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暗面君主赫爾墨斯

卡塞爾學院，冰窖內。

龍類五米高的龐大身軀在金屬地面上急剎，留下深深的刻痕。

它的黃金瞳緊緊盯著展開的七宗罪，刀劍倒影在龍瞳中，歡快地顫鳴。

「呼……」不遠處的昂熱鬆了口氣。

雖說被譽為傳奇屠龍者，但在面對這個血統不明的龍類時，昂熱還是感受到了除了面對李霧月時之外前所未有的壓力。

他甚至懷疑這次釣出來的龍是一頭初代種！

因為他曾直面過次代種，如果那種壓力像是一座巍峨的山脈，讓人覺得自己渺小如塵埃，下一刻就會被碾碎，那麼現在這條龍帶給他的壓力就是山脈站起來了。

好在路明非及時趕到。

作為諾頓用來屠殺其它龍王的武器，七宗罪連君主都能殺，自然也能殺普通初代種——但前提是使用這套神話武器的主人擁有足夠強的血統與力量。

他倒不指望路明非只用七宗罪就可以戰勝一條疑似初代種的龍類，但……他還可以給明非共享時間零的加速啊！

七宗罪的殺傷力加上時間零的數十倍加速，除非面前這條龍也會使用時間零，否則昂熱都想不到自己這邊應該怎麼輸！

就在昂熱準備把時間零的效果共享給路明非時，剛剛急剎的龍類突然開口了。

它居高臨下得俯瞰著路明非，吐出人類語言，聲音如萬千青銅洪鐘共鳴：「混血種，我知道你的名字，你叫路明非……你有資格和我見過的數千年來最強的混血種們並肩。」

「比如呢？說說都有誰？」路明非順勢問道——他也確實有點好奇。

「亞瑟王，赫拉克勒斯，雅各，還有你們中國的黃帝，嬴政，劉秀……」龍類俯瞰著路明非，黃金瞳的光芒如太陽般耀眼，「你知道他們最後都是什麼下場嗎？」

路明非聳聳肩，示意龍類說下去。

「他們都死了！」龍的膜翼展開，風暴捲起生青色的精鍊汞溶液，空氣中的元素僅僅因為它的語氣上揚便躁動起來，雷電在四方閃爍。

「他們都是你殺的？」路明非問道。

龍突然沉默。

沉默良久，龍才再次開口：「他們都死於壽命的盡頭。」

「你是說他們都是老死的？」路明非琢磨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這句話的意思，旋即忍不住吐槽，「不是你殺的你那麼得意幹什麼！」

龍的聲音更響亮了一些：「我的意思是，即便是能與龍比肩的混血種，照樣只有不到兩百年的生命，你們那短暫的生命在我們的永恆面前不過是曇花一現！」

「你是打算熬死我？就像熬死你剛剛說過的那些人一樣？」路明非問道。

龍的聲音已經帶上了幾分惱怒：「我是說，我可以賜予你永恆的生命，讓你成為與我同族的高貴生命！」

除了路明非之外，在場眾人的呼吸都下意識地慢了半拍。

龍的永生是真正的永生，哪怕死亡都可以繭化重生。

這份誘惑力超越世間幾乎所有事物，財富、權力和美色在永恆的生命面前不值一提。

從地上爬起來的帕西擔憂地看著路明非——他覺得路明非未必能拒絕這種誘惑，而如果路明非帶著七宗罪投敵，那後果簡直無法想象，別說他們這些人會不會死，可能整個屬於人類和混血種的世界都會面臨龍類的威脅。

「就這？」路明非抬頭看著龍類，「你就想說這些？」

似乎是覺得路明非對自己開出的條件不滿意，龍類沉默幾秒，再次開口：「我賜下的永恆不需要你臣服，你可以與我們合作，永恆將會是我送給合作者的禮物。」

「等等，我有個問題。」路明非突然道。

除了昂熱之外，其他人都屏住了呼吸。

「說吧。」龍的瞳光閃爍了一下。

「你是初代種吧？龍王死了會爆龍骨十字，那你死了也會爆龍骨十字嗎？爆不了十字那麼高級的，爆個一字的也行啊。」路明非搓了搓手，一幅遊戲玩家查看boss掉落物的表情。

短暫的安靜后，龍類怒極反笑。

「哈哈哈哈哈哈……果然所有混血種都是不知死活的雜種！」初代種的身軀在笑聲中再次膨脹，原本五米的身軀暴漲到接近十米的高度。

龍類低頭看著路明非，此刻路明非在它面前像個玩偶，七宗罪像是袖珍的小刀。

人軀的龍類需要相當長時間的孕育，以及吸收大量的營養才能恢復巨大的龍軀，哪怕是初代種和君主也不例外。但和其他龍類不同的是，他這樣的初代種可以用一種對現代生物學來說匪夷所思的方式存儲大量的能量與營養，讓自己在必要的時候進入現在這種半龍軀的狀態。

