有什麼不對,肉那麼膩,吃了對身體不好,肉啊,就得給男人吃,男人才有勁兒。
自從上次牛婆子跟自家媽打架,這可是鄭大妞第1次回娘家,她心裡激動的不得了,這必須得好好表現一番,伸手把肉拿到案板切一切,打算炒了。
伸向豬肉的手被一巴掌拍掉,馮婆子瞪眼:「你幹嘛?」
鄭大妞委委屈屈收回手:「媽,我炒菜呢,炒菜不得擱點肉嗎?」
馮婆子:「切肉的事我來,用不著你插手。」
馮婆子可不讓女兒切肉,這肉是花高價買下來的,1斤4毛錢呢,可把她心疼的不得了,但想到黑市那一斤1塊5的肉,自己買的肉啊,還是實惠的,這樣想想啊,心裡舒服多了,還有點小得意,黑市那肉販子真是坑死人不償命,明明有便宜肉,非得賣1塊5,該遭雷劈的玩意。
切肉也是個技術活,這肉要切的細一點,長一點,才顯得肉多,擱在菜里才好看。
馮婆子是個會過日子的,鄭老頭坐的那桌,多上肉菜,女婿們坐的那桌,少放點肉,多放點菜,反正老頭子也看不著,再說女婿吃那麼多肉乾什麼,年輕力壯的小夥子吃素,對身體好。
菜上桌了,鄭老頭把珍藏的酒拿出來給村支書,徐會計,還有同桌的親家公倒上。
院兒里熱熱鬧鬧的,氣氛還挺不錯。
鄭老頭滿面笑容,看著格外高興,他端起酒杯:「我來宋家村這麼多年,多虧你們照顧,今天我兒子終於結婚了,我心裡頭的大石頭,也算是放下了,我敬你們一杯。」
宋興安和徐會計端起酒杯,喝了一盅。
喝了酒,鄭老頭招呼兩人:「你們千萬別客氣,來來來,多吃點肉!」
宋興安看著菜色,有菜有肉,肉菜還挺多,看著挺豐盛:「老鄭啊,你這可是下了血本,我可聽說最近這肉可是很貴呢。」
鄭老頭笑呵呵:「兒子結婚,再貴也得買,再說也不算很貴,我家老婆子在認識的人那兒買的,便宜。」
鄭老頭左右看了看,伸出4個手指頭比劃下:「才這個數。」
村支書驚訝:「那確實很便宜。」
村支書夾了幾筷子肉,莫名覺得這肉,吃著有點味道,不太對勁,也不知道是他的錯覺還是什麼,吃著有點反胃,村支書家裡不是天天吃肉,但是吧,隔幾天也能吃一次,倒不是特別饞肉,覺出這肉不好,沒在動筷子,只夾了些菜。
徐會計也是一樣。
其他人倒是吃的挺歡,特別是鄭老頭那三個親家公,一筷子接一筷子,吃的滿嘴流油。
「這哪有什麼瓜?」吳大媽聽的沒意思,這不就擺個酒,吃頓飯嗎?也不知道激動個什麼勁兒。
「哎呀!」田婆子一拍手,「你聽我說啊,這人都散了之後,你猜這鄭家怎麼回事兒?哎呦,這大晚上啊,我跟你們說,一個個爭著跑廁所,那味道簡直熏天了都,那門啊,一下一下咔嚓咔嚓,腳步聲就沒停過,這一晚上可真是忙。」
趙大媽疑惑:「這是咋的?吃壞肚子了?」
田婆子拍腿:「我一開始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直到第2天一大早,鄭家的三個親家都找上門,說是家裡的老頭子和兒子,都起不來床,兒子還好點,幾個老的折騰的夠嗆,上吐下瀉一晚上,半條命都沒了,質問馮婆子在哪兒買的肉,怎麼把人吃成這樣?」
「馮婆子一開始不願意說,差點又打起來,後來支支吾吾說跟肉販子買的,1斤4毛錢。」
「最後還是打起來了,幾家人嚷嚷讓馮婆子賠命呢。」田婆子咋舌,幾戶人家攤上馮婆子這麼個親家母,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霉,「1斤4毛錢的肉也敢買?」
周大媽搖頭:「馮婆子真是個不靠譜的,什麼肉都敢買,那麼便宜,誰知道是不是病豬肉,萬一吃死人怎麼辦?」
田婆子:「誰說不是呢,她自己倒是沒事兒,鄭老頭和鄭寶秋父子倆可慘了,恨不得住在茅房。」
李嬸子憂愁:「話說最近這肉是真貴呀,聽說養豬場的豬都生病了,咱村的豬不會也生病吧?
