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哀牢山（依舊二合一）

「不好，老段，你阻他一阻！」

事有不諧，唯有保命優先。

魯磊剩下的兩名臂助除獨眼大漢以外，還有另外一名內練打手刀疤臉。

刀疤臉一看魯磊被紀元和意外擊斃，當即騰身就往屋頂一躍而起，誓要率先抓住伊羽萱，給青蛇幫一行爭取些許全身而退的機會。

然而，在他眼中臉上長有胎記，又有些嬰兒肥的「醜丫頭」，袖子底下陡然發出「叮鈴鈴」的清脆鈴響。

緊隨其後，就見一條碧綢飛躥了出去。前端系著的精緻鈴鐺，散發出若有若無的淡淡草藥香氣，宛若飛行的流星暗器一般，「砰」得砸中了刀疤臉的胸口，發出一聲悶響。

論功力，伊羽萱此刻自然不如紀元和，能夠一擊斃敵人。可居高臨下的一甩勁道，猶然使得對手往後摔了下去。

不僅如此，刀疤臉一招不曾得手，再想反抗卻已經遲了。

「好膽，竟敢在我面前傷人！」

黃放見刀疤臉不講規矩，剛看到刀疤臉從半空墜落，就一個箭舉手一托其背心，發出脊骨「咔嚓」的骨頭碎裂聲，令他哀嚎著趴在了地上：「勝敗落定，你要自取死路，怨不得旁人！」

「段狗頭，你們幫主剛說有人讓你們青蛇幫針對元和宗，說的是誰？」

魯磊之前叫獨眼大漢「老段」。紀元和索性就跟著叫。而先向黃放微微頷首示意，紀元和然後又著重強調了一番：「你，應該知道的！」

「這……」

「應該」兩個字可要命了。

獨眼大漢臉上一陣青一陣紫，眼瞅著刀疤臉的下場，自明如果不能給紀元和一個交代，怕是接下來就會很慘。

腦筋快速轉動，獨眼大漢苦笑一聲，識趣地改了口：「紀宗主，說句實話，咱們說好聽點是魯幫主的臂助，到底只是混口飯吃的外人。具體是誰人拜託幫主找貴宗的麻煩，我也並不清楚詳細。」

「具體的線索。」

沒有魯磊的青蛇幫，在無方鎮已經算不上什麼了不得的大幫派。至少短期來看，元和宗算是重新站穩了腳跟。

心裡明鏡一般，獨眼大漢光棍答道：「我只知道是衡武城武盟內部的人，給咱們幫主捎了一封信。開始的時間，離伊老爺子仙逝的日子不遠。」

「衡武城內啊。」

桐宮武盟的總盟在衡武城，裡面除了盟主是唯一一個六品高手，其他七八品的武者，其實數量並不多。

而跟伊冶生前交好，有機會暗算他的，合適的人選就更少了……

紀元和點了點頭，對照心中某些猜測，想了想決定先驅逐這些青蛇幫的雜碎：「魯磊既然死了，無方鎮的規矩，你們該知道怎麼做了吧？」

「這，明白明白，一切都照伊老爺子生前來辦。」

假笑了兩聲之後，獨眼大漢規規矩矩應是，知道以後沒法像這兩個月一般大發利市。

但能保住一條狗命，獨眼大漢顯然不會學刀疤臉一樣不識抬舉，被迫下半輩子都當殘疾。

於是恭恭敬敬留下三千兩銀子后，獨眼大漢就帶著一群小弟，抬著魯磊的屍體以及疼暈過去的刀疤臉，灰溜溜地從霧凇山滾了。

到了此時，伊羽萱才從屋檐上跳了下來，跟紀元和並肩而立，拉著他的手由衷喜悅道：「贏啦！」

「小意思。不過，魯老頭還蠻厲害。」

不管桐宮武盟內部還有後患，紀元和此刻總得以身作則，盡量讓師妹安心一些，擺出雲淡風輕的架勢，從容不迫地說道：「對了，以後元和宗再招人，可不能要那些跑路的傢伙。我之前去鎮上，看中了兩個無家可歸的淳樸之人，屆時雇上來給咱們作伴打下手。畢竟，魯磊一死的消息傳出去，以後想巴結咱們的人肯定少不了。」

