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 8 章 肉肉，好多好多肉肉！
在外面跑了一上午，真是累得夠嗆，回到家把背後的竹筐取下，擱在院子里，抬手摘下腦袋上的竹帽子，用力扇了扇。
「竹筐里裝了什麼？」
孫大媽是閑不住的，不能出去幹活，就在家裡收拾屋子拖地洗衣服，洗完衣服擦乾手，走過來隨手打開竹筐，眼睛頓時瞪大。
她死死盯著竹筐里並排放的兩罐賣乳精。
這東西她沒喝過，但她見過，村裡有錢人結婚擺酒，席面擺上一罐麥乳精，人人都得誇有排面。
這會她的面前有兩罐。
空氣中慢慢飄散一股香味，孫大媽的注意力被迫轉移。
「這香味……」
孫大媽兩隻手捧起沉甸甸用玉米葉包裹的東西，深吸一口氣。
是肉，比她腦袋大的肉！
哐當一下蓋住竹筐，生怕肉味冒出去。
孫大媽往門口方向看了眼，見大門關著，這才聲音顫抖問：「……你、你去黑市了？」
這年頭吃大鍋飯，自己弄點肉，著實不容易，除了黑市，別的地方哪能一下弄來這麼多肉？
蘇韻一邊用帽子扇風，一邊點頭。
這天實在太熱了，又趕了那麼遠的路，她頭髮都濕透了。
快步走進屋，用手摸了摸茶水壺，是涼的，這水應該是早上燒的，這會兒已經涼透了，直接拿起茶壺往嘴裡灌，冰涼的水順著喉嚨滑進肚子里，那叫一個舒服。
努力咽下唾沫，孫大媽抖著手取出麥乳精和肉，或許是被這兩樣東西震驚到，看到雞蛋髮夾頭繩，香菇栗子這些小東西，表情算得上平靜。
沒辦法，那三斤豬頭肉太震撼了。
竹筐最底層墊著東西，雞蛋沒有磕著碰著，不過孫大媽還是趕緊把雞蛋撿出來，動作小心翼翼的，生怕這些雞蛋破殼。
蘇韻灌下一壺涼白開，又洗了把臉，終於感覺活過來。
孫大媽忙裡忙外，該歸置的東西都歸置好。
蘇韻走進廚房，挺詫異：「媽，你不問我花了多少錢？」
孫大媽白了她一眼，繼續割案上的豬頭肉，三斤重的豬頭肉被分成三塊，一塊放進盤子，另兩塊重新包好，吊進井裡。
看孫大媽不理她，蘇韻湊過去笑嘻嘻問：「媽，你怎麼切那麼大一塊肉？可真捨得。」
孫大媽扭頭狠狠瞪她一眼，心疼的快要滴血，她怎麼可能捨得，這麼好的豬頭肉。可她能怎麼辦？豬頭肉沒辦法做成鹹肉，放不了多長時間，這天氣又熱，就算掛在井裡也最多放兩天。
好似猜到孫大媽心中所想，蘇韻嘿嘿樂個不停。
看著滿滿當當擠在一起的雞蛋，總算不用發愁沒雞蛋吃了，至少這幾天不用發愁，十分大方的拿出三個雞蛋，打散，下油鍋炒熟。
小白菜掐成小塊，香菇切片，和雞蛋一塊炒。
豬頭肉切薄片，配上蔥段，不用加別的調料，捏一點點鹽撒上去，味道就很好。
午飯做好，小女娃歡快的叫聲由遠及近。
苗苗蹦蹦跳跳回到家，隔著幾步遠，迫不及待說：「我今天撿了5斤麥穗，比大丫撿的還多。」
擺好飯桌，蘇韻聞言扭頭，表情要多誇張有多誇張：「5斤麥穗？！這麼多，咱們家苗苗可太厲害了。」
苗苗一臉求表揚，可媽媽真表揚她了，她又不好意思了。
小女娃撓撓頭：「苗苗不是最厲害的，周奶奶家的虎子哥哥才厲害，撿了8斤麥穗。」
拎著兩個小板凳從廚房走出來，孫大媽聽到這話不贊同：「虎子已經6歲了，咱們苗苗還不到3歲，還是苗苗厲害。」
小娃娃歪著腦袋想了想，覺得奶奶說的很有道理，抿著小嘴一直笑。
中午三道菜，小蔥涼拌豬頭肉，小白菜香菇炒雞蛋，外加一個小鹹菜。
苗苗盯著飯桌，又驚又喜。
肉！是肉肉！
好多好多肉肉。
小娃娃盯著涼拌豬頭肉，手指頭數了一圈，也沒數完。
「媽媽，今天為什麼吃肉肉？」
苗苗記憶里，過年才會吃肉肉，不是這種大塊的肉肉，是和菜燉一起的小肉丁。
小肉丁都那麼好吃，大肉肉該有多好吃，小娃娃不自覺吞咽口水。
「苗苗撿了那麼多麥穗，這是媽媽給你的獎勵。」蘇韻夾了一筷子豬頭肉塞進她嘴裡。
肉肉進到嘴巴里那刻，小娃娃眼睛眯成大大的彎月。
大肉肉比小肉丁好吃太多啦！
這趟黑市收穫頗豐，直到回家，蘇韻才反應過來忘記買很重要的東西。
她竟然忘記買白面了，真是失誤。
沒買白面，只能繼續吃窩窩頭。
不過豬頭肉配窩窩頭也很好吃，肉配任何東西都好吃。
蘇韻吃得心滿意足。