雖然十米的半龍軀和他完美狀態下數十米的龍軀還頗有差距，但也已經超越了孕育完美龍軀的次代種。

這次不需要再展開膜翼，它僅僅只是呼吸就能引動整個冰窖空間里的元素沸騰，一連串微型的元素爆炸在整個冰窖內無規則地出現，讓那些在外界混血種看來要麼價值連城，要麼極度危險的收藏品在爆炸中四散亂飛，化作碎片。

副校長捂著自己的心臟，看向昂熱：「我就說不該把設陷阱的地方放在冰窖！」

「不放在冰窖里，傻子都知道龍骨十字有問題！」昂熱反懟回去，「還等什麼，完全開啟煉金矩陣啊！」

副校長深吸一口氣，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石英盒，透明的盒中躺著幾塊鮮紅如血的賢者之石。

他猛地將石英盒砸在金屬地面上，石英破碎，裡面的賢者之石彈跳著墜入溝渠中的汞溶液中。

與此同時，副校長已經用一把小刀劃開了自己的腕動脈，鮮血噴洒，同樣匯入汞溶液中。

汞溶液中本就存在的微光愈發明亮，之前還只能算是「熒光」的程度，現在幾乎可以說是在發光了。

路明非在旁邊張了張嘴——他想提醒副校長不用付出這麼大代價，自己不需要煉金矩陣協助也能幹掉那條初代種，但副校長割腕的動作實在是太突然，太果決了。

隨著汞溶液的明亮，煉金矩陣的壓力以幾何級增長，初代種身體周圍甚至出現了肉眼可見的光暈，一層層地蕩漾開，龐大的壓力化作了肉眼可見的姿態。冰窖里的元素爆炸在這種刺激下更加密集劇烈，讓這座地下空間幾乎和二戰戰場上被轟炸機反覆掠過的密集轟炸區沒什麼區別。

肯德基先生在爆炸中護著自己頭上的紙袋抱頭鼠竄，酒德麻衣以忍者的直覺和機敏狼狽地躲避著爆炸，帕西乾脆釋放了自己的言靈無塵之地，這個言靈原本因為他的血統不穩定而遠比正常的無塵之地狂暴，幾乎是一枚氣體炸彈——但在如今這種環境下，他的言靈幾乎可以說是一個溫雅嫻靜的大家閨秀了。

「明非，昂熱，我堅持不了多久，快動手！」副校長大吼，面色血紅。

昂熱立刻釋放了時間零，想要趕到路明非身邊，但邁步之時他突然意識到不太對——憑空出現的壓力反而限制了他的行動！

他轉頭看向副校長，僅僅只是一個轉頭的間隔，副校長臉上的血紅就變成了蒼白。

身上的壓力急劇增加，更要命的是，它來源於煉金矩陣的領域，所以不止作用在實體上，更多地是作用在昂熱的時間零領域上！

時間零的領域在煉金矩陣的壓力下悄然破碎，昂熱眼角抽搐——他頭一次後悔在冰窖里建了個世界第二大的煉金矩陣，這玩意建造時是奔著壓制次代種和所有神級以下言靈去的，此刻用來對付時間零甚至有點大炮打蚊子了。

初代種不知何時轉過頭，俯瞰著面色蒼白的副校長，黃金瞳中的嘲諷不加遮掩：「卑賤的混血種，你說你堅持不了多久？巧了，我可以讓這個領域永遠維持下去！」

直到此刻，昂熱和貝奧武夫才意識到，以龍類踩著金屬底板的爪子為中心，漆黑的血液在悄然沿著金屬地面流淌，匯入汞溶液中。因為周圍太黑，血液又和地面渾然一色，剛剛竟然沒人注意到。

貝奧武夫怒視著副校長：「弗拉梅爾，你造的什麼破東西，能被龍奪走控制權！」

「這不可能的，我建造這個煉金矩陣時就用了一切手段防止它被奪走控制權，」副校長露出一種「煉金學不存在了」的表情，「就算是初代種也不可能……」

「你的煉金矩陣確實有點精巧的地方，混血種，」初代種打斷了副校長的話，「你在鍊金術上的成就已經超過了很多愚蠢庸碌的龍，所以你有資格知道我曾在混血種世界流傳的一個名字。你應當向著這個名字跪拜，因為我即是赫耳墨斯·特里斯墨吉斯忒斯！」

「名字太長了，記不住！」路明非舉手提議道，「你能改個短點的名字嗎？」

赫爾墨斯乾脆無視了路明非。

「f**k！」聽到這個名字的瞬間，副校長飆出一句髒話。

「赫爾墨斯？希臘神話的那個？」昂熱對著副校長問道。

「『三重偉大的赫爾墨斯』，」副校長咬著牙道，「在神秘學里，有一半以上的學派認為他是鍊金術、占星術和神通術的源頭！在混血種煉金師里，很多人都覺得赫爾墨斯真的存在，是一條在鍊金術領域僅次於青銅與火之王龍類，有傳言說他曾在遙遠的遠古傳授混血種們鍊金術，讓混血種的鍊金術突飛猛進。」