「嗯。」

小心翼翼地從地上一箱銀子里取了一百兩包好，伊羽萱發揮內務特長，把它送到了黃放的手上。

而直到此刻，黃放才完全反應過來，卻之不恭地收下了這一百兩銀子，客氣地笑了笑說道：「紀宗主與伊姑娘皆有獨當一面之能。伊老爺子後繼有人，黃某也就放心了。」

「方才多謝黃巡查使關照。」

「這是我應盡的職責。」

看走了眼，伊羽萱竟也已內練圓滿？

除了臉上紅斑胎記丑了些、臉蛋胖了些，這伊羽萱小小年紀也算資質極佳了……黃放看了伊羽萱一眼，心下略生惋惜，口中恭維道：「待到伊姑娘入品，元和宗就有了兩位高手坐鎮，較之從前亦不遑多讓。」

「入品……萱娘還不知得到什麼時候。」

紀元和謙虛地搖了搖頭，而後言歸正傳，不再跟黃放相互吹捧：「聽黃巡查使的意思，您與老爺子也見過。敢問您可知道，武盟當中誰在衡武城，又與我爺爺有仇？」

「我想想，三合門的門主賀天放似乎與老爺子有些嫌隙。」

黃放說著猛然一個轉折，「不過，賀天放乃是七品名宿，地位只在武盟盟主之下。他當不至與青蛇幫合作，刻意為難二位。」

伊羽萱點點腦袋，接著追問的才是重點：「那誰又與我爺爺交好？」

「交好？老爺子人緣不壞，其中與松鶴幫陸長軒，古淵劍派柏望來往甚密。當初送回老爺子遺體，也是他二位操辦。可惜，這三方與我都沒有什麼交集，沒法幫到紀宗主什麼。」

「張松年是誰的人？」

「這，是松鶴幫陸長軒的人，前不久他剛失蹤！」

「哦……有勞費心。」

伊冶是在找幫手時被敵人暗算的。大概率是來自「朋友」的偷襲概率更高。

當然也不排除三合門的那位武力高強，更值得合作。

牢牢記住這三個名字，聽完黃放介紹相關情報，紀元和頓時圈定了懷疑的對象，不由輕鬆了下來：「嘿，來往甚密，就是沒人願意照顧我們師兄妹一下呢。」

見紀元和突然這麼一說，黃放頓時有些不好接話，也不知紀元和究竟是玩笑抑或記仇。

當然不管怎麼樣，有關元和宗未來的評估，錦衣文士自忖得權衡得宜，才能給此行做一個良好總結。

不過，黃放眼前突然出現一方托盤，上面盛有一碟果醬似的東西，頓時回過了神：「紀宗主這是？」

「巡查使不妨嘗一嘗。」

「好。」

嗯？！

巡查使的身份擺在這裡，黃放並不擔心紀元和害人，用勺子舀了一點放到嘴裡，很快就體會到了雪烏梅做的果醬好處。

而看著黃放入定調息，紀元和的大腦已開始快速轉動——

現在得了三千兩銀子，算是解了一時困境。但元和宗不能坐吃山空，且採購珍稀的藥材也得有渠道。

而要推銷雪烏梅果醬，更需要在衡武城有一定的人脈。

伊冶曾經的交際圈指望不上，紀元和唯有另闢蹊徑。

黃放自然就是一個不錯的人選。

但，紀元和此刻心下卻思索著另外一件事。

「出門招人前，還是得給萱娘找個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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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說，青蛇幫幾已瀕臨解散？」