孫大媽本想把肉全留給孫女，被小娃娃塞了口豬頭肉，差點沒咬掉舌頭，香，太香了，這肥膩順滑的口感，記不清多久沒吃了。
忍不住又夾了幾筷子，越吃越香，等反應過來，三人吃光了整整一盤豬頭肉。
吃完午飯，蘇韻回屋，從衣櫃里拿出昨晚收拾好的衣服。
「媽，幫個忙唄。」
「咋的？」蘇大媽皺眉看著蘇韻手裡的衣服。
一件黑色，一件紅色，都是長裙，看到這兩件裙子，蘇大媽很不高興，想到自家兒媳成天打扮得漂漂亮亮，招人眼，她就生氣。
蘇韻：「剪了它們。」
孫大媽握著拳頭，激動壞了，「這兩件可是你最喜歡的衣服，想好了？」
「想好了。」蘇韻實在無法理解原主的審美，這兩件衣服在她看來真的很雞肋，紅色太亮眼，閃瞎人那種，黑色料子很厚實，夏天穿出去直接熱成死狗。
蘇韻跟孫大媽說了裁剪樣式，孫大媽二話不說答應下來。
吃飯前，蘇韻把挖來的草藥翻出來曬了曬。
今天日頭格外足，曬了不到兩個小時，草藥就曬好了。
下午苗苗出門前，蘇韻在她脖子上掛了個紅色香囊，「不管去哪玩，都要帶著知道不？」
苗苗握著香囊，好奇打量，黑色繩子下面系著紅色袋子，袋子比她手掌大些，裡面似乎放了什麼東西：「媽媽，這是什麼？」
「這個東西可厲害呢，帶上這個，蚊子就不敢靠近苗苗。」
小傢伙胳膊上腿上全是紅疙瘩，有些還被撓破了，蘇韻看著心疼，用搗好的葯汁抹上紅腫破皮的傷處。
痒痒的傷口很快不癢了，冰冰涼涼，很舒服。
苗苗用崇拜的目光看著蘇韻，大眼睛閃著小星星：「媽媽好厲害。」
小娃娃蹦蹦跳跳出了門，脖子上的香囊晃來晃去。
……
「媽媽，我回來啦。」苗苗喜鵲似的聲音再次傳來，這次聽起來比中午還高興。
蘇韻正坐在院子里處理板栗，聞言抬頭，看見兩個小孩子手牽著手走進門。
苗苗身後跟著個胖乎乎的小女娃，比她高一個頭，皮膚挺黑。
兩個小孩子後面，還跟著個大媽，看著五十多歲，小眼睛，厚嘴唇，跟小胖閨女長得挺像。
蘇韻笑著起身招呼：「趙大媽怎麼來了？」
趙大媽臉上也帶著笑意：「蘇知青，我聽說你給苗苗做了個香囊，能驅蚊，我這不就厚著臉皮，想來問問，能不能賣我一個，我這老胳膊老腿用不著，但我家大丫以後得嫁人，這胳膊腿上都是疤，怪嚇人的。」
蘇韻臉上笑容越發真誠：「趙大媽，你看你這說的什麼話，什麼買不買，可不能幹那投機倒把的事。」
趙大媽反應過來，趕緊改口：「蘇知青說得對，你看我這張嘴就是不會說話，你別介意。」
「趙大媽說笑了，咱們都是一個村的，我怎麼可能在意。」蘇韻想了想說，「要不這樣吧，這香囊我也費了不少功夫，不能白給，要是人人都來找我要，那我可怎麼辦？」
「大媽明白。」趙大媽趕緊點頭，「你白給，我也不能要，我不是那樣的人。」
「不說我兒子兒媳都在縣裡幹活，我就算窮死，也不能白拿人東西。」
蘇韻趕緊誇：「趙大媽的人品肯定頂呱呱。
「趙大媽，你看這樣成不，我家沒白面了，兩斤白面換個香囊？」
兩斤白面？
趙大媽腦子轉的飛快，一斤白面一毛錢，兩斤白面就是兩毛錢，兩毛錢一個香囊，價錢不便宜。
但香囊的效果她親眼見證過，兩個孩子呆在一塊，為啥蚊子不咬苗苗，專咬大丫，這說明香囊管用。
再說，城裡人才需要買白面，村裡都是吃自家小麥磨的白面，那也就談不上花錢了。
趙大媽狠了狠心：「成，我這就回去取。」
十分鐘后，趙大媽果然拿來兩斤白面，蘇韻爽快給了香囊，還給大丫身上的傷口抹上綠色葯汁。
「這葯能止癢，幫助傷口癒合，不容易留疤，一個小時內別碰水就行了。」蘇韻囑咐。
趙大媽牽著脖子掛著香囊的大丫，喜滋滋回家去了。
回去的路上正巧碰到吳大媽，吳大媽看了看她來的方向，詫異問：「你這是去哪兒了？」
「我家這小丫頭片子，鬧著跟苗苗帶一樣的香囊，說是戴了不被蚊子咬，這不，我厚著臉皮拿東西給她換了一個。」
吳大媽滿臉狐疑：「你被騙了吧，沒聽說香囊能驅蚊？」
「你可不知道，那蚊子那麼多，那咋不咬苗苗，光咬我家大丫，這香囊肯定管用，大丫，你說是不是？」
大丫重重點頭，指著身上被蚊子咬過的地方：「苗苗媽媽很厲害，抹了葯就不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