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五 遊歷（十五）

當最早一批修士趕到羅布舊址時，見到的是面目全非的地形。原來相對平坦的沙地，這時此起彼伏。

羅布中心還有各個巨大沙坑，周圍的沙子一直在往裡面流動，但是距離將其填滿還有很長時間。

沙坑不遠處聚集的一群人也吸引了查探者的注意，這群人足有數百之數，其中小半都是修士。

當探查之人靠近后，居然從中見到了熟悉之人，而那人兩年之前便已經在一次外出時失蹤了。

隨著周圍綠洲來人增多，越來越多的修士本人認出來。而羅布舊址之前發生的事情廣為人知。

消息一出，周圍所有綠洲坊市都振動了。

誰也沒想到羅布舊址地下的泉眼居然會復生，而且還被一幫邪修佔據。

過往多年周圍發生的截殺和失蹤事件，終於有了結果。只是可惜其中大部分人已經殞命。其中發生的慘事，不忍卒聽。

除了受害者的親友外，其他人最關注的反而是那單人將荒沙門滅門的路過修士。

根據倖存者描述，眾人知道那荒沙門邪修實力很強，門中玄光修士就有數位。可以說，周圍任何一家坊市單獨對上荒沙門，多半不是對手。

而就是這樣一個強大的邪修門派，居然被人一夜滅門，出手之人還只有一人！

對這位神秘修士，眾人敬佩之餘也存了忌憚之心。能滅掉荒沙門，也就意味著其能滅掉任何一家坊市。

「這位某不是哪位遊歷至此的化丹前輩？見到此地有邪修作祟，才出手滅殺……」

這種觀點得到了多數人的認可。

因為在他們的認知中，一名玄光修士根本不可能做到這樣的事情。

別說他們這窮鄉僻壤之地，便是翠屏山那裡，也沒聽說過有哪個門派的玄光弟子有這般本事。

也有些暗中會幹些見不得人勾當的修士，心中存了擔憂。擔心萬一這是為嫉惡如仇的修士，除了邪修會找上他們。

那些坊市掌控者也在擔憂，擔憂自己所創基業會被人佔去。

在私下串聯時，便有人提出了這個擔憂。

「諸位何必憂心，這位…前輩出手產出邪修，當是我玄門高人無疑。況且，此等高人或許只是路過，未必看得上這瀚海荒地。」

此言論立即得到許多贊同之聲。

若是程振在此，聽到此中擔憂，說不得要給他們講講鵷鶵與腐鼠的故事。

程振當然沒時間關心一群本地修士的想法，解決完那荒沙門后，程振沒作停留，繼續打馬西行。

……

瀚海大漠南北長，東西短，大致呈菱形。

若是程振此時直直往西走，很快就能走出大漠。不過，他是往西北方向行進，這樣又在大漠中多耽擱了好幾天才終於在此踏上了堅實的地面。

與瀚海比鄰的自然還是戈壁，只是，這次程振沒有在這裡見到瀚海東面戈壁那種地穴坊市。

走出這片荒涼戈壁，便是連綿群山。越往西走，火氣消退，山上植被也越來越多。

到了這裡，山雖然在此被青綠色覆蓋，但幾乎看不到樹木。可以看見，山上儘是些草或灌木，這些植物都有個特點，那就是呈橫向生長。

仔細看的話，可以看到許多藤蔓相互盤纏，將整片整片的山地勾連成一體。

很快，程振就知道了造成這種現象的原因。

前一刻還晴空萬里，沒有任何預兆，下一刻就突然颳起了狂風，天也陰沉下來。

一般而言，山間有山石阻隔，很少有大風產生。最多某些山口會有些陣風形成。

不過，這裡的山區卻是不同，是方圓數百里都在颳起大風。更因山勢多變，風向也變化不定，乃是亂披風。在聚風的山口，別說是地上草木，便是山石也要被颳去一層。

在如此環境，根本沒有高大樹木生存的空間，也就勿怪本地多是低矮草木了。

遇到這種反常天候，程振也暫時停下腳步，以望氣術觀察天象。在他感應中，之所以突起狂風，乃是天地間水火二氣交攻所致。

來自東方瀚海的地肺火氣，和西方源源升騰的水氣在此界相遇。天然相剋的兩種五行之氣相遇，立即相互攻伐，風雷相搏。

『若是如此，當不會僅僅只有大風才是。』

程振這般想著，果然就見到天上下起了大大小小的冰雹。這些小如豆粒，大如酒罈的冰雹被狂風裹挾著向漫山遍野砸下去。

任何灌木藤蔓都經受不住此等摧殘，一時間殘枝敗葉四散。

這種惡劣天候下，玄光之下的修士都很難飛行。即便有上好飛舟，不懼狂風冰雹，但在這種天氣趕路消耗的靈氣也不是低階修士能夠承受的。

天地間水火之氣相互抵消宣洩后，天氣也開始趨於正常。這場突如其來的惡劣天氣只持續了兩個時辰就戛然而止。那場冰雹更是只持續了半個時辰而已。

待陰雲散去，程振發現原先被冰雹砸爛的草木居然有繼續生長的跡象。

那些枝葉斷口處已經被薄薄一層黏液封死，看那樣子，用不了兩天就能繼續生長。

程振扯過一根斷掉的藤蔓時，居然發現斷口處已經開始生長出細小的白色根芽。只要讓其接觸到泥土，很快就可以重新生根變成一株新的藤蔓。

這種生命力讓出乎程振的意料，但仔細想想，也在情理之中。在這天候多變的地區，也只有具備這樣的生命力才能開枝散葉。

程振還敏銳發現，在層層枝葉下，開始有許多動物出來活動。有各種叫不出名字蟲子，與草木融為一體的蛇類，還有像是老鼠一樣的皮毛動物。

看來，先前這些動物都是感應到了天氣的變化提前藏了起來。如今，雨過天晴，這些藏在岩縫中的小動物也都抓緊時間出來覓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