「不解散也註定元氣大傷。姓段的才內練而已，撐不住無方鎮青蛇幫的基業，必遭打壓。何況，紀元和既已入品，元和宗應當已足堪自保，將來無方鎮仍的小門小派仍當為其馬首是瞻。」

「恢復如初利於無方鎮的穩定。不過……」

衡武城中，一處雕樑畫棟的庭院之中。錦衣文士恭恭敬敬，站在一處涼亭內，向著靜坐其中小酌之人回報著此行得失。亭中之人正是桐宮武盟內，負責依規賞罰的副盟主刑孟嘗。

穿著一身紋蟒長袍，放下手中酒杯的虎眼濃眉男子，思量片刻漫不經心地說道：「你告訴了他有關陸長軒與柏望的情況做的不錯。那個小子敢對魯磊下狠手，足見心有溝壑。賣他一個人情，是你判斷正確。」

「副座的意思是？」

黃放好似不解其意。看著面前一小碟甜香果醬，濃眉男子淡淡道：「紀小子既知有人暗算伊冶，事後豈無提防之理他選擇把這祛除葯毒之物贈你帶回，實為多管齊下。」

「可，他就不怕是咱們在針對元和宗？」

錦衣文士不覺得自己能夠令第一次見面的人無比信賴，不由迷惑道：「萬一副座為了這雪烏梅醬……」

「不可能，強扭的瓜不甜。」

刑孟嘗搖頭說道：「此物放在任何人的手裡，都能籠絡一批人心。在不知製法之前，就算是我也不會施展強硬手段。而既然我無法暫時強製圖之，自當採取柔和接觸的辦法。這樣一來，至少短時間內，我不會刻意針對他。」

「原來如此。」

刑孟嘗接著說起第二項紀元和的算盤：「他剛入九品，我就當他稟賦直追太乙洞天無數先人。可他再怎樣天縱奇才，也得至少三個月時間，方能完滿十二正經的養護。」

「八品，沒有八品的底力，還是有所欠缺。而且，想要三個月突破至八品，未免太誇張了一些。太乙洞天從來沒有那樣的天才。」

黃放豁然開朗道：「他走我的門路，就能通過雪烏梅醬，順利搭上副座這條線。再以副座高人一等的七品實力來看，就算咱們替紀元和轉銷此物，也無人敢問其來由。」

「安全的銷貨路線，又是他一所得。而縱使我給的價格會低上少許，但勝在渠道隱秘又穩定。代他採購一些藥材，更不會讓他吃虧。這，正是一石三鳥。」

刑孟嘗似笑非笑道：「小傢伙有些門道。我倒是想看看，將來賀天放與元和宗之間的齟齬，該怎樣化解。但目前來看，元和宗尚且不值賀天放為難。」

「嗯……」

衡武城中的七品高手，不過就四五個而已。黃放才九品正經境，卻不敢隨意接刑孟嘗這些話頭。

既然有利可圖。本就對元和宗觀感不壞的黃放，更不會無端說些詆毀的話：「副座，那魯磊背後的人？」

「我們做我們的生意。其他——且由陸長軒去吧。張松年與王亨的死，可有什麼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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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願以償跟黃放搭上了線，順手推舟互惠互利，刑孟嘗身份擺在那裡，沒道理主動紆尊降貴，給紀元和鞍前馬後。

而並不清楚張松年二人在野外死亡的消息，已經傳到了衡武城。自做掉了魯磊之後又過了七天，紀元和就收到了來自衡武從的第一批「百禽膏」的藥材主葯，順順利利開始了雙方的首次交易。

