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第一單生意
第292章第一單生意
「二十六家。」
許繼常狼吞虎咽吃著飯，頭也不抬道，「還沒一家給我反饋的。」
「一聽說我是外省的社隊企業，都把電話掛了。」
商業社會還沒發展起來時就是這樣。但凡數字大一些的買賣，要麼是有國家信用做擔保，要麼是熟人介紹。
一個陌生人想從頭開始做生意，那叫一個無比困難。
杜小京聽了有些心疼：「萬事開頭難，多試幾次總有成功的。」
下午太陽還挺大，許繼常站在外邊等也不覺著冷。
片刻后，保衛幹事回來，繼續對他進行盤問：「你是打算跟我們領導談什麼生意？」
「你們這不是做農業機械組裝嘛，我想給你們提供零部件。」
「那你這是去幹嗎？」
副經理非常痛快地說道。
飯後，他換了一身新買的呢子大衣，戴上梅花牌手錶，還有鋥亮的小牛皮皮鞋。
別說，這位副經理起草的合同內容還挺全面，裡邊除了交貨時間、價格等要素外，還把質量標準也加了進去。
「我能理解，你是在花公家的錢。」
「好，你就跟我簽吧，這裡我說了算。」
看他這件事，就算以後大學畢業，應該也不會進國有單位，而是自己去單幹？
杜小京心裡琢磨道。
「光打電話還不夠，我得找人面談，懂不。」
年輕副經理拿來筆墨、硃砂，和許繼常商量著開始起草合同。
副經理問道。
許繼常填完登記表，由保安領著進入廠區。
許繼常一聽就明白了：集體工廠經理應該是由街道辦領導兼的，實際運營工作是由這位年輕副經理在負責。
許繼常眼睛盯著合同，微微點頭道。
「我這又不是公家企業，不能坐等著生意上門，我得自己想辦法。」
這家街道工廠的規模不大，方圓不過七八十米，管理也很鬆懈，零件擺得到處都是，遠非東方化肥廠那樣的國營大廠可比。
工人的整體狀態也很懶散，有人在聊天說話，有人在抽煙。
「傳出去你家人不得把我皮扒了。」
許繼常如實說道。
哪怕規模小的，一個月也能掙上一二百。
「你是什麼人，上這幹嘛來了？」
不過，心裡打鼓歸打鼓，許繼常進門后，還是熱情地向對方問了好：「領導你好，我是來你們這跑銷售的。」
許繼常沒再說什麼，只是加快吃完午飯。
「去找生意。」
許繼常心裡有點拿不準：對方只是個副的，跟他談了有用嗎？
「軸承分類別，像你們常用的中型軸承，一個八十，小型軸承，一個三十。」
副經理是個看起來挺年輕的幹部，沒有和許繼常拿架子：「同志你好。請問你們單位主要供應什麼部件？」
當然這也沒什麼好計較的，能弄到貨就不錯了。
許繼常和保衛幹事在廠區內七拐八拐，繞過一灘灘機油油污，最後在一家頹朽的瓦房跟前停下。
杜小京想到這，對許繼常充滿了信心。
杜小京見他認真打扮，忍不住打趣：「穿得這麼齊整，去相親吶？」
「眼見為實，沒人敢在電話里相信一個外地企業。」
不說許繼常現在已經辭去國有企業的職務，單看就杜小京這幾年的見聞而言，好像這的確是大勢所趨。
許繼常早有準備，從兜里掏出自己戶口本，交給保衛幹事查看。
副經理起草質量標準時，不忘向許繼常解釋。
杜小京問道。
許繼常本想說什麼部件都能供應，不過又覺得這樣顯得自己在吹牛，於是決定講得具體些：「農用機械軸承、螺栓、結構件都可以提供。」
要不說BJ妞嘴就是損，許繼常聽完簡直哭笑不得：「我都結婚了，還去相親。」
「五天之內。咱們可以把合同先簽了，白紙黑字。」
「那你是打算？」
「量方面，滿足你們集體工廠的需求絕對沒問題。價格隨行就市，按照目前的行情，一公斤螺栓我賣你二十塊。」
副經理一聽就明白了：這哥們，也是個倒貨的。
許繼常接回戶口本，內心苦笑：自己一個從保衛幹事起家的，如今也會被別家的保衛人員攔截住。
出門跑買賣，這不成了電影里上海灘的那些生意人了嘛。
保安拿出一張登記表：「哦，那伱進去吧，跟我們副經理談。」
她的一些個發小，已經開始偷偷摸摸地當起個體戶。
「哦，那我現在需要十五個中型軸承，二十個小型軸承。你多久能搞到？」
他們這間小小的集體工廠，可是好幾次因為原部件供應不足無法開工，走到生死邊緣。
不過，這樣好像也沒什麼不好的。
自家丈夫過去就有做生意的經驗，如今全身心地投入在買賣上，往後規模肯定只會大，不會小。
說完，許繼常就瀟洒地走了，留下杜小京饒有興味地看著他。
許繼常沒立即接腔，往嘴裡塞了兩塊牛肉，咽下去后才開口：「我得轉換思路。」
「那你能供應多少量，價格又是多少？」
這真是一種循環。
「廢品、次品我不計較。但東西至少得加工完能用，你拿一個沒法加工的東西過來也不行。」
這就是工廠副經理的辦公室。
看門的保衛幹事並沒有因為許繼常一身講究的打扮就放鬆警惕，相反用充滿懷疑的目光問道。
不一會，合同起草完畢，雙方先後在上邊寫下自己名字，摁下手印。
「不過來源都是國營工廠的次品、報廢品。你們想用的話，還得自己加工。」
因為他們的工資福利根本無法和國有工廠相比。這種情況下也很難要求他們全情投入工作。
院子外，許繼常走出家門后，直奔本街道興辦的集體企業。
保衛幹事接過確認一遍，發現他真的是周邊住戶，神情才放鬆一些：「在這等著。我去看領導在不在。」
「我是這邊的住戶，正負責一家社隊企業經營。想找你們單位領導談筆生意。」
「合同約定的五天，我盡量三天內給你解決。」
許繼常邊前往辦公室裡邊的水龍頭洗手，邊向對方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