吳大媽瞪眼:「你這說的什麼話,你趕緊閉嘴,咱村的老母豬不會生病,肯定健健康康的。」
李嬸子趕忙呸呸呸:「對對對,你看我這烏鴉嘴,就是隨口一說,咱村老母豬啊,肯定不會有事。」
孫大媽聽了一會兒感嘆,鄭家這一天天的逼事真不少,好在這事跟她家沒關係,聽一耳朵也就過去了。
話說,真的是好的不靈,壞的靈。
另一頭豬婆子匆匆去了村大隊。
豬婆子滿臉焦急:「這老母豬也不知道咋的,昏昏沉沉的,從昨晚開始不吃東西,嘴邊都是白沫子,樣子看著有點嚇人,小豬崽也不對勁,不愛動彈,蔫頭耷腦的,村支書你得趕緊想想辦法。」
養豬這麼多年,豬婆子也是有點見識的,豬的樣子怕是生病了,而且她聽說最近豬肉漲價厲害,以前不是沒有過這樣的事,但都不是好事。
這不,一大早,她趕緊跑來找村支書。
這事縣裡下通知了,每個村子有專門的大夫負責母豬的日常護理,還有消毒殺菌之類的,村支書對這塊不是很懂,宋家村是胡大夫負責,但胡大夫一直沒上門。
村支書心裡著急,趕忙叫來徐會計:「你去胡大夫家裡找找,把咱村的情況跟他說說,讓他抽空趕緊過來。」
胡大夫家住在鎮上,是這一片最好的地方。
徐會計走到小院子門口,張望幾眼,院子有個圓形拱門,看著挺氣派,買下這麼個小院子,得不少錢吧?胡大夫還挺有錢。
「你是什麼人?看什麼呢?」門裡出來個年輕男孩,看模樣也就十五六歲,穿著打扮跟胡大夫有點像,穿著一身白色麻衣,看著仙氣飄飄。
徐會計趕忙說明來意:「我是宋家村的會計,來找胡大夫,我們村的老母豬犯病了,想請胡大夫過去看看。」
男孩瞄徐會計一眼,問:「你說你是哪個村的?」
徐會計重複:「我是宋家村的。」
年輕男孩哦了聲,眼皮都沒抬:「我師傅不在家,他出門了,等他回來我會告訴他,你先回去吧。」
徐會計皺眉:「胡大夫去哪兒了?什麼時候能回來?我這邊是真的著急,能不能幫忙催催,或者你告訴我胡大夫在哪,我自己去找。」
小徒弟搖頭:「我不知道師傅在哪個村,反正你得等他回來再說,等他回來,我會把這事告訴他,你在這呆著也沒用。」
徐會計沒有辦法,轉身要走時,往院子里瞄了眼,恰好看到院子牆角28單杠自行車的半截車軲轆,眼睛閃了下。
小徒弟伸長脖子張望,確定徐會計真的走了,這才關上門,小跑進屋。
屋內搖椅上,胡大夫嘴裡叼著煙袋,閉目養神,嘴裡吐出層層煙圈,看著愜意的很。
「師傅,還真像你說的,宋家村的人找上門了。」
胡大夫冷哼一聲,睜開眼:「幾個村的老母豬都得了病,宋家村也不例外,來找我是早晚的事。」
小徒弟猶豫說:「師傅真不去?這是縣裡交給你的任務,不過去看看不太好吧……」
胡大夫哼笑一聲:「我每天有那麼多事要忙,哪能光盯著這件小事,再說,他們村不是有能人嗎?上次老母豬難產都被治好了,他們村這麼厲害,不用我出手,也能解決吧。」
說完胡大夫抬手捋順腦袋後面的小揪揪,這個宋家村可真是不識相,找他去幫他們辨別草藥,他晚去了一天,就說不用了,後來老母豬難產也來找他,那老母豬難產,是被餵養的不好,是它自己的問題,施針后沒治好很正常啊,不怪他呀。
結果呢,老母豬不知道怎麼的又好了,到處都在傳他扎針技術不行,這可把他氣壞了,他行醫多年,從沒人說過他扎針技術不行,偏偏宋家村,真是不做人。
既然他們看不上自己的醫術,那就讓他們自己解決好了。
「你瞅著吧,他們這次沒請到人,很快會再回來,等他們多請個幾次,我再過去,沒辦法,我這人就是心軟,見不得老母豬受苦受難。」