「翡翠，莫念，幫忙搬貨。」

「是，少宗主。」

女孩叫翡翠，男孩是莫念，之前兩人相依為命，打打零工，十分窮苦，但都堅守本分。

前者不乏機靈，後者敦實體健一些，練過一些練體的外練法門。

挑中了他倆之後，紀元和目前本不想把攤子鋪得太大，就只把之前元和宗失勢時，在無方鎮物色的兩個少年雇回了霧凇山。

而看到紀元和帶人回山時，曾經在元和宗學武或者幫閑的那批人，個個懊悔不已。

可惜紀元和心堅似鐵，保持著寧缺毋濫的態度，更不會主動去收牆頭草。

畢竟紀元和自問身懷異寶，打工仔也得找精英中的精英，大俠中的大俠，牆頭草也配？！

再則過了大半個月的時間，伊羽萱雖落後紀元和一些火候，也到了水到渠成突破九品的時候。

正是值得慶祝的好日子，紀元和才懶得去管外人的攀附念想呢！

「恭喜小姐初窺武道門徑。」

把藥材貨物放進倉庫，聽到出關的伊羽萱來跟紀元和炫耀，莫念與翡翠不無羨慕，同時向伊羽萱齊聲道喜。

伊羽萱心情正好，眯眼笑了笑說：「沒什麼。等你們安定下來，我跟師兄會傳你們元和宗的功夫啦。」

「嗯，不然元和宗只有我們兩個主人充門面，可就太不像話了。」

這可不是隨口畫一張餅，紀元和已經把紫霞神功傳給了他們。

該大方的時候就大方，紀元和毫不含糊。不然伊羽萱沒人幫襯，平日終究不太方便。

而伊羽萱已經突破，紀元和當即說道：「師妹，我出去幾天，請個神醫回來。」

「神醫？」

「一個合格的宗門，總不能靠我們兩個人撐門面吧？」

「那行。我也九品了，平時師兄不必擔心有人找我麻煩。」

「嗯。」

開公司也不能讓老闆幹活不是？

元和宗目前門庭冷落，紀元和終究得重新招攬人手。有無矩靈鏡這件法寶，理當物盡其用，順帶研究一下用法。

跟伊羽萱說定之後，紀元和帶了三個回春果子，以及足量的雪烏梅果醬，就下了霧凇山找了個僻靜之處，給無矩靈鏡下了指令。

「八品以下有哪些地方？能不能指定請來絕代雙驕里的蘇櫻？」

【邀月宮主武力對主人來說威脅太大，尚且不適合。蘇櫻與江小魚結局圓滿，亦不滿足條件。】

「嗯……那還有什麼武力值比較低，又有缺憾的神醫？」

蘇櫻古靈精怪，其實挺合紀元和脾胃的。但無矩靈鏡說《絕代雙驕》里邀月宮主有點強。且蘇櫻結局圓滿，那八成就是沒戲。

而就在念動的一瞬間，紀元和已催動無矩靈鏡，身影像上次一樣化光散去。

等紀元和再睜眼的時候，已經到了另外一個世界。

夜色如水，萬籟俱寂。溪流潺潺流動，紀元和睜眼一望，黑夜中一雙盈盈閃爍的眸子，清冷又飽含智慧地看了過來。

然後，對方為了自保就二話不說，一把灑出了一捧「赤蠍粉」！

只是受限於武功稀鬆平常，紀元和一個閃身就已讓過，腳踩著溪水中的石塊，十分輕靈地到了對方的身側。

但紀元和正要制住對方，認認真真打量了眸子主人的身形后，發現她只有十三四的體量，顯得異常幼小乾瘦。

而不料紀元和武功這般高明，女子此刻菜黃不健康的面孔，亦不免有些慌亂。

毒粉、偽蘿莉，營養不良……紀元和腦海一陣排列組合，已經明白了應聘者的身份。

「程靈素？」

「誒？」

而除了這個女子以外，紀元和緊接著就聽到「哐當」一聲，憑空從天上掉下來個人，碰巧腦殼砸在了溪水邊的石頭上，咔嚓眼看就不活了。

【唐三死亡，未曾協助主人做任何事，須得付出《玄天寶錄》作為補償。】

嗯？

什麼奇怪的東西？

還不穿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