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兩個女子
【你曾在橫武城往崇玄宮間的山林道門遺迹中,殺死飛鷹堡十三堡主王亨與松鶴幫副幫主張松年。】
【你在遺迹中見識過《七虹絕劍》,限於體質無法修鍊,遂毀掉了壁畫上的完整口訣。】
【你從遺迹中得知「明焱劍」的存在,開始調查松鶴幫的陸長軒,得知古淵劍派掌門柏望與之勾結,並且分贓后獲得了「明焱劍」。】
【你在找到柏望之時,意外解救了元和宗掌門孫女伊羽萱,並殺死了柏望。】
【此刻,你正往古淵劍派強行奪走鎮派《須彌分影劍》,給伊羽萱出氣。】
「強取?」
車水馬龍,行人往來不息。衡武城的街道上,一名銀衫白裙,寬鬆翠色長袖垂落,黑髮如瀑,鬢角耳垂處貼著枚梅花髮飾的女子,回想著腦海里映現的字句,不由凝神沉思。
女子不到雙十年華,銀白面紗后的瞳眸如水如霧氣,時刻流轉著沉穩的慧色,略作考量后眉心微微蹙起,仍有些不知前路為何。
不過,女子自小就生活在高壓之下,處事有著相當的冷靜與隱忍。
在與一名強敵對決負傷之後,銀衫女子亦不想貿然嘗試,違背「無矩靈鏡」安排的後果。而她不僅有著一身超出年齡的高超武功,連心智謀算都比常人突出許多。
「龍失其首,由古淵劍派開始尋仇,亦屬較為穩妥的方式。」
面紗后的銀衫女子容貌極美,她的美貌是足以令無數人魂牽夢縈的程度。
而她素日以面紗遮面,並不是擔心引來登徒子,反是一種對實力的絕對自信。
看她一眼的人很容易被蠱惑,淪為裙下之臣,為她鞍前馬後。但銀衫女子對付敵人,或者與人周旋,卻從不必依靠這不足道哉的長處。
不消多時,她已拿捏住橫武城內地頭蛇的耳目,遣人調查釐清了古淵劍派與松鶴幫當下近況。
得知了柏望死後,古淵劍派已近分崩離析,餘眾不得不傍上松鶴幫的大腿。
就連元和宗上下與松鶴幫的恩怨,銀衫女子都已打聽出幾分。
「這麼說,那位伊羽萱姑娘與我的『邂逅』,並非是一種偶然的安排。」
將心中有關的「背景」訊息迅速過了一遍,有別於步步謹慎的韓棠,銀衫女子並未選擇在與元和宗接觸后,再親自去人才凋零的古淵劍派,討要那本所謂的《須彌分影劍》。
她要降服一個門派,那就得光明正大!
更進一步,銀衫女子竟是自負無比,決意先打出替「元和宗」以及伊羽萱雪恨為名的旗幟,不多時站在了古淵劍派的大門前。
身後是車水馬龍,她似不覺外部動靜,五根蔥蔥玉指虛空半點古淵劍派的牌匾,橫豎撇捺行雲流水,硬生生刻下四個字來!
「禮、尚、往、來!」
女子的內力異常獨特。
如果紀元和在場,當會認為是目前他所見識的極致。光以指力而論,就連他時常拜訪過的刑孟嘗都未必有這等可怕的指力技巧。
一眼望去,古淵劍派的牌匾上除了多幾個字,並未從門上墜下,乃至紋絲不動,甚至都未被貫穿,猶可見木紋底色。
但在牌匾後方之上的房梁瓦片,赫然已被開出一道道、一條條順著筆畫的溝壑,將古淵劍派的大門院頂,摧枯拉朽一起破壞,倏忽飛去了上半部分!