「傳言？」赫爾墨斯搖了搖巨大的龍頭，「看來你們混血種不僅卑賤，而且忘恩負義。」

隨著他開口，整個冰窖都開始劇烈震動起來——籠罩整個冰窖的煉金矩陣已經被他完全奪取、修改，反而成為了它力量的放大器。

「副校長，你的煉金矩陣行不行啊？」路明非隔著赫爾墨斯，對著副校長大聲吐槽，「你這不是資敵嗎？」

「廢話，我哪知道來的是鍊金術僅次於青銅與火之王的初代種！」副校長大喊。

「夠了！」赫爾墨斯轉頭看向路明非，「愚蠢的跳樑小丑，該你做決定了，臣服還是毀滅？」

他剛剛跟路明非說那麼多話只是為了拖延時間，讓他可以徹底佔據這個煉金矩陣，而非他真的打算和區區一個混血種合作。

他是暗面君主中對應諾頓和康斯坦丁的君主，等到他們取代舊君主時，他將吞噬諾頓與康斯坦丁，成為新的青銅與火之王！

「你既然鍊金術僅次於青銅與火之王……」路明非用一種略顯熾熱的眼神盯著赫爾墨斯，「那你有沒有什麼存放鍊金術知識的地方？說出來的話我可以讓你走得痛快點……」

沒有言靈詠唱，火焰的瀑布在路明非頭頂憑空垂落，將路明非淹沒，耀眼的火光在接觸金屬地面的瞬間被煉金領域的力量隔開，否則金屬地面已經開始赤紅熔化——這些火焰的威力遠在君焰之上。

火焰瀑布的源頭，一片火海在冰窖的岩洞頂端蔓延開來，熊熊火光完全佔據了直徑數百米的穹頂，像是整個天空都在燃燒，比晚霞絢爛百倍，原本昏暗的冰窖此刻比白晝更加明亮，穹頂岩石熔化形成的岩漿接連墜落在地上。

「大妹子，」肯德基先生鼠竄到酒德麻衣旁邊，「你說待會兒咱們投降能活嗎？」

「龍類不會放過混血種，我們的生命在他們眼裡唯一的價值就是做成死侍。」帕西在一旁道，冷靜地像是他不會被做成死侍似的。

「這個娘炮說的對，別傻了，投降死路一條。」酒德麻衣摸了摸戰術口袋裡的石英管——裡面是古龍血清。

但眼下這種情況，別說注射古龍血清，就算是能變成一頭古龍，也不太可能活下去。

「那不投降不更是死嗎？」肯德基先生的臉仍舊套著紙袋，但任何人都能從他的聲音里聽出來他哭喪著臉。

「不投降死得比較有尊嚴。」酒德麻衣道。

赫爾墨斯瞥了角落裡的三個人一眼，甚至不屑於去踩死他們。

他盯著被火焰瀑布籠罩的路明非和七宗罪，他對路明非實力有所了解，這種實力的存在絕不會被這麼簡單地燒死。

不過他對自己的力量有著絕對的自信——這座煉金矩陣哪怕以龍的標準來說也相當龐大了，能將他的力量放大到超越血統界限的程度。

他早就猜到這有可能是個陷阱，之所以敢冒險而來，就是因為冰窖里這座最強的防衛機制才是他的底牌！

在這裡，就算是君主，只要同為半龍軀，除了芬里厄之外，絕沒有誰敢說一定比他強！

當然，前提是來的不是諾頓或者康斯坦丁。

絲絲縷縷的寒氣從火焰瀑布里透出來，厚重的白霜在地面上蔓延。

赫爾墨斯愣住。

在漫長的生命中，他見過太多東西，卻從沒見過這種情況——在火焰中蔓延出白霜，火焰與冰霜接觸卻共存，別說在物理學里不存在，就算在煉金學里也是不存在的！

火焰瀑布在寒氣中熄滅，露出毫髮無損的路明非，即便上空一直在垂落溫度更高的火焰，但在路明非頭頂一米左右的位置，依舊會在寒氣中徹底熄滅。

「明非，快用七宗罪！」副校長大吼。

赫爾墨斯全然無懼——七宗罪再強，也無法完全無視雙方的實力差距，在這個煉金領域內，除非是初代種拿著七宗罪，否則照樣勝不過他。

路明非伸手放在七宗罪上，按下某個機扣，在所有人，甚至包括赫爾墨斯不解與驚訝的目光中，七宗罪在刀劍不滿鳴響中緩緩合攏——這已經不是一般的龍類了，用七宗罪已經不夠了，必須出重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