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二 奪泉（六）

趙朗與程振激斗半個時辰，心中逐漸焦躁起來。

本以為能在短時間內擊退對手，卻不承想對手難纏程度遠超預期。單論劍術水平也就罷了，還不在趙朗眼中。主要是對手一身固若金湯的防禦讓趙朗有些無從下手。

眼見著自己先前積累的優勢在一點點被人追上，趙朗有心罷戰卻發現對方好似完全不在乎大比結果一般，只一味在那拉扯。

趙朗最後也是打出了火氣，無奈程振周身防禦太過堅韌，且隨滅隨生。即便趙朗全力斬出一個破綻，光華流轉一圈后，護罩便又恢復如初。以致斗到最後，反而變成趙朗想要脫離戰鬥，而程振卻主動襲擾。

趙朗心中再怒也不願在這裡和程振拼個你死我活，那樣只會便宜了最中心那幾人。他如何看不出，程振這是拿他來磨礪劍術來了，有心不理他轉頭去取精氣。只是，程振一味糾纏，他也無法安心取那靈泉精氣。

趙朗幾次都要動用秘術，要將程振斬為兩段，但最終又都忍了下來。他預感對手也未出全力，應當也藏有底牌。若是動用秘術解決了程振倒也罷了，若是沒有解決，那自己短時間內就少了一份依仗。

主要還是即便擊敗程振，也得不到太多好處，程振早早出來邀戰，根本就沒攫取多少精氣。

又鬥了一陣，眼見峰頂幾人在那鯨吞精氣，趙朗再不想和程振糾纏。

急攻一陣，然後劍遁遠去脫離了戰圈。他不往峰頂去，而是轉頭向著山腰眾人衝去。

一名不及反應的修士被趙朗偷襲，未撐三劍便被斬中，整個人化作白光消失。從他玉牌中散出一團精氣匯入趙朗玉牌之中。

山腰這裡精氣本就沒有峰頂濃郁，況且上游還有幾個大戶截流，那名修士「爆出」的精氣並不算多。不過，此人安心汲取地氣一個多時辰，這番積累總算彌補了一些趙朗先前拉下的虧空。

對於收穫不甚滿意，趙朗又盯上了另一人。這人卻是有了防備，先一步祭出法寶護體，又一味躲閃。即便趙朗有劍丸之利，倉促間也未能攻破此人防禦。

又鬥了幾合，趙朗正待斬殺此人。突然心有所感，劍光轉向將身後擊來的劍光斬開。

「趙道友何必急著走，程某還未盡興，且再斗八百回合！」

程振故意挑起戰端，連江湖話都冒出來了。趙朗心中憤怒，卻也只能回身應付。這也讓先前那弟子得以喘息，轉身遁走。

「道友不去奪取精氣，這是要放棄比鬥了嗎？」

趙朗一面應付程振，一面分化劍光繼續攻擊先前那弟子。

「哈哈，時間尚早，不急不急。機會難得，正好向道友請教劍術！」

兩人說話間，趙朗已經斬破了先前那弟子的防禦，又獲取了一份精氣。程振對此只作不見，只一心和趙朗比拼劍術。

先前一番對戰，對於程振有很大啟發，感覺勝過自己獨自苦修數月劍術。明白了自己先前劍術上「力分而弱」的問題后，程振已經開始減少劍光數量，這樣確實取得了進步。

他食髓知味，正要以趙朗作為磨刀石，繼續提升自己的劍術。只是，又鬥了兩刻鐘后，程振發覺，自己又有些異想天開了。

與劍修爭鬥，確實強過自己苦修，但也不能讓自己劍術獲得突然提升。哪怕他先前發現的問題，也是用劍方式不對，糾正後也只是讓自己更好掌控劍光而已，劍術本身並未有大的提升。

這和當年與趙昊一戰時還不一樣，當年他在戰鬥中領悟到了太乙分光秘術的玄妙，太乙分光劍立即入門。這是劍術境界的提升。而今日，程振似乎沒有遇上當年那種破鏡機緣。

斗到最後，再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他發覺自己再斗下去也只是增加一些劍術比斗的經驗罷了。

沒了收穫，程振頓時覺得這種劍術比斗有些索然無味。於是在趙朗一邊游斗一邊又收穫兩團精氣后，程振突然止住了劍勢。

所有劍光重新化作玄光融入程振周身，程振對著趙朗一拱手便飄然離去。

乘興而來，興盡而返。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

趙朗對於程振的舉動有些摸不著頭腦，一如他不知道程振先前為何會在這麼重要的時刻找自己比斗劍術。

對於程振的劍術，他是瞧不上的。但是，程振前後的舉動落在趙朗眼中，倒是讓他覺得此人或許還有一絲成為劍修的可能。

程振罷戰後，並沒有立即回到峰頂再去爭奪精氣。望了望峰頂全力爭奪精氣又無時無刻不在相互攻伐的眾人，程振收回視線找了處無人山石坐下。

之前他雖然沒有在此獲得劍術上的提升，但也明白了自己的問題所在。

到了程振此時的修為境界，劍術上的技巧已經沒有什麼秘密了。無論是所謂「劍光分化」「劍氣成絲」他都能以玄光變化勉強模擬。也就是「劍氣雷音」這樣的技巧，受限於修為，無法做到，但也不是太過高深的技巧。

這也就意味著，程振今後的劍術水平不會有什麼太大進步了，他已經快達到自己劍術天賦的上限了。

這也是和趙朗比斗后，程振才意識到的問題。其實若想再進一步，程振還是知道方法的。

最簡單的，就是尋一枚劍丸，最好是星辰劍丸。有劍丸在手，同樣劍術殺傷力也會大上不知多少。若是再學會了那劍光分化之絕技，那又是一番光景。

只是，劍丸可遇不可求。何況，程振又不走劍修之路，劍丸於他也只是外物。

除此之外，若要提升劍術，非要在劍道理念上下功夫，須得將某種道理融入劍術之中方能有質的突破。

將道理融入劍術，劍修有個更簡潔稱呼——劍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