這麼大的動靜,頓時引起了古淵劍派剩餘門人,以及外面街道上行人注目。
短短片刻之後,就連在松鶴幫作客的王浣之以及少門主陸植,都聞訊趕到了這片地界。
畢竟,自從柏望死後,古淵劍派託庇於松鶴幫,乃是人盡皆知之事。
如果古淵劍派被砸了場子,松鶴幫都不替它出頭,未免有些失了顏面。
「毀我古淵劍派牌匾,姑娘可知是不死不休的仇?!」
偌大一個古淵劍派,在交到柏望手裡后,就開始有些日薄西山。算上叛出門派的寒峽雙盜,整個門派才有三位入品高手。
可平時柏望要撐門面,當然不可能他掌門一個人幹了全部的活,於是招了一位帶藝入門的九品老者秦方平,替他處理古淵劍派中的雜務。
這秦方平對古淵劍派沒多少歸屬感,只是覺得大樹底下好乘涼。
沒想到柏望一死,寒峽雙盜又早早喪命。古淵劍派偌大家業居然莫名其妙,就全落到了他的手裡。
所以,秦方平根本沒有對投靠松鶴幫的抵觸情緒,反而有種死了上級升官發財的痛快愜意,儼然以自己為主的意思。
此時此刻,臉上皺紋縱橫的秦方平,就正一臉嚴肅陰沉盯死了銀衫女子:「古淵劍派雖不比當初,卻也非任人宰割。況且衡武城自有規矩,還輪不到你一個來歷莫名的人放肆!」
「那倒未必。」
古淵劍派死了一個掌門的消息,最近本就異常轟動。而促成這件事發生的紀元和,亦在衡武城「配合調查」。
雙方僅僅對峙一陣,紀元和與黃放就已經跟在刑孟嘗左右,抵達了古淵劍派正門前。
刑孟嘗氣態沉穩,道:「你們古淵劍派之前向老夫告狀,聲稱柏掌門遇害。我已命人請來了元和宗的紀宗主,問清了來龍去脈,乃是有俠客從柏掌門手下救走了伊羽萱。原本,雖說紀宗主已澄清原委,但你們古淵劍派告狀在前,我還有些懷疑是紀宗主與人合謀殺我衡武城中名宿。不想這位姑娘居然親自登門討仇,那柏掌門對元和宗居心不良就確鑿無疑了。」
「刑、刑副盟主……」
秦方平不由面露拘謹,訕訕應道:「勞您紆尊降貴。」
「職責所在,份所當為。」
看不太出銀杉女子的來歷,刑孟嘗索性秉公處置,道:「冤有頭,債有主。松鶴幫、古淵劍派屢屢,與元和宗的私人恩怨,桐宮武盟已經沒有一再干涉阻止的理由。你們尋釁在前,今天就自己解決吧。」
「這——」
秦方平一時語塞,但他之前本就沒指望胡攪蠻纏能讓刑孟嘗把紀元和怎麼樣,當即把視線轉向陸植與王浣之。
另外一邊,銀杉女子聞言一雙晶瑩美目卻已轉向紀元和身上,思緒百轉:「我腦中的提示與元和宗有關。而照這位刑副盟主所說,元和宗的這位青年宗主應已提前編好說辭,與我腦海中的提示非常契合……難道他知道我憑空出現在此地的因由?」
「姑娘,你是否從柏掌門的手下,取走了一柄劍?」
「劍?」
開口質問之人正是作客松鶴幫,一樣來這看熱鬧的王浣之。紫色的瞳孔閃過一絲貪婪,面容妖冶的王浣之初露猙獰之色:「拿了不該拿的東西,姑娘是非要架這個梁子?」
「是又如何?」
銀杉女子神色不驚,口吻依如平湖無波,冷若冰霜地回望王浣之,兩手十指縮在寬鬆的袖口之下,一股凜冽殺機無形而生。
「想要,大可自己來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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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銀衫女子孤身一人挑戰松鶴幫的同時,元和宗的宗門內,伊羽萱與程靈素才結束修鍊不久,準備在書房看些醫術消遣。
冷不防,一名渾身冰涼的女子,突兀地出現在了房中,嚇了伊羽萱跟程靈素一跳。
得虧伊羽萱曾經見過紀元和消失的景象,立刻清醒了過來,上前按住了女人的腕脈,一是為了查探傷勢,二來防備對方暴起傷人。
不過,程靈素稍作觀察,就已發現對方心脈損傷嚴重,幾已到了死絕邊緣。
「真奇怪,師兄這次請人來,就可以直接埋後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