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山海潮音

打又打不過，還能咋的？

忍了唄。

令狐沖鬱悶的灌了一大口酒，嘆息道：「我就是時常想起，在回雁樓時你問我的話，劉師叔退隱的事兒，還有咱們回山途中被嵩山派截殺的事兒……江湖爭鋒、不進則退，刀光劍影、兇險萬分啊。」

「我華山門人凋零，這些年，全憑師傅師娘苦苦支撐。我這個大弟子，半點沒幫著分擔不說，還時常惹得師傅生氣。」

「阿樂，愚兄慚愧啊。」

「幸好有你在，不然，那晚會有多少兄弟姐妹喪命？靈珊會不會有事兒？師傅師娘會不會受傷？」

「我都不敢細想！」

「你說，這些年我錯過了多少時光？若是我多用功一些，武藝高強一些，也能幫著師傅師娘分擔一二，那該多好？」

魚樂明白了，傻沖這是受刺激了，而且是他親自給的刺激。

不過能夠激起他的奮進之心，倒也是一件好事。

魚樂想了想，正色問道：「哥，那日在酒樓，我問你的話，還記得嗎？」

「當然！」

「阿樂，最近我又仔細想過，已然明白了你的意思。」

「有些時候，形勢比人強，即便不惜此身，卻也無法挽回局面。若是華山落到如此地步，那師傅師娘，小師妹、陸猴兒，所有的兄弟姐妹，必然下場凄慘！」

「所以，我現在的答案是，為了小師妹永遠都快快樂樂，為了師傅師娘、兄弟姐妹都平平安安，哪怕違背我的性子，違背我的原則，我都願意去做！」

卧槽！

這下輪到魚樂驚了，一口酒噴了出去才沒被嗆著。

這……這這……

我是不是刺激得過頭了？

怎麼感覺整出了一個黑化版的令狐沖？

默然半晌，魚樂正色以對，「行！那就出去闖闖吧，沒有經歷艱苦血戰，所謂的武藝也不過是些花拳繡腿。」

「我這有一段口訣，你聽好。」

「歸妹趨無妄、無妄趨同人、同人趨大有、甲轉丙、丙轉庚、庚轉癸、子丑之交、辰巳之交、午未之交、風雷是一變、山澤是一變、水火是一變、乾坤相激、震兌相激、離巽相激、三增而成五、五增而成九……」

傻沖還是那個劍道天才，悟性極高，一聽便知這是高明無比的心法口訣。

些許酒意立刻消散，腦海一片清明。

隨著魚樂的背誦，默默記下每一個字，半點不願遺漏。

魚樂背了三遍，令狐沖再背三遍，一字不差的記住了。

「這是幾百年前一位前輩高人創下的絕世劍法，口訣所述之卦象、天干、地支，都是方位的流轉變化。」

「以你的悟性不難看出，這是一門玄妙的身法……」

魚樂把精義講了一遍，令狐沖思索了片刻，又問了一些疑難，魚樂也都一一解答。

待得傳法完畢，魚樂說道：「哥，這是一位前輩傳授給我的，今日無法拜問這位前輩，我也不敢擅自傳你整部劍法。所以，就先將這門身法傳你，待得來日面見了前輩，問過他之後，我再傳你內中精妙。」

「阿樂……我……」

令狐沖感動不已，自家老弟真是沒得說，擅自傳他如此神功，那是要背責任的，若是惹得那位前輩高人不喜，又該如何是好？

「別說那些噁心人的話，咱們兄弟不分彼此，又何需計較？傻沖你雖然人傻了點兒，但是氣度瀟洒、任俠好義，也不會拿這劍法去幹什麼壞事兒，想來那位前輩是不會怪罪的。」

「你才傻！木魚腦袋！」

「喲呵~！妹夫子敢罵大舅哥了？！小心我跟靈珊講伱的壞話！」

「我~叉！你特么小聲點兒，再讓人聽見！」

……

令狐沖學會了《獨孤九劍》的心法，魚樂又將劍宗的運劍理念也教了他。

這裡可以多說兩句。

氣宗講究『以氣御劍』，具體運用之時，是以真氣引導劍招變化，優點是威力巨大，缺點是變化遲鈍。

劍宗講究『以劍引氣』，以劍招變化引導真氣流動，重在靈變，卻弱於力量。

其實就是『以拙勝巧』和『以巧勝拙』的對比，這其實應該因人而異。

令狐衝天資非凡、機變無雙，也確實更加適合劍宗的理念。

老岳教他的是一板一眼，運勁行氣、揮舞劍招，不可能隨意變招，或者只用半招，因為真氣不是那麼走的。

原時空風老頭教他，『白虹貫日』接『有鳳來儀』，再轉『金雁橫空』，一應勁力流轉變化，務求行雲流水、任意所至。

魚樂也就是把這個道理告訴他，又指點他去摸索華山十三勁的變化銜接。

一切種種，再有新版《混元功》的加持，現在的傻沖，打田伯光肯定沒問題，那就完全可以出去闖一闖。

告別了傻沖，魚樂的生活更顯清冷。

不過他卻沒有半點煩悶，又找回了少時苦修的樂趣，但進一寸，便有一寸的欣喜。

行功不綴，漸入佳境。

這一日，正如每一個平凡的日子一樣，眾弟子在翠雲宮前演武。

令狐沖走了之後，岳不群開始親自教導眾人。

這段日子，兄弟們過得那叫一個苦不堪言，再無往日的悠閑散漫。

後院里，寧中則也在教導女弟子，包括靈珊，以及非非、劉菁這兩個徒孫輩兒。

曲洋在自家小院兒撥弦弄琴，玩兒他的音律。

忽然間，就在這瑟瑟秋風之中，就在這秦巴山地之上，憑空響起了江潮奔涌、海浪回蕩之音。

「嘩啦啦……」

「嘩啦啦……」

「嘩啦啦……」

開始還很微弱，仿若幻聽，漸漸變得響亮，清晰可辨。

似是從朝陽峰傳下？

眾人不約而同的抬頭望去，彷彿那峰頂雲霧之上，便能直通天河，才會有浪潮之音落下。

不知不覺，眾人都感心煩意亂、氣血浮躁，脈搏、心跳，竟然都隨那陣陣潮音而起落變化。

岳不群心頭一跳，面顯紫光，已有小成的紫霞真氣竟也不受控制的波動，隨著潮音起伏，變得亢奮、熱烈。

「就地打坐！抱元守一，定心寧神！」

沉喝一聲，老岳騰空而起，直奔後院。

人還在房頂，便與媳婦兒相遇。

兩人詫異對視，又同時將目光望向朝陽峰，似乎想到了什麼，但卻不敢確信。

正要攀上峰頂去查看，然而目光一掃，發現演武廣場盡頭的牌樓之下，站了三個中年劍客。

「封師兄？」

寧中則驚訝的喊出了聲，看向面沉似水的丈夫。

惡客上門，老岳也顧不上別的，身法一轉，帶著媳婦兒飛落演武場，目光炯炯的盯著牌樓方向。

其實封不平、成不憂、叢不棄三人，比他們夫妻還要緊張。

明明是信心滿滿的來找麻煩的，怎會遇上內力臻至化境的高人？還特么正在運氣行法？！

瑪德，狗日的嵩山派！

坑你爹呢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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