「還是師傅有本事。」小徒弟殷勤走過去給胡大夫捏腰捶背,好奇問,「師傅,這豬瘟治得好嗎?」
胡大夫搖頭:「那可是豬瘟,哪那麼好治?」
「不過,治得好治不好,都跟咱們沒關係,反正咱們儘力治了,治不好怪誰呀,只能怪他們命不好。」
另一頭,徐會計回到宋家村,村支書忙問:「怎麼樣,請到人了嗎?」
徐會計搖頭,臉色不太好:「胡大夫怕是對咱們有意見,我在他家院子看到自行車,但他徒弟說人不在家。」
村支書氣急:「這個胡大夫,就算對咱們有意見,也不能不管老母豬啊。」
徐會計無奈:「就算知道他在屋裡,也沒用,咱們總不能闖進去把人帶來吧。」
村支書嘆氣,這事兒確實不好辦。
想了想,吩咐:「你下午再去一趟,這次帶點東西。我去趟豬圈瞅瞅情況。」
村支書來到豬圈,豬圈裡老母豬側躺著,沒什麼精神的樣子。
往日十分活潑的小豬仔,一個個癱在老母豬旁邊,大口喘氣,瞅著很不舒服的樣子,老母豬眼睛都沒睜,要不是肚子上下起伏,八成被人當成死豬。
村支書看向蘇韻:「胡大夫有點忙,暫時過不來這邊,這裡還得你多費心。」
蘇韻點點頭,沒多問什麼。
她的藥方還沒有調好,不過老母豬和小豬崽的情況有點危險,原來她想著縣裡可能有針對豬瘟的方子,或許會有效果,但是胡大夫沒來。她決定試試自己調配的方子,對豬瘟究竟有沒有效果,試一試總是沒錯的,總比現在這種情況好。
村支書沒有其他辦法,只能放心大膽讓蘇韻治。
這幾天蘇韻一直琢磨怎麼治療豬瘟,調配了好幾個藥方,只是不知道效果怎麼樣。
於是,她和豬婆子,一個負責熬藥喂葯,一個負責觀察母豬的情況並作詳細記錄。
記錄內容包括食量,體溫,糞便,活動情況等等。
蘇韻試過幾輪葯,終於在第3天,驚訝地發現老母豬的體溫降下來了,小豬仔的情況也有所好轉。
雖然只是一點點好轉,但足以讓她看到希望。
蘇韻鬆口氣,看來這副藥方對豬瘟有效果,只是效果不明顯,或許還要調整一下,再繼續試。
這時,去縣裡開會的村支書回來了。
同時帶回一個不太好的消息。
村支書一臉沉重:「縣裡要把病豬集中處理,咱村的老母豬也出現癥狀,等會有人來把老母豬拉走。」
徐會計大驚失色:「老母豬養到這麼大,咱們費了多少心血,說拉走就拉走,這不是坑人嗎?」
這兩天徐會計又去了兩次胡大夫家,那小徒弟每次都說胡大夫不在家,徐會計很氣惱,明明自行車在家,人怎麼可能不在?他難道走路去看病?
人人都說胡大夫,會看病,還沒有脾氣,是個好大夫。他反倒覺得這個胡大夫很沒有醫德,醫術也不咋地,連蘇知青都比不上。
這兩天他親眼看到蘇知青在豬圈忙活來忙活去,連飯都沒有時間吃,他心裡很感動,對蘇知青的評價,噌噌的往上漲。
一個半路下鄉的知青,能把村裡的事當成自己的事拚命忙活。在這裡待了很多年的胡大夫,反倒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連去看一眼都不願意。
這對比不要太明顯。
村支書也沒有辦法,上頭的人說,母豬得的病不會傳染給人,但會傳染給其他豬,縣裡大夫想了很多方法都沒有效果,這病沒辦法根治,再這麼下去,怕是所有豬都保不住了,只能把病豬集中處理。
村支書爭取過,只是爭取了也沒用。
果然如同村支書所說,很快有人來了。
村支書和徐會計百般不樂意,也只能把人帶去豬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